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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第二日。
      夏槿醒来的时候凉安已经趴在他床边睡着了。她原本不想吵醒他,可无奈她刚动一下他就睁开眼睛了。
      两人吃过早餐后,凉安说,“我等下要去超市买菜,冰箱里没菜了。”
      夏槿说,“我也要去。”
      “嗯。”
      ……
      阳光淡淡的斜射在冰冷的地上,透过树枝丫,在地上形成了淡淡的摇曳着的光辉。
      来来往往的车驶过的声音与微风拂过的声音吟奏出了一首算不上好听的歌。
      “夏槿,我们换个位置吧。”
      “诶?”
      凉安走在靠近马路的外边,淡笑。
      “哥哥,我看到了。”
      “什么?”
      “薰衣草。”
      “别动。”凉安突然说。
      夏槿愣住,立马停住脚步,一动也不动。
      凉安蹲下身为她系紧松掉的鞋带,那么认真。
      路过的女生都停住脚步,掏出手机把这一幕定格在相机中,花痴的盯着他看。
      他没有看任何一个女生,为夏槿系完鞋带的他站起来,牵着呆愣住的她过马路。
      他今天要为她做一场大餐。
      所以他买了好多好多菜,但他都没有让夏槿提。
      正如他七岁那年对她说的那句话:让女孩子干活可不是男生会做的事。
      厨房内,她待在厨房门口,看着凉安忙碌的身影,总会时不时的笑出声。
      而每次凉安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会把她推出厨房,并说厨房里油烟大。
      而她总是不厌其烦的在答应不进去后又跑到厨房门口笑个不停。
      而他也同样不厌其烦的推着她离开厨房。
      她总笑哥哥现在的模样像个孩子。
      他也笑她说她现在的模样像个小花猫。
      夏槿站在厨房门口,眼眸含笑的看着认真做着菜的凉安。
      他认真的切着菜,每一下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淡如星雾的眸子仿佛闪烁着耀眼的光辉,里面含着说不明的幸福。俊美的脸上有着笑容。
      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也在无声的笑,附和着仿佛像个孩子般得到糖而感到幸福的主人。
      他有条不紊的做着菜,每一个动作都完美的毫无瑕疵。
      他就像个家居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做着菜。
      每一道菜都是她爱吃的。
      他通通都记得。
      他只剩一道菜就做完了,不想让她多等一分一秒的他着急的切菜,却不料切伤手指。
      淡如星雾的眸子没有因为疼痛而显示出任何情愫,他用清水直接清洗掉血,然后用白纱布包住后继续切菜。
      在饭桌上的夏槿撑着下巴望着桌子上的饭菜,嘴角轻勾,似悲似喜。
      面前各盘菜都五色俱全,让她忍不住口水直流、眼花缭乱。
      淡淡的香味扑入她的鼻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起来。
      手机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她愣住,掏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黝黑的眸子瞬间充满了惊讶。
      森屿……
      眼眶渐渐湿润,她似乎怕对面的人多等一秒似的,急忙接通电话。
      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以及森屿轻微的哭泣声。
      他断断续续的说,“我好……好想你啊……”
      夏槿知道他又喝酒了,她着急的说,“森屿,你在哪里?”
      可是电话那头不再传来他的声音,只有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她急忙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跑到厨房门口对凉安说,“哥哥,我要出去一趟,等会回来。”
      凉安端着已经做好的那盘菜,眼眸忧伤,“可是……”他没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她满脸的惊慌以及眸瞳中闪烁的泪花,他苦笑,说,“嗯,我等你。”
      然后下一秒,他看到的是她奔跑离开的身影。那么的着急,透露着深深的担忧。
      凉安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久以后,漆黑如夜的眸子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像个机器人般机械的走出厨房,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端着的菜放在桌子上。
      然后去厨房拿了两个碗,两双筷子,分别盛好饭后,他便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桌子上已经黑屏了的夏槿的手机。
      等夏槿赶到森屿最爱去的酒吧时,果然看到了那个喜欢坐在同一个位置的少年。
      她心里既难受又担忧,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走过去,扶住喝醉酒了的森屿,一步一步的走出酒吧。
      森屿全身无力的靠在她身上,他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
      他像个孩子般哭了,泪水遍布他通红的脸,他哭着说,“你怎么就是不能理解我对你的爱?我哪里不如他?你知不知道放弃你真的很难?我不该哭……我怎么可以哭……可是我心里就是好疼,为什么连它都要折磨我?”
      听到他带有哭泣说的这些话,她忍了许久的泪水还是无声的滑落过苍白的脸颊。
      她不知道他口中的“你”是谁,但她多希望是她。
      她明知道他已经喝醉酒了,可她还是哭着说,“你这混蛋,我都叫你别喝酒了,喝酒伤胃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啊,也别整天往酒吧跑,那样不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他一路上说着无数的醉话,可她却再也一句也没听清楚。
      扶着他到他家,按了半天的门铃也没人开门。
      夏槿知道森屿爸妈又在公司。
      她从森屿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找到他的房间,把他放在床上后,替他掖好被子,想要离开时,手却被拉住。
      森屿哭了,像个孩子般痛苦的唏嘘,晶莹的泪水遍布了他逐渐苍白的脸庞,他紧紧的拉住她,紧紧的,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他哭着说,“对不起,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
      强烈的感情如泰山压顶般地向她袭来,她的手脚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她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
      她终于忍受不住,蹲下身,趴在他的床边,失声痛哭。
      她哭着带有哽咽的声音说,“我不走,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
      听到她的声音,他才慢慢的笑了起来,只是那双紧握她的手仍没有松开。
      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我爱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我爱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森屿,那你怎么也就不明白,我也爱你呢?
      她嘴角有一抹苦涩的笑容,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漆黑的夜空,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被黑墨水沁染了般,看不到一点颜色,那浓重的黑暗带着某种嘲讽的气息冲他微笑。
      一动不动从白天坐到夜晚的他突然抬头,望着眼前的饭菜,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漂亮的眼睛空洞无神,他轻轻的说,“菜都凉了,可你还没回来。”
      “没关系,你说你马上就会回来的。”
      “你还有多久才回来呢?一秒?一分钟?一小时?一天?”
      “你说你马上就会回来的……你说你马上就会回来的。”
      “我等你好不好?我等你回来,多久我都等你。”
      “那么,你还要多久才……回家呢?”
      房间里仿佛漂浮着浓重的悲伤气息,沉重的让人直直喘不过气来。
      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像被人遗弃的泰迪熊般孤零零的,仿佛在无声的哭泣。
      他把饭菜又重新热了一遍,可她仍没有回来。
      黑暗之中,那缠绕着手指的白纱布渐渐变成红色。
      ……
      天边渐渐翻起白肚皮,刺眼的光线照进房间。
      趴在森屿床边睡着的夏槿慢慢的睁开惺忪的眼睛,眼前呈现出的是一个近在咫尺的带笑眸子。
      夏槿吓的往后一跌,一屁股坐在
      地毯上,惊慌的看着男生。
      森屿轻笑,说,“怎么?是见到鬼了吗?”
      夏槿愣了一下才说,“不……我该走了。”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惊慌的想要远离这个地方,可背后却响起了他熟悉的声音。
      “以后不要再管我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苦涩般的笑容,眸瞳深处一片忧伤。

      良久。
      森屿才从床上下来,走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用力的抱住,紧紧的抱住,他的声音有些粗,带着浓浓的悲哀,他说,“忘掉我吧。对不起。”
      她渐渐笑出了声,然后猛的用力推开他,她想笑,可泪水却遍布了她苍白的脸,她说,“你以为我不想忘记你吗?我无时无刻都想要忘记你,但是森屿,我怎么做的到?我做不到啊。”
      那铺天盖地的痛苦紧紧的压着她支离破碎的心脏,亦或者是有人狠狠的捏紧她的心脏,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他低头,长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一半脸,苦涩的笑容渐渐爬满了他整个脸颊,他突然猛的抬起头,眼眶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他朝她撕心裂肺的大喊,“那你想我怎么样?!我无法爱上你!我也忘不掉她!你怎么就是那么傻!你难道不知道和你在一起并不是我的本意吗?哈哈哈!夏槿,你听好了,至始至终,我,森屿,都是把你当玩具,都是在耍你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嗯?夏槿?”
      他疯狂的大笑,恶狠狠的看着她,“真是一个傻子!你只是我的一个玩具!”
      她猛的怔在原地,泪水无声的流过那张不可置信布满了泪水的苍白脸庞,她想哭,却哽咽的发不出声音。
      全身的每个细胞都仿佛陪伴着她一起无声的哭泣,渐渐的,她终于哽咽出声。
      她像个失去灵魂的少女般,疯狂的想要寻找着出路,她迷路在万丈深渊,直直坠落。
      她艰难的抬起沉重的步伐,走到他面前,像个孩子般紧紧抱住他,紧紧的抱住他。
      他推开,用力的推开她,却怎么也推不开。
      夏槿哭了,撕心裂肺的哭了,她哭着说,“森屿,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继续当你的玩具。”
      他猛的一怔,随后猛的推开她。
      她犹如失去双翼的天使般重重的跌倒在冰冷的地上。
      无声。
      她抬起悲痛的眸子,忧伤的望着他。
      他眼中有泪,嘴角却是冷笑,“你贱不贱?我说过了,我不爱你!你应该立马滚出我的视线!”
      她仍没动,泪水一粒一粒的豆大般的滑落在她的嘴角,苦涩的味道蔓延全身上下。
      他背对着她,忍着哭泣,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一个人了。”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她渐渐笑出声了,泪水却不停地从泪眶中滑落下来,随后,她从地上踉踉跄跄的爬起来,说,“好,我走,我走!”
      她转身,捂着嘴巴,走出房间。
      他没转身,他怕看到她撕心裂肺的神情,他会忍不住哭出来。
      ……
      她像个迷路了的孩子般,眼神空洞无神的走在大街上。
      等她到家时,眸瞳忍不住睁大,泪水再次争先恐后的流淌出来。
      凉安眼神空洞的望着菜肴,漆黑如夜的眸瞳此刻像一个巨大的黑洞般,仿佛在吸附着什么,一片空洞无神,仿佛丢失了灵魂的少年般。
      他的座位下,流淌着殷红色的血液,像湖泊般。
      那白色的纱布早已被染成鲜红色,像一朵血红色的玫瑰花。
      “滴——”
      鲜血顺着手指尖滴落在下面的血液中,发出轻微的响声,下一秒立马与地上的血泊结合。
      听到轻微脚步声的他,惊喜的抬起头,像个终于得到糖的孩子般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急忙起身,朝她走去。
      他在笑,眸瞳却一片空洞无神,他说,“外面冷吗?有没有冻到?啊……?你终于回来了。”
      他失神落魄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她哭着一把抱住凉安,哭着说,“哥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他愣了一下,随后才回抱住她,眸瞳漆黑如夜。
      他淡笑,眸瞳充满了忧伤,“没关系,回来就好。”
      突然,夏槿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松开凉安,跑到房间拿出急救箱。
      ……
      凉安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淡淡的笑了起来。
      她气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包扎伤口啊?你看啊!都流了那么多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他只笑,不言语。
      等包扎好以后,他说,“你吃过了吗?我去做饭给你吃。”他站起身,不等她说一句话,就走到饭桌前,拿起盘子,把里面的饭菜都通通倒进垃圾桶。
      夏槿愣住,随后冲上去,拉着凉安,不可置信的说,“凉安?你在干什么?”
