《孤独部落》石龙宝宝

4、第三章 缘由

　　李山海歌厅的正门上依然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李安阳扶着谭刚从后门躲进了父亲的歌厅，路过通道看到大厅里的一片狼藉时，李安阳身形微微抖动，似是想起了惨死的父亲。李安阳扶着谭刚坐进了歌厅的包厢，从一旁拿出纱布，一圈一圈地缠在谭刚的胳膊上。谭刚看着沉默的李安阳，还是主动开启了话头。
　　“怎么被他们盯上了？”
　　“他们是谁？”
　　“他们是光头的手下，你爸出事那天晚上虽然没来，但是之前歌厅里面的事情，都跟他们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谭刚看着李安阳露出复杂的目光。
　　“安阳，是你爸让我回来的。”
　　李安阳愣住了，随即急切地问道“我爸让你回来的？谭叔你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联系我说最近不太平，可能有人对他不利，想让我回来帮他忙，当时我不在国内，在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没想到，我还是回来迟了……我刚到县城，就听闻大哥出事了。”
　　“我也觉得我父亲死得蹊跷，这根本不像是个意外，它更像是一场谋杀，谭叔，你知道我父亲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吗？”
　　谭刚话音一转。“安阳，这些事，本应该你父亲告诉你，可如今他出事了。”谭刚的脸上露出一丝悲伤，沉默了片刻后，谭刚继续说道，“这件事情背后牵连很大，可不是那一两个来歌厅闹事的人可比，甚至，一个不慎，我们都会没命，现在你还想知道？”
　　李安阳心中不自觉地颤了颤，看着谭刚那包裹着纱布的手臂，脑海中闪过那两具被子弹打死的尸体，喉咙缓缓滚动着咽了一口唾沫，本来跃跃欲试的目光也变得闪动起来。他有种预感，谭刚将要说出来的事情，恐怕会颠覆他对父亲过去的认知，随着他的沉默，谭刚也没有再说话，李安阳眼眸也是轻轻地垂了下去。就在气氛变得逐渐尴尬的时候，李安阳抬起头，眼神炯炯地看着谭刚说道。
　　“说吧，谭叔，虽然我不知道究竟你能告诉我什么，但是如果我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我还怎么让我父亲瞑目于九泉之下。”
　　谭刚欣慰地点点头，面色却是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你知道我和你爸爸出生在哪里吗？说起来，这个地方如果不是我年轻时候无意中偷听到的话，或许，它会随着你爸爸的死销声匿迹。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你爷爷带着他的兄弟们来到了孤村，由于当时他们几乎都身受重伤，便在孤村休养，那时候药品缺乏，治疗过程中无奈地染上了毒瘾，那些人中除了你爷爷之外，其他人终日饱受毒瘾的折磨，一个个形容枯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谭刚顿了顿，面色复杂“我父亲也在其中。”看着旁边李安阳逐渐变得讶异的眼神，“为了活命，你的爷爷不得已做了一些决定……”
　　李安阳的神情变得古怪：“身受重伤，毒瘾？我的……爷爷？”“从此，他们便开始制毒卖毒，规模越做越大，那里，逐渐变成了他们的专属领地。也许是那身为军人的荣誉，仍然限制着他们，他们立下规矩，毒品绝不进华夏，一旦犯规，死路一条。你爷爷去世后，你父亲回去接手了孤村，那时候他就想断掉村子的毒品生意，但孤村的贩毒网络已经变得错综复杂，令他难以实现。你父亲他不仅手上掌握着很多人赖以活命的“粮食”，还有着一个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制毒基地，这背后所牵扯到的东西又岂是你我能够想得明白的？”
　　李安阳一脸的震惊，他从没有想到他的爷爷和父亲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那我爸的死……”“你爸爸的死跟他手上的那本笔记有关，笔记上记录了这么多年来孤村贩毒网络的联系人，掌握了联系人就掌握了整条黄金线，也掌握了他们的命脉，背后主使杀你父亲的人，很可能就记录在里面，你现在觉得你还能报仇吗？”
　　李安阳颓然地坐了下来，两眼失去神采，片刻后，李安阳突然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一定要报仇，要找到幕后主使，将他绳之以法，我不会让我的父亲死不瞑目。”“好！不愧是大哥的儿子，你叔我烂命一条，我陪你。”谭刚似是很开心，无意间牵扯到受伤的胳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那我们先要知道，谁是幕后主使。”

　　夜空中阴云随着微风慢慢飘荡，遮住了月亮最后的光亮，在一阵雷声后，丝丝小雨从天空落了下来，在路灯灯光的照射下隐约可见，片刻便把路面淋湿。
　　随着两盏刺眼的汽车车灯出现在街道的黑暗中，一辆老旧的夏利停在安养院不远处，李安阳从夏利车上下来，待它离开后，慢慢走向安养院。

　　与此同时，不远处小街道边停着一辆桑塔纳，车内，两名正在监视动向的便衣看见了李安阳。
　　其中一名便衣急忙抓起放在中控台上步话机，按下对讲键：“队长，队长，李安阳已经回家了。”
　　“收到，继续密切监视。”

