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7、记忆长廊(1) ...

  •   声声控诉指责,字字句句撕心裂肺,幼青的指甲深深陷入沙发皮层里,难道时至今日,这个冷血的男人还要重蹈覆辙吗!

      抬手金光乍现,黑色的迷雾像是蜿蜒的小蛇灵活地盘旋在金符上,神秘而又致命。

      “怎么,现在想杀人灭口了,呵,我倒是忘了,这件事你轻车熟路,毕竟当年的商境王手里可没少沾血。”

      来啊,如今戳破你伪善的一面,想灭口,那就来吧。

      “怎么,别动手,别停啊。”后面传来女子铃铛般的调笑,一袭白色睡袍光着脚亭亭玉立站在门口,抱着胳膊准备看好戏。

      “白月寒,怎么……”

      幼青跪在地上迅速爬过去,一把推开挡事的旭风泽苏,扑上前仔细地查看白月寒的裸足。

      是血肉铸成的,有光泽,有弹性,还有足弓。

      “原来你杀过我,不,不完整的我?”白月寒心脏抽痛,像是一块拳头塞进她的咽喉让她喘不过气,一字一句的吐吸都是拼命积攒下来的,她努力装作不被这件事牵动情绪,可攥紧的拳头暴露了她此刻的愤怒。

      旭风泽苏杀过她,一个碎片的她。

      “为什么要那么做?”

      旭风泽苏低下头,像是在忏悔,“因为碎片不破,难以重塑。”

      “那你能确定,现在的我就是完整的那个人了?”幼青的鬼妖说得没错,她真的是完整的了吗,如果不是,那他还会像对商境王妃那样手刃自己的妻子吗?

      “是。”

      呵呵,白月寒扶起幼青,冷笑,转身离去。

      “我不信。”

      旭风泽苏被揪掉一撮头发,盯着爆炸头席地而坐,“喂,怎么了,吵架了,就为一个鬼妖?”德普给旭风泽苏贴上可爱的小鸡创可贴,抱着药箱来到白月寒身边。

      剪下一块绷带,熟练地缠绕在白月寒的脚裸上,耐心解释,“那鬼妖来自南境北国时代,殿下……”

      抬头看了一眼白月寒,对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殿下的洞悉往昔能力已经恢复到那个时代,殿下知道,她在等旭风泽苏说,可是……”

      “怎么,难道他要甩了你去找他的王妃,那个叫什么,了弱樱的女人?”

      德普:“殿下就是了弱樱。”曾经是。

      “他会杀我。”

      白月寒突然的这句话吓掉了德普手里的药箱,旭风泽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旭风泽苏要杀小妖精,他是脑子变异了吗?

      “当年他就杀过我。”白月寒仰头叹了一口气,将眼角滚落的泪珠抹去,“只因我不是真正的我。”

      “他找死!”德普没拦住,旭风泽苏随手召出命剑飞身跳下高楼,找旭风泽苏拼命去。

      “若是殿下怨恨他的行为直接杀了便是,又为什么在这里伤心。”

      “其实殿下只是难过旭风泽苏对您的爱得并不纯粹,他想要完整的您,可哪怕只是一部分也都是您,所谓的完整对您而言只是他长久的臆想而已。”

      德普,他都能下得去手,每一次相处后发现对方只是承载她的碎片就立马处置了,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后悔。

      德普心疼地递过去一个白熊玩偶,白月寒就势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殿下,殿下——”是箬蒂,旭风泽苏被旭风泽苏赶出去,旭风泽苏断发做阵立于堕落阁的大门之上,旭风泽苏是半点也靠近不了堕落阁。

      “随他去吧。”德普示意箬蒂离开,小殿下休息,不可打扰。

      真的希望我记起一切吗?

      屋里一声呢喃,德普站在屋外关上了门,手却停在把手上不敢放下。

      床上的人睁开眼寂寞地看着天花板,当记起一切的时候,就是遗忘一切的开始。

      她会回到旭风泽苏最初认识她的模样,但很快,她将永远不再是他记忆的模样。

      他会离开吗?

      就像暴风雨前夜的平静,就像是重演无数次的结局。

      旭风泽苏对幼青动手的时候他就在房间里看着,像幼青这样的九千年妖鬼,他不该那么轻易看破她的伪装。

      除非……他是修罗主。

      那他跟修罗地狱,又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主上,殿下已经按照您的计划,开始怀疑旭风泽苏是修罗主的身份了。”

      “她很聪明。”

      “接下来属下应当如何?”

      “把怀疑坐实。”

      “可……如此以往,很有可能在没歼灭敌人前……属下的意思是殿下可能会受伤。”

      “死又如何?”

      “主上。”

      “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想要保丈夫和孩子,她就必须要除掉所有隐患,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

      “我怕会重蹈覆辙。”

      叹气,“她们母女俩,还真是一模一样。”叮嘱帝修不要再插手,南境北国的事他就暂不计较了 。

      两人打架,旭风泽苏被关禁闭,旭风泽苏回自己家。

      “好久不见,修罗主大人。”

      旭风泽苏放下包,淡定从地上的影子路过,取下书柜上的航空飞船模型的剩余的零件,到客厅继续组装。

      “修罗首席使者看来最近挺闲的,是修罗地狱附近岩浆爆发被少了一干二净,现在跑过来找我借钱重建?”

      “修罗主大人这么说自己的领域不会有点不合适吗?”

      啪嗒——

      旭风泽苏放下美工刀,看着对方,冷笑,“修罗地狱修罗主,地狱无门主上来。”

      真当他不知道修罗地狱是被他称为主上的人的领域,修罗主,也就跟他首席使者平起平坐而已,半点也决策不了修罗地狱的决策。

      呵,使者并没有生气,反而毕恭毕敬上前,“修罗主大人,我已查到双生子在何处。”

      “在哪!”

      “堕落阁。”

      什么?

      “告退。”还没等旭风泽苏说话,人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帝修信步离开,窸窸窣窣,身后传来声音,停住脚步,转身。

      “你是……修罗主?”旭风泽苏回头,是白月寒。

      没等旭风泽苏辩解,白月寒放下果篮,飞速逃离。

      帝修离开旭风泽苏家在街上闲逛,路灯下,黄色光圈里站着一个男人,大块头。

      “修罗使者?”