      他笑,没有一丝犹豫的又把其他饭菜倒掉,说,“已经过了一夜了,不能吃了。”
      “可以热了再吃啊!”
      “有用吗?”
      她愣住。
      他拿着空盘子,笑着说,“都已经变味了,再重新炒热,又有什么用?”
      她暗哑。
      她放开拉着他的手,退后一步,流着泪,“是啊,又有什么用?”
      准备朝厨房走去的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像个孩子般惊慌的看着她,束手无措,他着急的说,“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对不起。”
      她摇头,只是一个劲的流泪,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张了张嘴,满脸心疼的看着她,可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只能走到她面前,把她抱在怀中。
      凉安他一向是个纠结沉默的男人,他所能给她的只有一个拥抱或者一句有我在。
      可她知道那个拥抱所包含的意义吗?
      她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晨曦透过窗户照射进被悲伤装满了的房子,温暖的光辉仿佛也在无声的哭泣。
      良久。
      悲痛欲绝的她难受的紧紧抓住凉安的手臂,殊不知长长的指甲嵌入了他的肌肤。
      她痛哭着,痛苦到喘不过气来,她哭着说,“哥哥,我该怎么办?我根本忘不掉他!我忘不掉森屿啊!”
      凉安猛然怔住,心脏仿佛在刀尖上跳舞,他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闭上眼,淡笑,“怎么了?”
      她不知道此刻他痛苦的表情,也看不到他强颜欢笑的模样,她说,“你知道吗?哥哥,在你离开的那一段时间,我和森屿分手了,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他,但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今天他对我说,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他说他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耍我,我知道我应该放弃他,我应该忘掉他,但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忘不掉啊!他已经在我心底生根结蒂了,只要轻轻一拔,就疼的厉害,他要我忘了他,可我怎么做的到?”
      心在此刻支离破碎到无法拼好,他仿佛能听见心脏在滴血,全身的细胞都在跟他一起颤抖,每个毛细孔都在无声的哭泣。
      他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控制不住,无法控制。
      从小到大每个人都在跟他说,他是上帝最宠爱的孩子,所以上帝赋予了他让人惊叹不如的俊美脸庞,赋予他天才般的头脑。
      可是,谁又知道,他其实是上帝所遗弃的孩子。
      如果上帝宠爱他的话,为什么不给他一个爱他的爸爸?为什么不让他的妈妈幸福的活下去?为什么让他爱的人抱着他对他说她有多爱另一个他?为什么他现在抱着的这个女孩无法看出他喜欢她?不是亲情,而是爱情的喜欢。
      是啊……
      上帝给了他让人惊叹不如的俊脸,所以他就得从小承受每个人的眼神,无论走在哪里,无论在做什么,无时无刻!每分每秒!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是啊……
      上帝赋予了他天才般的头脑,所以他就得从小每次考试必须考满分,每一次演讲都要得第一名,每一次钢琴比赛必须是冠军,所以他就得从七岁进入公司处理小的事务?
      是吗?
      上帝真的宠爱他吗?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开心?
      他现在心痛的快要死了啊,为什么心脏疼的那么厉害?怎么办呢?他快不能呼吸了,他快要——窒息了啊。
      他想哭,却哭不出来,也不能哭,他只是轻轻的抱住夏槿,轻轻的抱住她,轻轻的抱住怀中这个失声痛哭的女孩,轻轻抱住他这一生唯一爱过,也是唯一深爱过的女孩。
      他压抑住内心的沉痛,低声说,“没关系,会过去的,也许他明天就会回到你身边了,你看啊,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他不会抛弃你的。”
      “真的吗?哥哥?真的会过去吗?他真的会回到我身边吗?不会了……他不会再回到我身边的,他说了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不爱我,他从未爱过我。”
      “你真的那么想他回到你身边吗?你真的无法失去他吗?为了他你真的可以放弃一切吗?”包括我?
      她哭着说,“真的真的真的!”
      他沉默,睁开满是悲痛的眸子,眼角有一种名为泪花的液体在闪烁。
      “他会回到你身边的,他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他淡笑。
      后来,他忘记他是怎么哄夏槿睡着的,他只知道,让夏槿幸福。
      所以,一夜未睡的他在替夏槿盖好被子后,便出门了。
      当听到门铃响的时候,森屿以为是夏槿,有些不耐烦的打开门,“你知不知道你很……”
      话未说完,他的脸就被挨了一拳,力量大的让他禁不住后退一步。
      嘴角溢出血丝,他狠狠的擦掉血,抬眸,当看到来人是凉安时,眸瞳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他冷笑,“想要我把这伤给夏槿看吗?给你最爱的妹妹看?”他故意加重了妹妹的音,戏谑的看着凉安。
      凉安浅笑,眸瞳却如千年寒冰般冰冷,“森屿,我来是警告你,不要伤害夏槿。”
      森屿笑,说,“之前你是失忆了吧?怎么没有陪在半岛身边?”他在离开之前,问了当地人凉安和半岛的事,有人告诉他,凉安失忆了。
      他不知道他是跟半岛有缘,还是跟凉安有缘,世界那么大,偏偏让他找到了他们。
      他好不容易终于说服自己放弃半岛,让她幸福便好,可如今,凉安却站在他面前,凉安他啊,竟然没有陪伴在他最爱的半岛身边?
      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允许发生呢?
      凉安沉默。
      关于半岛,他只有深深的愧疚,他也想半岛幸福,可是他又能怎么做?让他这个心里装有别人的自己和她在一起吗?
      这样才是最残忍的吧。
      森屿斜靠在门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仿佛看淡了什么,他说,“凉安,做个交易吧。”
      ……
      第二天。
      当夏槿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双熟悉的漆黑如夜的眼睛,而是一双她早已刻在心底的眼睛。
      她睁大了双眼,眼里有着掩饰不掉的震惊,好久,她才回过神来,说,“森屿?”
      仿佛觉得眼前的人是虚幻的,她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他,当手指尖触碰到他冰冷的脸时,她才终于破涕而笑。
      她伸手紧紧的抱住他,喉咙哽咽的难受。
      “你回来了……”
      他也回抱住她,淡笑,“嗯,我回来了。”随即,他轻轻推开她,注视着她的眼睛,说,“你爱我吗?夏槿。”
      夏槿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
      森屿笑了,眸低深处有着不知名的轻蔑,他伸出冰冷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满是泪水的脸庞,说,“那么夏槿,你可以为了我不再理你的哥哥,不再和他说一句话,像我一样厌恶着他吗?”
      夏槿愣住,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这个男生,豆大的泪水堆积在泪眶。
      看到她沉默,森屿冷笑,“不是说你爱我吗?难道连这点也做不到吗?果然说爱我,是骗人的吧?”
      她哭着摇头,像个孩子般,她紧紧抓住将要起身离开她的他,恳求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讨厌我的哥哥?为什么要我这样对待我的哥哥?”
      森屿冷冷的看着她,指着嘴角凝固的血梗,说,“这是你哥哥干的好事。”
      随即,他又笑,“总之,你要么选择他,要么选择我,那么夏槿,你选择谁呢?凉安?还是森屿?”
      拉住森屿衣角的手无力的垂下,她呆呆的望着地面,泪水奔涌而出。
      怎么可能让她放弃她最爱的哥哥呢?她怎么可能忘记七岁那年,凉安替她找到了凉父。她怎么可能忘记七岁那年,饿着肚子的凉安把土豆饭给了她。她怎么可能忘记七岁那年,凉安把唯一一根棒棒糖给了她,她怎么可能忘记七岁那年,凉安为了她跟唐旭宇打了起来。
      她怎么可能忘记,是凉安带她去游乐场的!是凉安为了她才跟高年级的人打起来的!是凉安每天等着她上学放学的!
      太多了!太多了!哥哥为她付出的太多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忘记哥哥的好?怎么可能忘记凉安的好!
      她怎么可能忍心这样对最爱她的哥哥呢?她又怎么可能选择森屿而不选择凉安呢?
      是的,她应该选择凉安!
      可是……
      为什么她嘴里说出来的却是——
      “森屿。”
      ……
      “啪——”
      在那一刻他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摔下来,掉落在自己的心里摔得粉碎的声音。满心房的玻璃碎片,琳琅满目,反射着杂乱的光芒。而之后,又像是谁在手在自己的心脏上用力地捏了一把,于是那些碎片就全部深深地插进心脏里面去。
      是痛吗?连痛字都觉得形容不了。
      心里就像是被灌满了水,容不他轻轻一握,仿佛只要稍微的力量,就可以让他哭出声来。
      有人说过,当你想哭的时候,只要抬起头来仰望,眼泪就不会落下来。可是,为什么,无论他再怎么抬头仰望,它还是会源源不断的顺着眼角涌出来。
      凉安啊,痛吗?
      靠在夏槿房外的墙壁上,凉安用手紧紧握住心脏处,他痛苦的表情带着压抑的苦涩。
      那一瞬间,他心里难过的像是海绵蓄足了水,一碰就会溢出来。
      慢慢的,他低下头,任由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大理石上。
      痛吗?
