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老树的故事》胥芜

45、第 45 章

　　“从前人间有一个嗜血成性的王上，从他登上王位，这个国家便充满了杀戮之气，即使到最后的王朝的灭亡，他都没有改变；即使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然在杀戮，残暴嗜血是他一生最好的诠释；但是在他死之前的每一天，他都会虔诚地祈祷。而他的百姓依然如他那般虔诚，但是他依然会杀死如他一样的虔诚的百姓。”小竹说道。

　　“佛并没有拯救他，也没有拯救那里的百姓；你说百姓被杀时，还有那个王上被杀时，佛在哪里？”小竹看着张虚又问道，“他为什么没有来拯救向他虔诚祈祷的世人？”

　　“这世间的因果轮回都有它自己的规律，有前因必有后果；你看这树，它就存在那里，它的存在是它本来就存在的，无论你认不认可它，它都以这样的方式存在在世间，不会因为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它就会不存在，就会发生改变……因为它是因，你看到的只是它的果。有时候不一定要选择佛才能找到真相，拯救人族的方法有很多种……”

　　小竹说着说着，感觉自己说的话离劝说张虚的目的越来越远，最后只能用佛道两家浅薄的知识来应对。

　　“佛法无边，你我不过只知道皮毛而已，也许到了‘佛照寺’你我就会明白佛的真谛。”张虚目视前方地说道，并没有理会小竹的劝说，而是继续往前走着。

　　看着张虚从自己面前头也不回地走过，小竹的心彻底被刺痛起来，早知道有一天自己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劝说人，就应该好好读书了。

　　小竹走在张虚的后面，看着张虚的背影，眼泪在眼中溢了出来，又慢慢地干涸，明明知道没有结果，还祈求什么呢，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小竹跟在张虚的后面来到了京城，京城的繁华让小竹把伤心彻底地抛之脑后，眼前的精美的建筑，宽敞的大道让小竹大开眼界，她终于知道什么是游人如织，什么是川流不息，什么是八方来客……京城人的服饰要比其他地方更加地华贵，看着几个着装不一样的人，小竹眼睛也一直随着他们移动。

　　张虚急忙拉着小竹，在她耳边说道：“注意点形象。”

　　小竹一听，急忙找了一个卖铜镜的摊位，拿起铜镜认真地上下打量一番，才安心地开口说道：“我看着挺好啊，没出什么错啊？”

　　张虚看着小竹的反应，不由得又笑出声来，急忙收起了笑容，解释道：“总是盯着别人看是很没有礼貌的。”

　　“这和自己的形象有什么关系？”小竹轻声地嘟囔道。

　　“一个人的形象也包括一个人平时的礼仪，没有礼仪当然也会影响到人的形象。”张虚耐心地说道。

　　“是吗？”小竹一听急忙整理一下自己的仪态，心道：“那我可要保持好自己的形象，不然不仅会影响到我的美貌，还会给张虚留下不好的印象，这可真的是万万不能的。”

　　张虚看着小竹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万千世界如果皆如小竹这般听人劝告用心改之，是不是就会截然不同。想到此处，张虚的心情有些愉快。

　　“如果我要是再出现影响我形象的事，你一定要提醒我啊。”小竹拉着张虚的衣袖认真地说道。

　　“好。”张虚笑着回道。

　　张虚回过头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小竹，无奈地拉了拉衣袖，示意给小竹看。

　　小竹知道张虚又在嫌弃自己拉扯他的衣裳，只好松开手，心里骂道：“小气鬼。”

　　张虚看到前面有一家卖首饰的小贩，便急忙走了过去。

　　喧闹的人声中突然传来乐器声，一支迎亲队伍朝小竹他们过来。

　　小竹没见过这样的情景，好奇心再次让她跟着人群去看热闹。张虚挑选好东西，一回头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却不见小竹的身影，张虚顿时有些心急匆忙付了钱，去寻找小竹。

　　张虚在人流中寻找小竹，结果只能看见拥挤的人流和窜动的人头，却不见小竹的身影。

　　张虚看到前面有一处高地，便急忙挤了过去。

　　站在高处，终于看见混在人流中正欢乐地跟着迎亲队伍走着的小竹。

　　“小竹。”张虚大喊了几声，但声音瞬间被鼓乐声和欢呼声所淹没，张虚只好跟着人流去追小竹。

　　小竹跟着人流来到一处庄严的王府前，看着人太多，便站在了一个石墩上，将前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张虚在人群中远远的便看见了站在高处的小竹，于是穿过人群来到了小竹的旁边。