      周笙瑜,被殿下灭族后留在堕落阁打杂的人,帝修不屑与之为伍,“怎么,你家秘境里的怨魂都投胎转世完了?”

      “与你何干?”

      帝修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往前走,周笙瑜剑出鞘拦住去路,“旭风泽苏是修罗主,你主子?”

      芝麻点大的小鬼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真是没救,单手轻轻一挥,兵刃瞬间裂为碎片。

      “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拿剑拦住我的去路,就连你主子可都没……”

      帝修突然想起过往。

      那时候义母将他领回家,义父教他读书识字习武学阵,妹妹出生后,义母常带妹妹在午后休息,是因为妹妹太爱闹腾,义父让他在边上给妹妹念古文。

      这招对妹妹非常管用,以至于后来他一开口说话,妹妹就忍不住打哈欠,天气热的时候,义父得了空闲也会执扇坐于床尾为义母和妹妹纳凉。

      “我自当算殿下半个兄长……”

      哗啦,地下劈出两米长的刃痕,星火乍现,寥寥白烟絮絮散去。

      “就你。”帝修不掩饰眼里的厌恶,“没别的真本事,给自己攀亲戚倒是一个好手。”

      他一个义兄都不敢在外面自称是殿下的兄长,更何况他。

      “殿下的兄长可不好做,殿下上一个兄长,一个军官,叫麻衣,可是已经喝了好几回孟婆汤了。”

      要不是殿下极力阻止,他可真想把那家伙丢进修罗地狱。

      帝羞被拦得不耐烦,真恨不得一手捏死这只烦人的苍蝇,“你到底要干嘛,找油漆刷脸吗?”

      “我听说修罗地狱有换寿的交易,我想……”

      “打住。”帝修双手拒绝,“我的天,就你一辈子的寿命和修为还不够换殿下打个喷嚏的时间,你可拉倒吧你。”

      说罢,不再与之纠缠,大步离开。

      回到堕落阁,白月寒像个落汤鸡回到房间,头痛欲裂,慌不择路不不小心碰倒了一个捏塑的小人,那是用麻衣哥的骨灰混着黏土做的。

      麻衣哥走了多久,她好像都快忘记了他的样子。

      咚——

      碎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白月寒试图挣扎爬起,但是无济于事,随着视线渐渐模糊,手臂的力气彻底失去。

      难道真到该结束的时候了吗?

      白月寒站在十一号房间门前,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她现在已经能看到几千年的事,她想知道为什么旭风泽苏成了修罗主。

      德普推测过,如果旭风泽苏身为修罗主,他的存在使得她永远不会出现死亡但最后他并不一定能阻止她自己步入死亡的漩涡。

      你通过了所有考验,承受了全部苦楚,也拒绝了唯一结果,当时旭风泽苏说这句话的眼神中的破碎感让她心痛。

      咯吱——

      这次她没有戴花,记忆长廊打开。

      在这里,旭风泽苏是柏川的财阀公子,家族基业雄厚,从祖辈传承下来的祖宅和家业数不胜数,跆拳道黑带五段,性格乖□□双全,文德兼备。

      她是男主家族守护并且奉为神明的神秘女子,不曾踏入世事,只因白家族最年长守护她的人离奇死亡,还没来得及选拔培养新的守护者,所以不得已将她从她居住的百川山带回到家中。

      作为命定之人,旭风泽苏在出生时就被族人不停地告知将来要迎娶她,幼时定亲,成年相见,面对从前素未谋面且神秘的妻子,旭风泽苏依然履行家族守护之责。

      屋内传来咯吱咯吱木椅摇晃的声音,契合不紧密的衔接处不断摩擦,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声音不是从窗外传出来的,也不是屋内的摆设碰撞抵压的,反而像是从什么层层阻隔的地方背后发出来的。

      旭风泽苏起身,睡帘半开,窗户禁闭,天还是黑的,声音没有停止,在夜深人静的晚上,这个声音越发地清晰,旭风泽苏决定一探究竟。

      走到房门口握住门把手时犹豫了一下,转身去床头柜取出一个檀木匣子,上面的扣有孔明九曲锁,解开它需要花上半分钟,这不是旭风泽苏第一次打开盒子,曾祖母去世前曾叮嘱他如果遇到危险一定要佩戴这枚戒指,神明会保护他的。

      明亮的湛蓝色宝石镶嵌在中央,浮雕的暗纹神秘莫测,旭风泽苏曾经试图查阅上面的图文是什么意思,像是什么树的叶子,又像是什么藤蔓植物,又像是海水浪花,令人费解,戴上戒指,走向奇怪声音的生源处,站在巨大的书柜面前,旭风泽苏附身凑近书柜的空隙,果然,在墙里面传来异样的声音。

      墙里面怎么会有木头咯吱的声音,难道墙是空心的,里面还有其他空间,白家祖宅具有上百年的历史,从祖上传下来一直都保持原状,除了必要的修葺之外,大宅主体构造一点也没动过,所以如果墙里面有空间,那就能追溯到百年前,可是他早些年看大宅构造图时并没有看见这堵墙后面还有空间。

      咚咚——

      试图敲击两下,“有人吗?”

