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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谦谦伪君子 ...

  •   旭风泽苏邪魅一笑,伸手引路,白月寒瞥了他一眼,无奈叹了口气,脑海里回想起天父的叮嘱。

      “进入人间,会见百生。”

      人间百态,喜悲苦乐,走一遭,总能学点东西。

      这也是她第一次昼时入世。

      “有人看过来了。”

      旭风泽苏顺着指引向上看去,在十字路口上的天桥中段有一位年轻男子站在天桥围栏边,同时从上面俯视他们。

      目光就定在他们身上一丝一毫都没有离开。

      “丧尸闻到味道了?”旭风泽苏挑了下眉毛。

      看着身打扮,这看似简单的行头很是奢华嘛,兰普大帝暗花黑绸的面料,手腕佩戴的是祁连华盛精表定身打造的“时空宇宙”钻石珠宝镶嵌搭配的手表,面容姣好,皮肤细嫩如脂。

      “丧你个大头,那是财神爷降世,走了。”白月寒头都懒得抬头,转身离开。

      “这就走了?”旭风泽苏不理解,急转身差点闪了腰。

      “难不成你想上去打个招呼?”白月寒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就是看一个二百五的专有目光,抬手恭送,“那你请。”

      旭风泽苏摇摇头,他还没有那么自来熟,他可不想被小妖精误以为有什么龙阳之癖。

      站在天桥上面的男子静静地看着白月寒和旭风泽苏远去,锃光发亮的休闲皮革鞋下,没有影子。

      回去的路上,白月寒打了个哈欠,明显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中午连饭都没有吃直接回房睡了。

      下午起来的时候,德普重新做了一份午餐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白月寒十指大开,睡饱了醒来就很容易产生饥饿感。

      德普就这样看着白月寒吃完,今天上午他想进房间打扫却发现门口设了禁制。

      他跑到楼下看,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

      纸页被藤条递来,小殿下没打招呼就留了一张纸条便离开了堕落阁。

      说不失落是假的,自从天父派遣令下达,小殿下似乎就和外面的世界开始牵扯不断。

      还有那个冒充玄亦可的神君,他来自哪里,又带有怎样的目的接近小殿下。

      一切开始变得未知。

      “说说目前整理出来的资料。”白月寒擦掉指间油乎乎的污渍,翻开从图书馆拿来的文字大典,那半张鉴定亡魂前世身份的红纸上有两个字只有她认识文字。

      是德普无论怎么学都学不会的上古白月文。

      旭风泽苏从一堆文案里面抬起头,动了动脖子,起身走到沙发,往后一摊两条胳膊搭在沙发上,舒服地往前吐了一口气。

      叶子谦,十八岁,美蒲籍澳达拉人,混血儿,目前就读于圣地亚哥国际学院高二年级,性格有点孤僻,父母离异,母亲是监护人,他本人成绩属于中下游,英语成绩优异。”

      “他的课表我也弄到了,不过有点奇怪,今天上午那个时间点他不应该是在上课吗,为什么我们会在天桥上看到他,难道他逃课了?”

      旭风泽苏疑惑地看着白月寒。

      竟然真是灭族的白月神族转世后人,白月寒示意德普翻看生死簿,“生死簿上面有记录他的名字吗?”

      “他死了?”旭风泽苏诧异,生死簿上登记的不都是死人吗,插了一嘴,说完这话后感觉背后一凉,难怪早上小妖精早上不让他上去打招呼。

      大白天他站在天桥上自言自语,别人看了还以为他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有妄想症的病患呢。

      德普摇摇头,“上面并没有这位先生的名字。”

      “他没死?”这下旭风泽苏真是弄不明白了,“那他到底是人是鬼?”

      “你见过没有影子的人还是见过还有气的鬼?”白月寒歪着脑袋,面露倦怠。

      “你别吓人,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旭风泽苏表情简直能拧一条毛巾,整个人微微蜷缩身子往沙发的角落里面挤,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条干煸的咸鱼塞进去。

      “毕竟是我们的客人,你稍微尊重一下,叫财神爷,什么东西,你是想睡大街喝西北风?”

      白月寒没好气点评旭风泽苏刚刚说的话,转头问德普,“种子种下了吗?”

      “回殿下,已经全部种下。”德普将名单上的人物图像放出来给他们看。

      “什么种子,他们又是谁?”旭风泽苏顿时变成一个好奇宝宝,图像上的人是谁啊,除了叶子谦的母亲他是看过的,其他的他一个都不认识。

      德普说道:“从左至右分别是叶子谦先生的母亲、父亲,叶子谦先生的同桌、叶子谦先生的英语老师、班主任、数学老师,还有他平常接触过的同班同学和一些路人。”

      “那种子,什么意思?”旭风泽苏追问道。

      “梦生花是助本阁主入梦窥见睡梦者过往的一种花,只有它开花我才可以进入对方睡梦中观察他的梦境,知道叶子谦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月寒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这次怎么有那么多人。

      “你要一个人进入那么多人的梦境?”

      第 3 章 第三章.谦谦伪君子(2)

      看着旭风泽苏震惊之余带有一丝丝崇拜的眼神,白月寒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你当我是神啊!”

      旭风泽苏脸上的表情逐渐怪异,白月寒突然想起来自己确实是一个神。

      可惜,即便她是人人敬仰的堕神,也无法完全靠自身能力摧动梦生花。

      梦生花又名共梦生花,从字面意思就可以理解这种花是在梦境里面开花,使其将梦境共享,而开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睡梦者必须有梦境滋养梦生花直到使其开花,直白来说就是要做梦,做梦时间要足够长。

      第二,睡梦者自己必须在梦境中,任何存在形式都可以。

      “这有什么难的?”旭风泽苏表示小意思。

      白月寒又翻了一个白眼,“你行你上啊。”

      “我上就我上,偷窥别人的小秘密,想想就刺激。”

      白月寒:这是暴露本性了吗?

