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乘坐M99次列车》观雨常

13、让我们荡起双桨

　　不远处的山坡上,丛生的杂草中若隐若现露出半截桅杆，上面挂着破败的帆布，海风吹过，发出扑棱扑棱的声音。
　　章汐沅怀疑是自己在海里缺氧太久产生了幻觉，揉了揉眼睛，走近再看，山坡上的确停着一艘木船，年头有些久了，船身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牛啊！这航驶技术，难度比开车上树还大！”梁皓天由衷赞叹。
　　“怎么？你还开车上过树呐？”路宸一边检查荒船的船体，一边随意问道。
　　哪知梁皓天听到这话却有些不自在：“咳，都是往事！”
　　居然还真有这回事，路宸为他竖起大拇指，随后抬手扒住船边的栏杆跳上船，来到甲板上。

　　外部结构上，缺了一些木板，有修修补补的空间，如果里面的系统能顺利运转的话，应该能离开这里。
　　路宸把梁皓天拉到船上：“怎么说？分开行动比较节省时间。”
　　梁皓天想到之前路宸跟他讲过的恐怖的人面鱼，不禁打了个冷战：“我觉得啊，虽然这艘船年久失修，但保不齐里面被哪个怪物当成老巢，还是团队行动比较保险，有危险也好有人回去报信。”梁皓天想当报信的那个。
　　路宸又看向章汐沅，目光相接的瞬间又转向虚空：“那什么，你呢？”
　　“咳，我都行啊！”章汐沅语气随意，用两手的手指尖不停敲击来缓解心中的紧张。
　　“行，那就一起吧！”

　　这条船比他们来时所坐的那艘小很多，甲板下面只有一个机械室，里面全是轮轴机括，上面有一个两室的船舱，用来驾驶和休息。他们先下到机械室去察看各个机关的运转情况。
　　“这都长蘑菇了！”梁皓天从旁边的一个轮盘上掰下一颗巴掌大小的带着花边的蘑菇，“这个能吃吗？”颜色倒是不鲜艳，形状怪好看的。
　　章汐沅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回答他：“能啊，吃完变成怪物，直接就能跳海里游回去了。”
　　梁皓天撇撇嘴，转手把那颗蘑菇以投篮的姿势扔掉：“走你！”
　　这边章汐沅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住拦路的另一品种的蘑菇：“这里面的木头都沤成这样了，确定还能用？”
　　“试试……”路宸握着根传动杆，轻轻用力一推，咔嚓一声，瞬间碎成木头渣，里面的结构已经变了，他拍干净身上的木屑，轻轻笑道，“确实有点困难哈，我们上去看看有什么用得上的其他东西。”

　　上面的船舱有间是卧室，可以看出原主人是个讲究的人，床铺、书桌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整理得井井有条。梁皓天拉开书桌的抽屉，找到几袋真空包装的压缩饼干，密封很完整，于是放进口袋里，还好他穿的这身冲锋衣兜儿不少。
　　还剩一间驾驶室，进去之前，梁皓天默默双手合十，有一种开盲盒前的仪式感：“保佑我欧皇附体！”
　　驾驶室内的空间很小，三个人在里面几乎转不开身，就在三人准备铩羽而归的时候，章汐沅抬头打了一半的哈欠让她有了重大发现。

　　“这是什么？”
　　路宸学着她的样子抬头向上看去，这才发现天花板上贴着一张不知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地图，小心翼翼地把那张地图完整撕下来。
　　“看着像是航海地图，你看中间这块，形状像不像咱们所在的这块岛？”
　　整张地图上没有一个文字，全靠猜。
　　“那这块圈起来的地方是什么？看起来是海里的某个位置。”章汐沅指着图里右上方的一块区域。

　　梁皓天抿着嘴，咬下一块死皮：“有没有可能……这是个藏宝图？这艘船的主人是个航海家，致力于寻找茫茫大海下隐藏的宝藏？”
　　听起来有些中二，但又不失逻辑，路宸和章汐沅一时间无法反驳。

　　“要不……去看看？”下了船之后，路宸将地图卷成一卷，递给章汐沅。
　　章汐沅向后指了指，那艘外面没有金玉，但确实败絮其中的荒船：“就用这个？”语气中满是不信任。
　　梁皓天挠了挠头，灵光乍现：“或许……有人可以试试？”这不是刚招募了一个新队友嘛。
　　“嗯！”
　　“有道理！”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两人用一种望子成龙的目光亲切地看着梁皓天，看得他心底发毛，撒腿就跑。

