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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钟羽的头脑一阵晕眩,只觉得那男子的面容极为熟悉,仿佛曾在画像上见过似的,猛然惊醒,才发现念杳已经好心得将他移到了床上。

      “那可是我钟家先祖,钟家第十三代传人,钟云恪?”

      念杳眉头微微蹙起:“并不是,虽然他们二人确有八分相似。对了,青山小儿应当给你讲过钟云恪吧?”

      钟羽点点头,思索一番,道:“师父说过,钟云恪先祖自幼叛逆,才貌双全、天资不凡却不精于修行我钟家家传的道法,反倒醉心剑法,惹得众位长老不喜,及冠之后便离开钟家闯荡。”

      “他后来的经历钟家可知?”

      “不太清楚。”钟羽摇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道:“倒是有传言说他在江湖上寻得一位道侣一同云游,最后对那位道侣舍身相救,殁于魔族之手。”

      念杳轻笑,饶有兴趣的看向钟羽:“这种传言你也信?”

      “根据记载,这位先祖想来也是一位性情中人,敢爱敢恨,慷慨赴死,不无可能。”

      “不错,他也算得上是至情至性之人。”

      钟羽发现念杳似是和钟云恪有过些许交集,道:“敢问前辈,钟云恪先祖是否就是和您立下约定之人?”

      “非也,与我约定的,是你钟家第十六代传人,钟情。”念杳喝了口茶。

      他也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

      鳞鸢楼内,春宵梦短,白夭正吻至兴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那郎君还未回过神来,眼前人便以软趴趴地倒在了自己怀里。

      不行,这事可不能传出去。

      于是便看向了双目圆睁玉口大张的念杳。

      念杳对上那双冷冽的眸子,下意识心脏一紧。

      不对,我一堂堂大仙,他再厉害也是个凡人,我可不怵他。

      于是念杳昂首挺胸地看着那郎君将白夭放在地上之后,拔剑朝自己刺来。

      “诶诶诶停手!怎么一来就动手啊!”

      念杳足尖轻点,飞身而起,揽下空中横挂的绫罗绸缎,一条条一段段朝那郎君挥击而来。

      剑光闪烁间,绫罗化作片片碎布,念杳已经到了白夭身边,朝他脸上泼了一杯茶。

      那郎君剑尖前指,“净妖司,穆清风。”

      念杳松了口气:“念杳。”

      “我不感兴趣。”穆清风又看了地上的白夭一眼,“告知你我的名号,只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

      “……你!好个黄口小儿,老娘今儿个非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天高地厚!”

      念杳双目顷刻间变得赤红,一头长发无风自动,背后生出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翅膀,双翼拍打,一道道灼热的火线奔涌而出,直追穆清风而去。

      穆清风面色凝重,手中剑不断翻飞,剑气飞射堪堪将火线挡住。

      “哈哈哈哈哈!看你还敢不敢看不起老娘。”

      “别哈了大姐,托你的福,这儿要烧起来了。”白夭不知何时已经悠悠醒转,正一脸无语地看着念杳。

      念杳大惊,扫视一眼发现不妙,赶忙拖着白夭奔了出去。

      “别给我扣屎盆子,这儿早就烧干净了,现在不过是鬼气凝聚的里世界罢了。”

      “那你也……”算是破坏现场。

      白夭扭头,看见穆清风在他们之后冲出鳞鸢楼。

      倏忽间,白夭的思绪似乎也被大火焚烧殆尽,脑子里空无一物,仿佛世界上只有面前这个衣着因为灼烧而些许狼狈的男人,以及自己胸腔里那颗猛烈跳动的心脏。

      嘴里嘟囔道:“不是幻觉啊……”

      穆清风一剑刺来,念杳错身避开,穆清风顺势将白夭护在身后。

      长剑映清光,似是故人来。

      “不必担心,有我在,这妖女伤不了你。”

      白夭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是要向他澄清刚刚其实是个误会,还是解释一下念杳并不是妖女,所以他为什么会把念杳叫作妖女?

