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巫》尹水

48、第 48 章

　　尼尔森的分析很有道理，谨慎又客观。

　　“所以你们还在暗中追查。我的伙伴，他的名字叫做罗兹，就是你说的那个被重点袭击的部落的幸存者。”苏格说道。

　　“我听说了，他的运气很好。”尼尔森说。

　　“运气好？”苏格嗤之以鼻反问道。

　　苏格只要一想到罗兹可能遭遇的一切，都不觉得运气好三个字会和罗兹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甚至可以说，罗兹的遭遇真是烂透了。

　　“是的。”尼尔森却用肯定的口气说。

　　“我知道他是被转化的新生狼人，其实这些年被转化的新生狼人并没有很多。有些新生狼人纯粹是人族为了满足自己的趣味，主动去改造的。”尼尔森眼神淡漠，和小狼听到的人族的反应并不相同。

　　“我们近些年为了缓解和草原人族的冲突，已经很少主动去转化狼人了。但是也有些一些狼人主动离开了草原，前往人类国家。你知道近百年来人族贵族的新取乐包括豢养狼人斗兽么？草原上的狼人不是那么好抓的，一些人族商人干脆就招募了那些离开的狼人，专门从事生产转化狼人。”

　　“那他们为什么还会主动伏击你们？小狼明明也是被抓的。”苏格问道。既然可以专门从事转化，那么为什么还要冒着危险攻击草原狼人呢？

　　“因为草原狼人野性更大，用来斗兽的观赏性更大。和那些被转化后没经历过真实战斗的狼人相比，我们的价值更贵。用人族的话说，野生的更贵一点。”尼尔森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

　　“……”苏格沉默了。

　　尼尔森却一反常态，继续说：“所以我说他很幸运，他被转化后没有被扔到斗兽场，反而来到了疾风草原，还可以找到一个部族生活。他和那些被专门转化用来取乐的新生狼人相比，是不是很幸运？”

　　“你要知道，人族对于狼人一直不那么友好。被转化的新生狼人最开始都很难接受自己被驱逐出人类社会了，他们一开始会想方设法的混到人群中居住，直到圆月之夜的到来。有些新转化的狼人甚至主动钻到笼子里面，或者把自己绑起来。但是只要被附近的人族发现，他们无一例外就会遭到驱逐。”

　　“或者说，驱逐还是好的。你知道最开始有些人族想要保护被转化的家人，会偷偷把他们藏起来，直到被攻击。这样子的惨剧有很多。所以后来的人族干脆就是一经发现赶尽杀绝。那些遭受到如此对待的转化狼人，往往对人族的仇恨比我们还要大。”

　　“而你的朋友找到了接纳他的部落，尽管后来遭遇到了伏击，所在部落受到了最大的冲击却还能逃脱。就算被人族商队抓住了，遇到了使魔兽的攻击，还能逃出一命，直到遇上了你。”

　　“如果中间任何一步没有那么幸运的话，他不是遭受袭击而死，就是被贩卖成观赏物，或者死在魔兽的攻击下。”

　　“遇上了你，你不仅给他服用了大量的魔兽晶核，甚至还为了救他，此刻和我坐在这里。难道他不够幸运么?”尼尔森平静的说完。

　　苏格竟然无法反驳，可是，可是，可是这该死的幸运可以选择不要么？难道小狼就不能拥有一个平静幸福的生活么？

　　尼尔森却好像没有说够一样，还在继续说：“现实就是这样的。我听大长老说，他如果能够醒过来，他可能拥有操控魔法的可能。这对狼人来说，还不够幸运么？”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制止？”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我不能去指责受害者没有怎么样，而不去谴责施暴者。

　　“你说那些被贩卖的转化狼人么？狼人一族虽然数量上要比人族少，但是和其他类似精灵，妖精相比，狼人的数量还是很多的，我们没法要求每一名狼人，也无法控制。只要有一名狼人和人族达成了转化协议，那这一切就不会终结。”

　　“狼人的起源一直没有定性，虽然一直流传狼人是人族中的一支脉，但是从未获得过主流人族的认可。甚至人族中的一部分把我们叫做贱种。既然两方都不认为有一个平等的地位，谈判也显得滑稽可笑。”

　　“所以，实际上你们试图和人族王国进行过外交？”

　　“是的。可是人族的数量太多了，我见过和狼人一样忠诚勇猛的人族战士，也见过背信弃义转手偷袭的阴险小人。王国的声音也太杂了，他们一边高尚一边低下，有的人觉得可以接纳，有的人认为我们天生就该低人一等。我们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离开了。

　　“所以你们才决定据守疾风草原。还一直试图寻找自己的造物主。”苏格恍然大悟。

　　“当寻找到我们的造物主是月神以后，对于人族我们也能理解了。”

