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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军帐内,时言念正乖乖坐在床榻上,等着楚月恒给自己包扎。

      时言念瞥了一眼自己被裹得犹如粽子的手臂,稍稍向后仰了仰,避开了楚月恒递过来正打算缠上的第八层绷带。

      “啊呀!”

      时言念刚一动作,头上便冷不防挨了楚月恒一击。

      时言念……

      时言念觉得很委屈。

      “陛下……”时言念看着面前双手叉腰的楚月恒,晃了晃自己过于“沉重”的手臂,“咱们就一定非要这样不可吗?”

      “啧,”楚月恒不耐烦地瞥他一眼,不由分说地一把扯过时言念的手继续动作,“时言念,你可是中了山匪的围攻命不久矣,能不能认真点!”

      时言念伸手摸了摸缠满绷带的后背,还是忍不住想要反抗一二。虽然攻下无启国后物资刚刚补充过,但也不能这么个损耗不是?

      “可是陛下……”

      “闭嘴,抬手!”

      “……哦”

      .

      昨日,楚月恒突然下令全军停止前进,于原地休整一段时间。军中兵士们虽然不解,但念及重梦国已经近在眼前,左右这段时日军中也安定得很,物资也十分充分,便也没有如何深究。

      私下里,楚月恒又让时言念将屠弃戮提拔为亲卫,并以巡查周遭以及交涉周边国家为名将时老将军暂时调离军中,同时又将时言念因剿匪不慎“重伤”以至“命若悬丝”的消息飞鸽传书回了将军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是以,眼下,时言念正在楚月恒的授意下“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一个命在旦夕、苟延残喘之人。

      “陛下……”

      “好好好,最后一层,最后一层!”

      时言念好说歹说,楚月恒才意犹未尽地止住了要往时言念身上缠第十三层绷带的手,悻悻然地后退开一步,自去倒了一杯水,靠在军帐内的座椅上慢悠悠地饮着,不再去折腾时言念了。

      “时言念,你能不能态度认真点?”楚月恒喝着水,幽幽地盯着僵坐在榻上的时言念,“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时将军引开的哎。”

      “陛下的苦心,我自是知晓,可是这未免也太……”时言念举着自己被里里外外包裹得密不透风的手臂,语气很是幽怨。

      “噗嗤——”时言念皱眉控诉的样子颇有一种小媳妇埋怨自家相公的哀怨之感,楚月恒忍不住嗤笑出声。“好好好,你就再忍忍,我已经安排好了,想来将军府那边应该很快就能收到消息了。”

      “哦……”时言念点点头,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若是被兵士们知道了,像什么样子,丢人……”

      纵然这句话细若游丝,然而习武之人本就耳力过人,更不用说曾特意练习过“听声辩位”的楚月恒更是听觉敏锐。是以,很不幸地,时言念这句抱怨没能逃过楚月恒的耳朵。楚月恒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我家时副将是这般脸皮薄的人呀!这我倒真是始料未及,哈哈哈哈哈哈,放心放心,我消息封锁得很紧,除了将军府,再不会有其他人知晓此事的!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楚月恒毫无顾忌地捧腹大笑,时言念先是羞恼,然而细想过一番,又顿觉不对。

      “陛下,既然旁人无从得知,那我裹成这副模样又有何必要?!”

      楚月恒闻言瞥了一眼面红耳赤的时言念,眉宇一挑,嘴角微勾,倏忽冲着他展露出一个狡黠十足的笑来。

      “那当然……是为了瞧瞧我的阿念‘芊芊弱质’的模样啊~”

      “……”

      .

      时言念费了老大一番气力,才拆完楚月恒先前裹上的厚重绷带。

      “时言念,最近屠弃戮有没有什么动作?”

      时言念收拾好绷带的碎屑,闻言侧头想了想,道:“陛下,自我把屠弃戮提拔为亲卫后,他明面上倒是很老实,只是……”

      话未说完,却听得军帐外忽然传来了动静。

      “时副将,是我,屠弃戮,我可以进来吗?”

      军帐内二人均是眼眸微眯,楚月恒一摆手,时言念当即会意,一个翻身便跃至床榻上,伸出手抓过榻上的薄被,就榻一滚,便将自己裹成一团,躺在那一动不动了。

      楚月恒这才转过头,朝着帐帘的方向开口。“进来。”

      屠弃戮掀开帐帘步入军帐内,一抬头便看见坐在座椅上的楚月恒,急忙躬身行礼道:“见过陛下,属下是来找时副将的,不知时副将现下何处?”楚月恒闻言一本正经地指了指床榻上那团高高隆起的薄被。

      “时副将在那。”

      “……”屠弃戮这才看清床榻上的“不明物体”,赶忙俯下身,毕恭毕敬地道。“属下见过时副将。”

      “你,咳、咳咳咳……”时言念刚想开口,冷不防被楚月恒瞪了一眼,急忙重重地咳了几声,这才气若游丝地道:“你、你来此所为何事?”

