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星》洛重

55、第四十七章

　　听完这三人的壮举，言合和新岁都呆楞了。
　　“不是，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你还去……”言合欲言又止，“还去给人送补汤，你这……也真够大胆的。”
　　“咳，注意一下啊，我只是关心墨宸叔叔的身体。”洵安强调。
　　“有什么区别吗？”言合无奈。
　　“当然有区别了，我这叫做关心长辈的身体健康，可不是别的什么行为。”
　　“那……小姑姑没有打你们吗？”新岁好奇。
　　一片沉默。
　　“我估计是打了，这三个做出这么……咳，这么胆大的事，阿娘脾气可不好。”言合在一旁幸灾乐祸，“哎呀，还好咱们俩出去了两天，不然的话我肯定忍不住和他们一起胡闹。”
　　“滚！少来在这里说风凉话。”洵安挥挥手，“赶紧走走走。”
　　言合拉着新岁站起来：“行了，不跟你们说了，阿娘呢？她不在吗？”
　　“阿娘刚才和墨宸叔叔出去了，应该是去湖边了吧。”李恪想了下，刚才他们出去应该是往湖边的方向去了。
　　“那……你们就这么跪着？”言合问他们。
　　洵安板着张脸不说话。
　　李恪叹气 ：“那怎么办？要不，二哥，阿姐，你去帮我们求求情？”
　　“啧，我可不敢，谁敢在阿娘气头上去啊？你们等着吧啊，说不定阿娘谈一会儿风花雪月心情好了就叫你们起来了也不是不可能。”
　　新岁拍拍李恪的肩：“行，我去问问。”
　　“阿姐最好了！”
　　“你也惯着他们吧。”言合拉着新岁走了。
　　“我乐意。”
　　在言合和新岁出了清风小筑后，李恪迅速起身在台阶上坐下来：“大哥，小愔，反正他们也不在，歇会儿吧。”
　　李愔张了张嘴：“可以这样吗？”
　　洵安也坐在台阶上：“为什么不可以？反正也没人看见。你想跪就继续跪着吧啊。”
　　李愔环顾四周，确实没人，遂很开心的坐了下来。
　　杨晴和萧夜正在湖边凉亭里饮酒。
　　“阿娘，我和新岁回来了。”
　　“小姑姑，墨宸叔叔。”新岁揽着小姑姑的手臂，亲昵的晃了晃。
　　“怎么回来了？”杨晴放下酒盏，“你们不是说出去玩吗？”
　　“我和新岁走了一段，但是又想了想，商量了一下，想回来等恪儿过完生辰再走。”言合回答。
　　“嗯，行。”对于杨晴来说，几个孩子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要做的事情了，“累不累，饿不饿？”
　　“我们不累的。”言合在杨晴身边坐下，“阿娘，你和墨宸叔叔怎么样？”
　　“我们也很好啊。”萧夜坦然回答。
　　“小姑姑，我们刚回来，见恪儿、小愔还有大哥他们在那里跪着，他们惹你生气了？”新岁揽着杨晴的手臂撒娇，“小姑姑，你就不要生气了嘛，他们也已经知道错了，就放过他们这一次吧，好不好？”
　　杨晴伸手点了下她的头，一下子就猜到这丫头的意思：“你这丫头，是他们让你帮忙说情的吧？”
　　“小姑姑，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岁岁，你们这一路赶回来，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少掺和他们几个的事情。”
　　“小姑姑。”新岁晃着她的胳膊。
　　“岁岁，听话。别跟他们几个胡闹。”
　　见着杨晴这个态度，新岁只好道：“那好吧，只是小姑姑你不要再生气了，气大伤身，对身体不好。”
　　杨晴语气温和：“放心吧，我知道的，只是这几个小子实在是太过火了，让他们好好想想清楚。”
　　言合站起来：“阿娘，我和新岁先回去了。”
　　“嗯，去吧。”
　　“小姑姑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新岁很担心。
　　“好啦，阿娘要是真生气就不会只是罚跪了，她就是想让他们三个长长记性而已，这几个人没大没小的，你别担心了。”说起来，这三个人也真是的，什么都干做一下，真是胆子不小。唉，我怎么就没有看到、听到呢？
　　“也是，这几个也太胆大了。”
　　“岁岁。”言合站定，看着她。
　　“嗯？”
　　“你猜猜，要是我的话，我会不会干这事？”
　　新岁上下打量他一眼：“你现在应该挺后悔和我出去这几天吧？”
　　“我不后悔，就是有点可惜，我没能看见或者听见。”言合的语气中还有些遗憾。
　　“你胆子也不小。”新岁瞥了他一眼，“要不，你也去参与一下？”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挨罚。走吧，我们陪他们聊天去。”
　　清风小筑。
　　正在揉腿的兄弟三个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个比一个迅速的重新跪好。见着来的是言合新岁，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来陪你们啦。”言合拉着新岁在台阶上坐下，“怎么样，感不感动？”
　　洵安：“……你猜？”
　　新岁笑盈盈的，给他们三个一人倒了一杯茶：“小姑姑不同意，我也没办法。要不，你们趁她不在这里，起来放松一下？”
　　“好主意。”李恪麻利的又翻身坐到了台阶上，洵安几乎是同时动了。李愔嘴甜道：“阿姐真好。”
　　新岁无奈的点了他一下：“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幼稚！”
　　“可不是嘛，大哥当初是多么的稳重，现在呢？都被你们两个带成什么样子？”言合指了指这俩小的。