      德普于心不忍,旭风泽苏现在就是牛犊不怕虎,觉得这孩子被自己殿下坑下来打杂活着不容易,好心提醒道:“泽苏神君,您可能不知道梦生花的气味会吸引梦寐鬼兽和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身上种下梦生花的人特别容易招噬魂四角怪的注意,因为是在梦境里面,梦生花又共梦的作用。

      所以一旦梦寐鬼兽制造噩梦,入梦者也会承受到睡梦者同样的噩梦,甚至比睡梦者更为严重。

      而梦境里由于是以魂入梦的状态,即便入梦者再强,也无法确定入梦者所在的不是噬魂四脚怪编制的梦境。

      如果遇到它抽取睡梦者过多的魂魄使其没有办法醒来,或者自主意识不够强大支撑自己的话,也可能会一辈子困在那个梦境里面,更别说还有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梦寐兽是良性单纯吸食梦境,而梦寐鬼兽是梦寐兽被邪物魔化的鬼兽,擅长将睡梦者困在极其恐怖的噩梦中。

      即使睡梦者侥幸逃脱控制醒过来,余生也会留下阴影,精神很脆弱,易崩溃,最后变成一个成天生活在噩梦中的“疯子”。

      “那为什么小妖精还要进去?”

      德普也自动忽视这么独特的称呼,解释道:“天上地下,只有小殿下具有入梦招魂的能力,如遇危险,小殿下唤人姓名便可令那人魂归故里。”

      《远古怪谈》里提及的噬魂四脚尅乃噬魂四脚怪,以噬魂为生,喜欢把睡梦者的灵魂硬生生从他们身体里面给拽出来。

      被抽掉魂魄的人类,轻则浑浑噩噩,整天魂不守舍。

      重则就是世人常说的“中邪”,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没有自主意识。

      旭风泽苏听完德普的解释,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怎么这么恐怖,小妖精不愧是这个堕落阁里面的小变态。

      抬头望向天花板的正中间,因为桥梁构造结构的特殊,导致中间黑不见影。

      上通何处他一直都挺好奇怪,没想到还豢养着那些怪物。

      “所以这位神君,你确定现在还不说出你的真实姓名吗?”

      白月寒一只手悄无声息停在旭风泽苏右肩上方,那冰冷的触感。

      旭风泽苏当即吓得一躲,惊恐地看着小妖精,同手同脚手脚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直抵着沙发扶手处。

      缓过神又有一丝窃喜,“你认出……”

      “神族后裔,泽苏君上。”

      拿出锦囊红纸,朗朗出口八字,道出来人的显赫身份。

      堂堂虚妄之海的神明竟然屈尊降贵到她这快破产的小阁楼,还卑躬屈膝化作玄亦可那个小吃货。

      两个完全不像的人,怎么可能模仿得了。

      “梦魇兽袭击了他,你放心,玄亦可很安全。”旭风泽苏也精明,就是不说人被他藏哪了。

      “泽苏君上,还要与我一同入梦吗,不会不敢了?”白月寒收回手,她本来也就没打算怎么样,只是和德普装作不知情太难受。

      再说玄亦可也不长那张脸,就那小瘪三的骨像,长不出这么招魂的眼睛。

      梦境里面危险重重,哪怕是握有虚妄之海的神也得老实点,她可没那么多心思去管别人的好奇心带来的麻烦。

      “一般睡觉做梦不都是在晚上后半夜的吗?”

      旭风泽苏整个身体都写满了抗拒,他一个大好青年被小妖精坑过来打杂已经就很憋屈了,现在还要他冒着生命危险赚钱。

      血汗钱都不带这么赚的。

      而且楼上的那群青面獠牙的小东西们个个跟她一样鬼机灵,谁知道哪个不会因为好奇一口气吞了他。

      又不是谁都跟小妖精一样那么容易被灵兽接纳,一个个亲的跟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一样。

      也不知道它们是看上小妖精哪点了,难道说小妖精被误认为是同界物种了?

      “你……”白月寒本来还打算说几句,突然停下来,不知不觉中,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转头看向德普,时机到了。

      德普会意,向旭风泽苏欠身,转身离开。

      她翻遍了所有书籍,在现有史记里没有找到关于白月神族的任何一点信息,就连基本都文字都没有。

      烦躁的白白月寒开始念念碎碎,“被灭了族真惨,即便是上古神族,本国的文字无法传承留世。”

      旭风泽苏听到,震惊地看向白月寒,后者只是仰头不悦,嘟着嘴呼着长风。

      她只是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

      德普根据字形猜测是当归二字。

      当归,何人当归?

      旭风泽苏不太想去,但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整个堕落阁找不出第四个人模人样的家伙。

      德普天天忙着给他做好吃的,还要照顾他和小妖精的起居,年纪又大了。

      旭风泽苏只能认命般攥紧袖口,他还是算不过小妖精,唉,真是上了贼船就没地跑路。

      “抓紧时间,客人马上就到了。”白月寒挥挥手示意旭风泽苏上楼,旭风泽苏看德普已经到吧台后准备茶点去。

      月光照射,周围的喧嚣声也渐渐安静下来,看来白月寒刚刚停顿是预感到叶子谦正在朝着堕落阁的方向走来,已经释魂入梦了。

      白月寒带着旭风泽苏上了七楼,这是旭风泽苏第一次正大光明上了堕落阁看不见的楼层。

      目前他心里没有任何揭开神秘堕落阁面纱的惊喜,反而是对自己即将到来的未知数表示担忧,他前程似锦的大好前途啊,恐怕就要断送在此地。

      堕落阁的第七层只有一件巨大的环形房间,打开门里面空荡荡的。

      眼前有一条悬浮在空中的环形交叠的骆色的粗壮藤枝,上面纠缠着绿叶不停地绕着一个方向缓缓流动。

      周围空气中弥漫着扑朔迷障的雾气似乎也在暗暗涌动,房间里面的温度很温和,这点旭风泽苏是知道的。

      睡眠过程中所处的环境温度过低的话容易做噩梦,这倒不是容易招惹来梦寐鬼兽,而是睡梦者自己引发的噩梦。

      旭风泽苏在左边环形藤条上半躺下来,单手支着脑袋摆出一个帅帅的姿势,哪怕是睡觉姿势也要帅的无语伦比。

      白月寒默默看着旭风泽苏在那里自作孽,他们俩还不知道要在梦境里面待多久,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小心手臂血液不循环抽筋,到时候那抽筋的表情绝对够她幸灾乐祸一段时间。