      等等,白夭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既然白夭想要找的人已经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念杳之前约定要给他的消息便毫无意义,本来说好的是白夭帮助念杳打通阴阳梯,念杳告诉白夭所寻之人的消息。

      如今看来念杳再无任何对白夭有价值的东西,而白夭平白无故替念杳打了工,还背上了将会被地府追责的风险,更往坏处想,念杳在进入鳞鸢楼之前那么迫切地想要让白夭打通阴阳梯,怕不是早就算到了穆清风会出现。

      真是好算计,白夭咬着牙瞪了念杳一眼,随即向穆清风道:“这妖女十恶不赦,有劳公子了。”

      念杳望见白夭的脸色,想起之前白夭那没来由的一吻,又想起那老不死的说白夭所寻之人在净妖司当职。

      不会这么背吧。

      “等等,你听我……”

      “何须多言。”

      剑光乍起,念杳侧身一避,泛着寒光的锋刃从她面门擦过。

      “我真不知……”

      “看剑!”

      念杳实在憋屈,这外边已是人间地界,用法术便是坏了规矩,可这小孩的剑实在逼得紧。

      “五五分账!五五分账!”

      白夭双手环抱,靠在墙角,正考虑要不要去帮帮忙。

      “风儿,不得胡闹!”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

      穆清风停手,向来人方向行礼。

      “师叔。”

      一名白须老者顷刻间御剑而至,望向念杳时虎躯一震,连忙拱手道:“流火前辈,我这师侄年少无知,先谢过前辈手下留情了。”

      念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幽怨地瞅了一眼白夭,换上一副出世高人的姿态道:“无妨。”

      “风儿,你且来说说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对流火前辈动手?”

      穆清风收剑入鞘,“方才我在街上看见这妖女一直追逐这位公子,便尾随他们到了这里,但想起您说城南麟鸢楼不得随意进入,我便没有深追,之后感到里面鬼气陡然加重,想来是妖女做了什么法,想要加害于这位公子,便闯了进去。”

      穆清风瞥见白夭仍靠在墙边一副淡然模样,不由得脸上一阵燥热。

      “你说谁是妖女呢!你好好看看有这么美艳动人的妖女吗?”

      念杳拦下一脸苦大仇深的老者,质问道。

      穆清风也不管这所谓流火前辈是位高权重还是有背景还是怎么样,不卑不亢道:“现世的狐妖花妖大多皮相绝佳,你在其中也并不算突出。”

      白夭没忍住笑了出来。

      念杳咬牙:“持剑真人就是这么教师侄的?”

      “风儿!”那老者连忙上前,“还请您大人大量。”

      见念杳脸色并未太过难看,试探着问道:“不知您来这鳞鸢楼所为何事?”

      “我看上这块地了,准备把这块地处理了建个酒楼。”

      持剑真人大喜:“那敢情好!晚辈不才,如今当建康府净妖司净妖主使一职,如有需要还请吩咐。”

      念杳点点头,回头望向鳞鸢楼又变回原样的废墟,道:“本来都快解决了,这小子一搅和,线索又断了。”

      白夭在一旁一头雾水,刚刚他中毒的时候念杳都快解决了?

      持剑真人摆摆手道:“您有所不知,这鳞鸢楼虽是又烧了,不过到午夜之时又会恢复原样。”

      “然后第二天再烧一次?”白夭试探道。

      “不错。”持剑真人看向白夭,“这位公子好生面善,应当是流火散人的同伴吧?先前师侄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诶,刚刚那妖女追我至此,还多亏了公子相救,如有冒犯还请见谅。”白夭向穆清风微微一笑。

      “无妨。”穆清风侧过头去。

      持剑真人不知白夭何出此言,但也不好多问,于是从腰间掏出一枚玉牌。

      念杳接过,上面刻着一条龙和一朵莲花,内里灵力精纯。

      “这是净妖司赠与贵客的令牌,可出示此令调动净妖司人手,向里面注入灵力也能与我司联系。”

      “持剑真人有心了。”

      “晚些我司会差人在楼外布下结界,明日二位凭净妖令进入即可,晚辈与师侄就先行告辞了。”

      念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白夭看向穆清风,正欲挥手道别。

      穆清风向白夭一抱拳,跟随持剑真人离去。

      白夭摇摇头:“真是薄情寡幸的男人。”

      “还薄情啊?耳根子红透了都。”

      白夭面色不善地打量了念杳一番。

      念杳无奈道:“我真不知道……”

      “我猜你也不知道,你要有这能耐也不至于被霜华姬追杀这么些年了。”

      念杳:“……”

      白夭耸耸肩:“罢了,人我也找到了,还是先处理一下眼前的麻烦吧。话说流火前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刚刚你说要买下这块地那老头这么开心?”