　　李安阳推开了李山海卧室的房门，脑海里面闪过谭刚的话。
　　“想要报仇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首先我们要拿到笔记，它应该是放在装印章的铁盒里，在你父亲卧室一定能找得到，其次要避开警察的视线，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父亲是个毒贩，否则你现在的计划就会无法完成，你父亲也会死不瞑目。我拿到笔记后，会根据上面的内容顺藤摸瓜逐一排查，找到谁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其次你要正常上学，跟平时一样，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你要帮我引开警察的注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完成这件事情。”

　　李安阳快速拉上了卧室内所有窗帘，将手电打开，叼在口中，再俯下身，将堆放在床下的杂物拖出，首先在床底开始找了起来。

　　按照谭刚所说，能够作为贩毒集团掌控人的信物，那笔记一定是藏得非常隐蔽，找到它想来也不会太容易。房间里的东西被挪得乱七八糟，衣柜、茶几，甚至厨房他都翻了个遍，他甚至不由得有些佩服起父亲的藏匿手段。

　　紧张了一天的李安阳躺在床上，左脚无意间碰到了那个犹如巨型盒子般的床，发出“砰！砰！砰！砰！”的声音。

　　李安阳心中松了口气，感觉应该是找到了。

　　有着隔间夹层的床铺被李安阳暴力地撬开，一个铁制的小箱子出现在李安阳面前。李安阳环顾了一圈，随后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拿了出来。

　　李安阳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父亲对自己说过，“安阳，你一定要记得，我手里这把钥匙能开的可不只是这辆车，也许，还有其他的东西。”那时候的李安阳不懂，现在他有些懂了。

　　箱子上有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李安阳拿出那把父亲桑塔纳的车钥匙，钥匙上有个小小的机关，李安阳轻轻地按下，“擦”的一声，一把小小的钥匙弹了出来，李安阳拿着那把钥匙在铁盒子上那把旧锁上试了试。

　　当这把钥匙果真能够打开那个箱子的时候，李安阳面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想起父亲，李安阳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再不像之前那般不自然，这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当他打开小铁盒后，发现里面全是红色的内里，中心处一块红布包裹着一枚长条状的印章，印章下面，一本只有十几页写满各种符号的薄薄线装定本，他拿起印章仔细地瞧了瞧，与普通的印章别无二致。

　　李安阳将铁盒子装进了一个牛皮纸袋后，走到一侧窗户边，微微撩开窗帘，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公安的那辆桑塔纳依旧停在不远处的街角中。想了想谭刚的话，李安阳走向屋内的另一侧窗户，又把窗帘撩开一条缝隙，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安全后，打开窗户，爬了出去。

　　雨夜格外寂静，只能听见雨滴拍打地面的响声。街道上空空荡荡，看不到任何的车辆和行人。
　　一阵脚步踩踏积水声音响起，湿透了的李安阳从街边一条小巷内跑出，进入了不远处的一个公用电话亭。
　　他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将藏在怀中的牛皮纸袋放到公用电话机上，在掏出几枚硬币放入投币口，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在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听筒里传出了谭刚的声音。
　　“安阳，你拿到了？”
　　“拿到了。”
　　“你没事儿吧？有警察跟着你没”
　　“没有，我家附近倒是有警察盯着，我把他们避开了；谭叔，我现在把它送到哪儿去？”
　　“你把它放进明州巷的第四个垃圾箱里，千万别出差错，我到时候安排人去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安阳，你爸爸在天之灵会很欣慰的。”风雨更加的急了，李安阳挂上了电话，拿起牛皮纸袋跑出公用电话亭。

　　明州巷位于较偏僻的城乡结合部，巷子两侧都是老式平房，不但道路十分不平坦，而且环境也比较昏暗，相隔很远的距离才能看到一盏路灯。

　　李安阳紧紧抱着牛皮纸袋，凭借着微弱的灯光，一脚高一脚低地行进在昏暗小巷中，终于找到了那个位于路灯下的第四个垃圾箱，他左右环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别人，然后轻轻地将牛皮纸袋放了进去。
　　“别动，举手趴下，”突然，两束耀眼的白光照在李安阳身上，李安阳吓得一哆嗦，牛皮纸袋掉落在了地上。“我们现在怀疑你父亲是毒犯，你手里的东西跟毒品有关。”说完，几个便衣迅速地冲了上来，低着头的李安阳突然跑了起来，推倒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警察后转身跑进了其身后的巷子，李安阳不顾一切地奔跑着，一只鞋子脱落在地上。
　　当李安阳刚刚跑出巷口时，一辆经过的小轿车疾速驶来，他一下被撞了起来，并顺着车顶滚了过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此时李安阳根本顾不上疼痛，快速爬起身，慌不择路地继续向前跑去。可是自己还没有跑出去几步，追上来的便衣对准李安阳扣动了扳机。

　　“砰砰”几声枪响，李安阳胸部多处中弹，整个人瞬间被打成血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