      藤条环形的右边水滴状圈,白月寒侧躺在里面,背后腰际的位置还垫了一个无任何装饰的长抱枕,胳膊里面夹着一个方形中规中矩的靠枕。

      “你害怕掉下去?”旭风泽苏多问了一句。

      他是知道的,白月寒以前告诉过他,自己经常做梦梦到自己双手被束缚,蒙着眼睛躺在一个悬崖峭壁边,耳边传来的是奔涌的海浪声和海鸥鸣叫的声音。

      只要她一翻个身或者向左稍微移动一点点她就坠海。

      白月寒陷入回忆,那个梦她不止一次做过。

      天空乌云变化打着响亮的雷鸣,黄白色电闪噼里啪啦闪着光,密集的雨点打在身上,在梦境里面白月寒没有办法让自己醒来。

      突然感觉身上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在爬来爬去,尖锐的小爪子划破肌肤,毛绒绒的一团从身上扫过。

      密密麻麻触感的小东西集结成群从身体的右侧方爬上来,碰到自己脖子时,白月寒本能反应侧过身想甩掉身上的东西。

      结果就是从悬崖上坠下,重重跌进咸涩的海水里,着落的过程畅通无阻,没有碰到一点礁石。

      旭风泽苏偷瞄了一眼白月寒,以为每次提到她的梦都能让她联想起安以轩神使官,脸上的表情永远是失落。

      从小妖精出生到七岁都是安以轩神使官一手带大,是安以轩神使官每每将她从噩梦中唤醒。

      虽然这样白月寒不会一直陷在噩梦中,但这样贸然叫醒她也使她元气大伤,留下阴影。

      比如现在,小妖精睡觉必须有一个保证垫在身后,这样半夜如果翻身的话就不会有一种坠崖的错觉而突然惊醒,胳膊搭着一个靠枕纯属是平衡两边的身位。

      但在小妖精七岁那年,因小妖精困顿梦魇被天父勒令送走白月寒交由德普照顾。

      玄亦可是当时的交接官,年幼时的小妖精总是令人心疼,似乎是她想要的总是留不住,想抛弃的又总放不下。

      白月寒准备闭上眼睛,身后的注视感越来越强,就像是有人一直在那盯着自己看,迅速侧头偏头看了一眼左后方。

      空空如也,自己是着魔了?

      “怎么了?”

      “你别盯着我。”

      “盯着你,算监视吗?”

      “算老花眼,远视眼!”

      其实那眼神她并没觉得有敌意,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看待悲苦之人的怜悯和痛心。

      可她好吃好喝,一堆人护着她,她自认为自己过得非常好。

      旭风这家伙为什么总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看。

      “你确定你不是小日子过得太舒服,脑抽得了被迫害妄想症?”旭风泽苏嘴上不承认,反将一军。

      “谁会想迫害我,我一没偷二没抢,纯正好市民好吧,再说除非是我自愿,否则谁能迫我?”

      “小妖精说的都对。”

      “你如果还是这个姿势并且要保持到你醒来,那你胳膊明天就可以去自行截肢了,因为遇上一个脑残主人。”

      白月寒闭上眼睛平定呼吸,藤枝上面冒出白里透青的花骨朵儿,十字的交口绽开露出青色的花蕊,空气中渐渐开始散发出安眠的香气。

      旭风泽苏放下手臂平躺好,待白月寒进入梦境,睁开眼睛,挥扇斩杀。

      “君上,您为什么不直接现身相认?”行风看了一眼地上刚刚被斩首的梦寐鬼兽。

      泽苏神君几次三番阻止梦寐鬼兽入侵堕落阁,如今身份被人识破,却并为完全向君后表明身份。

      “还不到时候,娲蛇灵性,久居深海,现如今贸然出现,背后肯定有人想引她入海好对她下手。”

      旭风泽苏看着白月寒进入记忆长廊,确定她已经无事,动身前往海域。

      他倒要看看,谁敢动他的夫人。

      白月寒,在我们重逢相认前,你必须好好活着。

      ——

      种下的梦生花只有一朵开放,指引着他们进入梦境,是叶子谦的那位女同桌,不过她目前做的梦跟叶子谦倒是和没有任何关系。

      “咦?没有叶子谦的出现啊。”旭风泽苏四周环顾一遍,叶子谦的一根毛都没有看见。

      “她是叶子谦的小学同学,现在他们都上高中了,自然目前的梦境里面没有叶子谦的出现。苏”白月寒将梦生花别着头发上,旭风泽苏觉着一个大老爷们脑袋上别着一朵花有点奇怪,自己一向是走白玉书生路线,大老爷们不别花,瞧了自己浑身上下就一个地方合适,把梦生花当别针别在胸口上,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旭风泽苏问道。

      “去她的记忆里面走一遭,看看她还保留哪些有关叶子谦的记忆。”白月寒挥手打开一道门走进去,旭风泽苏紧随其后,里面全部像是录像带一样回放着女孩记忆里的点点滴滴。

      “只有小学四年级他俩做同桌时的记忆,然后就没了?”旭风泽苏指着上面播放的画面不敢相信,还有这么“薄情”的。

      白月寒仔细看了看播放的画面,“女孩是三年级转学转到这里的,四年级跟叶子谦做同桌才认识,至于后面应该是重新调位置分开或者叶子谦转学不在了,你看。”白月寒将画面定住,这是叶子谦的胳膊,上面全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

