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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墟五 ...

  •   “我平生最讨厌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时卿咬牙切齿道。

      那模样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深仇大恨的仇家,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千刀万剐,骨灰都给扬了。

      檀玠就呆愣地站着,不置一词,眼神哀戚的望着他。

      “又打算故技重施,再骗我送命一次吗?!”

      檀玠:“我,我……不是,我从没那样想过。我也知道,你不愿意信我,我不多做辩驳,只求你别……”

      “檀玠!”时卿听不得他多说一句话,怒道:“如今还说这些辛酸言语有什么意思?本意不都打算再骗我一次吗?何必说这么多,弯弯绕绕一大堆!我要是你说实话,你从来不曾说过,那如今我也再不想听了,你就此闭口不言。”

      “时卿。”

      时卿看他,抬手将系上的衣带胡乱解开,然后又是一把将氅衣丢在他脸上,要他闭嘴。

      “对不起。”

      被迎面而来的氅衣砸了个满脸,他也只说出口这三个字。

      氅衣落了地,混在脏乱的被褥之中,就此沾染了些许难闻的血腥味。

      檀玠看着脚边的东西,慢慢抬眸去看时卿,泪眼朦胧看不太清楚他的脸,恍然间见他还是那副绝情的模样。

      哀默甚多,但无心死。

      “时卿……”

      最终还是因为这一声呼喊,让时卿断了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当即动作利落的直直朝檀玠扑去。

      猛然间的冲劲,直接将人撞到在地,他后背就直直的砸在满地碎瓷片上,也只是闷哼一声。

      时卿跨在他身上,直接伸手掐住他筋脉暴起的脖颈,双手因为用力而发白到青筋凸起,双目泛红,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原本想要下意识反抗,而动手掀飞身上的人,但檀玠与他的眼神相汇,看见了他眼中的痛恨与不舍时,突然就不想要挣扎了。

      倘若可以,他也愿意死在时卿的手上。

      “檀玠,我恨死你了!”时卿突然怒骂,手上的力道却骤然松懈而去。

      他似是再也忍不住,痛苦的俯身伏在檀玠身上,霎时放声大哭。

      檀玠不明白他是怎么了?只是下意识的伸手将他拥住,趁他分神的时候,偷偷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周遭。

      端倪就此显现。

      时卿脚踝上的铁链消失不见了,只在短短几日之内,就魂魄相融合了。

      那么他这些反常的举动,也没什么可质疑了。

      想明白这些,檀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抱着时卿的双手收得越来越紧,最后直接将时卿勒得没气哭出声来,他才恍然将人松开一些。

      皆是沉默无声,半晌也没见谁先有动作,时卿还是趴在檀玠的身上,不动弹一下。久到檀玠以为他睡着了,就要起身将他送榻上躺着。

      不过刚刚有了起身的动作,时卿就吭声了。

      “你要做什么?”

      他声音里还带了些鼻音和干哑,问完这一句,就抬头看着檀玠,眼眶还是红的,模样看上去比檀玠浑身是伤还要可怜。

      “夜里凉,我送你去榻上休息。”

      时卿不回他话,继续将脸又埋回他的怀里。檀玠也就不敢动身了,怕又惹得他不高兴,继续要闹些幺蛾子。

      半晌之后,时卿才又瓮声瓮气道:“你,疼不疼?”

      檀玠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道:“什么?”

      立马惹得时卿抬首看他,蹙眉又说了一遍,“我说你,疼不疼?!”

      檀玠:“…………”

      檀玠:“不疼。”

      这话耿直,让时卿没话接下去了。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有胡搅蛮缠,当即就自顾自的直起了身,还顺道拖了一把檀玠的衣襟,将人一并带了起来。

      二人就是坐着,也是那样脸贴着脸,时卿就坐在他腿上,他让站不起来,也不能动手将人从自己腿上推开。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腿疼不疼?”檀玠小心问了一句,余光撇见他膝盖有渗出浸染了裤子的血迹,问得还有些担心。

      经他提醒了之后,时卿才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又抬头与他直视,不置一词,似乎是在等檀玠迟迟未给他的真实答案。

      檀玠看着他的眼,直直窥探到他心中所想,斟酌片刻之后,才开口道:“嗯,撞得有些疼,不知道扎进肉里有多少块碎瓷片,只是后背一片疼,我后背的衣裳也有些润了,你要不要替我看一眼?”