      墙里的声音变得剧烈,声音更加急躁,旭风泽苏吓了一跳,转身想叫些人过来,可是还没走几步,背后弥漫出一股白雾,很快笼罩了脚面,旭风泽苏察觉不对劲,眼前的屋内在雾气的作用下逐渐消失。

      旭风泽苏转过身,刚刚明明就在身后的书柜的那堵墙竟然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秘境,里面巨大的空间仿佛隐藏了一处深渊。

      绕过书柜径直朝着里面走去,脚下发白雾若隐若现,古意盎然,气韵氤氲,犹如置身仙境,这里是哪,远处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剥开迷雾,眼前出现了一座极其简易的独木桥。

      一头就在他脚下,一头在深不见岸的对面,旭风泽苏不知道对面是谁在走,衔接处的木屐缓缓地交错摩擦,几近腐朽的木头破败不堪,甚至生了五颜六色的毒蘑菇,撑着伞默默迎接对岸客人的到来。

      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旭风泽苏蹲下身子朝下面丢下去一颗石子,石子消失久久不见回响,旭风泽苏起身后退,桥的另一边迷雾渐渐散去,朦胧中勾勒出一个娇弱的身影,肌肤凝雪皎若曦光,泼墨般的黑发披散身后,身上浮褶的亚麻裙飘逸若无。

      她要过来。

      哪怕是走在万丈深渊上的独木桥上,她也要走过来。

      咚——

      一声闷响,女子吓了一跳,旭风泽苏也吓了一跳,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刚刚丢下去的石头落地的声音,再抬头,女子慌张地半跪在独木桥上,只要一个不小心她也会掉下去。

      女子不敢再动,旭风泽苏心生怜悯,走上独木桥,他的平衡感明显比女子好得多,很快就走到女子面前,如果他伸手就可以带着女子一起从独木桥上安全离开。

      “把手给我。”旭风泽苏微微降低重心,伸出手,女子害怕甚至想要后退,无论旭风泽苏怎样靠近,发现自己就是看不清女子的脸。

      真的很奇怪。

      女子盯着旭风泽苏手上戴着的戒指,蓝宝石的幽光静谧又安宁,在旭风泽苏的不停安慰劝说下,女子终于鼓足勇气颤颤巍巍伸出了右手,小臂上的飘纱随即滑落露出一小段白皙光滑的肌肤,弹指可破,握着女子柔荑的那刻,旭风泽苏的心也放下来,松了口气,扶着女子走下独木桥。

      就在女子脚落地的那刻,刚刚到独木桥顷刻间化为木碎掉入深渊,旭风泽苏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再看女子,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你是谁?”

      女子没有回答,一直走到书柜那里旭风泽苏都没有问出关于她的任何信息,另一边就是他的卧室,女子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旭风泽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身后的秘境实在是不像是在现代老宅里能有的。

      “你……”转头,面对的是一只瘦瘦小小的掌心,眼前的影象被迷雾重新笼罩。

      百川山上一处隐居住所,屋内青烛火焰随风摇曳,雨雾连连,已经不知道下了多久的大雨,这样的雨不知道有多久才会停下。

      料峭金簪盘发束起三千青丝,黑眸静幽莫测,肌肤女子拉拢身上蜀绣的白衣披风,身边的长毯延到桌角下悄悄躲藏起来,数不清在这山上独自一人多久,一屋一人秉一烛,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伸手取来桌上的信纸,是山下的人传信来要接她下山。

      白家少年初长成,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接她下山就是为了与他完婚的,不过似乎那对方不太乐意这门婚事,起码不像她那样的欢喜。

      女子收信附在心口,叹然:“我是他的妻子,亦是他的弃子。”

      初晨,旭风泽苏下楼看起家人都盯着他,觉得奇怪,自己有哪里衣衫不整还是发型凌乱,照照玻璃,很好没问题啊。

      白家老太太拍拍周敛,示意他瞧仔细了,旭风泽苏竟然把戒指戴手上还戴出来了,周敛,白家的大管家,年轻时就跟在白家老太爷身边做事,他的父辈、祖辈都是依附白家的专属管家,旭风泽苏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为人恭谦,智才双全,实然陌上公子世无双。

      周敛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白家接人的书信早就送过去了,山上的那位应该已经看到了信。

      “小霂,来,来太奶奶这。”

      旭风泽苏乖巧走过去蹲下听话,白老太太很欣慰家里的嫡孙长得如此优秀,是家族后辈的榜样,“你如今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应该娶亲了。”

      又提到这件事,旭风泽苏本能想着推脱,今天他还要出去谈事,不能待太久,“奶奶,我今天还有公事要谈,这件事……”

      “人今天就会接到家里来,你要好好见见人家,以后要好好待她。”白老太太笑吟吟地拉着旭风泽苏的手叮嘱道,她年纪大来,总想四世同堂享享子孙福,若是今年深冬时成婚,明年没准就能抱孙子了。

      “太奶奶我真的有事,早饭就不在家里吃了,周叔——”

      “大清早就走啊。”白老太太就算不舍也不敢耽误孙子正事,只好放手,看见桌上的茶热气消散了些,转身招呼周敛,“周敛啊你去开车,小孩子早上醒来脑子不太清醒,开车容易出事。”

      他脑子可不是一般的清醒,“不用……”

      周敛应允,“是。”

      坐上车,旭风泽苏坐在后座上默默叹气,自从买车到现在他的车自己都没怎么摸过方向盘,窗外天刚刚露白,空气透着一股清凉,旭风泽苏关上窗想起母亲跟他说的事,说是家族世代派去守护山上的神明的族人突然离奇去世。

      守护山上的神明和他要娶的山上的女子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见她,仿佛那个人只活在家族人的口中,非常神秘的存在。

      “周叔,你知道她是谁吗?”

      周敛知道旭风泽苏问的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卿小主,传说是来自百川山上白月神族的月寒殿下。”也是我们白家世代供奉守护的神明。

      旭风泽苏不相信这么没有科学依据的解释,周敛只好换个说法,“我们白家守护她的族人离奇去世,她的身份无从知晓,老太太已经在派人追查了。”

      “追查她身份还是追查族人的离奇死亡?”旭风泽苏不得不怀疑,太奶奶到底是想追查什么,为什么要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送到家里让她作为自己的妻子,太奶奶和曾祖母是非常要好的姐妹,她们俩的意思都是要守护这个所谓的神明女孩,但是神明不应该是守护人类,为什么还要人类去守护她。

      况且因为她,族内已经有人死亡,他不能容忍有人不明不白的死去,这个女人是谁他一定要弄清楚。

      “霂家主,如果你真的想弄清楚她的来历,请你一定要先娶她做你的妻子,否则她不能现世,否则出现在世人眼前对她来说是致命威胁。”

      “什么意思?”

