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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忆 ...

  •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小九将几坛子醉八仙买回来了。只是这怀里还鼓鼓囊囊的。
      谢昀便笑问他藏了什么好东西在怀里了,小九平时叽叽喳喳爱讲话又唠叨的一个人,这时候却唇齿咬紧,死活不吭声,满脸涨得通红。
      想着近日发生的种种,他与自己一般大的年纪,早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岁。
      若是想看看画本子发泄一番,也是人之常情。谢昀笑了笑,便想挥手让他退下。
      手刚刚抬起来,便听见他怀里发出几声轻微哼唧,听着像狗崽子的叫声,谢昀忙叫他拿过来。
      小九将衣袍解开,怀里果真偎着一只约莫半个月大小的月白色奶狗,小眼睛像是前不久才睁开,水汪汪的,让人又爱又怜。
      “原来是只狗崽子啊,你也真是的,这有什么羞于启齿的。”
      小九呶了呶嘴,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但一想着小狗崽子的由来,又什么话也不说了。
      小心翼翼将它托在怀中,谢昀打算让庄园子上的管家拿来一些羊乳汤喂一喂。
      刚要作声,就听见庄园子墙头外一句笑骂“听闻现如今满城的待嫁闺阁女子都争当谢家妇,谢沐之啊谢沐之,你也太不厚道了,可怜我周氏代代单传不打紧,未曾想竟要绝嗣于你手!”
      来人正是卫国公独子周翊,字子吟,京城有名的“花孔雀”。
      为人颇风流倜傥,好女子颜色,真真正正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京城上至五六十岁的深闺妇人,下至六七岁的街边卖花孩童,他都能搭上话。
      表面上谦谦君子,亲切有礼,长辈面前擅巧言令色又会哄人。也只有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才知道,私底下他周翊才是那个真真正正冷血无情又心眼坏的人。
      每次自己做过的坏事全推给旁人,还装作无辜毫不知情的样子,好几次谢昀几人差点着了他的道儿,帮他背黑锅挨揍。
      而他身旁环手抱胸,一脸不耐烦的“闷葫芦”,则是承恩侯幼子陈澈,字梦冼。不爱说话,极爱收集各前朝诗文画稿,子集孤本。
      或许是因家族世代与刑狱律法条文打交道,只要知晓犯人犯了何种过错,他不翻法律条文就能脱口而出该犯人应接受何种刑罚。
      陈梦冼一直到三岁才开口说话,承恩侯及夫人一直以为幼子天生喑人口不能言,却没想到三岁某日一清晨丫鬟从幼子房间慌忙逃出,直说见鬼了。
      承恩侯夫人命下人将幼子抱至身边,再抓来丫鬟审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丫鬟给小郎君喂饭,从未说过一句话的陈梦冼皱着眉头道“太烫了”,将丫鬟着实吓了一大跳。
      承恩侯夫人高兴地哄幼子再开口,却怎么也盼不来幼子只字片语,承恩侯便安慰夫人,说家中同龄玩伴太少,小孩子难免孤寂。
      不如让幼子和卫国公与武安侯之子多多接触,或许慢慢就好了。
      三人一同在永文馆读书,就属陈梦冼沉稳得像个小老头,每次三人一起做坏事,周子吟扮可怜乖巧,一脸无害,陈梦冼面色板正,一点也不心虚。
      最后受惩罚的那个,往往是谢昀一人。
      有一次夫子心情好喝醉了酒,仰躺在凉亭。谢昀问夫子,为什么总觉得坏事一定是自己做的。
      夫子两眼睨视,冷哼一声道“三个孩子里面就你最大,不带着他们俩学好,尽想些旁门左道,院子里的那棵百年银杏差点被点着烧死是不是你提议做的?”
      “我那是因为厨娘告假不在,想着不能饿着夫子您,给您做顿饭吃嘛,只是选的地方不好,火星子飘到了树上”谢昀犟嘴道。
      “你那是飘到树上了吗,你都快把我屋子烧了!那我湖里的鱼呢,我湖里养的锦鱼文鱼是不是你捞去喂猫的?”夫子神色激动,从仰躺着坐了起来。
      “那是因为我看见那几只鱼都翻肚皮了,总不能让它烂在湖里发臭,只好将它们喂给猫吃了”谢昀继续狡辩。
      “放你小子的狗屁!那日天色阴沉,似要下雨,那鱼分明是游上水面吐纳呼吸的,可怜我数十贯铜钱买的,都被你给糟蹋了!”