      痛。
      他抬起脚,一步一步的走出这个地方。就像踩在了自己碎掉的心片上,仿佛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
      雨淋淋沥沥的下着,像是在下雾,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密如珠网的雨丝中。这座城只剩下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轮廊。
      他走进雨雾中,顿时,一阵寒冷的感觉渗透全身。雨滴在身上是冰冷的,空气中有一股悲伤的气息。
      雨更大了,房顶上,街道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宛如缥缈的白纱。这时一阵风猛刮过来,那白纱袅袅地飘去,雨点斜打在街面的积水上,激起朵朵水花。
      “啪嗒啪嗒——”
      雨水击打在雨伞上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凉安抬眸。
      女生握着雨伞的手突然一松,震惊的看着面前俊美的少年。
      雨伞仿佛断了翅膀的蝴蝶般,跌落在冰冷的地上。
      瞬间,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的淋在女生身上。
      在这一刻,全世界仿佛静悄悄的。
      下一秒,女生哭着朝男生奔去,踮起脚尖,紧紧的搂住男生的脖子。
      女生在男生湿润的肩膀上失声痛哭。
      雨水飞溅,迷潆一片。
      当男人推门而入时,见到的仍然是一成不变的场景。
      女生拿着手机,呆呆的看着手机壁纸。
      男人坐到她身边时,她都没有发觉。
      “回中国去吧。”
      听到声音的艾忆震惊的看向艾爸爸,愣了一会儿后,她才低下头,掩饰掉眸中的暗淡无光,“回去?回去有什么用吗?他都已经不在了啊。”
      艾爸爸叹了一口气,说,“回去看一眼吧,如果他看到你这样,肯定难过极了。”
      “他都已经不在了!哪里还有如果?”她突然哭着朝艾爸爸大喊,“凉安都已经不在了!爸爸,你知不知道,是我间接害死了他!是我间接害死了一个叫凉安的男子!”
      艾爸爸看到艾忆情绪激动,便闭上嘴巴,心疼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瞄了一眼她手机中凉安的照片后,便走出房间。
      艾忆渐渐冷静下来,流着泪看着手机屏幕,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泪水滴在上面。
      屏幕里是一个俊美少年对着阳光淡笑的侧脸,这是她偷拍凉安的照片。
      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她低眸看了一眼发来的短信。
      是他发来的。
      那个叫唐旭宇的男生。
      可是她从来没有看过他的一封短信,一封都没有。
      是她害死了凉安,她还有什么资格独自享受幸福?
      ……
      她以为她不会再去中国了,可是,为什么现在的她会站在中国的机场?
      她走出机场,抬眸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几朵白色浮云飘过。
      突然想起,一年前,她和凉安就是从这个机场走出来的。
      怎么认识凉安的呢?这要感谢陈若星。
      她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衣衫破旧的女人来敲响了她家的房门,说来也奇怪,那时候竟然没有保安拦住她进来。
      于是,当时小小的她把这个衣衫破旧,全身脏兮兮的女人迎回了家,她给女人所有好吃的食物,看到女人疯狂的吃着食物,那时的她,第一次懂得了狼吞虎咽这个词的意思。
      后来,爸爸回来了,没有骂她让一个脏兮兮的女人进了家门,而是夸奖她。
      当时,也许是她和爸爸的善良融化了陈若星的防备,所以她竟然告诉了他们一个天大的秘密。
      其实得知那个秘密对他们来说除了惊讶就没别的了,但是她知道,那个秘密一定是陈若星心头的一根刺。
      后来,她离开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后来,当他们去中国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有关凉安消失不见的新闻,他们都知道,凉安是陈若星的儿子,于是爸爸就走遍各个地方,去寻找那个女人的儿子。
      那个倔犟的少年曾让她情窦初开,但是后来,她得知了他心里其实一直住着一个人时,那份感情就慢慢的消失。
      如今她再次踏入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竟没哭,只是很怀念。
      ……
      流鸢替床上的俊美少年擦掉额头的汗,把湿抹布扭干放在他额头后,她坐在床边,撑着下巴看着他,眸瞳毫无波澜。
      突然,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她伸出不停颤抖的手,一点一点的接近少年的脸,慢慢的,她冰冷的手指尖接触到了他湿润的眼角。
      他……哭了?
      流鸢感到一股异样的感觉流过心里,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滋味,她只觉得很难受,毕竟从认识凉安开始,她就从未见过他哭。
      无论是他胃病发作,还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孤独吞噬着他,还是他多辛苦,他都从未哭过。
      可是,手指尖这股湿湿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能让凉安哭的那个人……
      一定是夏槿!
      她的眼神瞬间变的阴冷。
      ……
      半妈妈去另一座城市看望半岛,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看到了蹲在墙角,把头埋在膝盖里,紧紧抱住自己抽泣的半岛。
      半妈妈心里难过极了,她把从路上买的水果和零食放在桌子上后,走到半岛身边,蹲下,轻声说,“半岛,你若那么想他,为什么不去看他呢?为什么不回家?”
      半岛没有动,闷闷的声音从膝盖处传来,“妈妈,我想他,但是我舍不得这个地方,这是我和他拥有回忆最多的地方。”
      “可是,这里已经没有他了不是吗?”
      半岛猛的抬头,挂着泪水的睫毛轻轻颤抖,眼睛清澈的像一潭清水。
      半妈妈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笑着说,“回去吧,去看看他。”
      半岛愣了一会,才慢慢的破涕而笑,她笑着擦掉脸上的泪水,笑着说,“嗯,有他的地方才是家。”
      有他的地方,都是家。
      所以当天半岛就收拾行李,离开了这座充满回忆的城。
      当她跟着半妈妈回到家的时候,她放下行李就赶到半妈妈说的凉安住的地方。
      迫不及待的按门铃,想要见他的心情几乎快要冲破心脏跳跃出来,她苍白的小脸满是期待的笑容。
      即将就要见到他了,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怎么办,心里紧张的让她直冒冷汗。
      不一会儿,门终于在她满是期待的目光下打开,可是下一秒,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住。
      森屿看到半岛,眸光闪过一丝惊慌,他原以为是凉安回来了,所以抢先在夏槿面前开门,本想借此机会狠狠的羞辱凉安,可是,作为王者的他,怎么也不会料到,竟然是半岛……
      半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神情古怪的看着森屿。
      森屿满脸惊慌,他挡住了进去的路,脸上有着怪异的笑容,他说,“半岛……”
      话音未落,半岛便推开他,大步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从楼梯下飞快跑下来的夏槿,看到来的人是半岛,夏槿高兴的跑过去。
      “砰——”
      半岛把跑过来的夏槿狠狠推倒在地,冷视她,嘴角有着一抹嗜血的笑容,“凉安呢?”
      夏槿愣了一会儿,才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半岛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眸光闪烁着愤怒,她扬起手,想要朝夏槿扇去,却被人狠狠的捉住。
      “我的女朋友是你能打的吗?半岛。”冰冷的话语如利刃般直穿进她的心脏,半岛狠狠甩开森屿的手。
      转身,冰冷的看着森屿。
      森屿淡笑,眸中有着一抹轻蔑的笑,“你爱的人,已经被我扫地出门了。”
      “你的意思是?”
      “夏槿在我和凉安间选择了我,所以,凉安是寇,而我便是王。”森屿冷笑,走过半岛身边,一把搂住满脸愧疚的夏槿。
      半岛怔在原地,她原本来找凉安也顺便想找夏槿,告诉她,一定要提醒凉安一日三餐,否则他的胃病一定还会发作……!
      可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夏槿选择了森屿?竟抛弃了凉安?
      “哈哈哈!”半岛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的她眼角都泛起晶莹的泪花。“凉安啊,我的凉安,你看到了吗?你思思念念的女人,你日思夜想的夏槿啊,此刻就依偎在你最讨厌的男人怀中啊!啊?是不是很可笑呢?”
      半岛淡笑,脸上有着妩媚的笑容,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夏槿面前,歪着头像个天真烂漫的女孩般笑着问夏槿,“凉安活着回来了,你觉得来之不易吗?”
      夏槿紧紧的咬住下嘴唇,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点头。
      “啪——”
      一巴掌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狠狠的扇在了夏槿的脸上。
      半岛恶狠狠的瞪着夏槿,朝她大声吼道,“既然来之不易,那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森屿愣住,随即扬起手。
      半岛冷笑,抬高脸,指着苍白的脸对森屿大声说,“来!快打下来!”
      扬在空中的手轻微颤抖,森屿满眼悲痛的看着半岛。
      “啪——”
      森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半岛,满目的悲痛,绝望在一点一点的吞噬他满是伤痕的心脏。
      “啪——”
      半岛再次扬起自己的手一巴掌往她苍白的脸上重重的扇去,当她想再继续扇自己的时候,森屿急忙拉住她打自己的那只手,眼眶渐渐泛红。
      半岛用一只手再次重重扇了自己一耳光,然后她狠狠的甩开森屿握着自己的手,冷笑着退后一步。
      扬起通红的双脸,她淡笑,摊手,耸肩,“怎样?不是想扇我吗?怎样,我帮你扇我自己,你应该很开心吧?怎样?不用劳烦作为王者的你动手,很爽吧?怎样,和她在一起联手伤害凉安,很快活吧?怎样……”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突兀的响起,像是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啪的一声犹如炸雷般在三人头顶回响,半岛的脸微偏,她只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森屿咬住下嘴唇无力的垂下放在空中的手,手指尖在剧烈的颤抖着,他冲半岛怒吼,“滚啊!”
      半岛轻轻笑了起来,如昙花一现,她说,“滚啊……?”脸上再次出现天真般的笑容,“哦……?这明明是……”凉安的家吧。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轻蔑的笑了,然后转身,瞬间泪流满脸。
      “半岛……”
      夏槿想要追上去,却被森屿狠狠的扯回来以至于力度过大而跌倒在地上。
      森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上楼。
      夏槿眼底看不出任何情愫,她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森屿的背影说,“我们搬出去吧,这是哥哥的家。”
      准备上楼梯的森屿突然停住脚步,眼神瞬间变的阴冷,双手紧握成拳,喘着粗气,双眼如恶狼般闪着凶光。
      “森屿,我们离开吧,这是属于哥哥的家,我们没有理由在这里。”
      “烦不烦!”森屿大吼,拿起旁边的花瓶,狠狠的朝夏槿砸去。
      花瓶像迷路的少女般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头上,瞬间,鲜血像盛开的玫瑰花般徐徐绽放,鲜血像小溪般从头上流到脸部,最后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她扬起淡淡的笑容,如阳光般温暖,“我们离开这里吧。”
      她脸上流着的鲜血竟硬生生的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沉默了几秒,紧珉双唇,终于开口说,“休想。”
      然后转身,朝楼上走去。
      她呆呆的望着他上楼的背影,不再说一句话。
      手突然被人拉住,拉扯着她朝外走去。
      直到被塞进车里后,夏槿才反应过来,震惊的看着驾驶座的陌生男子。
      男子感受到了她惊恐的视线,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继而看向前面,笑,“好久不见,夏槿。”
      夏槿愣住,说,“你认得我?”
      男生笑了一下,戏谑的笑意充满了深邃的眸子,“看来要改个方式打招呼才行……”他沉默几秒,又说,“好久不见,小绵羊!”
      夏槿几乎下意识的叫出声来,“你是唐旭宇?!”