      时言念让屠弃戮起来说话。屠弃戮放下行礼的手后,偷觑了躺在床榻上气咽声丝的时言念一眼,顿了顿,才启唇开口。

      “日前陛下曾经下令,让全军停止前进并于原地休整,属下来此,本是想试着问问时副将陛下为何如此下令……”屠弃戮说着,眼神便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旁坐着的楚月恒。

      楚月恒倒也不为难他,干脆地一指床榻上的时言念,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养伤。”

      “咳、咳咳咳……”时言念急忙又适时地咳嗽起来。

      “屠弃戮,这下你还有什么疑问么?”楚月恒道。

      屠弃戮却是凝视着看似面色不虞的时言念许久,而后幽幽地道出一句:“恕属下直言,时副将这可一点不像伤重难行的样子。”

      “咳、咳……”冷不防听到这一句,时言念登时呛声,不禁卷着薄被又往床榻里侧缩了缩。

      “此话何意?!”楚月恒怕时言念露馅,急忙厉喝了一声。

      “属下无意冒犯,”屠弃戮俯身行礼,然而面上却并不显得有多恭敬,“只是,属下以为,陛下与其为了时副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停驻不前,倒不如趁着军内士气尚佳,尽快开营拔寨才是。”

      屠弃戮这话显然是在暗讽时言念是个草木之人,听得楚月恒心头不禁蹿出些许怒气。“屠弃戮,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想去重梦国国都了?”

      “回陛下,自然不是,”谁曾想屠弃戮却是猛地抬起头,一双肖似楚月恒的眼眸里霎时迸射出贪婪的精光,灼灼惑人的瞳仁里,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勃勃野心,“夫志当存高远!况且眼下我军方打败无启贼寇不久,正是士气强盛且物资充沛之际,当然就更应该乘胜追击,开疆拓土!”

      屠弃戮兀自说得慷慨激昂,时言念和楚月恒闻言心间却是猛地一沉。“距离此处最近的,可是夏周国。”许久,楚月恒面色暗沉地道了一句。

      然而屠弃戮却只是轻嗤了一声。

      “那又如何?”

      见屠弃戮竟丝毫不因为夏州是自己的故国而略有迟疑,时言念眼眸暗了暗,勉力保持冷静,凝神思索片刻,转而言道:“现如今我军物资并不算如何充沛,回国有余,作战却是不足。再者,若是当真攻打下了夏州,之后还有招安其城内百姓等诸多事宜,这物资断然是不够的。”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时言念本想借此劝屠弃戮打消念头。

      谁曾想屠弃戮闻言只是哂笑一声,拂袖而道:

      “这有何难,夏州遗民,尽数杀了便是。”

      此言一出,时言念和楚月恒当即勃然变色。楚月恒当下眉宇紧蹙,怒不可遏地从座椅上一跃而起,即刻提起右脚,朝着屠弃戮当胸一踹,只一脚便将他狠狠踹翻在地!

      “屠弃戮,你算什么东西!怎可如此肆意杀戮,草菅人命!”

      屠弃戮猝不及防受了这一击,当下向后翻倒在地,手脚扑腾了几下,随即从喉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哼!欲成大事者怎可拘泥于妇人之仁!”屠弃戮撑起一只手肘,侧身坐在地上,用力揉了揉嘴角,而后狠狠啐出一口血沫,睚眦俱裂,冲着楚月恒怒目而视!

      两相对峙,剑拔弩张。

      片刻后,却是一旁床榻上的时言念沙哑着嗓音开了口。“屠弃戮,我母亲听闻我重伤难愈,已只身乘车前来,眼下应该已经快到营地了,你去接应她一下。”

      时言念这番话看似语气温和平静,但话里话外显然压制着怒火,无不透露出叫屠弃戮赶紧离开的意思。屠弃戮闻言又恶狠狠地瞪了时言念和楚月恒一眼,而后自己支撑着身子站起来,草草行了一礼,径自掀起帐帘迈步离去。

      屠弃戮离开后,军帐内的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皆是一副骇然不已之态。

      “陛下,此人绝非善类。”时言念从包裹着的薄被里把自己“拔”出来。

      “嗯。”楚月恒抿了抿唇,眉间紧蹙。

      “追!”

      帐帘再次掀起,一蓝一白两道着便衣的身形迅疾闪出——

      看来,此事,要远比二人先前所预料的,更为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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