      “这是怎么回事?”旭风泽苏将这段记忆重放。

      叶子谦来到学校上课,因为天气闷热但是他还是穿一件长袖的棉质衣服,而且还时不时挠胳膊上的痒,他的同桌看到后很不解,课上找了个机会对叶子谦说道,“天那么热,把袖子捋上去会好些。”

      叶子谦坐在靠墙的里侧,远离吊顶的电风扇,头上虽然没出汗,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他有点燥热,他摇摇头,看着同桌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却不追问,他主动叫住同桌,小心翼翼看了周围的同学。

      即使不在听课也有自己的小动作,没时间把目光聚集在这里,叶子谦捋起袖子,上面全部是歪斜的伤痕,有红的,有紫的,有青的,还要结痂的小圆点,女孩也被自家父母用鞭子抽过,但叶子谦身上的伤痕绝不是鞭子抽出来的,红痕不一样。

      女孩当时就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不可思议的看着叶子谦,转头看看老师,还在激情彭拜地讲课,女孩把头转过来,惊讶的看着叶子谦,“谁把你打成这样?很疼吧。”

      叶子谦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摇摇头,自顾自低下头一个一个描摹着蜿蜒红丘的伤疤,“这些都是我妈打的,什么东西都有。”

      他同桌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尽其所能安慰叶子谦,下课的时候还从书包里面找出一个药膏,上面写着无极膏,在她眼里这个药膏能解决一切问题,“给你涂点,有杀菌消毒的作用,不过刚开始涂上去会有点痛,过一会就会感觉凉凉的,很舒服的。”

      女孩挤了一些给叶子谦,叶子谦看着女孩自信的脸庞半信半疑往伤口上涂抹,“呲——!”

      瞬间叶子谦就疼得龇牙咧嘴,掐着胳膊肘上的软肉不让自己叫出来。

      女孩看他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有些尴尬,“那个,涂抹的地方比较多的话,就会有点痛,你忍忍就好了,过会就会感觉皮肤凉凉的。”

      旭风泽苏隔着屏幕看都感觉到疼,果然小孩子自己做能把自己作死,小妖精活下来确实很不容易啊。

      白月寒尽可能忽略掉旭风泽苏那怜爱的小眼神,和身上散发的母性光环,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搅拌了什么进去。

      过了一会,叶子谦确实感觉自己好些了,但是他也表示自己再也不会涂这种药膏了。

      叶子谦和他同桌的记忆不多,大概就是叶子谦给女孩抄抄英语考试卷,因为要避免答案一致,叶子谦还特意让女孩改掉几个答案,这样一来,有些时候女孩英语考得比他还要高。此外,女孩数学好,也经常帮助叶子谦补习数学。

      叶子谦基本每天都会带伤来学校,有的时候甚至被刘海挡住的脑门上,嘴角边都会添些新伤,叶子谦基本都会告诉他的同桌哪些地方又被打伤了,用什么打的。

      女孩劝他告诉班主任,好让老师找他父母谈一谈不要老因为成绩打他了,但是叶子谦却拒绝了。

      到五年级的时候,女孩换同桌了,后面的记忆里也没有叶子谦的画面,不管女孩是自己忘了还是叶子谦从此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她对他的记忆就到此为止了。

      “我们走吧。”梦寐兽和梦寐鬼兽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出现,白月寒低头看着梦生花快要枯萎了,女孩的梦境快要结束了。

      “嗯。”旭风泽苏点点头,有效信息就这么多,他们都知道了,自然要离开,不能打扰了别人的好梦。

      白月寒和旭风泽苏出了房间,下了楼,等他们到一楼大厅的时候,楼上的格局发生变化,顿时间金碧辉煌。

      香槟色的墙面,金色的顶柱,橙丝缕白色大理石铺的地板,驼白色皮质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标配一个高耳珐琅瓷壶,三个花鸟画的茶杯,以及五盘精致的小点心。

      白月寒问:“旭风泽苏呢?”

      德普应:“小殿下,泽苏神君出门散步了。”

      海域海水退潮,收敛了刚刚的凶恶,乖乖归于平静,旭风泽苏坐在礁石上眺望远方,再过一会,便是日出了。

      “君上,海域进人了。”

      “嗯。”旭风泽苏脱去沾了血水的外衣,燃火烧尽,这片海域清过了,该下一个。

      行风单膝跪地位于身侧,于心不忍,“君上,若是……若是和上次一样,您还是要杀了君后吗?”

      旭风泽苏眼神肃穆,没有犹豫。

      “杀。”

      “月寒殿下,客人到了。”德普带着客人到沙发上坐下,旭风泽苏拿着简录本坐在叶子谦的对面,白月寒坐在他们侧边的折叠屏风后面,德普给叶子谦和旭风泽苏倒完茶后就离开了。

      “叶子谦先生你好,免贵姓玄,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旭风泽苏将茶杯往叶子谦面前递了递。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已经死了吗?”叶子谦眼神有些忧伤。

      “这里是堕落阁,能够达成您心里心里最深处愿望的地方,至于您是否在世……这个问题。”

      旭风泽苏自己怎么知道,白月寒不可能出面见陌生人了,德普让白月寒出门一次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现在让她出面接见客人,这可比他现在还完玄亦可欠的饭钱还难。

      自己现在也不能转头看屏风的位置,要是暴露白月寒的位置,他估计会被白月寒丢去作为堕落阁那些“小宠物”的口粮的。

      旭风泽苏只能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简录本,上面竟然自动显露出一段话,是铅笔字写出来的,在这里用铅笔字写字的只有白月寒,看来小妖精在后面做他的后盾嘛。