      周敛没有说话,这件事一句两句根本解释不清楚,甚至有些现象他根本没法用科学的理由来解释,不用科学理由开解释旭风泽苏又不信,见周敛不说话,旭风泽苏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

      到目的地旭风泽苏开车门准备离开,结婚是不可能的,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也没打算认识。

      “霂家主。”

      旭风泽苏只好坐回车内,“既然我们家族履行的是守护之责,那这份责任在我这继续延续下去即可,至于成婚,我看完全没那个必要。”

      “您履行的不是家族责任而是你的责任,成婚只是个形式,她本就是您的妻子。”

      旭风泽苏一愣,这句话的意思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守护责任,怎么家族守护的责任到他这就直接变成了嫁娶的责任,看着周敛,作为家族中最年长的管家先生,他已经给了足够的尊重,但是他什么都不告诉他只让他执行所谓的指示,恕他做不到。

      “霂家主。”

      旭风泽苏颇为不耐烦,故意调侃,“周老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您曾姥爷留下的口述,卿小主您养得活是您的妻子,养不活就是您的祖宗。”

      “什么?”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周敛脸不红气不喘,淡定解释:“她若是能好好活着就是您这生唯一的妻子,如果她活不过今年冬天,来年您要供配牌上香,以小辈之礼供奉。”

      什么意思?

      旭风泽苏不想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木城已经在大厦楼下等他一起上去参加会议,“周叔我先去开会,您先回去吧,晚上七点左右我应该能结束。”

      周敛没有坚持要旭风泽苏承认这件事,只是点头,因为今早要送旭风泽苏,百川山上到那位他没法亲自去跟,下山时间不能推迟,路途遥远,若是下山迟大路交通堵塞就要赶夜路回白家那样非常不安全,尤其是族内守护者现在已经出事。

      一楼大厅,坐在侧边的观景玻璃区休息沙发的木城看到旭风泽苏来了,赶紧提着电脑包跟了上去,他一动,身后整个团队小组的成员都起身朝旭风泽苏鞠躬,时间来不及了,旭风泽苏点点头,所有人一齐上楼进入会议室。

      百川山上木屋内,一卷卷书籍字画整齐放在檀箱里,卷帛夹在其中,放置一块干熏防止蛀虫,路途不远,但是大雨连绵,水汽太重容易破坏纸张。

      除了文学典籍和衣物别无长物,来接的是白家二管家周礼和二公伯白啸及家仆,个个低着头毕恭毕敬侯着,屋内走出一位窈窕女子,头上别一支金簪,脖戴翡翠手戴玉钏,撑着二十一骨白伞漫向前。

      为首的二公伯上前,“卿小主。”

      女子抬首,眉目清秀,书香隽气自带磬香,画眉珠纯红腔白齿一颦一笑令人神往,女子点头算是应了。

      “时间不早,路途遥远,还请卿小主上车。”

      “好。”

      上午早会结束,木城放人去楼下吃早餐,公司报销,待人走后,三步并两步跟上旭风泽苏,忙完这一阵子裴烜就要结束公派回国,他到时候要去接机,“裴烜马上就要回来了,咱们三小聚一下?今晚去踩点?”

      旭风泽苏推开肩膀上某人碍的胳膊,回到办公室座椅上拉开领带褪去表带,今天家里要来人他可没时间陪木城闹,“酒吧KTV你自己随意,别喝大踩掉鞋就行,我今晚还要绕环城公路一趟,看一眼那边电塔怎么了?”

      环城公路1999号荒郊野岭,一侧是山峭一侧是树木斜坡,公路上单行道非常狭窄,基本没人经过,不过那里不远处有白家产业,如果不是亲自考察过根本不会知道在那里看电塔的视野最好。

      “你去那,晚上?”

      “这边几点结束就几点走。”

      “这几天可下着大雨呢。”

      “周叔开车。”

      “哦。”木城知道周叔的车技,几十年的老司机了,以前是部队里专门开火箭车的,“那我把下午时间加加紧,尽量让你早点走。”

      “嗯。”

      临近中午,车队浩浩荡荡向白家前进,二公伯白啸的车在车队第二的位置,身后一辆车上到内部监控随时传送到他电脑上,车上的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坐着一言不发,窗外的风景迅速倒退,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每隔半个小时车队队形会进行变化,首尾变动,第二辆和第三辆车变换位子,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

      所有人保持警惕,周围静悄悄的,风呼呼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通过隧道桥洞时后方渐渐出现两辆黑色吉普紧随其后,这并不是个好兆头,按计划还有四个小时就能到白家,可不能在这里出岔子。

      “不好,二公伯,我们后面被跟了车,疑似有三辆车。”

      白啸神情庄严肃穆,来者不善,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没想到一下子会跟来那么多,这是想明目张胆来强人,“按照计划行事。”

      “是。”

      “收到。”

      “收到。”

      “收到。”

      “收到。”

      车队随机变换,在出隧道口分开。

      女子坐正,已经独行的白啸透过前面的后车镜看到身后跟了车,点开其他车的监控,从后车镜可以看到除了坐着百川上下来的那位,其余后面都跟了车,说明那辆车后面没有被跟。

      车辆行驶了一会,吉普车后座的男子摘掉墨镜,看着手里上提示的消息慢慢嘴角上扬,四辆车四个方向,三辆车的车速已经慢下来,还有一辆的车速只增不减。

      三号车传来简讯:被跟车,两辆。

      白啸大惊,不是只有三辆车吗,怎么现在变成五辆了,而且还是那位车后被跟了两辆,刚打通对方的通讯电话,随即手机传来一声巨响,车辆翻滚与地面不停摩擦,玻璃碎裂物体被撞击。

      电话显示被挂断,监控也黑屏。

      出事了。

      “所有车去二号车最后显示的地方!”

      车尾翻滚冒火的硝烟盈盈绕绕,一前一后吉普车下来人穿着黑色皮革军靴一步步靠近,手里持带枪械,脚靴带有匕首,女子在翻天覆地中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车内的人没有生命危险。

      对方目的很明确,是她。

      女子爬出车,扶着车身慢慢站起来,为首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从后面走出来,上下打量一番,噗嗤笑了,嘲讽道:“还以为白家请下来什么神仙女道长,结果是个娇贵的公主啊?”