      唐旭宇笑了一下,然后说,“亏你还记得我。”
      夏槿笑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七岁那年你被凉安揍的那个叫狗吃屎啊,初三那年你又被森屿揍的鼻血横流,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唐旭宇一脸黑线。
      不到一会儿,车就停住了,唐旭宇扯着夏槿朝医院走去。
      医生给夏槿止血包扎完后,唐旭宇便又扯着她上车。
      然而上车之后,唐旭宇并没有开车,而是望向前方,靠在座位上,说,“那不是艾忆和凉安的家吗?为什么你和那家伙会在里面?我他妈还以为是艾忆回来了。”
      夏槿不言语。
      一阵无声的沉寂后,唐旭宇才问,“老大真的还活着吗?”
      “诶?”夏槿惊奇的看向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眉宇之间有着不可明说的疲倦,“我昨天听到别人说凉安回来了,他还活着。呵,那些人又在造谣了。老大都死了一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夏槿看向他,他的眸瞳中有着悲痛。
      “哥哥他没死。”
      出乎夏槿意料的是唐旭宇竟然一脸平静,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
      他淡笑,眉宇间有着温怒,“这个玩笑不好笑,夏槿。”
      夏槿轻轻笑了一下,她明白他不相信凉安还活着的事实,就像凉安刚出现在她面前的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哥哥他真的没死,他前几天就回来了,他也跟我说了,他只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只是现在,我的哥哥他回来了。”但是我却选择放弃了他。
      唐旭宇转头看向夏槿,看到她的神情没有一丝是玩笑的意味,他才猛的睁大眼睛,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真的吗?那么老大在哪里?!”
      夏槿摇摇头,“我不知道,昨天哥哥趁我睡着后就再没回过家了。”
      唐旭宇恼怒的拍了一下方向盘,继而又笑了起来,“没关系,我一定会找到老大。”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看着夏槿,“你跟森屿那家伙在一起了?还有你额头是被他砸的?怎么流那么多血?”
      一听到森屿,夏槿的眼睛就有些湿润,但她还是强颜欢笑,一副轻松的样子,“我跟他在初三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只不过期间发生了一些小事。森屿他对我很好,怎么可能会砸我?这是我自己贪玩弄伤的。”
      “对你很好还不给你包扎还不带你去医院啊?况且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他都没回头看你一眼啊。”
      “你傻啊。他是看我弄伤了自己,心疼我,所以才会生气啊。这你就不懂了吧?”
      唐旭宇摇了摇头,说,“我的确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凉安看到你受伤了,一定跟个小孩似的惊慌的拉着你到处找医院。”
      夏槿突然暗哑,喉咙哽的难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旭宇淡笑,说,“你要回去吗?”
      夏槿点了点头。
      ……
      半岛看着对面的女生,冷眸,“你找我干什么?”
      坐在半岛对面的流鸢珉了一口咖啡,好笑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欠你钱了吗?”
      半岛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眸底深处是暗黑的嘲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初三那年我送给凉安的围巾是你弄烂的?”
      流鸢一怔,握着咖啡的手猛的紧缩,可随即,她强忍着挤出一抹笑容,道,“是班里那些多嘴的女人告诉你的?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不过也挺出乎我的意料,你竟然会打凉安一耳光!”
      半岛微微一笑,眸瞳一片冰冷,抬起手把面前的咖啡泼在流鸢的脸上,起身,朝店外走去。
      流鸢倒也不生气,不紧不慢的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拭掉脸上的液体,轻笑,“凉安在我这里,你真的要离开吗?”
      半岛怔住。
      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得意的女生。
      ……
      再一次见到凉安,是在他昏睡的时候。
      半岛简直不敢相信凉安此刻就在她的面前,那个如梦幻般的少年此刻竟就在她的面前。
      流鸢站在她旁边,脸上出现较少的柔和的笑容,她说,“半岛,这么帅的男生给你照顾我还真的挺舍不得的,但是,真正能照顾好凉安的那个人,非你莫属了吧?”
      她在笑,眼角斜射着泪花的晶莹,“我希望你能带领他通往钢琴全国大赛,我不希望有人扰乱他的心扉,你听得懂吗?半岛。”
      半岛抚摸着凉安如瓷的肌肤,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容,许久,她才转头看向流鸢,“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流鸢迷茫的看了她一眼,继而笑出声来,“我能有什么目的?是奢望得到凉安的爱吗?呵,我可没那么傻,凉安他心里装有夏槿,没有人能再进去。”
      半岛突然起身,直视着流鸢,“就算我的凉安喜欢夏槿又如何?我和凉安从小就定有娃娃亲,最后凉安的新娘,只能是我!”
      “悲惨。”流鸢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凉安,“希望如此吧。”
      半岛说,“等凉安醒了,我就带他走。”
      流鸢笑,“你觉得他会跟你走?”
      “一定会。”
      流鸢笑,不置可否。
      ……
      艾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吃惊的看着远处。
      唐旭宇?
      等等,从他车上走下来的女生是谁?夏槿?!她为什么要进我和凉安的家?休想!
      艾忆拉着行李箱急促的朝夏槿跑去,本想上车的唐旭宇在看到奔跑过来的艾忆时,突然像被雷击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犹如半截木头般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艾忆。
      心里猛的疼痛,看着艾忆奔跑过来的他,渐渐笑了起来。
      他原以为艾忆跑过来会一把抱住他,可是,那个金黄色头发的女孩却朝要进屋的夏槿跑去,然后一把扯住夏槿。
      艾忆大声的说,“你要去哪里?不许进去!”
      唐旭宇愣住,一把拉住艾忆,可却被艾忆狠狠甩开,艾忆泛红的眼眶狠狠的瞪着夏槿,她大声的说,“你来干什么?”
      夏槿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低垂着眸,掩饰掉眸中的忧伤。
      良久。
      她才轻声的说,“我把森屿叫下来后,我们就走。”
      “还有其他人?夏!槿!”艾忆咬牙切齿的瞪着夏槿。
      唐旭宇看到艾忆情绪越来越激动,他干脆紧紧抱住她,对她说,“艾忆,不要这样,凉安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凉安……
      没有死?
      艾忆突然安静下来,迷茫的看着他,可下一秒她却哭了起来,她说,“你不要骗我了,凉安他死了,他是被我害死的啊!”
      “哥哥他没有死啊!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为什么你们都要怀疑?难道非得他死,你们才开心吗?”夏槿突然大吼,泛红的眼睛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可继而,她却自己愣住了,然后哭了。
      在门边观望许久的森屿终于忍不住走出来,扯着夏槿的手朝外面走去。
      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凉安醒来的那天,阴天,无阳光。
      当看到半岛的时候,他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可真正令他吃惊的是,陌生的房间。
      他下意识的问,“夏槿呢?”可问完后,他就后悔了,他忘记了,夏槿选择了森屿。
      半岛强忍住内心的疼痛,对他说,“凉安,我们回家吧?”
      “回家?”
      “嗯,我们回家,回到我们的小屋,你继续弹钢琴,我继续端菜,好不好?”
      凉安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声音透露着深深的悲哀,“我不想离她太远,那样会看不到她。”
      她苦笑,“好,那去我家吧,我可要好好监督你练琴。”
      ……
      半岛很喜欢凉安陪在身边的感觉,每天,她都能听到凉安弹的钢琴,每一天,她都能看到凉安。
      这便是她最大的满足。
      ……
      几天后。
      爱情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凉安从来没有那么的想一个人。
      脑海里闪现的全是她的身影。
      月色微淡,银色的光芒射进窗户内。
      他漂亮的眼睛流露着淡淡的忧郁,手指像一个个小精灵般在黑白琴键上跳跃。
      明天,将是全国钢琴大赛的选拔赛,他从小到大所坚持的梦想。
      记不清楚他是从几岁开始碰钢琴了,但他清楚的明白,从小辛辛苦苦练到大只为参加全国钢琴大赛。
      等了十几年了,这个比赛终于举办了。
      他应该好好的练习,可是,他为什么感觉心里堵的很慌,很难受?
      ——森屿。
      这是她的回答。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要驱散心中的阴霾。
      这一夜,他都在练着钢琴。
      ……
      选拔赛开始了。
      比赛台下人山人海。
      在后台,凉安的身边只有半岛。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半岛笑了起来,“凉安,怎么办呢?好像觉得有一点不切实际啊。没想到我们的童年早已在我们没发觉的时候消失了,还记得你小时候为了参加这个比赛经常连续练过二天呢。可如今,这个比赛就在我们面前举行,我却感觉那么的不切实际。”
      凉安不语。
      随着比赛进行,时间也在不知不觉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凉安了。
      听到台上的主持人用话筒叫到自己的名字时,凉安抬脚准备走上舞台却被半岛拉住手。
      凉安回头,眸瞳波澜不惊。
      半岛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她说,“凉安,一定要赢。”
      凉安愣了一下,继而淡笑,“傻瓜。初赛而已,我是绝对不会输的啊。”
      半岛笑着松开凉安的手,一双清澈的眸子倒影着渐行渐远的凉安。
      当凉安站在舞台上时,台下人山人海的观众都尖叫出声。
      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透露着淡淡的忧郁,他如往常那般穿着天蓝色的休闲衣,俊美的脸上有着悲伤的神情。
      他朝台下望去,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可几秒过后,他仿佛意识到,那个女孩根本不知道他在比赛,况且……就算那个女孩知道他在比赛,她也不会来。
      他自嘲的低下头,嘴角轻笑,似悲似喜。
      他朝钢琴位置方向走去,坐下。
      音乐声渐渐传入耳中,台下寂静无声。
      凉安轻轻闭上眼睑,修长的手指飞快的在黑白琴键上跳跃。
      顿时,一个个充满悲伤的音符跑出来,弥漫在舞台。
      那带着悲凉的音符仿佛是停止搏动了的心脏,带着一种悲怆的心境,闯入所有人心中。
      凉安神情悲伤,带着痛苦。
      悲伤弥漫了整个舞台。
      半岛在舞台后面,扶着墙壁,眼眶渐渐湿润。
      那一个个跳跃着的音符,都承载着不可承载的悲伤,那是只有她和他才能明白。
      那悲伤的音符里饱含着多少的心酸涩与空欢喜。
      他到底有多难过,她不明白。
      但是,让她真正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凉安要爱上不喜欢他的夏槿?
