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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今天能出去吗?”向苼问。

      “什么?”背对着她收拾器械的保姆转过身来,两鬓白发但是精明干练,她蹲下身,拉过向苼的手,“小姐,您说什么?”

      细软的嗓音带着期待:“我能……”

      看到保姆略显严肃的脸色,向苼有些后怕,本来就轻的声音变得更轻了,但还是坚持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能出去吗……?”

      “不行,小姐。”

      保姆的拇指在向苼扎着针的皮肤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迅速站起身来,“小姐好好休息,您要知道,时间是很宝贵的。”

      随着保姆的关门声,房间传出回音。

      向苼低头看着自己脚上柔软的拖鞋,带着移动的吊瓶一步一步的走向窗帘。

      深沉的墨绿又厚又重,向苼花了好久才费力打开一条缝隙,落地窗外是漂亮的花园,人造的太阳光落在树叶上,向苼抿了抿唇,甚至能看见斑驳的阳光压低了小草。

      在这个飞速进步的时代,人类舍弃了不少东西,自然界的阳光被掌握在极少数的富人手里,许多人甚至终其一生都看不见真正生长的花草。

      但是向苼家奢侈的拥有一整片花园。

      明明阳光就在前方,但是向苼却不敢迈出一步,只是揪紧了厚重的窗帘,水汪汪的眼睛近乎渴望的看着外面。

      她生病了,病了好久好久,父亲和保姆都尽量让她不要出去。

      可是她想。

      想呼吸那里的空气,想去亲吻花苞,表达她的喜欢。

      向苼费力仰头看着房间上的古董钟,钟表华丽,连指针都是纯金做的,每个罗马数字都是钻石镶嵌,只不过在被那缕阳光照射到的时候,向苼完全看不清楚。

      她放开窗帘,针头在她的手背上待的牢固,拖行着吊瓶走动,向苼睁着眼睛看着时钟一点一点挪动到中午午休的时间。

      时间是宝贵的,这是她们仅有的、不用支付给父亲的午休时间。

      向苼的手覆盖在针头上,还是没有拔掉针头。

      迈出的步子变大,向苼忍不住用手抵在唇上咳了咳,咽下喉咙间的痒意,努力奔去室内电梯,生疏又迅速的按下按键。

      吊瓶里的营养液只需一滴就能让平民区的一个家庭倾家荡产,向苼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引来机器管家,幸好挂点滴的架子采用的是最先进的材料,几乎能够无声行走。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向苼小心的脱下自己脚上的纯绒拖鞋,规规矩矩的摆在室内,赤脚走向打理漂亮的花园。

      草地青绿,向苼蜷了蜷脚趾,往身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才舒展眉眼笑起来,又在下一秒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眼睛弯出两道月牙。

      好舒服的草地。

      她忍不住多走了几步,快乐的像一只蝴蝶——

      这座花园,从来没有来过蝴蝶。

      向苼慢慢地走在这所花园内,虽然没有见到过外面的世界,不过向苼听母亲说起过——那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鸟语花香,歌声袅袅,美丽在这个世界发挥的淋漓尽致。

      向苼转了个圈,差点把点滴架带倒,她脚步轻快的往母亲那边走去,她的母亲爱在花园里陪她玩,所以,父亲在那边给她建了一座小房子。

      花园很大,向苼努力走了好久才见到母亲住的小房子,但是那附近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何拾本来就是靠着这块小墓碑休息,他浑身是伤,但眼神又倔又狠,觉察到来人的时候像只小狼崽,皱着鼻子呲着牙发出低吼的声音。

      细弱的声音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里,向苼也没有被何拾吓到,她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自然不觉得这是驱赶威胁的意思——

      而且,这个不知何处而来的人压着她妈妈的小房子了。

      “你能从我妈妈的小房子上离开吗?”

      何拾:“……?”

      向苼已经知道自己的声音经常不被人听见,对于何拾的疑惑也没放在心上。

      她慢慢走过来,用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拍了拍这块精致的墓碑,“这是我妈妈的小房子,你压着她了,她会不舒服的。”

      何拾看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胳膊,还是缓慢的挪开了身体,费力坐在一边。

      向苼蹲下来,模样认真的摸着墓碑:“妈妈别生气,他不是故意打扰您的。”

      何拾看着向苼从纯色的病号服口袋里掏出一躲小紫花,放在墓碑上。

      “……你是这里的主人?”何拾盯着她柔软苍白的脸颊看,这个小女孩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小女孩,和妹妹爱不释手画册上的公主一模一样。

      不过这个公主没有漂亮的衣服和红润的脸蛋,她在放完小花后甚至咳嗽起来,像是很痛苦一样,何拾抿着唇,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你、你不叫你的那些仆人们来接你回去?”

      向苼摇头:“不,他们不允许我出来。”

      甚至把鞋子留在室内,就是担心他们会发现。

      向苼不害怕会被发现,但是她知道,要是被爸爸发现保姆没看住她,那么她就会再也见不到保姆。

      她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你是外面来的吗?”向苼看着何拾身上那些淤青伤痕,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看何拾的脸色也是苍白的,还在冒汗。

      是不是不好的东西?

      她出来的急,兜里只有一颗医生哄她用的糖,原本应该是保姆没收掉的,不过她还偷偷留了一颗,想像着它的甜味,这样在吃药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底气。

      向苼的手揣进兜里,捏着那颗小小的糖,看着何拾闭着眼睛的样子。

      她第一次见到外面来的人,还和她差不多大。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糖给你。”向苼细声细气的声音,听起来中气不足,但是在看到何拾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还是不忍心。

      他看起来比自己还病的严重。

      何拾没说话,确切的来说,他没多少力气说话了。

      向苼捏着那颗糖,抿着小嘴,苍白的脸上全是不舍,但还是将手里的糖递了出去。

      何拾闻到了好闻的香甜,睁眼就看见向苼几乎要把这个糖怼到他上唇:“……你做什么?”

      “糖。”

      “……给我的?”

      “嗯。”

      这颗药糖的包装很精致,向苼犹豫:“医生给我的,说能恢复。”现在的医药级别的药糖非常昂贵,更别说还有精致的包装,不过因为向苼不能多吃,所以被保姆收走。

      她说:“我看你不太舒服。”

      “你知道这颗药糖在外面有多贵吗?你……你真的愿意给我吗?”

      向苼不明白‘贵’的概念,她的眼睛亮起来,重点完全找偏:“你,你说外面?”

      何拾一时间没跟上她的脑回路:“什么?”

      “外面是不是很美丽?”向苼一副向往的神情,“妈妈说外面非常美丽,我能被小鸟叫醒,还能听见它们唱歌。”

      何拾看着她的神情,将一句不好给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很糟糕的世界,到处都是冷冰冰的。

      “……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我生病了。”向苼抿着唇角,有些受伤,或许是第一个见到的同龄人,她的话难免多了一些。“等我病好,我就可以去看了。”

      她又扬了扬手里的糖,示意何拾接下来,“谢谢你。”

      看着何拾接下那颗糖,她才转身,这个动作让她弯起腰咳了咳,吊瓶摇摇晃晃的,“你快回去吧,被发现的话他们会生气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花园会有一个外来者,但是向苼还是本能的觉得不能将这个小男孩的闯入行为告诉给家里人。

      他是自己见过的第一个同龄人。

      何拾捏着那颗药糖,看着向苼带着点滴架跌跌撞撞的走远。

      没有询问他的名字,似乎并不重要。

      他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何拾看了一眼身上的伤,胳膊痛的已经发麻了,他纠结了好半晌,才闭着眼一脸决绝的将糖拆开吞下。

  •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的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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