      夫子醉酒得厉害,早已辨不清方向,指着一处空气啐道。
      “还有啊,你们三个冒充我给灵绣阁的文竹娘子写情诗,差点让我变成登徒子这件事我还没有找你算,你等我,我酒醒之后再找你,算账!”
      说完,夫子便嗵的一声继续仰躺在凉亭里睡着了,呼声如雷。
      “我那不是看您每次只敢在灵绣阁门前装作无事走来走去,偷摸瞟人家嘛,依夫子您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叫上一声师母啊,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咯”
      虽说办法不合规矩,但好歹也让文竹娘子知晓了有一“珞珈山人”对她思之如狂。
      这次回京,谢昀本没有告诉他二人自己回来,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直接摸到庄园子这边来了。
      “说,小九怀里的狗崽子是不是你二人搞的鬼”,话音刚落,这二人就如年少求学时一同做坏事那般,相互撇过身子不看对方,想要蒙混过关。
      啧,装蒜也不装得像一点。想着自己每回在夫子那儿受的气,谢昀直接摆手让小九送客。
      “欸,别别别!我错了还不成嘛!我不是想着你这一去渔阳军营就是八年,一封书信或是只字片语也不捎回来一句,心里难免有些不畅快。怎么样,这小狗可爱吗,猜猜我从哪里抓来的”
      说完,周子吟便故作风雅地打开手里的纸扇,轻轻摇动。
      “猜不着,我也不想猜,正烦闷着呢,没心情和你斗嘴。”自己本来心情就够糟了,这两个人还来打趣嬉闹。
      周子吟见谢昀兴致恹恹,纸扇一收,没办法了,只好全盘托出。
      扯过谢昀坐在高软凳上,又替三人都沏上一杯茶,周子吟自己再随意往大靠椅上一躺。
      也不管身旁逗弄小奶狗的陈梦冼,不顾及形象地,他咧嘴哧哧笑道“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三个模仿夫子给灵绣阁的娘子写情诗那件事吗?
      你走后的第二年,夫子就像开了窍似的,每隔三五日就去一趟灵绣阁做一身衣袍。
      渐渐的,二人就搭上了线,第三年便成亲了。现如今小孩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又指着陈梦冼怀里的小奶狗道“这小狗就是周慕湘,哦,就是夫子家那胖小子养的那只白色西施犬生下的幼崽,可爱吧”说完,周子吟便转过身去想逗逗陈梦冼怀里的小狗崽子。
      未听见答复,周子吟转脸看了一眼谢昀。只见谢昀满脸惊讶不已,显得有些呆愣和懵痴。离开了短短几年,京中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不管谢昀还在思绪神游,周子吟继续道“还记得第三年夫子领来永文馆的那个小病秧子吗,那个未读满一年书又匆匆离开的那个?
      我前几日无意间问起父亲,你猜我父亲怎么说的?”
      虽说在谢家的地盘上足够安全稳妥,但周子吟还是下意识的朝谢昀倾身附耳说道,言语上已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反而多了一丝凛然之色。
      谢昀不接话,指节轻叩桌面,示意他接着说下去,面上虽看着不显山露水,但内心早已经风云翻涌。
      周子吟见谢昀好像不怎么关心,接着便颓然丧气道“那个病秧子李凌就是如今宫里的那位,匆匆来永文馆没满一年,是因为要回宫登基去了。
      欸,你说,我们三个当初那样排挤他,他会不会伺机报复啊 ?”
      谢昀白了周子吟一眼,心想当初明明是你自己不服气教学中途突然横插进一个不明来历的人,处处针对,撕了人家的书,往稿纸砚台里放蚯蚓蝉虫。
      现如今知道人家身份就颓成这样,真是将卫国公朝堂之上直言死谏的气度丢尽了。
      用食指将周子吟慢慢耷拉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推开,谢昀慢慢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他有心报复早就动手了,哪会等到今日”
      嘴上说着没事,但谢昀心里还是悬着一坨秤的。早前就耳闻过先帝性情不定,表里不一,这儿子会不会有样学样啊?
      谢昀今日本想来庄园子里散散心的,结果这两个人,唉,不见便罢,一见准没好事。
      还是想想怎么快点解决京中这边的事,回渔阳去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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