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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男主 ...

  •   戚途是娼妓之子,在张府算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本来他的身世是绝不能泄露的密辛,只有张正夫妇二人知道,但有天张正一时生气跟夫人抱怨戚途生母时,不知怎么被下人听了去,第二日,整个张府便都知道了。
      他父亲是皇亲贵胄无人知晓,母亲是风尘女子却无人不知。

      但大家虽说心照不宣,从来也没敢放在台面上说,像殷止微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当面羞辱,更是前所未有。

      这下就算张正再怎么觉得戚途有万般不好,他一个孩子,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遭受奇耻大辱,再让他罚跪显然太过了。他安慰戚途几句便放他回去,又在殷止微的提醒下,给他请了大夫。
      而殷止微这边,他本来想严厉斥责,可最后到底心软。殷止微说自己只是无心之言,他便象征性地罚她禁足三日,草草了事。

      晚间,张府的主母,朱夫人带着儿子回来了。她本来不该那么早回,只是在娘家听说了殷止微出事,便赶紧收拾东西回来。正好是晚饭时间,厨房便摆了一大桌子,为夫人少爷接风洗尘。
      本该在禁足的殷止微,在朱夫人的特赦下,也出现在了席上。

      “戚途也要来。”系统在她脑海里碎碎念,“我求求你了宿主,你今晚千万别再发疯了好吗,你知道下午戚途回去生了多大气吗,你知道他现在有多恨你吗?要是你在他面前他估计能把你活吃了。你们关系闹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合作?!”

      “莫急,”殷止微悠悠道,“今晚席上我会向他道歉,表明我对他一颗真心。”

      “……你说话真恶心。”

      殷止微脾气好的很,被呛了一句并不生气,笑眯眯地继续和朱夫人演母慈女孝。
      准确的说,只有她一个人在演,朱夫人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她是个情感充沛的女人,看见殷止微苍白的脸色,登时红了眼眶。

      “我没事,伯母。”殷止微道。
      这一开口,朱夫人听这轻飘飘、气虚虚、慢腾腾,跟松发条一样的声音,顿时哽咽:“我的儿,你竟虚成这样了!”

      殷止微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就正常说了一句话而已。

      说话间戚途也到了,他高烧已退,一张脸便只剩下苍白,在黑夜里如同艳鬼。看向殷止微时,比起下午,眼里更加冰冷厌恨。

      殷止微慢慢挪步过去,想说些什么,他却立刻抽身要走。

      “二公子。”殷止微一把拉住他,“听我说。”

      她指腹冰凉,轻柔地贴着他手腕皮肤,戚途登时就想甩开。但张尚书和朱夫人都在,他没法太放肆。
      只得忍着恶心,厌恶地望着她。

      “下午是我的错,我太过分。”殷止微看着他的双眼,“可那只是我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并非出自我本心。我对你其实……”

      “大公子。”
      殷止微正欲摇唇鼓舌,拿下戚途,门口却忽然传来动静。她闻声望去,本只是无心一瞥,一眼望见一个少年,却不由得停住了视线。

      “男主来了。”系统道,“张正的独子,未来的首辅,张明桥。”

      “……嗯。”殷止微道。

      她收回视线,定了定心神,扭头欲继续跟戚途说话,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松了手,而戚途自然早已经走开。

      “芝芝。”
      那少年在叫她,一阵清风似的走来,停在她面前,两人足尖对着足尖。他比她高,殷止微抬头,对上一双闪闪发亮的杏眼。

      “听说你出事,我跟母亲便立刻赶回来了,现在身体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一开口,便是十成十的关切熟稔,见她脸色苍白,又问她是不是冷?说着自然地伸出手来想试试她温度,却在要碰到她手的时候骤然想起什么,抿嘴微笑一下,缩回手。当即解了自己那天青色披风,轻轻围在她肩上。
      一股淡淡的香气笼罩住殷止微。

      殷止微色如秋月,张明桥芝兰玉树,二人站在一块儿,恍若一对璧人,光彩夺目。朱夫人掩面微笑,和张尚书对视一眼,后者捋了捋胡须,亦露出淡淡的微笑。

      戚途站在角落里,宫灯的下面,看着这一家人,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饭毕,下人撤了餐具,一家人围桌品茶。这是张正门生特地送来的,产自江西,一年仅产十五斤,乃是皇家贡品。入口又绵又密,喝到肚中,又有一股清甘回味浮上来。

      张府三个孩子坐在一起。张明桥、殷止微坐在一侧,戚途则坐在对面。
      张明桥亲自给他们倒茶。尽管张府上下都不待见戚途,但张明桥对他却依旧友善,颇有长兄之风。可惜戚途却并不领情。

      “这次去外祖父家,得了一只上好的老坑洮砚。”张明桥白玉一样的手指捏着茶杯,轻轻放到戚途面前,“二弟,回头我给你送去。”
      戚途语气冷漠:“不要。你自己留着用吧。”

      “身为兄长,本该让着弟弟,二弟莫要推辞。”

      戚途冷冷地嗤笑一声,殷止微耳尖,听见他轻蔑地说了句“作状。”

      张明桥正在专心倒茶,并未听见,将第二杯茶递给殷止微,微笑着看她饮下。
      “我听说你为二弟求情,让他免于责罚。”他挨着她轻声道,“芝芝宽仁大度,令我自愧不如。”

      下午殷止微语出惊人后,张正严禁在场的下人传出去,违者打死,因此张明桥只听说有这回事,却不知道殷止微说的什么话。若是他知道殷止微说了什么,只怕万万夸不出“宽仁大度”。

      他靠近,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也挨过来。殷止微不动声色地嗅了嗅,竟分不清是什么香气。有点像玉兰,又远没有玉兰那么甜,淡淡的,清清的,闻之不令人心醉神迷,反而沁入心脾,神清气明。
      张明桥确实讨人喜欢。殷止微沉沉地想,想让戚途压他一头,怕是要废些心思。

      想到这里她抬头去看戚途,却发现椅子空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

      隔日殷止微被一阵警报声吵醒,闭目忍着头痛好一阵子,才逐渐听清楚那是系统在尖叫。

      “宿主不好了!戚途去赌坊了!”

