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凭雨洗秋

14、特聘助理

　　“明天见。”

　　这句话在于新的脑海重复上映。她没想到，每天见面的机会就这样送到了面前。

　　今天的她，好像更多了些人情味。不像从前做老师时那样有距离感，也不像拍摄时那样表现得过分热情。她会不顾形象地来给自己开门，会莫名其妙地发笑，会夸奖她做的饭好吃。

　　在她心中这个人似乎又鲜活了些，怪可爱的。想到这里，于新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十点半，出去晃荡了一天的于理终于回家了，他见客厅没人，大声地问：“小新，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于新也大声回应。如果是平时，她一定要等她爸敲门进来再回答，但今天心情不错。

　　父女俩的相处模式特别简单，总是问答式的，虽然关心得事无巨细，却也鲜少有深入的沟通，只有在怀念她母亲这件事上他们拥有最深的默契。

　　不懂园艺的父亲做了许多功课，精心照料着母亲留下的所有花花草草。继承了母亲厨艺的女儿，时常会做上一道母亲的拿手菜。

　　他们的爱从来都不限于语言。

　　想了想，于新觉得还是应该给父亲报备一下，她打开卧室门，对沙发上的于理说：“爸，我找了个兼职，明天开始上班。”

　　于理刚打开电视，听到于新的话，立马转过头，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兼职？钱不够花吗？”

　　“不是，就我一个学姐开的摄影工作室，我去帮帮忙。”她摇头，解释道。这个说法一点错也没有，所以说的时候她毫不心虚。

　　“行，有事随时和爸说。”于理这才放心，继续看电视了。

　　关上门，她就躺上了床，又开始回味今天的那些画面，各个感官都释放着愉悦的气息。放松的心情让她很快就入眠了。

　　“叮铃铃！叮铃铃！”

　　八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于新一下就睁开了眼，伸手按掉闹钟，坐了起来。又是没做梦的一个晚上，睡得可香了。

　　她昨晚就想好了今天的穿搭，白t加牛仔短裤，很快就洗漱换装完毕。顺便煮了俩鸡蛋，热了两盒牛奶。她猜晏辞一定来不及自己做早饭。

　　8：55，她在楼下等她。尽管已经雀跃了一个晚上，仍然会在看见晏辞走出电梯的时候不自觉地微笑。又在看到她手上提的包子时，暗道失策。

　　“我们还挺默契。”晏辞也看到了她提的牛奶和鸡蛋，“正好，营养均衡了。”

　　她们站在门廊里，迅速地解决了早餐，虽然显得有些许狼狈。她们看着对方鼓起的脸，同时憋笑，又同时转过身去，生怕一口喷对方身上。

　　“我们明天还是找个体面的用餐地点吧。”于新率先将嘴里的鸡蛋和牛奶咽下去，提议道。

　　晏辞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完，然后带着于新走到了地面停车场，停在了一辆蓝色的电动车面前，还顶着个蓝色的雨篷。

　　怎么说呢，可爱得和她的气质不太搭，于新的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晏辞从包里拿出了两个头盔，一白一蓝，她把白的递给了于新，利落地戴好了自己的，同时嘱咐她：“戴好，上车，抓紧我。”瞬间展现的气势，就好像骑的是风驰电掣的摩托车一样。

　　于新没敢直接搂住她的腰，而是拽住了两侧的衣服，事实证明这就够了。幸好晏辞不知道于新的心理活动，否则一定会被气晕，尤其是在她行驶得极其缓慢的时候，于新在偷偷憋笑。

　　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如此冷酷的晏辞，胆子却那么小。她小心翼翼地游走在车流的边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车况，于新甚至发现她攥车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路程并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车就停在店门口。工作室九点半营业，她们到的时候差不多9：20，店里灯却已经亮了。

　　晏辞把头盔放好后，眼神示意于新跟上，然后推门而入。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昨天都快忙死了！”赵落声一听到开门的动静立刻就冲了过来，却在看到于新的时候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她是于旧，可以叫她小于，以后就是咱们的特聘助理了。”晏辞适时地介绍了她。

　　她微笑着对赵落声点点头，不过在听到“于旧”两个字的时候总有些说不出的心虚。

　　于是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得一哆嗦。

　　“啊！！！太好了，咱们店又多了个镇店美女！”赵落声的兴奋之情简直溢于言表，虽然她唯爱大老板，但美女谁不喜欢呢！

　　晏辞噗嗤一声，她刚好瞧见了那一哆嗦，在于新耳边小声解释道：“她总是这么一惊一乍，习惯就好。”

　　细碎的声音随着一缕热气滑入于新的耳朵，于是耳垂瞬间浮起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红，她轻轻点头，不动声色地掩饰着心中的慌乱。

　　“老板你又偷偷蛐蛐我！我听到了！我要跟大老板告状！”赵落声瞬间又把矛头指向了晏辞，大声反抗着。

　　“你大老板最近忙着相亲呢，才没空搭理你。”

