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澹月梨花

47、花非花

　　戚无忧握住她的手指，“嗯，我更会对你好。”
　　原本她手指变得难看，是她最自卑的地方，可戚无忧每天为她涂膏药，每次亲热时还会亲她手指，仿佛她的手指是勋章似的，她便也不怎么在意了。
　　“至于父皇和李娘娘，不用管长辈们怎么过，他们有自己的道理。”
　　“……好。”
　　戚无忧开始变得忙碌，他虽是亲王，没有实际权利，但暗地里做的事一点也不少。
　　梁王私下请了他几次，他都借口没空推了，梁王气愤难言，他想起安王妃的美貌来，又让自个的王妃宴请林锦。
　　林锦正忙着熟悉王府，她是一个很有条理、赏罚分明的人，也不喜欢下人耍奸偷懒，因此整治的王府甚为妥帖，王府就他们一家三口人丁，下人们各司其职，一点也不乱。而她除了管理王府下人，旁的诸如田庄、铺子，她都交给专门的人处理，充分放权，也没有出什么大差错，她得空还能与王陂、徐宁安等人聚聚。不久，徐宁安入赘了个书生曾离容，这名书生，林锦后世其实听过的，他后来科甲及第，任过蓟辽总督，最后官至兵部尚书，他大败北狄军，写过兵书，还是入赘的身份，所以在后世很有声名，改编的戏本和传奇家喻户晓。当然，这是极后面的事了。
　　王陂送给徐宁安的新婚礼是一本春宫册，作为补偿，林锦也收到一册。
　　王陂对于男女之间，比林锦晓得多，很多人眼里她是个不守妇道的女子，但林锦看她，活得却比那些女子快活许多。
　　这日她正带恒儿与一众丫鬟婆子在花园玩闹，梁王妃寄来名帖，请她去梁王府一聚，她有些不知该怎么办，问玉玦，玉玦道，梁王一家一肚子坏水，最好不去。
　　等戚无忧下值回来，她将名帖放入他手中。
　　“王爷，这是梁王妃的帖子，妾身不知该去不该去？”
　　林锦自然听玉玦说过，梁王是怎么欺负安王的。
　　戚无忧想了想，道：“我随你一起去就是。”
　　林锦一个新妇，拒绝皇嫂的名帖，说出去不好看，可让她一个人赴宴，焉知不是鸿门宴？
　　再者，虽说他觉得锦现在变了许多，他越来越喜欢和她在一处，如此一来他就更想验证一下，当时他的毒，锦到底知不知情，她失忆了无法问，可戚昭和皇兄都能佐证。
　　她出现在巷口的时机，太过诡异了。
　　心里又有个声音跟他说，就算真的是她和戚昭勾结，目的还不是为了得到你？为何执着于此？
　　他心思烦乱，林锦却因他一句话开心了些许。
　　他真是个体贴的丈夫。
　　戚无忧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林锦又生得柔媚乖巧，两人的夜晚，床榻之上非常和谐，虽林锦总觉得发光的玉玦像只眼睛盯着让她难受，但有时感觉一来，她就会忘记那第三只眼，尽情享受起戚无忧带给她的极致的欢乐。
　　从两人的第一晚开始，戚无忧从始至终对林锦都是温柔如水，总是照顾她的感受，将她伺候的浑身酥软了，才释放自己的欲，所以林锦很喜欢和他做这件事，有时她偷看完春宫册，就觉得很空虚，很想叫他按那上面画的去蹂躏她，他对她实在太过温柔，这么一想她又想哭，难道自己竟是什么□□的女子吗？
　　玉玦反而没有太深的欲望，她不过一个魂魄，每日看她的身体和戚无忧做这些亲密到极致的事情，就很满足，但时日一久，她感受到林锦对戚无忧的渴望，又觉得她不该用她的身体，整日勾缠着戚无忧白日宣淫。
　　实际上，她本来也是个很勾人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勾得沈梦鹤对她念念不忘。如今不过是不喜欢这个身体的使用者，违背她的意志，去勾缠她爱的男人。
　　戚无忧睡她可以，但她不能渴望戚无忧，甚至不应该露出痴迷的表情。
　　林锦哪知道这些，她原本对感情就一窍不通，前世因身体原因更是不可能嫁人为妻，她还好心地时常将玉玦放在甘露碗中，让她越来越清醒，师父说这个甘露碗可以济度魂灵，洗尘秽。
　　玉玦越来越清灵，就越来越讨厌林锦自作主张地渴望被戚无忧拥抱。
　　苏锦绣从来不问，林锦对戚无忧是什么感觉，林锦不过一个工具，占用了她的身体，享受她一切的荣华富贵，而她对林锦唯一的要求，只是嫁给戚无忧而已。
　　她也想不到，男女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的，欲望也是，林锦不是个布娃娃，随戚无忧怎么使也没有感觉，她必然是有感觉的。
　　有感觉就想要回应，男女之间本就是如此。
　　赴宴前一晚，两人正在西洋镜前荒唐，林锦双目迷离、身上绯红一片，镜中是戚无忧修长的双腿、她白如雪的背脊，她的唇很干，戚无忧衔过去渡了几口冷茶，她突然就难耐起来，弱声哼唧着让他来。