      “叶子谦,人魂分离状态,非生非死,□□虽然沉睡但整体依然完整存在,因为自己的意识过于强大,魂体离开已经没有可控制性的□□,他是依靠他内心深处的愿望来支撑他离开自己的身体,一旦愿望达成就会彻底离开这个人世。”

      “您心里的愿望是什么?”旭风泽苏就重避轻避免回答叶子谦的问题,告诉别人他快要死了的事情总是令人难以承受,还是等帮他完成最后的愿望再告诉他事情吧。

      “我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叶子谦固执的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活着,本子上又添了一句话。

      “你还活着。”旭风泽苏肯定的语气似乎使叶子谦轻松了不少,脸上难得露出一点笑意。

      “先生,你是天使吗?会实现人们的愿望,我真的是……幸运啊。”叶子谦虽然是在笑,但是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

      “您可以把我当成实现愿望的天使,不过这并不是免费的。”旭风泽苏想着自己的官职,跟天使完全不搭边,不过都占着一个“使”字。

      只要顾客开心就好,但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要提醒一下这项服务可不是免费的,免得会发生售后服务问题,虽然这个问题也不太可能存在。

      “如果无条件或者开除的条件与实现我愿望的程度不等价,我还可能会误认为你是骗子或者这只是黄粱一梦。”叶子表示理解。

      “只要能达成我的愿望,我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你都可以统统拿走。”

      “好的,这方面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那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呢?”旭风泽苏见叶子谦这么大方,态度也就更加恭敬了,就差在尾骨后面接一个狐狸尾巴一摇一摆的献殷勤了。

      “我要你帮我送一个人进监狱——我的母亲,以施暴的罪行,在监狱里我要她最后受尽折磨而死,比如像抑郁症、躁郁症、癔症、被迫害幻想症、阿尔茨海默症之类的都可以。”

      叶子谦的脸上划过一丝阴险,他依旧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平静的叙述,仿佛在说一件完全无所谓的事情,跟喝水一样简单。

      旭风泽苏眨眨眼睛,脸上的笑意有点僵硬,但是想起他同桌记忆里的画面,想想叶子谦的情况产生这种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好的。”

      叶子谦沉默了一会,整个人放松许多,脸上显露出倦意,“有可休息的房间吗?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当然有,德普叔。”旭风泽苏看堕落阁都因为叶子谦的到来变成一间高调的民宿,应该有相应配备的准备。

      刚刚收拾完第七层的德普拎着吸尘器从楼上下来,旭风泽苏自觉接过来拿去倒垃圾,而德普领着叶子谦上楼休息。

      白月寒从屏风后面出来,旭风泽苏看着楼上的结构又变换成他以往常见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自己刚刚正襟危坐那么久,屁股都要坐扁了。

      “装模作样那么久,真是难为你了。”白月寒看着他毫不在意形象揉自己的腰,真是不拿她当外人啊。

      “还好,让德普叔多给我做点好吃的补补就好,对了,叶子谦的愿望——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旭风泽苏倒完垃圾,销毁桶里掉出几块指甲盖大布满折痕的彩色碎纸片,一顿。

      她难道不喜欢折纸花了吗?

      小妖精小的时候还在他跟前就喜欢折东西,也不知道她从哪学的,心情一不好就折纸花,折完就扔。

      殿内的神使官说她那是在找人诉说心里的烦闷,一个只会耐心倾听她说的话且不会多加评论的人。

      可说她是想她母亲了,可小妖精生来就没有母亲,如今看来,小妖精搬到堕落阁也没看过阁楼里有过彩色纸花。

      旭风泽苏弯腰拾起纸花放进口袋里,取了毛巾擦擦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完成客人内心深处的愿望,这是等价交换的生意,各取所需而已。”白月寒捏着小匙子在德普递来的摩卡里面不停地绕着一个方向搅拌。

      旭风泽苏调侃,“为了还钱,你要不择手段了?”

      难不成真等破产,“与其在这里犹豫不决,不如多去看看他的生活轨迹,想想怎么样实现他心里的请愿。”说罢,白月寒起身回房间睡觉。

      德普关上堕落阁的大门,旭风泽苏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回房休息。

      这些天叶子谦足不出户,安安静静在堕落阁里面看书睡觉,因为没有□□所以不会感觉饥饿和口渴,只不过会在精神上有些疲惫,所以经常处于睡眠状态。

      因为要检验叶子谦提出的请愿是否是叶子谦心里真实的想法,如果叶子谦不能了结心愿,那么他的□□会逐渐死去,灵魂会一直飘荡在人间。

      这第一笔生意就会以失败告终,他们是拿不到叶子谦的任何东西。

      这段时间每逢双休日和节假日,旭风泽苏带着白月寒白天去叶子谦家里面翻看,正巧赶上叶子谦的母亲请假去了医院,因为叶母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照顾自己魂不守舍的儿子。

      叶母唯一一次为自己出门就是去医院做检查,哪怕只是外出上医院,也会在短时间里立马赶回来的照顾叶子谦。

      叶子谦天天就昏睡在床上,床边的呼吸机一直就在身边没断过。

      “为什么不请护工来照顾他?”白月寒不解。

      叶子谦母亲没有收入来源只能内耗多年积攒的积蓄,那笔钱如果花光了,到时候她没钱维持基本生活她该怎么办。

      叶子谦又该怎么办?

      难道不应该请一个护工照顾儿子,自己上班赚钱,这样生活才能维持一个平衡继续下去不是么?

      “小妖精。”

      “鞭子已经放到床下了?”