　　“小竹。”张虚拉住小竹叫道。

　　“你也在这儿啊，我还以为我把你弄丢了。”小竹笑着回道。

　　“你快些下来。”张虚说道。

　　“我们看一会吧。”小竹看着张虚央求道，她知道张虚不喜欢凑热闹，但是自己真的很想看看这人间的婚礼。

　　张虚看着小竹一脸期待的模样，不想再让她伤心便同意了她的要求，只是张虚站在小竹的身旁护着她，以防她跌下来。

　　“新娘子下轿了。”不知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吵闹的人群立马安静下来，大伙儿都伸长了脖子往轿子处张望。

　　新娘子由人搀扶着下了轿子。小竹一看，这人间的新娘子头顶上居然还顶了一个盖头，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便用法术招来一阵风。

　　突然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尘土和落叶，也吹掉了新娘的盖头。小竹看到新娘子的容貌，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这容颜便是人族所说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吧！

　　新娘子被突如其来的风吹了盖头，有些慌张，接着便急忙四下寻找妖风的来源，却正好看见站在高处的小竹，以及小竹身边的张虚。

　　看到新娘眼中锐利的目光，小竹顿时感到有些不舒服。

　　“这么美的新娘子，眼神怎么这么可怕。莫不是有人得罪她了。”小竹小声嘟囔着。

　　“真是国色天香了。”人群里赞叹之声络绎不绝。

　　小竹急忙看向张虚，想问他美不美，却看到张虚的脸色十分难看。

　　张虚回过头看了一眼笑着的小竹，脸色难看地拂袖而去。小竹被张虚的这突如其来的气意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他离开，小竹也无暇顾及新娘子和婚礼，便急忙跟在张虚的身后离开了婚礼现场，一路上不敢多言。

　　新娘看着离开的小竹和张虚，攥紧了拳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气和杀意；面对出来迎接的新郎，新娘立马笑脸相迎，媚态万分。婢女急忙将盖头盖在新娘子的头上。

　　张虚在前头心事重重地走着，此刻他的信念，小竹之前给他的希望此刻全部土崩瓦解了，世人常说“好人有好报，恶人自有恶人磨。”可是今天所见的新娘，她没有印证这句话，反而坐实了另一句话，“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这世道难道真的就如此不堪吗？好人得不到好报，坏人却可以飞黄通达，坐享其成，这便是人世间吗？

　　张虚此刻信念全无，有些动摇。

　　小竹在后面默不出声地跟着，从白天走到黄昏，又从黄昏走到天黑，小竹看着如此魂不守舍的张虚有些担心，但是又不敢打扰他，只好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张虚一个恍惚，脚步虚空直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小竹见状急忙上前扶住要跌倒在地的张虚，刚要询问他要不要紧，不想张虚先开了口。

　　“我没事，天色这么晚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住下吧。”

　　“好。”

　　小竹将张虚安顿在一旁，便用法术探视周围有没有可以过夜的地方。

　　片刻后。小竹收起法术说道：“前面有一户人家，我们去借住一晚吧。”

　　“好。”张虚回道，想要起身，却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小竹见状急忙扶起张虚朝要借助的人家走去。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借宿人家的栅栏院外，小竹扶着张虚坐在一旁，自己来到门前看着屋内亮着灯，知道主人还没有睡，便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有人吗？家中可有人？”

　　小竹看着院子中没什么动静就继续喊着。

　　“有人吗？”

　　“天色已晚，路过宝地，可否能借宿一晚。”小竹说道。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声，声音虽然苍老，但是却慷锵有力，中气十足。小竹通过声音猜测到里面的男人大约六七十岁的年纪。

　　“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因为着急赶路不想错过了之前的镇子，不知能否在此借住一晚？”小竹大声回道。

　　随着门响，一个清瘦的老人家拎着灯笼走了出来。

　　“老人家，我们着急赶路，结果错过了附近的镇子，不知道今晚能否借宿一晚？”小竹看着房屋主人出来，再次说明情况。

　　老人拎着灯笼来到门前，将灯笼拎得高高的，看了看小竹和一旁坐着的张虚。

　　“进来吧!”

　　老人家打开门让二人进去，小竹扶着张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