      殷止微昨日咳嗽不止,到天将将亮时才睡着,现在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额头血管乱跳。听到这句话,血管跳的更欢了。

      昨日她把戚途捞出来,无非是因为今日有贵人到访,想让他在贵人跟前露个脸,也好多个机缘。没想到这小子跑赌场这么勤快,今日一大早又偷偷去了。

      “宿主快起床!快把他抓回来!”

      “抓?”殷止微慢腾腾道,“你忘了我还在禁足,出不了院子。”

      室内一片安静,丫头们知道殷止微才睡下不久,因此都不进来打搅。烧了一夜的沉香现下只剩短短一截,香灰松软地堆在雕花铜炉里,清淡的香烟袅袅静静上浮。殷止微身下是两床绸面蚕丝被褥,外头日影透进来,被碧烟纱的床幔挡着,床内便仍是怡人的昏暗。

      她翻了个身:“由他去吧。你不是能看见他么?帮我看着,等我醒了,把当时情形一一说与我听。”

      系统视野绑在戚途身上,在殷止微看来是大大的好处,她相当于多了一只看着戚途的眼睛。无时不刻、无微不至掌握着他的一切。

      殷止微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一边由果儿伺候着洗漱,一边听系统跟她说戚途是如何在赌坊赌的昏天暗地、大杀四方。说罢痛心疾首地唾骂:整一个赌狗!

      殷止微:“你可看到和他一同赌钱的朋友?”
      “朋友?他在里面没朋友。”

      “那他赢了那么多钱之后,又去了哪里呢?”
      “没去哪里,直接回府了。”

      “唔。”殷止微沉吟片刻,“继续帮我盯着。”

      第二日戚途果然又去赌,情形和之前一样,系统催着殷止微行动,去向朱夫人告状,好派人把戚途逮回来。

      “不急。”殷止微道,“戚途这事儿还没搞清楚。”
      她不急,系统急,阴阳怪气地说再等下去戚途也别做宁王了,做赌王吧。殷止微不以为然,说这里头大概另有隐情。

      她早就觉得有两件事奇怪:其一,张氏家风严谨,对两位公子管教甚严,不同于一般纨绔。张明桥怕是连赌坊在何处都不知道,戚途却怎么驾轻就熟?这一定是有人诱着他去。可戚途去赌坊不带小厮,也没有狐朋狗友,这个人是谁还不知道。
      其二,戚途赢了钱,却不去什么秦楼楚馆,不豪掷千金,反而带回府中存着。他吃穿用度都是张府供着,存那么多钱做什么?

      不搞清楚,把戚途硬抓回来也没用,治标不治本。

      “小姐,您就算没胃口,也要吃点啊。”果儿在一旁催着她动筷。

      “嗯?”
      正坐着不动等着上菜的殷止微愣了,望向桌上几个精致的小碟:莫不是这点儿东西就是她的午饭?

      穿过来以后她一直在吃药,就没正经吃过饭,那日接风宴上也没吃什么,几日下来殷止微有些吃不消,今日特意吩咐果儿,要恢复饮食。可现在望着桌上的东西,不由得有些傻眼。

      一套碧荷造型的青瓷餐具,最大的碟子也就巴掌大,上面都只盛着一点点蔬菜。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样子倒是赏心悦目。一碗碧梗米,里头的米只有拇指和食指圈起来的一团,殷止微觉得自己甚至能数清楚有多少粒。

      “肉呢?”殷止微问。

      一桌子白的青的,就是看不见一点荤腥。果儿微微一笑:“小姐,您从来不吃那些呀,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活物,您都不吃,说有股腥味儿,吃了便吐。”

      好一个饮风吸露的仙女儿。怪不得她身子差成这样,这是严重营养不良。

      现在再让小厨房现做也来不及,殷止微无力地摆摆手:“给我添碗牛乳来。”

      殷止微这边饮食改革初有成效,那边系统的观察也终于有了眉目,这天一早,对殷止微道:“今天戚途没去赌坊,见了一个中年男人。”

      殷止微正拿着一只晶莹剔透的鹅卵,闻言一面吃早饭,一面听系统跟她语音直播。

      这男人三十多岁,长相并不差,就是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让人看着不舒服。见了戚途,开门见山:“钱呢?”

      戚途:“没带。”

      男人登时急了,戚途阴沉着脸,望着他道:“你带我去见他,我再给你钱。”

      “他妈的,小子,你这是跟我讨价还价呢?”男人“噗嗤”笑了一声,“行,不给拉吉吧倒,反正要花钱的也不是我,受苦受罪的是他。”

      “你敢!”戚途厉声,又忍耐地低声道,“你适可而止,张府一个月的例银不过十两,你一开口问我要二百两,我去哪儿弄这么多钱?”

      “去偷!去抢啊!老子不是在赌坊教过你吗?!押手押脚去赌啊!”男人恶狠狠地吐了口痰,指着戚途的鼻子道,“别他妈跟我耍花招。我知道你有办法。”

      戚途脸色变了。

      “明天,还在这儿,二百两,一文钱都不能少。不然我就离开京城,你就他妈的到死也找不到他烂在哪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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