      男子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除了这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哪也没什么特别了,没多张个天眼什么的,怎么就让白家当个宝了。

      女子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右腿膝盖小腿有强烈刺痛感,一动就痛,现在能站着都很勉强,根本没力气说话。

      墨镜男子继续讥讽,“你说说,你是招财的貔貅还是救人的菩萨,或者你能让人长生不老?阿拉丁神灯?难道你有什么藏宝图?”

      这很明显就是替人办事,他并不是主谋,跟他说话没有意义。

      女子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醒来的地方是个公里,远离万家灯火阑珊,这里不知道是哪,女子试图站起来,发现手脚被束缚,密集的雨雾朦胧落下,撒在脸上带来一丝清凉,周围早没那群雇佣兵的踪影,自己估计被发现没什么用处被随处丢到这的。

      绑着手腕的东西是尼龙绳,脚上是聚乙烯的塑料拉绳,腕处肿痛,天色不早她得尽快离开这,否则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

      确认四周无人,闭上眼睛,单独隔出一处空间,月亮高升,睁开双眸散发蓝色的幽光,手指轻轻转动,无论是尼龙绳还是塑料拉绳都被挣断,女子舒缓腿脚,起身。

      闭上眼睛,一切恢复原样。

      驶离的吉普车几个人对话。

      “就这么放了?”

      “环城公路就1999号半年都不见有几辆车能过,我们按指示办事就行了,那女的来历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家扔的烟雾弹,放那她自生自灭,活着算她命大,死了也不是我们杀的。”

      “不过那女的长得真好看,要是能抢来做女人也是好的。”

      “就那一股子孤傲劲跟白家那小子相差不下,而且由白家白啸亲自护送,估计也是个人物,你小子要是因为美色抢人,掂量掂量你□□里的那家伙有没有那样的好福气。”

      “越是美丽的东西付出的代价就越大,你的脑袋还不够数。”

      “这次撒旦可是明说了逮到她后就不能再动她了,人不仅是活着还得是完整的,她的一根发丝都比你的命重要。”

      虽然木城极力压缩会议时间,但是旭风泽苏下班的时间还是拖到了六点,十月份天黑得很早,周叔已经在门外等候,跟木城简单打了招呼,赶紧开车离开。

      “怎么了周叔?”察觉周敛神色不对,这可不是单单急忙送他回家跟未婚妻见面的样子,像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

      “派去百川山的人出事了。”

      又是关于百川山的那个人。

      “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上午接到人就往家赶,你二叔公亲自带队,上午还好好的,在距离还有四个小时的时候发现被跟车,起初以为只有三辆车,后来分开后才知道那位坐的车被跟了两辆车,电话刚打通就出了车祸。”

      “人员伤亡怎么样?”

      “车毁人伤,司机和保镖受了伤已经送到医院,刚刚得到消息两人脱离了生命危险。”

      “那……那个人呢?”

      周敛愧疚,“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报警了吗?”旭风泽苏不由担心起来。

      “不能报警,那位……还没有身份证明。”这也是现在最矛盾的地方,包括白家在内没人能解释清楚她的身份。

      “没有身份证明,所以才让她跟结婚?现在这都不是重点,她在哪里失踪的,我们赶紧过去找。”

      “霂家主你戒指戴了吗?”

      “戒指?”什么戒指,现在是讨论戒指的时候吗?

      “你曾祖母交给你的戒指你戴了吗,家里找不到你的戒指。”

      那个戒指,旭风泽苏一掏口袋,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昨天做了那个梦加上梦游之后,今早起来换好衣服看到手上还戴着戒指就随手塞口袋里了,“戒指我戴着了,要它做什么?”

      “你戴上。”

      戴上?

      第 233 章 第五十章.记忆长廊(3)

      旭风泽苏半信半疑戴上戒指,周敛屏住呼吸,注意力回到前方,老太太说旭风泽苏曾祖母曾告诉她只要旭风泽苏戴上戒指,命运会有指引让他找到她的。

      车拐弯环城前进。

      戴上戒指就没了?正当旭风泽苏疑惑地时候,车子猛地停下,旭风泽苏差点被甩飞,周敛下了一条,车前出现一个身穿蓝色吊带裙的女子拦车。

      就在几十分钟前,女子挣脱束缚沿着公路走了两个小时多,周围没有行驶的车辆经过,她除了身上的金簪首饰和一把白伞,其余什么都没有。

      本以为要这么走下去,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然后就是熟悉的翻车声,等她赶到的时候护栏已经被撞断,两棵树被侧弯,泥泞的斜坡赫然出现两道轮胎印,所到之处草木折断。

      站在公路望下去,一辆黑色的轿车底朝天,车内还有幼儿呜呜地哭泣声,里面有小孩,顾不得脚上踩的高跟鞋,扒开胡乱的树枝扶着树干徒步滑下去,车内驾驶位上的男子应该是孩子的父亲,还有呼吸,副驾驶位的上的应该是孩子的奶奶活着外婆,后座的妈妈抱着哭啼不止的孩子。

      大人都被撞得头破血流不省人事,被死死护在怀里的幼儿目测只是受了轻伤,豆大的泪水掉个不停,乌黑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女子,伸着手指腾空凌乱想抓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无助地嗷嗷大哭,眼睛都哭得睁不开。

      看模样也就五六岁,前面的父亲缓缓睁开眼睛,透过后车镜看到车外有人,他试图开口求救,但是已经全然没了力气,意识到左手还搭在车门拉扣上,拼劲最后一丝理智按下了按钮,看到幼儿的车窗降下松了口气,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女子看了一眼驾驶位上的男子,顾不得那么多,探进去胳膊从里面打开车门把孩子抱了出来,幼儿还在不停地哭,巨大的变化让他陷入了无助的恐惧中,甚至连妈妈都喊不出。

      孩子脖子金锁挂牌上刻有字样,翻过来一看,四个字:良也和生。

      “和生,你哪里痛吗?”