　　玉玦却在这时发出尖锐冷鸣，在暗夜里格外诡异，更诡异的是，戚无忧也听到了那阵声音。
　　“怎么了？”他停下动作，以为是林锦发出来的声响。
　　林锦知道是玉玦又在耍脾气了，近来她总无端这样，真怕戚无忧发现异状。
　　“没事，玉玦划拉到镜子上了，我去将玉玦放下，稍等我一下。”
　　她从他身上坐起，止不住颤颤。
　　戚无忧拧眉望着她穿上轻纱褙子，高挑细腻的身形在火光下美得惊人，他脸上是被打断时的痛苦表情，嘶哑道：“快些回来！”
　　……
　　“为何总吓我们？”林锦披着轻纱，站在甘露碗前，手捧玉玦，“我自认已经很遵照你的意愿，你让我嫁给王爷我也想都没想就嫁了，对你的身体，我也一向很爱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喜欢你太热情……”
　　“为何？”
　　……
　　“你可能脱离□□太长时间了，你知道吗，若王爷和我敦伦时，我没有任何感觉，那才可怕，男女之间□□的吸引，从上古创世，女娲和伏羲那时就开始了，这是一种本能。可能很多女子是恭顺地接受丈夫的求爱，可我不是这样，你的身体也不是。我喜欢和王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交–合，你可能会觉得我不要脸面，可这就是我的感受，换了旁的人我肯定不喜欢，但和王爷的话，我会很沉迷做这事。”
　　玉玦没有一次说得过林锦的，她终究思维不全，但她不舒服是真实的，“你喜欢王爷？”
　　林锦挑眉，有些诧异她为何这样问，“他是我夫君，我若不喜欢他，他每夜那样缠我，我是不可能接受的，说不定还会给他找小妾去发泄，而我嫁给他，除了他是我们儿子的爹，是你一直以来倾慕的人，还因为他救过我。”
　　林锦想了想，温声问她，“你是嫉妒我和他那样吗，可是锦绣，我很早前就说过，若你想让我和他在一起，我们就不可能不这样的，和他缠绵的人是我，你已经死了。”
　　玉玦呜呜地哭起来。
　　林锦有些不忍心，她有时觉得是自己偷了苏锦绣的人生，如今她依然这样认为，可她不想让玉玦影响她和戚无忧的夫妻生活。
　　“你原本就是想看这个身体和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是吗，我都满足了你的愿望，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你永远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我不想让你魂飞魄散才用了甘露碗的，可你如今灵识清朗了，却总跟我发这种火。”
　　她原本想说若是可以，她想把这具身体还给苏锦绣，可她也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这句话来。
　　她明白，苏锦绣仅存的这一魄原本就是为了爱戚无忧而存在的，如今两人成亲，加上甘露滋养，魂魄越来越有野心，想霸占戚无忧的宠爱。
　　“那你不要将我放在碗里了，不如让我魂飞魄散，反正我就是不喜欢看到你们太亲密。”
　　林锦气闷不已，她若这么做，自己良心都过不去。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锦绣，我不想伤害你。”
　　“那你就不要喜欢他！他爱的是我！”
　　“夫妻之间哪天天将什么爱不爱的放在嘴边，和丈夫琴瑟和鸣，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生活，难道那些夫妻之间都有爱情吗，爱就是话本子里写的骗人的东西，想过日子还是要踏踏实实。”林锦有些糊涂了，苏锦绣是话本子看太多了，才天天将爱挂在嘴边，她与戚无忧做这些事，是因为他们是夫妻，而夫妻，就是要做这档子事的，至于两个人能互相满足，这当然就是婚姻生活的一重惊喜了。
　　她怕时间太长戚无忧跟过来，到时候看她对着个玉玦自言自语，这画面一定很奇怪，“今日你先在甘露碗中呆一晚，我们都冷静一下，想想以后该怎么相处吧。”
　　她匆匆赶回去。
　　戚无忧正斜倚在罗汉床上，他抬头望着她款款走来，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他一个箭步到她身前，用力抱起她，几步就将她扔到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