　　李愔坐到李恪身边，听了这话，立即反驳：“有没有可能，这才是大哥的性子啊？稳重才是他装出来的！”凭什么说是他和他哥带坏的啊？
　　洵安往这边看了一眼，李愔立即闭嘴。算了吧，自己就是家里最小的，谁也惹不起。
　　言合看了看洵安，很认真的点头：“确实，大哥有时候也确实很幼稚。” 这些年是一点儿没有小时候那个成熟稳重的样子了。
　　洵安毫不客气地上手揪着他的耳朵：“杨言合，你再说一句试试？”
　　“嘶……你给我放手！”言合挣扎着，“杨洵安，你欺负弟弟！你给我放手！岁岁救我啊啊啊啊疼啊！”
　　洵安一松一推，就把他推到新岁怀里了：“叫什么叫？我有用那么大的力气吗？”装模做样的，就是想让新岁心疼他。
　　新岁给他揉了揉耳朵，对于这种情况自己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谁让二哥哥闲着的时候有事没事都会找大哥他们嘴欠几句呢。
　　洵安平静的活动了一下手腕：“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享受单独相处的时间吗？”
　　“我们回来是想给恪儿过生辰的，可不关你的事，你少自作多情了。”言合立即回怼。
　　“啊？我的生辰？”李恪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就到自己的生辰了。
　　“不然呢。”新岁笑意温柔，“这些年我们一直游历四方，你的生辰也很少有在家过的，既然赶上了，那就好好的庆祝一下。”
　　“我们的生辰也大多不在家过啊。”李恪倒是无所谓。
　　“那不行，既然赶上了，那就必须好好过。”言合很坚定。
　　“那……好吧。”见哥哥姐姐这么坚持，李恪也就同意了。
　　“你放心，我和岁岁已经商量好了怎么给你过了，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惊喜。”言合拍拍他的肩，让他放心。
　　李恪：“呃……好……”放心不了一点。别看二哥也是沉稳的样子，内里的点子可不少，谁知道这次生辰他又会整出什么花样来，别不是他和阿姐想玩，所以才拿自己的生辰当个借口吧？记得有一次小愔的生辰，他们俩竟然用一大片的林子来藏惊喜，还让小愔自己去找，虽然中间也有不少惊吓吧。可问题是当时那片林子不小，小愔拉着他一起进去的，结果就是俩人轮番被惊喜吓了。
　　李愔想到这个，也隐隐约约有些期待，每次二哥和姐姐整出来的花样都很有趣，好期待啊！
　　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杨晴才让止乐叫他们去青梧厅。
　　言合和新岁陪他们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这会正在青梧厅等着呢。
　　新岁坐在杨晴右手边陪着她说笑，萧夜坐在杨晴左手边，怀里搂着千里，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给千里喂。
　　“来了？”杨晴见着三人过来，慢悠悠的问。
　　“阿娘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打听的。”李恪一把挤开萧夜，真情实意的认错，“阿娘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嗯？”
　　李愔紧跟着说：“阿娘我都已经保证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偷听了，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洵安看向萧夜：“墨宸叔叔，你放心，我以后也不会关心你的身体了。”
　　萧夜：“……”其实你没必要对着我强调一遍的。
　　杨晴示意他们坐下：“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偷听是不对的，真要想偷听，那就做到不被任何人发现。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不能偷听，那我以后就光明正大的听！李愔如此想着。
　　兄弟四个聚在洵安的明月居。
　　“真是够了，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要让我给你们上药啊？”言合简直是无语极了，“所以，刚才你们那么热情的叫我过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早该想到的，无事献殷勤，哼！
　　“谁让你是我弟弟呢？”洵安笑眯眯的。
　　“谢谢二哥，二哥最好了！”李恪嘴甜的说。
　　“谢谢二哥啦！”李愔紧接着哄他。
　　言合：“……腿伸好了。”罢了罢了，谁让这是自己亲兄弟呢。
　　他们大概跪了一个时辰，现在膝盖和小腿上面都有多多少少的淤青，言合一点点的给他们上药。
　　接下来这几天，言合和新岁拉着洵安、李愔去准备惊喜，李恪一个人无聊的只好天天抱着千里去找杨晴。
　　李恪趴在软榻上，看着杨晴教千里习武，突然有一种透过他在看自己小时候的感觉。
　　“阿娘，我突然就想到了你在教小时候的我。”李恪的语气中带着怀念，“虽然有些事情记得不清楚了，但是这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杨晴一点也不客气的回他：“哦？是吗？小时候的你吗？哪里似曾相识了？你是指你四岁时爬上屋顶把屋顶的瓦掀了一半呢，还是指你那年撒鱼食喂鱼把双随湖的鱼全部撑死了的事？还是说你偷偷带着当时才一岁的李小愔上学堂的事情？”