　　原本斗志昂扬的赵落声不知道被哪个词刺激到了，一下子泄了气，也不反驳了，默默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别走啊，今天的预约记录呢？”晏辞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没有回应。手机却振动了一下，是赵落声发过来的预约截图。

　　上午有两组复古人像，下午有一组古装。

　　“你可终于来了，堆了一堆图没修呢。”

　　这时又有一个人推门进来了。于新闻声转头，看到一个脸上洋溢着笑容的陌生面孔，在看到她的时候一愣，问道：“咦，客人来这么早吗？”

　　她留着一头微卷的短发，穿了件宽大的白色T恤，下身是条黑色的休闲短裤，都是没有图案的基础款，超级简约风，她的笑成为了点睛之笔，衬得整个人都很阳光。

　　“这是小于，我请来的特聘助理。小于，这是罗鹊，我们店的另一个摄影师。”晏辞今天的social时刻已经严重超标，又开始介绍起来。

　　罗鹊立刻一脸揶揄地说：“特聘～”然后颇有深意地拍了拍晏辞的肩膀，又笑着跟于新说了声“欢迎”，就开始去调设备了。

　　“她们都还蛮好相处的，你不用太拘束。今天你就暂时跟着赵落声吧，熟悉一下环境。我上午拍完一组就得开始赶修图的进度，可能就得一直待在工作间了。”大致地给于新交代了一下今天工作的内容，晏辞就把她带到了赵落声的位置旁。

　　“声声，小于就交给你了，让她分担一点简单的事就行。”虽然不清楚哪句话得罪了她，但她的语气明显柔和了些，可不敢惹这一点就炸的祖宗。

　　“ok。”赵落声说的同时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于新坐她旁边，过程中没有给晏辞一个眼神。

　　于是晏辞也不再自讨没趣，向于新点点头，就去调试设备了。

　　突然的沉默让氛围变得有些尴尬。于新察觉到了赵落声情绪的变化，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她的指令，视线却追随着晏辞走到工作间那一段路程。

　　赵落声从来都是这样，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喜怒哀乐，瞒不了任何人。她自己也清楚，现在是工作，所以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今天我主要带你熟悉一下我们工作的各个环节，从挑服装、做妆造、置景，到导片选片，最后交给晏辞修图。平时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比如和客人沟通拍摄风格，预约时间之类的。反正你就辅助我就够了。”她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工作状态，就工作内容侃侃而谈，很有派头。

　　“罗鹊目前承担了大部分的拍摄任务，只有在时间冲突或者单量较多的时候晏辞才会拍，当然，也有一些慕名而来的，就像你一样。她主要的工作是修图和主题策划。”

　　“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随时问我。对了，咱加个微信吧，我拉你进群。”她们交换了微信，于新也顺利加入了“镜花水月”群。

　　看得出来，赵落声工作的时候是非常认真的，尤其是给客人化妆的时候，特别懂得照顾她们的情绪，除了有时候话多了一点，别的没什么毛病。

　　她也完全不愧对于“点外卖专员”的称号，又发现一家宝藏小店，东北菜做得特别地道，连过于挑剔的晏辞都赞不绝口。

　　在赵落声的带领下，于新也成功围观了两大摄影师的创作时刻，从第三视角去看摄影这件事，感觉还蛮奇妙的。罗鹊拍摄的画风和晏辞相比，可以说是截然不同，她能够用她的情绪快速地感染到客人，并给予充分的鼓励，情绪价值拉满。

　　茶余饭后，她们还凑到一起扯点闲篇，聊聊以往拍摄中遇到的趣事。当然，除了埋头修图的晏辞。

　　由于这样的氛围，于新很快就融入其中。女人之间感情升温的速度是没办法用常理来衡量的。

　　直到晏辞修完拖欠的最后一组图，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脖子，出来的时候，发现仨人聊得相当火热，又在看到她的时候默契地笑得前仰后合。

　　她的脑袋上立马浮现出一排问号，说：“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秘密！嘿嘿嘿。”赵落声彻底回到了之前的“疯癫”状态，挑了挑眉，说完又自己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正常下班，老板，我看今天很适合聚个餐，欢迎欢迎我们的小于同学。”罗鹊提议道。

　　“好好好，以前下班你俩可是跑得比谁都快，看在小于的面子上，走吧，吃火锅！”晏辞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又在提到火锅的时候两眼冒光。

　　赵落声坚决拒绝了她的要求，义正辞严地说：“你大病初愈吃什么火锅，我们都商量好了，去吃新开的那家椰子鸡，听说还不错。”

　　“老板请客，但不听老板的？”晏辞表示很不理解，生病算什么，火锅是她的命！

　　“那举手表决好了。同意吃椰子鸡的举手！”赵落声率先举起了右手，罗鹊紧随其后。

　　此刻，晏辞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于新身上，眼巴巴地望着她。差一点，于新就心软了。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她最终还是举起了手。换来了晏辞长长的一声叹气。

　　“好耶！”赵落声挨个和她们击掌。

　　椰子鸡就椰子□□，也挺好，晏辞终于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