      哦……
      她突然苦笑出声。
      她不也是如此吗?爱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少年。
      琴声停止。
      音符仍在舞跃。
      台下的观众大多数都泪流满面。
      结果可想而知,凉安以最高分获得几天后的比赛资格。
      回去的路上,半岛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她笑着在凉安身边蹦蹦跳跳。
      凉安没笑,从他弹奏完毕时,他就没有笑过。
      等快到半岛家的时候,凉安突然停止了脚步。
      半岛也随之停住,发愣的看着凉安。
      凉安低垂着头,以至于半岛没有看到他眸中深深的悲哀。
      良久。
      凉安才终于抬头,嘴角有着若有若无的淡笑,他的声音很轻,如棉花糖般。可传在半岛耳朵里,却千斤重。
      他说,“我想她了。”
      半岛呆呆的望着他,不言语。
      他苦笑,“对不起,我忘不掉她,我无法忍受我见不到她的日子。你该明白吧?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半岛愣了好久好久以后,眼眶渐渐湿润,眼角泛着闪着光芒的泪花。
      凉安转身,抬脚离去。
      模糊中,她看到凉安越来越远的背影。
      尖锐的小刀毫不留情的硬生生捅进她的心尖,她紧咬住下嘴唇。
      就在凉安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自己眼前时,她终于像一只猛虎般拼了命的飞快朝凉安跑去,然后一把抓住凉安冰冷的手。
      她的眼眶堆积着晶莹的泪花,声音中透露着深深的悲哀。
      她问,“凉安,从小到大你跟我说过了那么多声对不起,那么现在,我可不可以用这么多个对不起跟你换一句我爱你?”
      凉安愣住,随后他痛苦的垂下眼睑。
      “对不起。”
      眼眶中的泪花终于无声的滑落下来。半岛强忍着心痛扯起一抹笑,说,“没关系。”
      然后,她只能看着自己深爱的少年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凉安去找夏槿,他以为他只要在外面偷偷看她一眼就好了,可是,当他刚刚走到房子门口时,一个女生就叫住了他的名字。
      “凉安!”
      顺着声音望去,房子的大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金黄色头发的少女。
      凉安震惊的看向她。
      艾忆眸中有泪花在闪烁,可在嘴角却有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艾忆早已在这个家等候多时,她相信,只要凉安没死,他就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就算为了夏槿,他也一定会回来!
      虽然在之前,她等了凉安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出现,可是她相信唐旭宇,相信夏槿所说的,凉安他啊,才没有死呢。
      所以,多久她都愿意等。
      积累了一年多的悲伤终于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化作泪水涌了出来,于是,在那个寂静的午后,她像个孩子般失声痛哭的张开双臂朝凉安奔去。
      她想抱抱他,想感受一下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
      属于那个蓝衣少年独有的温暖。
      可是,当她马上要抱住他的时候,他却突然朝旁边移。
      于是,她所拥抱的只有冷风。
      她如半截木头呆愣在原地,随后,她才呆呆的转过身,眸瞳有着不可置信与迷茫,她的声音显得虚无缥缈,“凉安……?”
      凉安嘴角似乎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他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和别人拥抱,因为那里没有夏槿的心跳。”
      她掩掉眸中的失落,扯起一抹天真烂漫的笑容走过去,重重的用力拍了一下凉安的肩膀,笑着说,“凉安啊,旅游那么久,累吗?”
      凉安愣了一下,随后说,“不累。”
      艾忆笑出了声,“凉安,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凉安沉默。
      艾忆把双手背在身后,昂着头望着淡蓝色的天空,淡笑,“在我见到唐旭宇的那一瞬间,我才知道,什么是心动的感觉。我无时无刻都想跟他在一起,可是凉安,你知道吗……”她低下头,看向凉安,淡蓝色的眸子闪烁着捉摸不透的情愫,“在你没有旅游回来之前,我啊,是没资格和他在一起的,现在,你回来了,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唐旭宇……?
      凉安疑惑的看着艾忆,随后,脑海里终于浮现出那个鼻子里塞着卫生纸一直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男孩,凉安轻笑,说,“在不在一起应该取决于你,不是吗?如果喜欢的话,千万别错过。”
      艾忆突然又重重拍了一下凉安的肩膀,喜悦的花朵绽放在她的双颊,她重重的“嗯”了一声,然后说,“凉安,你的公司爸爸帮你管理了一年,如今你也回来了,就物归原主啦。可能过不了几天我就会拐卖唐旭宇跟我一起回美国呢。”
      “所以你能告诉我,夏槿呢?”
      艾忆愣了一下,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惊慌,却恰恰被凉安捕捉到。
      本来平静的毫无波澜的凉安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他紧紧的盯着艾忆,语气清冷,“夏槿呢?”
      “……”
      手腕突然传来疼痛感,艾忆轻微皱眉,凉安的眼神突然变的阴冷,他紧紧握住艾忆的手腕,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夏槿呢?”
      听到凉安话语中的愠怒,艾忆才妥协,压低声音小声的说,“在森屿家……”
      手无力的垂下,凉安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充满忧郁的双眼,他苦笑出声,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朝某个方向走去。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来到这里,像个贼一样。
      但是,为了见她一面,这又算的了什么。
      他就像个小偷般在拐角处,心底奢求她能出来。
      他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半个小时多后,她终于出现了。
      她的长发静静披在背后,眼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两只手提着许多的菜。她的神情略显疲惫。
      他满眼心疼的看着她。
      夏槿提着一大袋的东西,没有手按门铃,只得把东西放在地上,抬手,正准备按门铃时——
      “夏槿……”
      一道悲凉的声音让她猛的怔住。
      她刚转身,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凉安紧紧的抱住她。
      他悲凉到谷底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她耳边。
      她的眼睛渐渐湿润,可又仿佛想到什么,她猛的推开他,惊慌地看向森屿房间的窗户,看到没人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怀里一片冰冷,寒风呼啸。
      凉安忧伤的眸子倒影着夏槿的模样。
      夏槿不忍看他那双布满悲痛的双眼,只能把头别到一旁去,声音许些清冷,“凉安,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他的双眼有着淡淡的忧郁,周围都仿佛笼罩着悲伤的气息。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夏槿。”
      夏槿紧咬下嘴唇,不言语。
      漆黑如夜的眸子渐渐湿润,他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般看着她,俊美的脸苍白的毫无血色,他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悲哀。
      “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爱他?可不可以分一点爱给我?”
      夏槿转过头来,走到凉安面前,再次用力的推开,说,“你是我的哥哥,我当然爱你!但是,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森屿在我心中的地位比你高!”
      眼角晶莹的泪花在闪烁,无边无际的黑暗终于瞬间吞噬住他。
      大门突然被打开。
      森屿靠在墙边,嘴角有着轻蔑的笑容,他对夏槿说,“过来,离那家伙远点。”
      夏槿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走向森屿。
      夏槿提起地上的东西走进房间后,森屿冷笑着对凉安说,“别忘记,我是王,你是寇。”
      “砰——”
      大门猛的用力关闭。
      凉安就像被人抛弃了的泰迪熊般,孤零零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
      进门后,森屿冷冷的看着夏槿,挥手,一巴掌打在她苍白的脸上。
      因为力度过大,夏槿被打的脸朝一边倾斜。
      他冷笑,说,“我不是说过不许见他吗?我不是说过不许跟他说话吗?我不是说过要像我一样讨厌他吗?!”
      夏槿静静地站在原地,不言语。
      他走上前,修长的手指缠绕她美丽的秀发。低下头,薄唇轻碰她娇艳欲滴的唇瓣。
      夏槿猛的僵住,一股寒流在心底渐渐蔓延。
      他如蜻蜓点水般,在她唇瓣上停留不到一秒后便离开,他把她抱在怀里,柔声说,“跟我一起讨厌他好不好?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的眼睛充满了温柔,可眸底却一片冰冷,他冰凉的手轻轻抚在她被打的那半张通红的脸上。
      “疼吗?对不起。”
      她的眼眶泛着晶莹的色彩,她轻声的说,“没关系。”
      他退后一步,脸上瞬间面无表情,他说,“哦。那快去做饭。”
      他的态度转变的是如此的快速,以至于她都来不及反应,可是,她早已习惯他这样了,不是吗?
      她听话的提着大袋的菜朝厨房走去。
      他在冷笑。
      凉安如几年前那般。
      白天处理公司事务,晚上练习钢琴。
      他想忘记她,可是,却怎么也挥散不去她的身影。
      他不想让她讨厌他,所以,他只有每天在拐角处,奢求能看到她一眼。
      有时候她上街去,他就会跟在身后,远远的望着她。
      他真讨厌自己这样的行为,可是,除了这样能见到她外,还有什么方法吗?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他不知道应该送她什么,所以他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想到。
      也许是他情商低吧,所以不会制造什么浪漫的事。
      ……
      淡淡的光辉透过树枝丫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影子。
      枯黄的树叶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地上。
      望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一个个行人,凉安脸上出现了少许的难为情。
      几个女生轻微的惊叹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他朝声源处望去,看到几个女生花痴的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嘴角轻勾一抹淡淡的笑容,朝她们走去。
      女生们都紧张的看着走近她们的少年,因为过于激动与紧张,她们额头都冒出了虚汗。
      凉安拿着一本封面精致美丽的日记本走到她们身旁,说,“可以麻烦你们在上面写生日祝福和签上你们的名字吗?”
      “哦~声音也好好听~”几个女生陶醉在他好听的声音里,忍不住发出赞美声。
      凉安脸上出现尴尬。
      几个女生瞬间才反应过来,急忙说,“可以啊!”然后接过凉安手中的笔记本,认真的写上生日祝福和自己的名字。
      她们本想问他要联系方式,可凉安接过日记本,说了一声谢谢后就朝别的行人走去。
      几个女生失落的低下头,朝前走,可还是一步三回头。
      凉安从来没有和那么多个陌生人说过话。
      至少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但是,夏槿喜欢被人祝福的生日,所以为了她 ,放下面子,一声一声的说着请求的话,又如何?
      他在街道,请求着一个又一个的路人帮忙,从早上弄到下午,日记本才终于被填满。
      也许他真的有些自私,否则他为什么会在厚厚的笔记本里,在某个页数,写上我爱你生日快乐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只是,夏槿她能发现吗?
      能发现他对她的喜欢,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吗?
      夜幕渐渐降临。
      这是一座有海的城市。
      木头制作的平面桥架在海面上,他的手中紧紧的拿着日记本。
      他孤零零站在木桥上,耳边是海水涨潮的声音。
      他的另一只手拿着放在耳边的手机,手机里传来对方的铃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拨打了多少次,对面的人才终于接通电话。
      他的声音显得清凉,“来海湾这里吧?”