      孩子不停哭着,根本没法回答,女子找遍了三个人的口袋,里面有手机,但是有密码她解不开,她目前只会简单的手机操作,不解开手机报警她还不会。

      没有办法,女子只能退下西装外套包住孩子将他从车里抱了出来,外面的雨下不停,车随时都有继续下滑的趋势,她必须到公路上寻求帮助。

      现在月高风黑,在偏僻的公路找过路的车谈何容易,而且等来的是能求助的还是不能求助的人都是未知数。

      安慰好孩子让他乖乖待在一旁,如果来车对方不肯停车或者来不及刹车撞到的也只是她,孩子还可以获救,如果来车的人是人贩子或者有其他什么想法,要财她可以给身上的首饰,如果想要人,那她只有拿命来搏了。

      取下金簪,发丝随即落于身后,蓝色的吊带长裙随风鼓动,密密麻麻的雨滴掉落在裸露的肌肤上,寒意刺骨,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怎么回事周叔?”旭风泽苏定睛一看,车前一个蓝裙女子站在公路中央,倔强地伸手拦住车,背后的明月别枝惊鸟,半夜鸣虫挲挲作响,寒风吹起女子的头发,三千墨丝散落开来。

      “好像是求助,我下去看看。”

      周敛刚下车,女子手握金簪将手背于身后,指着断裂的护栏向他寻求帮助,周敛看了一下情况,立马会意,当即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旭风泽苏见情况明朗,下车去帮忙,女子也下去接和生上来,极力安慰,雨下得很大,寒气很重,孩子如果老是哭容易吸入寒气到时候就会咳嗽。

      “先上车吧。”旭风泽苏帮忙把人拖出来,看到被包裹着点孩子哭的不停,唤了声周叔,提议道,“周叔,孩子哭得不停,我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

      “好,我在这等警察和救护车,电话保持联系。”

      “好。”

      女旭风泽苏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女子坐进来,看见对方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禁皱眉,女子察觉自己举止逾越,赶紧低头坐进去,车开往医院的整个过程她都没有开口。

      医院急诊室已经有医生在等着,孩子迅速被医生接过去做检查,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旭风泽苏看着女子总觉得莫名的熟悉,看到她腿上的伤,找来护士给她上药。

      “你跟这家人什么关系?”旭风泽苏救人的时候注意到那辆车的车位是标准的四人座,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小孩坐的位置还安了儿童座椅,根本没有空余的位置给眼前的女子坐。

      “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这条路可不是什么散步的佳地。”

      护士:“小姐你手上……还有脚腕……”

      旭风泽苏看过去,那两道红痕很明显是被捆绑的痕迹,正巧警察来了,那一家其余三口人都被送到医院了,周敛也赶了过来。

      面对警察的问话,女子也实话实说,“我是被绑架丢到那条公路的,走了很久找不到路恰巧碰见的那家出了车祸。”

      “绑架?”问话的警察惊呆了,一个车祸还牵出一道绑架案?护士点点头,“她身上的是被人捆绑的伤痕。”

      “那你是?”

      旭风泽苏上前,“她是我未婚妻。”白家人传来了他们今天接人的照片,周敛看到照片的那刻吓得腿软,赶紧找到旭风泽苏,他们得立马把人带回白家。

      旭风泽苏生怕女子说漏嘴,哪知对方竟然配合点点头,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她知道自己是旭风泽苏?那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旭风泽苏还是假的旭风泽苏。

      警察:“你未婚妻?”

      周敛上前:“我是他家管家,我能证明。”递上了身份证和大门钥匙。

      这未婚妻被绑架了不报警,问话的警察看着旭风泽苏一身矜贵公子气质,也没多说什么,豪门世家多的是狗血淋头乱七八糟的事,问多了也没用,人找回来就好。

      简单昨晚笔录后就离开了,看到孩子的亲戚过来看护,女子彻底轻松下来,肩头一热,被套上一件外套,是旭风泽苏的。

      “衣服穿好,我们回家。”伸手帮忙提着衣袖方便对方套进去,周敛捡回刚刚包裹孩子沾了血和雨水的湿外套,先出去开车。

      回到白家,整个家族的人都在门口迎候,尤其是白家老太太,非要亲眼看见人近了门才回房睡去,今天发生了太对的事,来不及一一解释,都各自散去。

      忙到现在都没来得及问女子的名字,奇怪的是家里也没人告诉过他,瞧见对洗漱完毕全然一新从面前经过,顺嘴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这一世他连她都名字都不知道。

      女孩有些动容,小心翼翼试探问了一句,“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旭风泽苏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太奶奶从来没跟他说过,女子顿时纤丝万缕的情绪涌上心头,转过身看向旭风泽苏,明亮的眸子顿时迷上一层水雾,波光粼粼,连旭风泽苏看了都觉得亏欠她什么。

      这个世界最熟悉我的名字是你,可你为什么偏偏不记得了。

      “我叫白月寒。”

      白月寒,还不是白家姓,旭风泽苏更加感到奇怪,自己的家族怎么会守护一个外姓氏的女子,还说是神明,看起来也就是个刚成年的小丫头。

      原来你也不记得我了,不过你不用太记得我,只要你听到我的名字觉得熟悉就好,白月寒落寞转身,眼角的泪水顺势滑下溅在手背上,焦灼的刺痛感点醒了她,或许这就是代价。

      瞧见白月寒要离开,还有一大堆问题没弄明白的旭风泽苏叫住白月寒,“你去哪?”

      “找地方睡觉。”刚刚下山的白月寒并不能适应现在的海拔,容易犯困,继续找个地方睡觉修养几天。

      这里是旭风泽苏的卧室,旭风泽苏见她还光着脚,衣衫单薄,现在是十月,今年的秋冬来得早,现在已经是二十度以下的天气,放她出去再找卧室可能会感冒,“这里有床,你睡吧。”

      白月寒转过身看着旭风泽苏,不解。

      以为是怕生不敢再不熟悉的地方睡觉,旭风泽苏补充一句,“这是我的床。”说着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示意白月寒躺下去,历经长途跋涉后的疲倦早已磨削掉白月寒唯一的清醒,脑袋刚粘上枕头便昏昏睡去。

      周敛看到这一幕,有点不知所措,“霂家主,家里已经收拾好白月阁给卿小主住了。”

      “霂宸斋也不是容不下她,左右不过睡觉的地方,我就在外室睡,毕竟她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她若是半夜惊醒,也能找个熟悉的人问话。”

      感情霂家主要当一回小随从,周敛笑笑不说话,无意间瞥到旭风泽苏手上还戴着戒指,什么也不说,眼睛眯眯一笑,退了出去。

      这一夜有人一觉好眠,有人彻夜难寐。

      黎明之际,仆人形色匆匆早起准备早膳和锄扫,房门扣响,无人应声,打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床榻有些散乱,旭风泽苏顺手收拾,环顾四周没看见白月寒的身影。

      出门遇见周敛,“周叔。”

      “霂家主。”

      “她人呢?”