      “嗯。”

      旭风泽苏再三确认白月寒站得离床较远,不会先碰到沾血的鞭子。

      叶母发现这根鞭子,就距离他们找到事实的真相就不远了。

      “舍不得,母亲怎么会舍得假手他人来照顾自己的孩子。”

      旭风泽苏说这话自己都觉得矛盾,因为他刚刚从叶子谦母亲的床肚底下找到一根白色带血迹的软皮鞭,上面红色的他确认是叶子谦的血。

      白月寒走到叶子谦的房间,干净整洁,比他母亲那间大了许多,衣帽也整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书桌对着窗户,桌上的功课白月寒挥手翻了翻,看样子成绩以及学习水平平平,字体却很漂亮,都是印刷体。

      叶子谦在学校的时候跟小时候一样,有点孤僻,但是同学对他的印象倒不是怪人之类的贬义词,而是一个努力学习、性情温和、不爱说话的男孩子,平常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别人如果找他帮忙他也会很乐意帮忙,老师的评价就是一个努力学习、成绩平平,却从不惹麻烦的普通孩子。

      因为叶子谦母亲的婉拒,有些担心想看望叶子谦的同学和老师只能作罢,寄的筹资也被叶子谦母亲退了回来。

      在他们眼里叶子谦母亲对他们有些态度强硬,不近人情,经常打骂叶子谦。

      但是这毕竟关系到叶子谦的家事,他们也不好过问和插手太多,他们也得知叶子谦母亲替叶子谦请假养病休学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就这样,过去了十五天,叶子谦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记忆力慢慢退化,这些信息和拍摄的影像作为证据都由德普转告叶子谦。

      白月寒临近夜幕降临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便让旭风泽苏带她去一个地方,转告德普他们晚点回去,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叫上叶子谦先生到大厅。

      到晚上两人才回堕落阁,阁楼里大厅的温度有点低,德普取来外袍递给白月寒,旭风泽苏自觉给小妖精倒上一杯热水。

      指望自己能和小妖精一样的待遇,估计得回炉重造投个新胎。

      “月寒殿下,泽苏神君,现在请叶子谦先生下来吗?”德普将晚间用的点心和茶水端到茶几上。

      “稍微等一会吧,德普叔,我有些问题还没弄明白得问问小妖精。”旭风泽苏取了毛巾擦擦手,开始享用点心。

      白月寒看着旭风泽苏狼吞虎咽的动作,默默摇摇头,“德普,等个五分钟再请叶子谦先生下来,就说我也见他。”

      “报复母亲这我承认叶子谦的请愿有些违背孝道,但是他的经历有这种请愿也不奇怪,为什么我们现在还是不能实现他的愿望,早结束早把他送走不好吗?”

      旭风泽苏吃的嗓子有点干,找了个酒杯,倒点香槟润润喉。

      “因为那不是他真正的请愿。”白月寒放下手中的糕点,喝了一口漫茴萫泡的果茶,温热,看了德普准备好一会了。

      “什么意思?”旭风泽苏看着白月寒表示不明白。

      “他对别人任何一点点的帮助都会说谢谢。”

      这样的人为什么在你答应帮他实现愿望的时候却没有说谢谢。

      一个已经把谢谢这两个字当成骨子里面的一项基本礼仪的人为什么会”遗漏”,以当时他的精力足以支撑他回到房间去休息,说一句话自然也不会是个问题。

      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并不想要这么做。”

      “他内心里面实际上并不想他的母亲承受这些疾病的惩罚,即使他十分恨他的母亲,无数个日夜里都想要以各种方式来惩罚母亲的暴行。”

      白月寒提醒道:“他的袖子依旧是长袖,我去看了他的衣柜,里面没有短袖或者七分裤,五分裤之类款型的衣物,床底还藏有各种治疗外伤和内伤药膏,说明他直到现在身上还会有各种被打伤的伤痕。”

      “这能说明什么,他母亲确实在对叶子谦施暴?”旭风泽苏不能理解。

      白月寒摇摇头否认这个观点,“不对,我只说叶子谦身上有伤,但伤口就一定是他母亲造成的吗?”

      “什么意思?”

      “叶子谦身上受伤部位只有一处叶子谦母亲的指纹,剩下的全是叶子谦自己的指纹,我看了他母亲最近的梦境,里面都是希望叶子谦变的像他同学一样开朗活泼。”

      “这不代表什么。”

      “那不是让叶子谦变成班里佼佼者的梦境,而是变回正常人。”

      白月寒知道旭风泽苏以为叶子谦的母亲以为还在做望子成龙的美梦,但实际上似乎并不是这样。

      “叶子谦变回正常人?”旭风泽苏诧异,难道叶子谦不是个正常人吗,小妖精从不讲假话,那就是说他之前看着叶子谦风度翩翩的样子挺正常的,难道这都是他装出来的?

      “叶子谦母亲以前的都是对叶子谦恨铁不成钢的打骂,德普调查过她的背景和成长经历,出生寒门凭借自己努力考取名校嫁入高门。”

      “只是性子太过好强夫妻不合,她与叶子谦父亲离异后夺得儿子的抚养权,发誓拼尽全力要把唯一的儿子变成社会的高层大人物,过度急切的望子成龙也就埋下了祸根。”

      白月寒叹了一口气,父母之心,谁之过。

      “他母亲确定只是在叶子谦小时候施行暴行?”旭风泽苏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他母亲确实在他小时候对他施暴过,但是自从叶子谦上初中后发现他在房间衣橱后面自己偷偷打了一个暗格里面装放一一整箱工具,不少都是被开刃过的工具。”

      她应该不会意识到自己儿子的精神有些不正常,所以带叶子谦去了医院做精神检查,但是叶子谦伪装的太好了,连精神科的医生都骗过去了,他自己安慰母亲自己只不过是在偷偷做手工。

      “他母亲也信?”旭风泽苏冷笑了一声。

      “一个女人独自抚养自己的儿子是很辛苦的事,不排除外界因素和自身压力造成记忆力下降,自从叶子谦考上国际学校上了高中后她再也没有打过叶子谦。”