      “对不起。”
      “最后一次,好吗?至少,别让我错过你的生日。”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同意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凉安仿佛得到糖的孩子般,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就连漆黑如夜的眸瞳都仿佛在黑暗之中闪烁着耀眼的光。
      他仿佛才是那个过生日的人,显得异常紧张。
      能让他那么失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夏槿。
      ……
      夏槿放在电话后,心脏仍然还是跳个不停。
      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后,急忙朝门外走去。
      “夏槿,你去哪里?”楼道口传来那抹冰冷的声音,夏槿猛然怔住。
      夏槿僵硬的回头,脸上有着不自在的笑容,“我出去买蛋糕,今天我生日……”
      森屿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她面前,伸手抚摸她的后脑勺,轻笑,“作为寿星的你,我怎么舍得又要你干活?放心吧,等下快递就来了,我已经给你订好了蛋糕。”
      夏槿全身都冷在骨子里。
      就算是她生日,他也不愿意亲手出去为她买一个蛋糕吗?
      ……
      天空一片漆黑,仿佛黑洞般,在吸附着什么。漆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
      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在嘴角,他的眸子一片空洞无神,手中的日记本和放在木椅上的蛋糕和他一样,冰冷刺骨。
      寒风吹拂着他柔软的碎发,他的皮肤冷的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孤独感再次袭来,想要把他吞噬了般,带着寒冷的悲哀,直面扑向他。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可她仍没有来。
      夜晚带着忧伤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小小的港湾。
      他相信她会来,他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你看啊,她都已经答应过他了,所以她会来的对吗?
      她一定会来的……对吗?
      “砰——”
      伴随着凉安周围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亮起,远处的烟花也直直升入高空,瞬间绽放,开出凄凉的花朵。
      耀眼的光辉投射在凉安苍白的脸上,以及那双空洞无神的双眼。
      一个个烟花在高空绽放,开出了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花朵,带着某种凄凉般的美。
      烟花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大地。
      他低下头,自言自语,“已经……十二点了啊。”
      “我最终,还是错过了你的生日。”
      此刻,木椅上的蛋糕仿佛在无声的嘲笑他的愚蠢般。
      他抬眸,星海般的眸子一片忧伤。
      远处受凉父托的唐旭宇正在放着一个个烟花。
      艾忆无聊的坐在木椅上,晃荡着双腿,“凉安都没给我制造过这样的惊喜呢,不公平不公平!”
      唐旭宇点完所有箱子的烟花后,坐在艾忆身边,同艾忆一样把耳机放在耳朵上,以减少震耳欲聋烟花升天的声音。
      “以后我帮你过就行了啊。”
      艾忆“切”了一声,然后站起来,朝凉安所处的地上走去。
      唐旭宇急忙追上,拉住她,“你去干什么?别打扰老大的好事。”
      艾忆甩开他的手,皱眉,说,“我只是去偷偷看下,又不会被他们发现。”随后,又笑了起来,“难道你不想看看凉安见到夏槿时,脸上如同孩子般的笑容吗?我倒是想见见有那样笑容的凉安!”
      唐旭宇无奈,只得跟她一起偷偷朝凉安所在的地方走去,说,“我认识的老大绝对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不过话说回来,夏槿被人欺负的时候,老大的眼神阴冷的恐怖,照理说,的确有可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可是,夏槿不是已经跟森屿在一起了吗?怎么感觉老大被抛弃了一样?老大他——”
      话语突然戛然而止。
      唐旭宇和艾忆都呆呆的看着不远处只身一人的凉安拿起在木椅上的孤零零的蛋糕后,落寞的离开了那个港湾。
      艾忆眸中渐渐染上一层怒气,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紧握起来。
      无数个霓虹灯闪着美丽的光芒,孤零零的在港湾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无声的哭泣。
      烟花还在一颗一颗的升上高空,然后绽放,五颜六色的光芒也在漆黑的夜空闪烁。
      黎明到来。
      凉安依旧如往常那般,站在拐角处等了一整夜。
      他的脸上出现了许些疲惫。
      他困的眼皮在打架,靠在冰冷的墙上,思绪渐渐涣散,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可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原本要陷入沉睡的他突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好是从家门出来,距离他有一段距离了的夏槿。
      他的脸上浮现出孩子般的笑容,他朝夏槿奔去,然后拉住她的手腕。
      漆黑如夜的眸瞳有着光在闪烁,他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如夏日的阳光般温暖。
      他轻声的说,“昨天是不是睡过头了?所以才忘记的?不过你看,我已经把礼物带来了。”
      他像个孩子般,把手中有着行人衷心的生日祝福的日记本递在她的面前。
      夏槿悲痛的眼神掠过凉安,看向不远处倚在墙壁上看着他们的森屿。
      夏槿咬牙,接过日记本,在满眼闪烁着喜悦光芒的凉安面前,硬生生的把日记本几张几张的撕掉。
      “嘶嘶嘶——”
      撕扯着日记本的声音仿若一声悲哀的歌曲般,硬生生的刺破了凉安的耳膜。
      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他忧伤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全身都在颤抖,控制不住的颤抖。
      如同黑宝石的眼睛闪烁着泪花,如同水晶般透明。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承载着不可承受的悲痛。
      悲伤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满了刺痛她心的悲痛。
      她紧紧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把撕烂了的日记本狠狠的甩向他,碎掉的日记本伴随着她冰冷的声音砸在他单薄的身上。
      她朝他狂吼,“滚啊!我已经讨厌你到了极点!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好不好?!”
      那如同他心脏般支离破碎的碎纸砸在他的身上,变成无数张小碎纸,挣扎着在空中飘荡了几秒,还是悲哀的坠落在冰冷的地上,无声的哭泣。
      他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低垂着头,颤抖着手指,满目忧伤的望着满地的碎纸。
      仿佛有什么东西,如同这碎纸般碎了一地。
      良久。
      沉默不语的他蹲下身,颤抖着手指拾捡着地上的碎纸。
      她后退几步,难过的看着他,然后,转身,逃离。
      他没有追上去,只是默默的捡着碎纸,满眼空洞无神。
      渐渐逃离凉安以后,夏槿痛苦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泪水早已在她不知不觉中无声的遍布了她整个苍白的小脸。
      她低声呜咽,发出轻微的哭泣声,如同受伤了的小兽般。
      被眼泪模糊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双脚,夏槿抬起双眸,看向脚的主人。
      对方静静地看着她,淡笑,“是不是伤害凉安,是你最大的乐趣?所以,一次又一次的伤害那个那么爱你的男生?”
      她难受的摇头,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凉安那双充满忧伤的眸子。
      对方笑了起来,笑容中带有许些轻蔑,她悲哀的看着夏槿,说,“你有没有过最爱自己的妈妈被自己的父亲害死的经历?你有没有经历过自己的父亲从小就打自己?你有没有经历过自己的父亲从不爱自己?你有没有经历过自己最爱的人却爱别人的痛苦?”
      夏槿愣住,瞳孔猛的缩小,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她全身都在颤抖,眼眶中瞬间积满了泪水,充满着恐惧。
      半岛脸上有着虚弱的笑容,她说,“你一定没经历过吧?可是这些,凉安他都……”
      “我没经历过?”夏槿哈哈哈的大笑出声,泪水模糊了她眸中的伤悲,她尖叫出声,“我怎么可能没经历过?!”
      她美丽的眼睛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她冷笑着走到半岛面前,脸部因为疯狂而变的微微扭曲,她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双眸赤红瞪着半岛,声音冷的如同千年寒冰,“我怎么可能没有经历过?我的妈妈,就是被我那个神经病父亲打死的!硬生生打死的!那个最爱我的女人就倒在我的面前!就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每天都活在地狱边缘,稍不小心就会跌落进万丈深渊,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被挨打了,你说,我会没有经历过吗?”
      夏槿自嘲出声,眸子深处一片冰冷,她冷笑,“别以为你多清高。”她走到半岛面前,眸中带有轻蔑看着半岛,“你真的当我傻吗?森屿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吧?说到底,你也应该感谢我这样伤害凉安,让他尽快死心不是吗?现在你在这里装什么圣女?”
      半岛忍不住退后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犹如魔鬼的夏槿,清澈的眸中有着不可言喻的吃惊,好半天,她也自嘲出声,伸手,耸了耸肩,眸中有着晶莹的泪花,“正如你所言,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我不觉得我有清高,是啊,我多喜欢你再狠狠伤害凉安!狠狠的伤害凉安,只要让他死心了,他就会回到我身边了,但是,我怎么甘心做一个坏人呢?怎么说啊,我也要来跟你虚伪一下不是吗?”她无辜的睁大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眸中闪烁着戏谑的笑,“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森屿跟你表白也是因为我?”
      她嘲笑出声,极其无辜的看着全身都在颤抖的夏槿,装作一副很吃惊的样子看着她,“哎呀,真是可悲,你没想到吧?跟你交往了几年的男朋友至始至终喜欢的人是我?哈哈哈,夏槿啊夏槿,想知道为什么森屿会跟你表白吗?那是因为我哦!是我说,只要他跟你在一起,我就会原谅他,他才愿意跟你在一起的,否则就凭你这种货色,他会看上你吗?”
      半岛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可下一秒,她立马面无表情,冰冷的看着夏槿,“你也别以为你多可怜,从你来到凉家时,最可怜的角色就已经是凉安了。”她停顿几秒,嘴角有着冷笑,“你知不知道,害死凉安母亲的人就是你呢?夏槿。”
      “陈妈妈?她不是——”
      “你还想说她是去旅游了吗?”半岛嘲讽出声,“所以说你得多天真才会相信这个荒唐的谎言呢?”她把呆若木鸡的夏槿使劲的推到背后的墙壁上,附在她耳边低语,“陈阿姨早死了哦。”
      “死……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半岛,下一秒,她慌张的摇晃着脑袋,推开半岛,用手捂住头,尖叫着说,“不可能!不可能!”
      看到夏槿接近疯狂的状态,半岛感到异常兴奋的笑出了声,眸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充满了疯狂的神色,“还有呢还有呢,就是因为你,所以凉安从小就被打,那个小木屋你还记得吧?不要以为那是装饰物,那其实就是凉父用来打凉安的地方!”
      “八岁那年,一家人是不是都跟你说陈若星要去环游世界?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时候凉安抱住陈阿姨哭的死去活来的模样你都看不出什么吗?”
      “不不……我以为凉安只是舍不得陈妈妈……我并不知道……”
      “所以说,还是因为你蠢喽?想知道一切真相吗?我告诉你好不好?”
      “不要!不要!”夏槿痛苦的捂住双耳,慢慢的蹲下来,紧紧的抱住自己,失声痛哭。
      看到夏槿痛苦的样子,半岛就越高兴,越高兴就越疯狂,完全忘记了凉安告诫她不要把任何事情捅破说出去。
      她大声的说,“陈阿姨才不是去旅游了!她是被凉父逼走的!你想不到吧?陈若星从国外,足足走了七年才走回家来,可是,刚回来的当天,她就当着凉安的面被凉父逼死坠楼!”