      “哦,大清早老太太念得紧一早就把人叫走了,你找她什么事?”

      “没什么,就问问。”

      周敛顿了顿,刚想说什么,二公伯白啸过来叫走了旭风泽苏。

      “二公伯。”

      “嗯,昨天事发突然没问太多,是你昨天带回的卿小主?”

      “是,我在公路上捡到的她。”

      “捡?”

      “她自己逃出来的,我们救人的时候碰上的。”

      白啸拍拍旭风泽苏的肩膀,思量一会,“小霂,好好照顾卿小主,我去趟警察局处理一下后续,今早的家族早会我就不参加了,我的意见就一个,支持你俩结婚。”

      “二公伯。”颇为无奈。

      “不说了,走了。”摆摆手,带着律师直接去警察局 旭风泽苏无奈转身去了早堂,老太太坐在中间,白月寒坐在上座,家里人来的早的都打过招呼,老太太看见旭风泽苏来了,赶紧招呼他领走人在边上坐下。

      好家伙,他一来还拉低了人家地位,用完早膳紧接着是家族早会,目的别无其他,就是关于他们婚礼的事。

      “我现在不会跟她结婚。”

      全场鸦雀无声,齐齐看向老太太,白家老太太面不改色,“那你什么时候跟苏小姐结婚?”

      “结婚不过是为了让我当她的法定监护人让她名正言顺有一个身份,但做监护人并不只有结婚,我可以做意定监护人。”

      “意定监护?”老太太没意识到旭风泽苏还有这招躲避。

      “意定监护是指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可以与其近亲属或者其他愿意担任监护人的个人或者组织事先协商,以书面形式确定自己的监护人。”

      会议僵持不下一直到八点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白月寒睡眼朦胧,从五点半就被叫起来拉去说话到现在,觉没补足她现在的身体受不住,眼圈微红,低眉顺眼默不作声。

      “不知道白月寒小姐意下如何?”

      话突然问到自己身上,所有人都目光聚集,白月寒不自觉地皱眉,她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尤其还是那么多人,淡淡点头,“按你的意思就好。”

      全堂倒吸一口,按旭风泽苏的意思就是不结婚先当意定监护人,卿小主还同意了。

      早会终于在九点前结束,白月寒想回房被人拦下,“苏小姐,您的白月阁在那边。”旭风泽苏被老太太留下来问话,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白月寒点点头跟着人走了。

      白月阁十分亮堂,坐北朝南,待人离开,白月寒拉上厚厚的窗帘,一丝一缕的光亮都被拒之门外,屋内视线昏暗,铺设的是木地板,褪去层层衣物,光着脚坐在窗帘后,现在她只不过是从一个地方移居到另一个地方。

      “她人呢?”旭风泽苏出来发现卧室窗帘拉开,她没回去睡觉。

      “卿小主已经回白月阁。”

      “白月阁?”

      “是,卿小主看起来十分困倦,所以回房休息了。”

      “这样啊,她有上药吗?”

      “上药?”下人没想到这事,那位看起来不像是受伤了,感觉只是身体虚弱而已,“霂家主,苏小姐受伤了?”

      是这样,昨天回去她说跟自己直接回房的,没人检查她都伤口,她当时还穿着自己的衣服,洗漱也只有她自己,所以没人知道她受伤了。

      “等她睡醒了我再过去给她上药,你们先不要打扰她了。”

      “好的。”

      雨淅淅零零落下,屋檐低落的清脆迸溅坠入水缸打破平静的水面,青石阶的缝隙冒出新鲜的绿草,娇娇弱弱舒展腰肢,树上的卷叶扭动身姿平坦面朝逐渐朗晴的天空。

      几个公伯聚在一起品茶,旭风泽苏坐在书房的桌台前练毛笔字,许久不写手有些生了,墨香四溢飘散,好好的宣纸只有黑字着实单调,白月寒披着针织羊毛开肩走过来,自然接过笔,寥寥几笔几株墨荷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若是添上红花更是美丽,不过现在这里没有红墨,怕是只能作罢,白月寒盯着作品看了一会,伸手刺探金簪,指尖瞬间冒出一滴圆润的血珠,指尖作笔顺笔滑下,勾勒轮廓,墨荷中红莲一点,妖艳欲滴。

      “你……”旭风泽苏找帕子,白月寒像是没事人一样,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红唇微启,粉嫩的舌尖轻轻舔舐沾血的指尖卷走血珠。

      旭风泽苏觉得口干舌燥,别过脸瞥到桌安上的药膏,这是周叔刚刚拿过来新调好的药,“那里有塌,你坐上去,我给你上药。”

      圆形开放型望台防止一张小塌,若是天气好可以在那里小憩一会,拉上挂帘即刻,隐隐约约地旁人是看得不真切的。

      里面的挂帘已经落下,白月寒乖乖去了,侧身坐在小塌上,脱去外套,解开里衣,因为是系带的,带子一解开衣衫滑落腰际,露出圆润的肩头。

      “白月寒……小姐你……”刚开始是不好意思,男女有别,旭风泽苏本以为她就腿上手上,没想到她背后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瘀血下泛紫,这是绑架时或者救人的时候受的伤,那么重的伤她昨晚是怎么睡着。

      “怎么了?”美人回眸,娇弱惹人怜惜,眼下的青涩透露出她的疲惫,卷卷困意袭来,眼神更是倦懒。

      旭风泽苏上前替她上药,碰到淤青红肿地方小心试探,“疼吗?”