　　“人族有一句话说的很有意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尼尔森讽刺地说道。

　　尼尔森的长相是那种很正派很阳刚的样子，但是此刻的他显得有些尖酸刻薄。是当初和人族打交道的时候受过太多不公和委屈了么？

　　可是苏格的疑惑却更加深了，如果月神真的是狼人的造物主，那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曾出现过？

　　月神也是古神之一，理论上也应该需要信仰之力的加持。难道是看不上狼人？可是狼人是祂的造物啊？

　　联想到之前的神眷者，一般提到神眷者都是神明给信徒予以回应，包括不限于预示，入梦，和祥瑞。

　　再一想到狼人部落对月神权杖的渴求，苏格模糊着绝对月神权杖和月神之间有某种联系。

　　难道月神告诉狼人一族，只要拿回月神权杖就承认狼人是自己的造物？可神不需要法器才能施展自己的力量啊。

　　“原来如此，希望我们此行顺利。”面对尼尔森的反常，苏格尽量想让氛围缓和点。

　　本来这暗河就阴森森的，又只有他们两个人。

　　“愿月神保佑。”尼尔森小声说道。

　　尼尔森神叨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月光小镇的光明教堂神父，也总是喜欢念叨光明神在上光明神保佑什么的。想到神父就想起了光明神，想到了光明神苏格就想起了那本被当做观察日记的光明圣经。想到这里，苏格忽然想起来，咦？我的观察本呢？

　　苏格迅速地在储物戒指中翻了又翻，最终不得不绝望的发现，要么是搞丢了，要么是落在洞穴里面没有拿出来。

　　哦，天啊，希望猎物康复以后直接就走了，千万不要看到日记本。

　　一想到猎物万一翻开日记本的场景，苏的腮帮子有点酸，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

　　尼尔森则有些奇怪的看着对面少年的脸上变化，从凝重，到不满，到思索，到恐惧纠结，最后的自暴自弃。

　　“你怎么了？”还是忍不住，尼尔森问道。

　　“没，没什么。”苏格摆摆手。

　　此刻的苏格还不知道，他的猎物不仅无意之间翻看了他的日记，后来还把这本光明圣经一直放到胸口随身携带。后世有学者在研究人族从白银时期期末走向黄金时期的时候，对于当时圣光大陆最大宗教教皇被斩首一事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如果不是教皇被斩首，几大势力有了明显的决断，圣光大陆的走向又会是什么呢？

　　而斩首了教皇的刺客，从来没有留下过姓名。在斩首行动结束后，后续史书也没有关于这位刺客的任何身影，似乎就此消失了。这当然是不合常理的，斩首教皇后，光明教圣殿骑士倾巢而出，势要为教皇的死讨一个公道，甚至为此不惜花费巨大代价剿灭了存在了上千年的刺客联盟。

　　可即使刺客联盟都被剿灭了，关于那名刺客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他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仿佛是历史的一只手，只是悄悄推动了剧情，然后功成身退。

　　在那段群起四起，英雄辈出的时代里，这位史上最有名气，却没有留下姓名的刺客从此被称之为神之手。学者们关于为什么一名刺客会刺杀教皇，还成功了。而无名刺客随身居然会携带一本光明圣经而争论不休，甚至诞生了不同方向的学术推断。

　　推断一：刺客是被虚构的，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教皇是死于毒杀。

　　推断二：刺客是宗教极端憎恶者，当时恰巧光明教实力巨大，随着携带光明圣经是为了睹物磨炼意志。

　　推断三：当初光明教内有几大势力，是其中的一股势力确定采用暗杀，刺客只是为了装作虔诚教徒的样子而随身携带。事后刺客被教内实力杀死，所以圣殿骑士从来没有真正找到过他。

　　推断四：刺客其实不是刺客，而是一位新神乔装打扮。所以才能够杀死得到了光明神庇佑的教皇。

　　甚至后世野史中也传说过刺客和教皇不得不说一二三事儿等风流艳史，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而此时的刺客并不知道，自己的生平来历会被各派学者翻来覆去的研究论证。

　　在醉生梦死的药性完全被解开以后，刺客在洞穴内又呆了几天，他还抱着苏格说不定会忽然回来的希望，虽然他知道这不可能。

　　寂静森林的兽潮引发了佣兵公会的注意，他们发布了三不限任务，不限时间，不限等级，不限人数，只有有人或者佣兵小队能够找出兽潮原因，就可以领取1000枚大陆通用币。

　　很快，大量的佣兵小队接了任务涌入到寂静森林，希望第一时间找出原因。

　　而刺客也察觉到寂静森林里面的人显著增多了，他决定潜伏起来，先回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大型城市，艾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