      念杳回之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姨姨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自然得有几个身份,一百多年前,各大仙门斗法,我一出手那是力压群雄技惊四座,轻轻松松夺得,那时用的道号便是流火散人,持剑真人当时也是败于我手,不过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他这一脉,最出色的乃是他的师兄御剑真人,这持剑真人资质平平,没想到还能混个净妖主使当。”

      白夭打断道:“既然流火散人道法盖世,怎会被那小公子逼得丑态百出?”

      “咳咳。”念杳撇了撇嘴,指指天上,“你也知道仙家立了多少规矩,如今我这一身仙法受到诸多限制,在这凡间已是十不存一。”

      “怕与那霜华姬穷追不舍也有一定关系吧?”

      “停止,我现在听见霜华姬就头疼。”

      白夭无奈一笑,念杳走到河边,踢了一颗石子,荡起一圈涟漪。

      “至于这块地,哼,那老儿当然也知道这是块烫手山芋,净妖司那边嫌费时费力拖着不理,现在我要接手可不是高兴嘛。”

      白夭思索道:“可这不就意味着你以后得常与净妖司打交道,你就不怕那小公子来找你麻烦?”

      念杳转过身:“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我好歹有个流火散人的套子,不像某些狐狸精。”

      “阿弥陀佛,我是佛门中人。”白夭扭头看了穆清风离去的方向一眼,回想起他秉三尺剑将自己护于身后。

      “他大概以为我只是是个懂点法术的凡人吧。”

      就像那时一样。

      那年西北疫病成灾,玉面佛陀只身赴难,救赎世人,超度亡魂。

      乱葬岗上,鬼气化形。

      白夭是狐族天骄之资,又出身地府,何等恶鬼未曾见识,自不把刚成型的鬼物放在眼里。

      鬼物灵智初开,带着强烈的怨念四处吞噬,白夭灵力磅礴,是绝佳的补品。

      白夭不屑,一心超度,并不夸张地说,那鬼物并不能伤他分毫。

      鬼气蔓延而来,却被利刃斩断。

      明眸皓齿的青年踏剑而来,舞剑生花。

      那人兀自将白夭护于身后,三尺青锋寒光凛冽:“不必担心,有我在,这鬼物伤不了你。”

      他想听的或许是白夭的崇拜或者感谢,但白夭脱口而出的却是:“你来了。”

      “……啊?”

      白夭也反应过来似是有些不妥,改口道:“有劳公子了。”

      不知那人是学艺不精还是刻意为之,剑招多是华而不实,伤及鬼物的是剑招中穿插的道术,似乎并非正统剑修,而是道门传承。

      也好,有一技傍身,也算有自保之力。

      那人与鬼物缠斗良久,白夭将周遭的亡魂都超度后仍未结束,白夭看了几眼,只觉如孩童嬉闹。

      待那人结束战斗,白夭正靠在石堆边小憩。

      “小师傅,你没事吧?”

      白夭瞥了一眼那人身上的伤口溢出的森森鬼气,轻笑道。

      “你看起来比较有事。”

      “你说这个?”那人抬起自己的手臂晃了晃,“不碍事的,修行之人,都习惯了。”

      白夭默念一段经文,手中涌出淡淡白光,在那人伤口上停留片刻,残余的鬼气便消散殆尽。

      “小师傅你还会法术?”

      “一点佛门的小法术罢了。”

      “在下钟云恪,不知小师傅如何称呼?”钟云恪生得浓眉大眼,颇有几分不怒自威之色,此刻挠挠头,显得有些局促。

      白夭打量钟云恪一番,赤色劲装上绣着黑蛟纹路,精美华贵,确是钟家没错。

      反观自己一路风尘仆仆,白衣染尘,略有不爽。

      没来由道:“如今国势何如?”

      钟云恪也不知白夭何出此问,“这西北虽闹疫病,但大势河清海晏,太平长安。”

      白夭点点头,向前走出几步,回首道:“吾名长安。”

      余晖倾泻在大漠流沙之上,像仙人持狼毫将松烟晕染了一纸蝉衣。

      玉面佛于此中回眸。

      苍茫天地,滚滚黄沙,诉不尽年年花开雁去,离愁别绪。

      “长安,等等我。”

      “长安,此去何方?”

      “长安,不妨同往?”

      长安,长安。

      执故人遗志,愿盛世长安。

  • 作者有话要说:  杜丽娘:我呢?有没有人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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