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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遭贼 ...

  •   此后每三日,萧逐梅都会帮四郎扎针。刚开始四郎还遮遮掩掩,每次脱衣服还捂着胸口,到后来也不管了,大咧咧地躺在床上,门也不关。

      程奇瑛看着店中事务逐渐走上正轨,心痒难耐,想着大热天的,趁势推出奶茶业务,长安城的居民肯定爱喝。

      然而却被程奇瑜说了一通:“你如今还不够忙么!从早到晚都不停歇!回去我还要给你做夜宵,你,”程奇瑜比了比妹妹的个头,“比我矮一头,可想想你这几日晚上加餐吃了多少!每次最少一碗面,一碗馄饨,再加上两个鸡腿。可我瞧你这脸蛋,还受了些许。”

      程奇瑛求饶:“那我等到秋日再开!再招人就是了!而且我这叫抽条!”

      暂且不论奶茶,程奇瑛趁着早上饭馆没开门同阿知去囤货。两人兴致勃勃,开始说要租驴车,后来又说要租马车。等租了马车才面面相觑:没人会骑马。

      于是程奇瑛硬着头皮折返回去问萧逐梅:“萧郎君可会骑马?”没想到瞎猫碰死耗子,萧逐梅答应下来。

      会骑马的读书人家,不会太穷。在长安,一匹马的价钱是两万五千文,这还不算马鞍、马鞭、马蹄铁,也不算每月喂马用到的草料钱。草料钱每月得上千文呢。

      一路上程奇瑛感慨,萧逐梅虽然看上去年纪小,但实在是个可靠的人。他会看小儿病,会读书,会骑马,饭馆客人不多时他会抽时间看书,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的浮躁通病。

      她不由得好奇问道:“萧逐梅,你家中亲人不知当初你被抢的消息吗?如今还没给你送盘缠来么?”

      萧逐梅头也不回,答道:“小娘子,我只是祖籍在光州,实则家父家母住在更南边的地方,这一来一回就要好几个月。况且,我长大些后,我爹娘就难得管我。说不定我爹知道后还觉着是个磨炼人的好时机呢。”

      程奇瑛得了答案便不再多问,脑子里开始想今日该买些什么:盐、米、夏季各色果子比如杨梅、樱桃、葡萄,还得去胡商那儿多买些香料备用。猪肉是不用愁的,程奇瑛如今依旧在孟家猪肉铺子买。

      到了米铺,程奇瑛见那竖着的牌子,心中微惊,阿知也是,于是连忙上前问伙计:“米不是一直都是五文一斗吗?怎么这牌子上写的八文一斗?”

      那伙计见了熟客,耐心解释道:“这可不是乱涨价,实在是今年收成不好,又有天灾,”伙计凑到程奇瑛身边,“东家说了,往常这南边儿粮食多,可是不久前,南边儿有人叛乱了!眼看着这粮食是收不到了呀!这事儿现如今京城里可没多少人知道。再加上这几天京畿老是不下雨……”

      程奇瑛似笑非笑:“那你就告诉我喽?”

      “嗨!程小娘子您这是老客了,平日里也算对我有所照拂,我不跟您说跟谁说去?”

      她继续问道:“那陈米呢?”

      “陈米倒还有不少。”

      “今年的米价格真不能再少了?”

      那小伙计皱着眉头道:“您可就别逗我了,东家瞧见可没我好果子吃。”

      “行。”程奇瑛也不啰嗦,“我今日暂且买二百斤新米,一百五十斤陈米。都装到马车上去吧。”

      出了店门,阿知气愤道:“这些粮商真是可恶!恨不得天下大乱呗!”

      日头正晒,程奇瑛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唉,普通人哪能在京城开粮食铺子而且还安然无恙。咱们多买些今日鲜果鲜菜,放到冰窖里。只能祈祷老天快些下雨喽。”

      萧逐梅沉默跟在身后,没有多言。

      不过,隔日便下起了雨,长安城焦躁的人心也被抚平了。间或有小雨,细如针,饭馆面前的石板路一直都湿漉漉的。本地穿着朴素的居民、蹦蹦跳跳的小孩、远归的旅人、还有马车轱辘驶过,每一日,这条路上都人来人往。

      这一日,忽有一道声音传来:“阿瑛,大事不好!”

      程奇瑛正出神呢,被这一声惊得一个激灵,走到后厨门边,抬眼看到程奇瑜飞奔过来。程奇瑛好几年没看见程奇瑜如此情状,连忙问道:“发生何事了?”

      “有贼子盗到家里去了!”

      程奇瑛跳起来:“什么?!”