      “不过你也真幸运,凉父竟把你保护的那么好,竟没让这个消息传入进你耳朵里?哪怕一丁点?!”
      夏槿脸色苍白,她捂住心脏处,痛苦的大口喘气。
      “凉父对凉安说,只要他有你这个女儿就行了,知道吧?凉安那时候心得有多痛?你瞧瞧啊,他挨打七年,只为等他的母亲回来,可终于等回来了,却又是一个厄运!”
      “知道吗?多年前的那一天,我无意中闯入小木屋,亲眼看着粗粗的鞭子落在凉安背上,我那时候完全都快不能呼吸了,没错,你现在的表情就是那时候我的表情!”
      “这个秘密沉积在我心中多年了,我多想告诉你,让你痛不欲生,可是我却不能!”
      “知道吗?明明是你逼死陈阿姨的,可是,凉安却不恨你,却不怪你,他既不能怪你也不能恨你他也无法恨你和怪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善良啊,他说这不关你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妈妈,其实说到底,也只是因为他对你的喜欢吧?”
      “夏槿,你就是一个罪人。”
      夏槿痛苦的呜咽着,泪水控制不住的一直在流,心脏疼的让她多想立刻死去。
      她怎么去相信那么爱她的凉父竟然曾这样对待过凉安,曾这样对待过陈若星?
      是她啊……原来一切都是她害的啊!
      原来她才是那个令人厌恶的罪人啊!可是,凉父又为什么这么做?
      原来她来凉家就是一个错误,原来从小到大,凉安竟然受了那么多的苦,原来她一直以为在环游世界的陈若星早已死了啊。
      她曾经还觉得那个小木屋很美,可如今想想,都要让她作呕。
      是啊……原来,她就是一个罪人。
      是她对不起凉安,难道不是吗?
      她痛苦的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痛哭出声,那一声声的痛哭声弥漫在空气中,显得可悲。从心灵中扯出来的哭泣,紧紧揪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那么悲哀的哭泣,牵扯着每个人的心扉,她悲痛的哭泣,带着心灵的疼痛。
      突然,一双温柔的手抚在了她的头顶上,仿佛带来了阳光的温暖。
      她抬起泪水沁湿了的眸子呆呆的望着他。
      他温柔的淡笑着,脸上有着虚弱的笑容,脸色苍白却也无法掩盖住他独有的俊美。
      他的声音很温柔,如同棉花糖般软软的,“不要哭,夏槿。”
      他伸出手臂,微笑着看着女生。
      女生抽噎,然后如往常那般,把眼睛放在他的手臂上,低声哭泣。
      男生温柔的看着她,眼睛透露着淡淡的忧郁。
      等她不哭了,他才轻轻笑了起来,脸上有些疲惫,他说,“不要哭,夏槿。”
      他忧伤的眸子在闪烁,继而,他低下头,嘴角有着自嘲的笑,“其实,我早该在一开始就跟你道歉。”
      “是我和妈妈对不起你,我不想告诉你真相,我怕你会不理我。不过既然,她都已经告诉你那么多了,你也讨厌我了,比起让你愧疚,不如干脆讨厌我到底吧?”
      他虚弱的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中透露着深深的悲哀。
      “你的爸爸,其实患有精神病,也许你不知道吧,你的妈妈根本不爱你的爸爸。但那时候,你的妈妈缺钱用,正巧,你的爸爸拿着一笔钱走到她的面前,说只要和他结婚,就愿意把钱给你的妈妈。于是,你妈妈就和这个精神病人在一起了。夏槿,这不是巧合。小时候,妈妈和我说,是她驱使这个精神病人在你妈妈无助的时候逼迫她和他结婚的。我还听妈妈说,我的爸爸,凉父他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你的母亲了,只是家族不允许。于是,和爸爸家族匹配的妈妈,就顺理成章的和凉父结婚了。但是,我的妈妈她害怕,害怕她的幸福会被你的妈妈夺走,于是,她就这样做了。但是,夏槿,不要怪我的妈妈,她最后也知道错了,所以才会把你当亲女儿对待的,她也没有想到,那个精神病竟然会……把你的母亲打死。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很生气,但如果要生气的话,请发在我的身上,不要怪妈妈。凉父打我也不是因为你,她只是帮你的母亲报仇,只是把对妈妈的气发在了我的身上,所以,夏槿啊,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所以,怪我啊。”
      他说了很多,她也流了很多泪。泪水从她睁大了的眼睛里争先恐后的流淌下来。
      她就这么睁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凉安,眼神中夹杂着痛苦与愤怒。
      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凉安的心仿佛被刀刺痛般难受,他伸出手,想替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
      “啪——”
      刺耳的声音划破整个苍穹。
      凉安一半脸由苍白逐渐变的泛红。
      他愣了好久,才微转过头,嘴角淡笑的看着她。
      她满眼怒气的瞪着他,声音冰冷如寒冰,“滚!”
      心脏仿佛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噬了般,他疼的说不出口,满眼悲痛的看着她。
      他突然一把抱住她,即使她用力的推开他,他还是那么用力的抱住她。
      他犹如一个孩子般,在寻找着一个温柔的港湾。
      他的声音悲凉的如同枯黄的树叶,一声声唏嘘的声音都承载着沉重的悲痛,他难过的说,“从今天起,只有你打我,我不会生气。”
      他松开她,对她苦涩一笑,然后起身,在她仇恨的目光中慢慢离开。
      半岛愣在原地好久以后,才回过神来跟上去。
      她该怎么去相信,那个男子爱了那么多年的女生,那个男子最心爱的女生,竟然亲手扇了他一耳光!
      她又该怎么去相信,那个底线已经不能再破例了的男子竟然可以那么……毫不犹豫的原谅她。
      那么……毫不犹豫的原谅了啊。
      没有一丝犹豫与恼怒。
      是的……从今天开始,只有夏槿打他,他不会生气。
      凉安忧伤的背影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她就难受的呼吸不了。
      “凉安!”
      她突然停住脚步,大喊着那个男生的名字。
      男生也逐渐停下脚步,只是没有回头。
      她说,“即使她做错了什么也没关系吗?”
      他沉默,孤寂的背影仿佛在无声哭泣,良久,他才说,“即使真的是她做错了,但只要她哭了,就是我错了。”
      她苦笑,说,“所以,凉安,一定要闯到全国钢琴大赛。”
      他不再言语,抬脚离去。
      但半岛知道,他是答应了,只是不敢再给她任何承诺了。
      但这次凉安没有毁约,他真的在一次一次比赛中获胜,得到了参加决赛的比赛资格。
      但只有半岛知道,这个结果是凉安每个夜晚都练习的成果。
      是的,从白天到晚上再到白天,凉安就是这样一个男子,永远都要练到筋疲力尽为止。
      有时候,他会练到昏倒在地,等醒来的时候,照样练。
      半岛心疼,但是她不会阻止,因为全国钢琴大赛只有一次,不努力,就什么也没有了。
      不过让半岛高兴的是,全国钢琴大赛这天果然来了,凉安也不会太辛苦了。
      森屿无聊的看着电视,把两只腿放在茶几上,夏槿在拖地。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森屿有些不耐烦的接通电话,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让森屿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
      “嗯”了一声后,他便挂掉了电话。
      伸了伸懒腰,他起身,拉着正干着活的夏槿朝门外走去。
      由于他走的太快,夏槿只能小跑着。
      “森屿,你要带我去哪里?”
      “KTV。”
      “我……”
      “闭嘴。”他有些不耐烦的说。
      她本想说她不想去,可看到森屿微微愠怒的样子,她便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吞了进去。
      不过夏槿还是很开心,只要和森屿在一起,去哪里都没关系吧。
      可真的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夏槿还是有些害怕,因为KTV包房里,只有五个男生,没有一个女生。
      森屿点了很多酒,夏槿乖乖的坐在他的身旁。
      其中一个男生笑着说,“森哥,这就是你的女朋友?”
      森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喝酒。
      夏槿有些害怕的看了看这五个头发染着各种颜色的男生,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看着森屿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夏槿想要夺过酒杯可又不敢,只得心疼的说,“森屿,少喝点酒吧?”
      森屿推开她,厌恶的看着她,说,“你管我?老子做什么关你毛事?”
      一个男生把话筒递给森屿,说,“森哥,给小弟们唱一首呗。”
      森屿夺过话筒,把它狠狠砸在地上,然后朝正在唱歌的那位男生大吼,“你他妈唱的那么难听还唱?快过来陪老子喝酒!”
      那个男生听后,连忙放下话筒,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陪森屿喝酒。
      五个男生都听话的和森屿一瓶一瓶的喝进肚子里。
      森屿喝了好多酒,他的神情满是忧伤,一箱啤酒都被喝完,森屿脸色通红,突然督见一旁的夏槿,他说,“我出去买酒。”
      夏槿有些呆愣的点了一下头。
      森屿摇摇晃晃的起身,朝门外走去。
      ……
      比赛正在进行,在后台,凉安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休息。
      他真的太累了。
      半岛坐在他的旁边,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
      他长长的睫毛一动也不动,俊美的脸上不知何时有着疲惫的神色,半岛知道凉安其实还是有些紧张,否则放在椅子上的手就不会像弹钢琴一样上下动。
      这毕竟是全国钢琴大赛,他怎么可能不紧张,毕竟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选手一个一个的上场,在过不了多久,就到凉安比赛了。
      想到凉安就在今天会完成自己多年的梦想,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半岛轻微的笑声,凉安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虚弱的扯起一抹笑容,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困的不想再动一下了,但心里的那份紧张感却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睡着。况且。他现在也不能睡。
      今天,将是他踏上梦想成功的日子。
      只是,为什么他却高兴不起来?什么他难受的快要发疯了?哦……只因为夏槿没有来吧。
      …………
      从未如此害怕过。
      从灵魂深处传达出来的惊恐,带着窒息的恐怖,她大声尖叫。
      可,这朵美丽的花啊,还是被无数只手抚摸,蹂躏,践踏!
      夏槿疯狂的挣扎着,可双手双脚分别被两个男子所禁锢住,她惊慌,她恐惧。
      大脑一片空白,她疯狂的挣扎,疯狂的舞动着,她大声尖叫,“森屿!森屿救救我……”
      五个男子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把这朵娇弱的花朵弄到桌子上,拿出一根绳子,把她的手脚都绑在桌上。
      眼里透露着深深的恐惧,她全身都在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那双干涩的眼睛再也哭不出任何泪水。
      森屿……
      森屿……
      一个男子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她的唇瓣,另一个男子正在拉她外套的拉链。
      她痛苦的一张脸都皱成了一团,那张精致的小脸充满了惊慌与痛苦,她难受的快要窒息了,她只能大声呼叫着那个成为她信仰的名字。
      “森屿!”
