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笺纸》五更时寒

5、林中猫

　　在凉亭吃着葡萄喝着奶奶做的奶茶，见日落山间，灯火阑珊地时候，墨书瑶觉得不再叨扰准备起身离开，安康一把手将她按下。

　　墨书瑶疑惑的看向她，安康朝她挑眉贱笑后看向奶奶：“奶奶，今晚能不能在这里住一晚，许久没回来，这里夜晚的星空还是历历在目呢。”

　　奶奶一听，开心地拍手：“好啊！房间从来没有动过，还是干净整洁的。”

　　“对了！我在添些棉被，以免夜间寒冷。”

　　“还有啊！奶奶在做些好吃的家乡菜！让你们吃的饱饱的！”

　　奶奶开心的手舞足蹈地走去屋内，墨书瑶见状起身小跑进屋。

　　“我来帮您吧。”墨书瑶跟在奶奶身后，奶奶一看更是乐意地点头打开了挂着木牌的房间。

　　“这里是你的...叔叔住的房间，你的房间也就在隔壁，今晚想睡在哪一间？”

　　墨书瑶看着陈设一如既往，她捏紧双手，好似鼓起全部力气说了句：“这间。”

　　奶奶欢快的答应了下来。

　　墨书瑶僵硬的挤出笑容回应，奶奶伸手抚摸她的脑袋，轻言道：“不用勉强，奶奶喜欢你放松就好。”

　　嗯——

　　“月光下喝酒且是完美。”安康仰头观望渐渐出现的星辰，如同天空之上的人们点燃的灯火对应脚下土地。

　　莎莎——

　　突然院外的草地里，发出稀碎的声音，安康低头随着那声音靠近，渐渐邪笑地注视那个脑袋伸出来的那刻，一声“哇！”，把男孩吓的摔出了屁股墩。

　　“幼稚！！！”

　　男孩揉着隐隐作痛的屁股，一口朝欣欣作乐地安康破口大骂。

　　安康伸出手，一脸坦率道：“起来再骂，哥哥我有的是时间听你怎么骂啊~”

　　男娃一声“靠”，拍开他的手起身，气鼓鼓道：“一身不寻常的衣服，你玩古装呢，哼！”

　　“小娃娃怎么攻击我衣服了，多好看~”安康原地转身，表示自己衣服的完美。

　　男娃抿嘴无语地掠过他，踮起脚尖看向屋内的灯光，呢喃：

　　“墨姐姐在吧，紫薯还得给她。”

　　“直接给我，我交给她。”安康直接开口伸手讨要，男娃一看这个人跟苍蝇一样吵个不停，嫌弃的退到离他五米。

　　“不要，我要亲手交给墨姐姐，万一被你这个看上去不是好人的抢去，指不定说。”

　　“这是我路上捡到给你的~~~”

　　男娃一下子翘起兰花指，面容一皱地扭着腰阴阳怪气了起来。

　　安康捂着脸苦笑，听到笑声出来的墨书瑶，远远就看见妖媚的陈凛煜和听到声音回过头向她招手的安康。

　　安康：“哟！小瑶来了！”

　　“墨姐姐！”陈凛煜手脚无措的立马笔直的站立在原地，仿佛跟个铅笔一样。

　　墨书瑶走来，他立马双手交出一颗两个手掌大的紫薯，忐忑的提高嗓门：

　　“墨姐姐！这个紫薯怎么样！”

　　墨书瑶看了看他浑身上下跟泥娃子一样却不失那般开朗明媚的笑容，她双手接过：

　　“进屋吧，等你一起吃饭。”

　　“噢噢噢！！！墨姐姐开心了！！！我马上过来！！”

　　陈凛煜兴奋的原地踏步，立马大喊对面的屋子：“爹妈！我不回家吃了！！”

　　“你个毛小子！！”

　　隔着菜田的对面屋内传来臭骂声，陈凛煜一听马上跑去木门打开走进院中，屁颠屁颠的跑去墨书瑶身旁，却见到阴魂不散的安康，嫌弃的撇嘴：

　　“陌生人，你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

　　安康歪头一脸无害：“有坏主意也是打在你这小屁孩身上，大半夜不回家，还四处乱跑，你不知道——夜间会有坏人嘛。”

　　陈凛煜脸色却瞬间煞白地紧握墨书瑶的手，满眼抗拒的呢喃：“不会的...”

　　“你别吓他，他还是个孩子。”

　　安康叹了口气：“即使是个孩子，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所以需要多多防备。”

　　墨书瑶见两边气氛压抑，心想本来是过来放松的却被一搅和，感觉心绪起伏不定。

　　但他们走进屋内，就看到奶奶做好一大桌菜肴，有腊肉，豆腐汤和红烧排骨，番茄炒鸡蛋。

　　墨书瑶拍了拍陈凛煜低沉的脑袋，道：“去坐吧，不用听这哥哥的话。”

　　陈凛煜安静的点了点头，走去桌前给奶奶打了个招呼就坐了下来，奶奶拿出一颗糖，笑盈盈道：“拿着，饭不够记得叫奶奶，晚上啊想在这里睡就这里睡，你爸妈奶奶去跟他们说一声就好啊。”

　　“不用太过担心了——”

　　奶奶的细声细语，陈凛煜立马燃起动力地猛点头握起筷子开始大块特吃。

　　夜间的十一点，墨书瑶随着奶奶在外头洗着碗，奶奶踩着水，流水从管中流出，墨书瑶洗着洗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闻问道：

　　“奶奶，你知道五年前的地震吗？”

　　奶奶好像在思想更久远的事情，沉思一会后道：“地震无处不在，那时候的地震你叔叔作为救助人员，去往那废墟中救了许多人，他跟我提起他救了人却没办法救所有人内心的创伤。”

　　“内心的...创伤。”墨书瑶心头一紧的自言。

　　奶奶边踩水边跟着缓缓言出，语调的平缓却藏匿着悲凉：

　　“一名女孩因弟弟的死亡，在昏迷那一天听不见也说不出，变得如枯叶。”

　　“有些人的家人永远埋在了愈合的裂缝当中，甚至有些...”喉咙仿佛被又酸又苦地气流停止，流水也随着奶奶的沉寂所流止。

　　墨书瑶回想起雷雨地裂，山间地脉破裂开来的场景，哭声寥寥在暴雨中渐渐成了阒静。

　　奶奶走去迟迟没回过神的墨书瑶，蹲下身一边又一边的轻扶她微颤的身子：

　　“奶奶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安康的出现早就代表了什么，奶奶只希望你能早些飞跃林间，不再迷失。”

　　...

　　“猫？”

　　安康走到奶奶房间门口却看见一只橘猫端坐在门口，可眨眼的功夫，那只猫却消失在了原地。

　　“臭哥哥干什么呢？”陈凛煜一脸质疑地想要抓出他的把柄，安康一个弹指打在他脑门上：

　　“当然是去睡觉，刚好今晚你跟我睡隔壁这间，走！”

　　“不要！我要跟墨姐姐一起！”陈凛煜立马后退撒泼的想要逃跑，安康一把手拎起他后颈衣服，托着他开门走了进去。

　　“哥哥为什么一直跟着墨姐姐？”

　　“睡觉，别说话。”

　　“墨姐姐这几天还好吗？叔叔走后，我就再也没见到她了。”

　　“...”

　　本来要入睡的安康，缓缓睁开眼，月光透过玻璃照在挂着书法的画卷上，画卷上的橘猫让他出神地默念画中楷体横批：

　　(一家一安，无家无欢。)

　　风莎莎，风莎莎，裂里现曙光。一黑一倒，是不可逆转的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