      程奇瑜继续说道:“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不说三娘和四郎的房间,就连平常放杂物的房间都被翻得乱七八糟!我数了数,家中除了银子没有其他丢失的东西。”

      “银子丢了多少?”程奇瑛颤颤巍巍伸出手。

      “我书房中丢了十两,那是预备以后买笔墨的。”程奇瑜见她面色,小心翼翼道,“呃,你房中没了五十两……”

      萧逐梅听到后院的喧哗声,放下手中的毛笔,连忙走进来看发生何事。

      程奇瑛往后向阿知怀里倒去,恨不得自己从没听过这个消息。

      六十两!足够普通三口之家快两年的嚼用!

      阿知目露担忧,问道:“小娘子,你可还好?”

      程奇瑛看着夏日长安城的天空,澄净的一片蓝,没有一丝云彩。程奇瑜看着她呆愣愣的,眼珠子动也不动,凑上前去。程奇瑛见大哥的脸突然放大,轻轻将那脸一巴掌扇开。

      她猛地坐起来:“我房里的银子,明明拿油纸包了一层,再用黄土裹了一层,又包了一层米壳,和松花蛋封在一个坛子里的!这也能被偷!”

      那几罐松花蛋是她前几日做的新的,就在房间里完成。晚上天黑后,她懒得拿烛台去厨房,干脆打算等天亮后就放过去。不过第二天忘记了。

      哪里能想到!贼子可恨!这段时日的收益都存到钱庄里,不幸中的万幸。可这几十两银子就白白不见了!

      萧逐梅听到她的话,又见她面上不断变换的表情,不由得低头一笑,随即又收敛笑容,走到几人身边,出声向程奇瑜询问:“程郎君报官了么?”

      程奇瑜转过头来和他交谈:“唉!报是报了!可这几日下瓢泼大雨,院子里强边上有什么痕迹都被冲走了!县衙来了几个人,在房里看了一通就走人。我瞧着这也不想能找出贼人的样子……”

      “周围的人家都遭窃了?”

      “唔,倒也不多,只有相邻的两三家而已。”

      程奇瑛的心在滴血。白花花的银子啊!她站起身在院子里转圈暴走:“可恶!真是可恶!竟然敢动我的钱!”

      程奇瑜连忙去安抚她:“好了好了,这几日我们都歇在饭馆后,不在家中。贼人只是为了钱财,没有伤到人,这是件幸事。”

      程奇瑛拍着胸口:“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大不了继续赚钱回来!”

      萧逐梅细细看了她的脸色,确定没有真气出毛病来,一颗心才落到肚子里。没想到程奇瑛瞥见他的动作,不由得噗嗤一笑。她大咧咧拍拍他的肩:“小孩儿边上待着去。”

      看着面前的少女,比他还矮半个头,嘴里竟说出这样的话,萧逐梅脸上的表情险些维持不住。

      他萧逐梅,年十七,不是七岁!

      程奇瑛回家一看,见衣物、书籍、家具都十分杂乱,连厨房调料也被弄倒,心里不由得一阵火上来。

      事情却还没完。晚间,程奇瑛洗漱完毕,正准备铺床睡觉,忽然见一道影子出现在窗户上。

      赫然是程奇瑜。

      “大哥,有何事?”程奇瑛见程奇瑜鬼鬼祟祟关上房门,在桌上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俨然一副药促膝长谈的模样。

      程奇瑜让程奇瑛凑上前来,一字一顿说道:“家中被盗这事绝不是偶然。”

      “什么?”程奇瑛惊疑不定地看着程奇瑜。

      “何止这个,当初那田寡妇莫名其妙上门来,怕也是背后之人的试探。”

      程奇瑜定了定神,咬牙道:“爹当年去世,根本不是什么急病!”

      “你快给我说清楚!”程奇瑛往程奇瑜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旋即低下声来,“我怎么不知?”

      程奇瑜苦笑道:“你那时十岁出头,告诉你了又有何用? 五年前,爹成了贡士,消息传来,爹娘都很高兴。那时爹打算一鼓作气,来年去参加春闱。”

      “过了半月,爹收到一封信,说是从前一同在私塾读书的友人从家乡进京,邀他一聚。回来时面色并无一样,可他给了我一样东西。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句‘玉人初上木兰时’,末尾还有一个私章。爹让我好好保管,绝对不可告诉任何人。”

      程奇瑜幽幽说道:“然后爹整整一月都未出门。他口中的友人再次邀他赴宴……”他深吸一口气,一向平和的神情露出几分狰狞,“回来不过三天,他便得‘急病’死了!可我知道,那模样分明就是中毒!”

      程奇瑛失声:“怎么会!”

      她听见哥哥继续说:“我不知他那友人是谁,在书房寻找几番也找不到两人来往的信件。我想出门请仵作或者大夫,可发现周围总有人暗中盯着这处。只好将爹草草下葬了。”

      “那封信藏在何处?”程奇瑛将蜡烛吹灭一根,小声问道。夏夜热得让人心浮气躁,蝉鸣声阵阵。

      程奇瑜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写下两个字。昏黄的烛光下,程奇瑛用力睁大眼睛才将字迹看清。那两个字分明是:烟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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