      说不疼是假的,“嗯——”一声叹息,似乎惆怅,又似无奈。

      “好了。”旭风泽苏提起衣领挂上肩头,白月寒神色倦然,想着躺下睡一觉,旭风泽苏铺好枕头,从小塌下面取出毛毯,白月寒没说什么,脱了鞋并排放好,躺下盖上被子。

      “睡吧。”

      眼睛缓缓闭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涂好腿上的药膏,细心捻好被角,旭风泽苏取来毛巾擦拭干净手,静坐在小塌边看着熟睡的女人,发丝舒散随意,像极了它的主人。

      挂帘挡住了外面的风寒,细密的纱格递送进丝丝缕缕的清风,雨后芬芳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股清流草籽香味弥漫开来。

      趁白月寒睡觉,旭风泽苏回到桌上将刚刚的字画盖上章,旭风泽苏,字旭凤,号泽苏,瞥见尾处的红莲墨荷,越发的喜欢,小字笔注:白月寒作。

      大雨连下了两天,第三天终于天晴,旭风泽苏被老太太勒令带白月寒出去逛逛,一根女孩子总宅在家里不好,白月寒听到出门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很高兴,挎着包跟着上车。

      附近有一所大学,十月份他们已经过完小节假返校上课,旭风泽苏把车停到附近,虽然天气预报不下雨,但是白月寒还是随身带着二十一骨伞,带着白色针织帽睡眼朦胧。

      前面广场有学生在跳快舞,音乐随机,旭风泽苏觉得很有意思,白月寒自觉找个位子坐下看着他加入快舞,此时的他与周围的大学生没有任何差别,而她脚踩着昂贵的高跟鞋在运动鞋中间显得过于突兀,头疼眩晕感再次袭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试图抬腿突然发现脚腕被束缚,耳边就传来铁锁嗦嗦的声音,周围的空间退化成三维,妖魔鬼怪,九千枷锁无处隐藏,正张牙舞爪朝自己示威,而自己身上处处枷锁,尖锐的刺刀对准自己的脖颈,一动便是万劫不复。

      舞曲结束,旭风泽苏准备走回到白月寒身边,被几个大学生拦住,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结交一下朋友,旭风泽苏告知了姓名,大家相互自我介绍,舞曲再次响起,身边的人迅速加入进去。

      “走吧。”

      “好。”

      世界回到原来的世界,但白月寒明白,过往对她来说已经一去不复返,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种威胁,白月寒并没有与旭风泽苏并肩前行,两人之间岔开半步的距离,不近不远,光与影在脚下变换,灰色和白色交叠莫测,短暂的重合后又迅速分开。

      参差不齐的光线就像他们的关系,有交集,但不会永远重合。

      望着一个人的背影,隐藏一个人的忧伤。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白月寒没注意继续往前走,当意识到旭风泽苏停下来等她,肢体动作跟不上脑子左脚绊右脚险些摔了出去,被旭风泽苏伸出的胳膊护住,头顶上传来声音,“回神了?”

      有点尴尬,白月寒扶着旭风泽苏胳膊站起来,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旭风泽苏收回胳膊继续往前走,发现身后的人还是没跟上来。

      “我……脚疼。”以前在百川山上住,屋内都是木地板,除了天气凉的时候穿个袜子,平常都是光着脚走路的,现在穿高跟鞋对她来说犹如刀尖上跳舞。

      “高跟鞋?”

      “不……”高跟鞋很漂亮,她可不想以后都穿不了它。

      “那我们回家?”

      “……”

      “不想回去?”

      “嗯。”

      “上来吧,我背你。”旭风泽苏走到白月寒面前蹲下来,高大的背影一下被拉进距离,白月寒摘下帽子塞回包里,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

      玉臂从后背绕到脖颈,柔软的身段压了上来,旭风泽苏站起往前走,周叔跟她说过他这个未婚妻虽然住在山上但是熟读万卷书,有基本的生活能力和涉及能力,不是山顶洞人。

      “你有什么最不擅长的吗?”

      “认路。”

      “你会迷路?”

      “路痴。”

      “会骑自行车吗?”

      “会一点。”

      会一点是什么意思?

      “我会骑车,但容易撞人。”

      额……这个算会骑自行车吗?“电动车呢?”

      “会一点。”

      好吧,也是会骑但容易撞人。

      “看得懂手机导航吗?”

      白月寒摇摇头,她也没必要看得懂,大千世界灵物繁多,他们会给自己带路的,实在不行可以召唤雀歌载着她走。

      “你还真离不开人啊。”旭风泽苏感慨,耳边呼吸声平稳,扭头一看,背上的人已经睡着了,真是奇怪,她似乎总喜欢睡觉,白天睡晚上睡,这女人是有嗜睡症吗,不过身上怪香的。

      背着白月寒在校园绕了两圈,回到车上把人放下,关上车门倚在车边点了支烟,电话响起,二公伯发来消息,绑匪调查清楚了,看着手机里人员名单,旭风泽苏冷厉一笑,都不过是跑腿的泥腿子,真正背后人还没出来呢。

      电话声响起,是二公伯,“旭风泽苏你在哪,人带到暗室了,你要不要亲自审?”绑匪绑架的毕竟是旭风泽苏的女人,动谁的土吃谁的枪,这是他们这行的规矩。

      “嗯,带她吃完饭就过去。”

      “她,卿小主?你还在她身边?”

      “她路痴,容易走丢。”

      “你要把她带过来?”

      “我走不开。”语气颇为无奈。

      “好,知道了,要我在外面给她选个精品店或者商场?”

      “不用,总得让她了解了解我,不然她嫁了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还说我们骗婚呢?”

      白啸皱眉,旭风泽苏不是这样的人他是知道的,但是为什么故意这样,非要毁掉这门婚事吗?这可是从他出生就定下来的事,只要是白家人都知道这位从百川山接下来的白月寒小姐是铁板钉钉的白家家主的妻子。

      如果今天旭风泽苏把白月寒小姐带到暗室的事被老太太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手什么惩罚呢,白啸劝道:“白月寒小姐没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要不还是算了吧。”

      旭风泽苏嗤笑,什么时候二公伯也这么仁慈为他人的心理负担着想了,人他肯定是要带去的,他可没时间再把人送回家,丢在这里钥匙走丢了那他罪过可就大了。

      “她快醒了,二公伯,见面细说。”

      “唉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