      “因为她已经没力气再教训一个青少年时期的男孩,十几年如一日的辛劳,十几年憋着一股劲逼迫孩子迅速成长。”

      民间有一句俗语: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她看着自己儿子身上满身的伤疤自然不愿意再打下去。”

      白月寒顿了顿,这也是她想了许久才想明白的事实真相,虽然不合理却也是事实。

      加上叶母年纪大了记忆力下降导致记忆错乱,有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最近到底有没有打过儿子,每次看到叶子谦身上渗血的伤疤都以为是自己打的十分愧疚。

      “后来叶母并不记得自己在儿子房间里翻到过衣橱后的暗格,你看到的那个白色鞭子是她后来收拾儿子床铺时找到的,不过叶子谦发现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找到过他的自虐工具的事情。”

      于是哄骗叶母说是学校戏剧社的工具,因为沾上了一些红色的东西就废弃掉了,自己身为戏剧社社长就准备处理掉。

      但是还没来及处理母亲就回来,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就藏在床垫下面,自己再找个合适的时间把它丢掉。”

      “他母亲相信了?”

      白月寒手里的果茶一饮而尽,摇摇头。

      叶母不是很相信,但也没有说出来,就说这点事交给她就好了,等会倒垃圾的时候顺带带出去,只是后来她回房间拿自己房间里面要清洗的被褥时顺手把鞭子晾在一边。

      等她回来的时候,鞭子被卷到一旁,她已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来房间的时候带皮鞭的事情。

      旭风泽苏突然发问,“所以……叶子谦的母亲是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是。”白月寒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感慨世事无常。

      “月寒殿下,叶子谦先生来了。”五分钟到,德普准时带人进一楼客厅,身后正是叶子谦,不过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了不少。

      旭风泽苏开始跟叶子谦交涉,他们必须知道请愿者心底真实的请愿并帮助其达成,才能送走他。

      “所以叶子谦先生,你心底最真实的愿望到底是什么,你不说出来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去实现它。”

      白月寒将他母亲的照片放在茶几上。

      叶子谦看着照片眉头紧蹙,因为他之前说的话已经兑现了一些,他最近心神不宁,急躁暴怒,夜里常常失眠。

      “那个女孩的关心让你心里很好受,至少还有人能够真正关心你,但是她的行为也同样影响了,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自己受伤的足够严重的话就一定会有像她一样的人来关心你。”

      “所以这么多年你默默承受母亲的暴行,直到你上了高中你母亲身体大不如以前,也不再打你,你觉得这样你很不习惯,于是你就开始了自虐。”

      白月寒看着叶子谦的眼睛,叶子谦没说话,别开脑袋不敢直视白月寒,眼神飘忽不定。

      “你不是个坏人,只是渴望被人关心而已,你的愿望也不是希望母亲受到惩罚,而是希望母亲日后的生活不要那么累,过的幸福快乐而已,对吗?”

      “什么!”旭风泽苏不敢相信伪装到现在的叶子谦会有这种神圣的想法,毕竟他是一个心理扭曲的伪君子,这种想法他可不敢苟同。

      “一个对生活圆满家庭幸福的同学从来都没任何“仇富”心思的人,怎么会有害人的心思,他都已经选择自虐了,又这么会伤害自己最亲并且是唯一的家人呢。”

      白月寒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孩承受了很多,心里早已千穿百恐,但依然心怀希望,那个女孩对他的影响真是很大啊。

      “虽然母亲已经转变了很多,但是我心里的伤痛不是这短短三年就可以抚平的,我当时提出的只是试探你们的话真假有几分。”

      “只是你没想到你母亲真的得了阿尔茨海默症,你以为你的诅咒实现了?”旭风泽苏蹙眉,“你在撒谎。”

      自己被人耍得团团转还是第一次。

      “你不是也没有对外说实话不是么,我并不是活人,对吗?”叶子谦将目光转移到白月寒身上。

      “那我不是……”听叶子谦的意思就是咱俩半斤对八两,谁也别挑谁的错,那旭风泽苏可真的感觉冤枉,自己可是好心,结果被人一怼。

      “我们堕落阁做事一向善始善终,你说愿望,我实现,交易两清,现在你也该相信我们了,请说出你的真实的心愿。”

      白月寒及时插话进来,免得变成了吵架现场耽误时间,她肚子就饿了,没闲工夫听两个大男人拌嘴。

      “请让我母亲安逸度过余生。”叶子谦正色道,他已经确信眼前这个女孩是一个真的可以实现愿望的神。

      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堕落阁接受叶子谦先生的请愿。”白月寒宣誓许诺。

      “此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我可不可以见见那个女孩,哪怕是远远看一眼也可以,拜托了。”叶子谦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地揉搓着手缓解紧张,祈求看向白月寒。

      第一次被请愿者提出额外请求,白月寒合上记录本抬头看着叶子谦,虽然眼前这个男孩的经历很不幸,但是做事要守规矩,她不会另开先河。

      “抱歉,每一个人只有一次请愿的机会,考虑到你的情况,第一次你说谎我们已经既往不咎,但是我们也不能代理实现您额外的请愿。”

      这是另外的价钱,旭风泽苏没什么同理心,这说谎就不计较了怎么还有人敢得了便宜还卖乖。

      开门做第一笔生意就给他整那么多波折,他没把他直接送往地狱就已经是他心生怜悯了。

      叶子谦看着白月寒,白月寒脸上没有一丝松动,她也是同样的态度,看来确实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叶子谦垂下眼帘低头不语。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

      “月寒殿下。”德普给白月寒递交一份契纸,白月寒看了一遍点点头交还给德普。

      宣读:

      叶子谦先生,结合您在人世间的遭遇和所作所为,并且由于您打扰堕落阁正常工作我们将既往不咎,以及允许您重新提出请愿但需支付额外付出的代价。

      宣判您在堕落阁地狱一层沉睡一夜后,于次日洗去此世所有记忆,送往天堂重新投胎转世。

      旭风泽苏看向白月寒波澜不惊的脸庞,小妖精这是变相同意了?