      防止触怒他,檀玠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时卿不说话,静静地坐着看了他许久之后,才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然后双膝触地,紧紧的抱住了他,头就搭在他的肩上,这才用余光粗略地扫了一眼他的后背。

      檀玠所言非虚,白衣浸染成了血色,洇湿一片,血腥味格外浓重难闻。

      他不适的微蹙眉头,但还是死倔着不肯松开手,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深夜。

      虞柏起夜的时候,偶然瞥见时卿的屋子里亮了灯。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跑这山上来了,还专门挑了时卿的屋子下手,准备偷东西回去交差。

      顷刻间,睡意去了一半,他立马快步小跑的屋子的小窗边,伸手抬起那窗户想要往里瞧一瞧,看看是谁那么胆大妄为,夜班三更来偷东西?!

      结果他还没使劲,那窗户就被人从里边推开了,正巧和在那窗口探头的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对方看他不说话,他看对方愕然,忘了开口。

      “时卿,怎么了?”

      第三人的一声时卿,这才将两人的思绪惊回。

      时卿用棍子支撑着窗户透气,虞柏就趴在窗户边,等着他错开身,才看清刚刚出声的人是谁。

      檀玠看见是他,也是愕然了一瞬,然后点点头,“还没睡?”

      虞柏还以为自己撞破了什么事情,这会儿尴尬的脚趾抠地,干笑道:“我起夜,见这屋里亮了灯,还以为会是山下来参与宗门大比的人上来偷东西的,没想到是师兄你啊!还有师尊……”

      他总觉得自己说得这话有些不对劲,细细琢磨了一下之后,他终于想通了,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师尊?师尊!您何时回来的?闭关结束了吗?再来三日就要宗门大比了,您会去看我的剑术比试吗?”

      时卿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但是丝毫不见往日厌烦他聒噪的神情,就是他如此吵闹,时卿也还是和颜悦色的点点头。

      随口嘱咐一句,“夜深露重,早些去休息。你师兄刚瞧见我回来,没留神被自己的剑气所伤,待会儿我给他瞧一瞧。你实在担心的话,就等明日一早过来看看吧。他伤得不重,未曾伤及性命,只是些皮外伤,上了药就好了。”

      或许是没睡醒,没察觉到时卿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之处,得了他亲口保证,再看着檀玠示意他快滚的眼神,他就知道他该困了,该倒头就睡了。

      当即告辞,匆匆离去。

      等人走了,时卿等着屋外的风吹散些屋内的药味,夜里好休息,不用嗅着一股难闻的药味入眠,怎么也睡不好。

      看着他要回头了,檀玠立马恢复刚刚虚弱的神色,对上他的眸子,还毫无破绽地轻咳了两声。

      时卿多看了他两眼,没多话。

      “伤都处理好了,那我也不多留了。”檀玠起说着起身,看着时卿再说两句,“你如今灵力恢复,也要注意夜深露重,好好休息,我就不叨扰了,明日再来看你。”

      话音一落,他就动腿要走。

      时卿出声,“你屋中狼藉一片,今夜就在我这儿休息。”

      檀玠没吭声,只是诧异地看着他。

      “我夜里也不可能动怒将你一把掐死,放心不至于害了你的性命。”

      他说这话,也不知道是警告还是威胁。

      檀玠:“……”

      “怀疑我的诚意,要我亲自动手,将你请到那榻上去休息吗?”

      这话说得还是有些没变的地方,至少关心威胁人的话没有变过。

      所以,檀玠就在他的注视之下,慢悠悠地走到榻边,然后脱鞋上去了。

      时卿这才露出些满意的神色,唇角的弧度都微微勾起一些,意味不明的看着坐在榻上的人。

      檀玠装柔弱惯了,这会儿更是不加掩饰,趴在那床榻里侧,然后扭头看他,“我睡了你的床榻,你今晚睡哪儿?莫不是要去院里,睡在那棵银杏树下?”

      时卿不怒反笑,搭茬道:“是啊,去挖一挖,看看那底下的尸骨腐了没有?若是没有腐,我今晚就和他商量商量,让他一个在下边自生自灭,不用管我了。若是腐了,那也没事,就当是夜里太冷,我挖坑填坑的暖和暖和身子,不易病倒,达到强身健体的效果。”

      听他这话,檀玠有些无奈道:“时卿。”

      时卿明知故问,“怎么了?叫我做什么?我说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难道不是吗?我当初不是亲手埋了一个吗?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禁忌吗?”

      “那下边没有尸骨,也没有故人,有的不过只是我略施术法做的一个小木偶。”檀玠说着,还有些心虚的别过眼,“我也不知道你会将我带回这儿,所以……”

      “所以,你就死遁了?!”

      檀玠摸摸鼻尖,尴尬道:“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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