　　李恪：“……没有，这是绝对没有的事！阿娘你胡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肯定是在骗自己的！
　　“千里比你好的一点就是，乖巧听话。”杨晴对他毫不留情，“如果以我现在的脾气，再去回头去看你小时候干的那些事，那估计一天三顿打也不够的。”这么想来，当年自己还是有些温柔了，不然也不会惯的他们现在无法无天的。
　　李恪沉默了。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信，你骗人。”
　　“呵！怎么？要不要我去把杨姜和杨葵找回来，你问问她们？”
　　李恪还是不愿意相信那是小时候的自己。
　　“或者说是你五岁时一把火烧了一大半的林子，还是你六岁时偷偷带你弟弟溜出府去玩的事？”
　　李恪：“……这些倒是有印象。”
　　“要说起你小时候的事情，那可真是多了去了，需要我给你一一讲述吗？”杨晴颇有兴趣的问他。
　　李恪嘴角抽搐：“不用了。”那时候年幼不懂事，做出一些事情可以理解的，嗯，是的。
　　杨晴指导千里的动作，帮他纠正。过了一会儿，见李恪还坐在这里，忍不住问他：“你要在我这里待多久啊？你就没事干的吗？”
　　“没有啊。他们几个在密谋不许我跟着，我只好来找你了。”
　　“我要教你徒弟，没空。”
　　“阿娘，你嫌弃我是不是？我就知道，我们已经长大了，你也已经变心了！”李恪的眼泪也是说来就来。
　　杨晴把一碗蜜饯甩给他：“滚一边玩去。”
　　“好嘞！”
　　练了许久，杨晴才让千里停下来休息休息。止乐拿过帕子给他擦拭头上的汗，然后给他递过准备好的茶水。
　　“师父他睡着了！”千里指着趴在软榻上睡着了的李恪。
　　杨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这还真是从小到大的德行。走过去拿过披风给他盖在身上。
　　李恪嘟囔了一下，继续睡了。瞧着他这副样子，杨晴突然很想一脚踹上去。但是一想这是自己亲儿子，还是算了吧。
　　“千里，休息好了吗？”杨晴觉得差不多休息了有两刻钟的时间了。
　　“好了。”
　　“继续练。”
　　“好。”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杨晴端着一碗香气扑鼻的鸡汤，放到他面前晃了晃。
　　李恪鼻子动了动，终于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嗯？怎么了？”声音中还带着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困意。
　　“该用午膳了。”杨晴端着鸡汤就走，“赶紧起来！”
　　李恪迷迷糊糊的揉了下头，等脑子里过了一遍杨晴的话，猛地坐了起来，呀，时间过得挺快的呀！就是自己现在怎么觉得有些不舒服呢？
　　“你怎么了？身上痒啊？”见李恪浑身不自在的动来动去，杨晴关心他。
　　“说不上来，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见李恪表情不太好，杨晴还以为他是真怎么了。
　　“前面。”
　　“啊？”
　　“就是前面，身体前面。”
　　杨晴顿了一下：“你趴着睡了那么久，能舒服就怪了。”
　　“哦，这样啊,那我一会儿躺好睡回来。”
　　杨晴：“……”果然是闲的。
　　李恪白天睡饱的后果就是晚上精力充沛。
　　李愔一直喜欢和他哥一起睡，晚上还能谈天说地。但是今天，本就忙了一整天，又被他哥拉着絮叨了这么久，哈欠连天的。
　　“哥，要不我们睡吧？我困了。”往日里都是他哥最先熬不住的，谁知道今天反过来了。终于知道被人拉着熬夜是什么感受了，以后再也不拉着他哥熬夜了！
　　“困什么啊？来来来，我们继续。”李恪拉着弟弟，兴致勃勃的。
　　李愔摇摇欲坠，“哐当”一下栽了下去，一头栽在了他哥身上。喊了半天没喊醒，李恪叹了口气，只好把他撂倒床榻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出门去找洵安了。
　　“大哥，大哥，大哥！开开门！”
　　洵安睡得沉，这么一被吵醒，带着满腔的怒火：“大半夜的你吵什么吵？扰人清梦是要挨打的知道吗？”
　　李恪委委屈屈的：“大哥，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我睡不着。”
　　见到是弟弟，洵安语气稍微软了一丝下来：“说什么说啊？有什么话不能白天说吗？这么晚了大家都要休息了，听话，快回去睡觉吧。”说完，就利落的关上了门。
　　李恪：“……”委屈。于是又去找言合，只不过言合在拂柳榭的厢房歇下了，李恪扑了个空。
　　“唉。”看着疏朗的夜空，李恪忍不住叹息，好孤独啊，没人陪我说话，我也睡不着。
　　“千里，师父对你好吧？”
　　睡的正香的千里迷迷糊糊的“嗯”了一下。
　　“那你今晚陪陪师父好不好？”
　　千里：“什么？我……”
　　就这样，李恪硬是拉着他小徒弟听自己抚琴吹箫、谈天说地了一晚上。
　　次日，千里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听杨晴给自己上课，眼神迷离，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