      “叶子谦先生,请。”德普收回契纸,引领叶子谦离开。

      “谢谢。”叶子谦对此感激涕零,不停鞠躬道谢,,走到半路突然转身深深对着白月寒鞠了一躬,然后又朝着旭风泽苏深深鞠了一躬说了一句“谢谢”。

      旭风泽苏看了他一眼,其实也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人家都快离开了,又那么愧疚,还把当时没说的谢谢补上。

      今日偶遇算命先生,说他前生有宰相命,可不能这么小肚鸡肠,摆摆算是接受他的道歉。

      旭风泽苏看人走了,连忙转头问白月寒,“小妖精,他跟我说谢谢我理解,但为什么又要跟你说谢谢,就因为你是女神?”

      “吃饭吧,你难道不饿吗?”白月寒起身离开沙发,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我倒是不饿,即便你让他在地狱里面做梦,也是违反制度的。”

      旭风泽苏低眉,还是一样,心软的神。

      他的使从听到这句眼睛亮了,说明这次可以不用再杀她了?

      “只是地狱一层而已,只要叶子谦先生足够想念就一定会在盟里面看到的,只不过以后他和那个女孩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了,那个女孩会完全从他的脑海里面消失的。”

      德普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月寒殿下为叶子谦先生争取到的做好的结局,小殿下还是那么容易心软。

      “呵,肚子饿了,德普叔,走,咱们吃饭去,终于做成一笔生意,赚钱啦赚钱啦。”

      旭风泽苏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转而看向德普,“德普叔,我们这次赚了多少钱?”

      “叶子谦先生的品性、梦想以及他生前的善举等等兑换后除去堕落阁以前供给的日常开销,勉强平账。”德普实话实说。

      “什么!没赚钱,那我这些天累死累活是为了什么,叶子谦呢,把他拽回来打工还钱。”旭风泽苏攥紧拳头保持绅士,心底简直快要抓狂了,这叫个什么事。

      “那下个月我们怎么办,怎么办,是要把堕落阁给卖掉吗?”

      好心痛,我马上去联系买房中介,争取能把堕落阁好价钱,旭风泽苏饭都顾不得吃了,准备拿伞出门去。

      “月寒殿下说泽苏神君可以先从工资里还一部分玄大人的饭钱,这样殿下就有钱能够保证下个月堕落阁不会破产。”德普拦住旭风泽苏。

      “什么!小妖精怎么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天天就知道盯着我,当我是羊吗逮着薅?”

      行风看着里面鸡飞狗跳的一幕忍俊不禁,还真是,君后最爱闹腾总是逮着君上虐。

      心里默念:看来下次君上要入堕落阁,得多多备些钱财。”

      就算把江山给她,又如何,只要是她,旭风泽苏扶额,他当初还真是娶了位好夫人。

      “我就不去了,天父派人送了本书过来,”

      第 6 章 第六章.少女的诅咒(1)

      ——

      “又是春光明媚的一天,空气真清晰,世界真美好。”旭风泽苏站在房间对外的阳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楼下德普早起准备好早餐后拉开堕落阁的大门透气。

      “吃早餐了。”旭风泽苏眯着眼睛顺着香气慢慢靠近餐桌,让他来猜猜。

      有小妖精最喜欢的夹着韭菜鸡蛋饼、里脊、脆皮年糕的煎饼果子、一小碟糖醋酸白、一大碟百香牛肉粒酱萝卜、油条、糯米糍粑糕、八分熟的水煮幔布达拉农场鸡蛋、鳗鱼面、蒜蓉黄鳝面鱼、糯米红豆盒子、德禧龙蟹黄小笼包、正宗达摩肉骨汤……

      白月寒刚刚看完叶子谦昨晚的梦境,那个女孩他见到了,藏在拐角处偷偷远远地看了好一会,然后剩下的梦境他还是选择去看看母亲,时间花的可比那个女孩要多得多。

      看来叶子谦心里还是深深敬爱着母亲的,即使母亲的行为有些极端,但是他都能理解,比起很多人,拥有母亲的这份关心他已经很知足了。

      当时做叶子谦这份生意主要还是她看上了因为叶子谦纯正的品性所孕育出来一只肥小可爱的小金鸠,这种小金鸠她堕落阁里面正好有一只雄性,再配上这只雌性,要是能多生几个小金鸠,到时候阁楼里到处都是黄白相间胖嘟嘟会唱歌的小金鸠了。

      “叶子谦的母亲你怎么打算?”旭风泽苏走到餐桌边坐在蒜蓉鳝鱼面面前。

      “叶子谦去世后她也就紧跟着去世了,没什么要办的。”白月寒拿起煎饼果子咬了一满口,味觉在舌尖翩翩起舞,真香。

      “什么,叶子谦最后的请愿不是他母亲余生有个好生活,你直接让人家挂掉?”旭风泽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痛诉白月寒不道德的售后服务。

      白月寒嘴巴鼓鼓的,塞满了煎饼果子,抬眼看着旭风泽苏发怒的样子,有些茫然,人家生病去世有必要发火吗,声音那么大是想把叶子谦母亲从死神手里弄回来吗?

      “白月寒,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夺走一条生命,你当你是刽子手吗?地狱的恶魔吗?想杀谁就杀谁吗!”旭风泽苏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听得白月寒耳朵疼。

      “月寒殿下,早安,泽苏神君,早安。”
      德普拿着他常用的黑色软皮本子来到餐厅。

      “托这位月寒殿下的福,安不了!”

      旭风泽苏是真的怒了,但是德普叔是无辜的,他可不能把怒火牵扯到德普叔身上,“德普叔,你说说她,她竟然直接让叶子谦的母亲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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