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春里独行》叫我四哥

5、第1章4 老实中学生稀里糊涂参与到抢劫杀人案中

　　赵玉龙咽了咽唾沫，说：“你手上真有三条人命？”
　　“没有，吓他们的，就算有也不能这么大声嚷嚷不是。不这么说唬不住他们，这场面，唬不住我们就完蛋了。”王起边说话边把手上的匕首插进土里，把上面的血用黄土蹭干净。那是一把□□，刀刃可以缩进去，一按按钮就可以弹出来，保证紧急情况下能迅速出刀。
　　此后几天王起没有出现在学校，他可能躲在了别的地方观察事情的动向。如王起所料，带头大哥并没有报警，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这几天校园里出奇地平静，大柳树村的校霸们再也不敢嚣张了。
　　大约一周后王起回来了，这次他成了大家心中的英雄，我们都觉得他就是老天派下来拯救我们的侠客，宿舍里的同学纷纷拿出煮鸡蛋一类平时舍不得吃的美味孝敬他。赵玉龙也有些飘飘然了，有这么厉害的同学，他觉得很有面子，这段时间常挂在他嘴边的话就是：“有人欺负你就跟哥们说一声，哥们帮你治他。”
　　原以为这种平静和谐会持续到我们毕业，哪曾想没几天就出事了。
　　王起没工作没收入，又很能花钱，绝不可能像我们住校生一样顿顿吃开水泡馒头，何况就算他想吃，那也没有啊。每个同学的馒头都是定量拿的，要吃三天，我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说是能吃三天，其实第三天都得饿肚子。王起要吃饭要抽烟要看录像要打台球，这都需要钱，很快他身上的钱就花完了，没钱吃饭抽烟是不行的。
　　于是王起想了个办法，把曾经揍过的那些大柳树村的校霸一个个提过来再揍一顿，不想挨揍就得给他钱。每次王起揍这些校霸勒索钱财的时候赵玉龙都在现场，当然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从来不出手不参与，他就是想看看这帮王八蛋的悲惨下场，看着他们的狼狈样，他觉得很解恨很过瘾，在赵玉龙的耳朵里，这些校霸的哀求声就像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让他内心陶醉，他享受这样的围观。
　　别的同学都不敢围观，毕竟大家平时被这些校霸欺负怕了，如今他们虽然落难了，但昔日施加于自己的恐惧还留在心里，而且大家总觉得不踏实，毕竟还有一年，王起这小子不会一年都待在这里吧，以后他不在了怎么办？所以每逢王起揍这几个校霸，其他同学都躲得远远的，看都不敢看。
　　按王起的花费，就算能从这几个校霸身上榨出几个钱来，那也维持不了多久，何况校霸们也都是农村娃，家里都穷，身上根本就没什么钱，口袋里能有几块钱就算多的了，而且也不会天天都有。反正就算打死他们，没钱就是没钱，拿走他们身上某个器官恐怕比从他们口袋里多掏一块钱更容易。
　　这样一来王起也就只能吃赵玉龙的馒头了，但一人份的馒头两个人不够吃，赵玉龙得饿肚子，他还得编借口从父亲那里要钱，这一切让赵玉龙很为难。渐渐地，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没有以前那么和谐了。
　　终于在一个晚上，他们两人爆发了矛盾，吵了起来。后来王起要连夜离开，赵玉龙劝不住，他知道王起身上没有钱，这么晚了没地方去，就算走也应该等到天亮。王起执意要走，已经翻出了学校围墙，赵玉龙放心不下，也跟着翻了出去。
　　后来王起骗赵玉龙说他还有钱，他要坐长途客车去西安，那里可以打工。于是两个人站在国道上等发往西安的长途客车。当一辆去西安的客车过来时，赵玉龙站到路中央拦下了客车。
　　王起上了车，说没钱，到了西安再给钱，司机当然不愿意，三言两语不合，王起掏出□□捅伤了司机和售票员，抢走了售票员装有票款的提包，乘着夜色逃得没影没踪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站在车下的赵玉龙没有来得及阻止。当王起抢过包跳下车的时候，赵玉龙追了过去。在满车的乘客和倒地的司机眼中，这次抢劫是两个人作案，一个人拦车，一个人杀人抢钱，之后两个人一同逃跑了。
　　赵玉龙追出去好远，但终究还是没有追上，他这才意识到王起就是个亡命之徒，身上有三条人命的说法说不定是真的。闯下这么大的祸，赵玉龙觉得自己难逃干系，或许这辈子就完了。
　　赵玉龙很怕，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那个砸锅卖铁也要送自己读书的父亲，那个每周风雨无阻爬山越岭给自己送馒头和咸菜的父亲，如果父亲知道他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还闯了这么大的祸，那还不活活气死？
　　赵玉龙不敢回到客车跟前去，他觉得那两个被刺伤的人说不定都死了，警察可能已经到了现场，他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他唯一希望的是，在这样的月黑风高夜，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是谁干的。反正他没有上车，算是在暗处，而上车了的王起已经跑了，只要王起抓不住，或许就找不到他，如果王起被抓住了，那杀人抢劫的事是王起干的，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只是拦了个车，应该也不会有大的问题吧。
　　反复权衡之后，赵玉龙决定逃避、隐瞒。既然要隐瞒，那就得赶紧回宿舍，于是他迅速翻过学校围墙，进了宿舍。为了让同学们知道自己回来了，还故意弄出了些响动。
　　赵玉龙的铺盖紧贴着我的，我还没有睡着，黑暗中我轻轻问了一句：“没拦住？”
　　“没拦住！”赵玉龙沙哑着声音说。
　　“再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赵玉龙的声音很小。我觉得他没有和我说话的意思，也就闭上眼睛睡了。
　　这一夜我明显感觉到赵玉龙没有睡着，因为是大通铺，一个人翻身，所有的床板都会响，他那么高大那么重的身体，稍一动，床板就吱呀个不停。我觉得他想动，但在极力克制自己，他的呼吸反映出他的清醒和重重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