　　铁航把最后一根树枝添进火堆里，站起身准备去再找一些来的时候，看到了气喘吁吁跑到自己面前的梁皓天。
　　“发生什么事了？山里有妖怪？”
　　梁皓天摇摇头，心想不是妖怪，胜似妖怪，那两人总有一种能不知不觉把你卖了还能让你笑呵呵帮他俩数钱的感觉。
　　“那你跑这么快干嘛？”铁航理解不了他的行为。
　　“我……”梁皓天回头，看到“雌雄双煞”已经站在他身后不到五米的地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啊？然后呢？”
　　梁皓天心一横，语速也快了一番：“就是我们在后山发现了一艘被废弃的旧船但已经破的不能再开了但我们又在船上发现了一张疑似藏宝图所以想问问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船修好？”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梁皓天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淡然。不过萍水相逢，人家就已经救了你一命，现在还要对人家提这种不合理的请求，真是太过分了！梁皓天内心有个小人儿在谴责自己。

　　“修好估计有点难……”
　　“没关系，我就是这么一说，因为工程量确实大了点呵呵……”
　　“但可以拆一拆做个小的。”铁航回答得一脸认真。
　　梁皓天愣住了：“多小？”航模吗？
　　铁航伸手比划了一下：“坐上咱们六个人，应该没问题。”
　　梁皓天此刻表情纷繁复杂，一边是如释重负不负所托，另一边是内心狂喜：哇靠我可太牛了，看人的眼光一看一个准！什么叫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
　　“走吧！先去看看有什么用得上的。”铁航示意梁皓天带路。

　　梁皓天放下怀里的食物，转身又和铁航折返回到刚刚那个山坡。
　　铁航大力出奇迹，不到一会儿工夫，之前那荒废的破船，已经只剩下了骨架，大块完好的木板全部在地上摞得整整齐齐。
　　“老铁，你说，我们是在这里造船，还是在海边方便一点？”
　　铁航略作思考：“带回去吧。”
　　梁皓天叉腰休息了片刻，又爬上船，小心翼翼把桅杆上面的船帆降下来，将上面的麻绳拆开，把那堆木板捆严实，再把绳子的两端扛在肩上。
　　铁航于心不忍，走了过去，拿起梁皓天肩上的一边麻绳，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走吧！”

　　回到山洞前的时候，江啸几人正在研究那张海上地图。
　　“啧，在海上分辨方向，还真是个麻烦事。”路宸看看地图又看看眼前的海面，除了他们所在的小岛和远处的一座灯塔，没有任何参照物。
　　“确实有点麻烦……他们回来了！”江啸一抬头，就看到梁皓天二人拖着一摞子木板咣啷咣啷从山里走出来。
　　梁皓天眼神中带着幽怨：“喏，你们造船吧，我可不会。”
　　章汐沅活动了一下手脚的关节，让他哪凉快哪歇着去，转头问铁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铁航侧头想了一下，指着那堆木板说：“差点零件，旧船上的那些螺丝都锈透了，没法用了……”

　　“或许，我应该有办法。”路宸低头察看那些木材，继续说道，“你跟我说哪里需要拼接，我来弄。”
　　说着，他蹲了下来，手里拾起两块木板。
　　铁航道了声好，把自己的设计告诉他。
　　江啸看着路宸在木头上熟练削尖打孔的样子，思绪不禁回到那个凌晨，手里把玩着球形鲁班锁的少年。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融化在海面的时候，一艘小船驶入了大海。
　　穿着披风的船长威风凛凛地立在船头，没错，那是披着雨衣的梁皓天。
　　铁航盯着地图上那个被标记的地点，感觉这个方向有些熟悉，他闭眼努力回想……过会儿倏地睁开双眼：“路宸，我好像就是在这里找到的你！”

　　经他这么一说，路宸也反应过来，难道说……他们此次要去的就是那个神秘建筑？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啊，此情此景，让人不禁想吟诗一首……”梁皓天躺在船舱里，双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看着海面的月亮发出感慨。
　　一丝念头划过章汐沅的脑海，她激动地拍着梁皓天翘起的那条腿，给他拍出了膝跳反射。

　　“你刚刚说什么？”
　　梁皓天捂住自己的腿，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回答：“此情此景，吟诗一首啊……这诗不是我写的……”
　　“不是，上一句，你说什么？”
　　梁皓天犹豫开口：“我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啊。”
　　章汐远坐直了身子，摩挲着下巴：“你们觉不觉得，这句话……和‘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