      “森屿!”
      “森屿!”
      ……
      一声又一声,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期待与失望,她撕心裂肺的叫喊着他的名字。
      能传达到吗?
      能的吧?能传达到的吧……
      “砰——”
      KTV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少年面容寒冷的走进来,关上KTV的大门。
      夏槿的眼眶渐渐湿润,散发着希冀的光彩,她哽咽,“森屿……救救我……”
      果然……传达到了!
      瞧啊,她的森屿终于来救她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走过来为她解绑绳子?为什么他要靠在门上,冷笑着看着她?
      不该是这样的啊……怎么会……这样?
      五个男生看到森屿,都惊慌了一会儿,不过随即,他们又恢复了原样。
      森屿靠在门上,打开一瓶饮料,笑容带冷的看着她。
      “森屿……快来救救我……”
      “森屿?”
      “森屿……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求求你啊……救救我……”
      她哽咽出声,眼眶湿润,祈求的看着他。
      可他完全不为所动。
      衣服在她不知不觉的求助中,竟已经被扒光。
      她摇晃着头,全身都在剧烈的挣扎,她终于哭了,满眼的惊慌,“森屿!森屿!求求你了啊!救救我!”
      “森屿!求求你救救我!”
      “森屿啊!森屿啊!”
      “不要这样,你不可以这样的啊!”
      “森屿啊……!救救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啊!”
      “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在音乐震耳欲聋的KTV里。
      这朵美丽的花朵,就在这一瞬间,彻底凋谢。
      体内仿佛进入了什么,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已经无法再去思考什么。
      她偏转头,精致的一半脸紧贴在冰冷的桌子上。
      她绝望的看着他。
      希望就像一只五彩缤纷的肥皂泡,突然在眼前破灭。
      她灵魂已经凝结成一块坚硬的石块,慢慢地沉坠。伟大的心灵,慷慨的胸怀,这一切幻想皆已消逝,好像一片云彩遇到了暴风一样。
      她没有再挣扎,仿佛丢失了灵魂的少女般,睁着一双黯然失色,只有绝望的眸子看着她。
      晶莹般闪着银光的泪水从眼角无声的划过,轻轻砸落在冰冷的桌上,不发出任何声音,带着某种绝望的气息弥漫在桌子上。
      他淡漠的看着被□□的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的笑容,仰头,轻抿一口饮料。
      有什么还有比这更痛苦的?
      哦……应该已经没有了吧。
      该有多大的不幸,她才会遇到这种事?为什么偏偏让她遇到这样的事?
      为什么一定要当着他的面做这种事情?
      为什么……观看的对象要是他?
      不要啊……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受屈辱的样子!
      不要啊……她不想让他看到现在她狼狈的样子!
      怎么办……难过的快要窒息了。
      思绪渐渐涣散,她眯着一双模糊的眼睛看向门边时,那个少年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身影。
      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了一个穿蓝色衣服的少年,伸出双臂,笑容如暖阳般的温柔看着她。
      在这一瞬间,这朵凋谢了花,永远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深邃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屏幕中弹着钢琴的选手,凉安不自觉的轻皱眉头。
      半岛察觉到凉安这细微的动作,淡笑,问,“怎么了?凉安?”
      凉安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仔细的聆听着乐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向半岛,说,“他弹错了一个节奏。”
      半岛微愣,随后高兴的神色瞬间遍布一张美丽的脸蛋,她兴奋的说,“凉安!太棒了,我们一定能夺得冠军,弹错节奏可是大忌啊!冠军一定属于你!”
      半岛明白凉安虽然想得冠军可也会不知不觉的为其他选手担忧。
      半岛从未担心过凉安会得不到冠军,她从来都信任着凉安,不只是因为她喜欢他,还因为他有赢的资本。
      凉安从参加钢琴比赛以来,一直以最高分称霸全场。如今,又加上凉安比赛的对手失误,那么凉安一定会得到冠军,这是不可质疑的。
      果然,那个选手得了不高的分。
      该凉安上场了。
      凉安站起身,朝台上方向走去,半岛站在原地,笑着对他说,“加油,凉安!”
      他淡笑,点头。
      转头,抬眸,认真的望着通往台上的路。
      抬起修长的腿,刚踏下一个步伐,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尖针般刺穿了他的耳膜。
      “夏槿在五星医院,快要死了哦。”
      轻蔑的语气却如千斤般的铅球般重重的在他本不平静的心上,击出一道涟漪。
      凉安回头,美丽的黑宝石清晰的闪现着惊慌与痛苦。
      森屿冷笑,微微喘气,显然是着急赶过来的。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俊美的脸上闪现着不可言喻的痛苦。
      广播还在呼叫着他的名字,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下一秒,他朝出口奔去。
      半岛惊慌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凉安,她大声的呼喊着那个俊美少年的名字,可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他如初三那年一样,毫不犹豫的退出比赛,像个孩子般迷茫惊慌的奔跑离开。
      毫不犹豫。
      她没有如往常那般流泪。这一次,她超乎寻常的平静。
      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她低头,淡笑出声,笑容中夹杂着深深的苦涩。
      这算什么?
      她笑,越笑越大声。
      第一次,她才那么坚定的明白了,那个叫夏槿的女孩对那个叫凉安的少年到底有重要。
      重要到,宁可放弃梦想!放弃冠军!
      哈哈哈……
      凉安啊……
      你竟然这么毫不犹豫的就走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一走,就代表了你所有的努力都化成泡沫?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啊……!你的梦想,再也无法实现了啊!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爱。
      凉安,谢谢你诠释了爱的真正含义。
      她抬起头,眸子闪烁着泪的光辉,转身,眼睛因为笑弯成了一个月亮,她双手放在背后,头轻歪,“你赢了哦,我亲爱的王者啊!”
      森屿愣住,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惊慌。
      现在的半岛竟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可怕。
      可他也是因为爱她啊,她该明白的不是吗?
      可是,看到她的笑容,他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为什么会难受?
      “哈哈哈!”
      半岛仰天疯狂大笑了几声后才睁开眼睛,瞬间面无表情,眸子冰冷刺骨。
      她冷哼了一声,满脸嘲讽,“王者?我真怕你会成为亡者。”转身,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慢慢离去。
      ……
      天空黑暗,他的全世界仿佛崩塌了。
      如果没有夏槿的话,梦想完成了又如何?
      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想要看一看她!
      即使是森屿的欺骗,也要义无反顾的离开吗?
      义无反顾!
      为什么?
      不想去思考森屿话中的真假,凉安只知道,一定要去,一定要亲自去。
      他已经不想再失去她了。
      一想到夏槿可能会出事,他就痛苦的仿佛快要不能呼吸了,快要
      窒息了。
      他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漆黑如夜的眸瞳充满着直达眼底的惊慌与恐惧,还有不易察觉的痛苦。
      他跑的是如此快,仿佛拼尽了全力。
      正如初中时代,正如每一个人都知道,唯一能让凉安惊慌到这种地步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
      夏槿。
      所以,此刻,他就像个疯子般,跑到柜台,怒吼着问护士夏槿
      在哪里。
      护士完全被吓的大脑空白,第一是因为少年俊美的脸庞,第二是因为他现在这幅惊恐的模样。
      在凉安的怒吼中,护士才渐渐回过神来,急忙查找着他口中夏槿的病房。
      不到几秒,她就查到了,刚说了病房号,就看到少年奔跑离开的方向。速度快的让她来不及多看几眼。
      再一次见到夏槿,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当凉安跑到病房外时,看到的是往自己嘴里塞着无数颗白色药丸的夏槿。
      凉安惊慌的跑过去,夺过她手中的药瓶。
      药瓶上面的标签赫然写着安眠药。
      他痛苦的看着夏槿,“吐出来,吐出来好不好?”
      夏槿抬眸,灰暗的眼睛无神的望着他。
      随后。
      她在他惊慌的“不要!”声中,轻勾唇角。喉咙滚动。药丸入肚。
      “夏槿!”他痛苦的低吼,忧伤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她就好开心,开心到……竟然哭了。
      眼神慢慢涣散,她隐隐约约看到凉安着急奔跑出去的身影。
      凉安……
      不要救她了好不好?她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思绪涣散,她犹如凋谢的花瓣般,直直的堕落。
      夏槿以为她会这么安静的死去,可是,当睁开眼睛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明白,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死。
      在夏槿印象中,她从未看过凉安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迷茫的神情仿佛是灵魂在另一个世界游荡。
      她明白,她深深的伤害了凉安的心,诛心也不过如此吧?
      可是,为什么这个上一秒眼神暗淡无光下一秒再见到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变的闪闪发光。
      他的笑容如孩子般纯真,声音中透露着疲惫,他说,“夏槿,你是猪啊,睡了那么久。”
      没有任何责备。
      没有任何询问。
      他只说了这句。
      夏槿,你是猪啊,睡了那么久。
      “等我一会。”
      他朝病房外走去,不到一会就回来了,手上拿着粥。
      他笑,泪在眼角闪烁,“你刚洗了胃,只能吃清淡的。”
      他舀着粥,喂她。
      这一次,她乖巧的没有拒绝。
      如同小时候般,小小的他们坐在破旧的瓦片上,深蓝色的天空悬挂着无数的小星星,他喂她吃着土豆饭。
      他不会再离开她了,也许放夏槿回到森屿身边,本就是个错误。
      只是,他多想问她,为什么会在医院?为什么要服安眠药自杀?为什么要那么痛苦?
      只是,他该怎么问?怎么有勇气问出口。
      直到一碗粥到底,夏槿才终于冷笑出声,眼角泛着泪花。
      她怎么可能忘记,她就是在森屿面前被硬生生的□□。
      她哭着喊着求他救救自己,可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诛心?那也不过如此吧。
      心怎么就那么痛呢?不要痛了好不好?
      诶诶诶?为什么要流眼泪呢?她迷茫的伸手抚摸自己冰冷的脸庞,手指有湿湿的触感,是她的眼泪。
      突然,她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要抱她哦,她多脏啊。
      可凉安,他怎么还是如往常那般傻呢?
      她无法忘记,她当着他面吞下安眠药时,他那双眼睛充满着不可言喻的悲痛,来自地狱的绝望。
      而如今,她却贪婪这个温暖的怀抱。
      她嘲讽出声,流着泪回抱住他。
      即使看不到凉安此刻的表情,但她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满目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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