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膳师营业手记》北海露

33、五味铁板牛排（二）

　　“五味铁板牛排？”朱福来喉结上下一滚，止不住幻想，“好名字！好名字！我也忍不住尝试几口了！”

　　慕浅浅笑笑：“这次之后，用空我亲自给大家做几份。”

　　“你们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可别让其他客人等急了。”慕浅浅支开三位厨子。三位各回各位，提刀握铲开始忙活。

　　慕浅浅没有急着去做五味铁板牛排，反倒找出大茶杯，红茶和牛奶放在灶面上。

　　按照现代礼仪，招待贵客前需先上饮品。千人千味，菜品虽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但是服务马虎不得。

　　慕浅浅把红茶放入茶壶里，加入热水浸泡几分钟。同时，把牛奶放入锅中，生火温煮。
　　接着，把泡好的茶倒入奶锅中，让茶水和牛奶充分混合。

　　紧接着，慕浅浅朝奶和茶的混合物中加入适量糖，不然奶茶口味会极其单调。

　　把奶锅放在小火上继续加热，慕浅浅不断搅拌，直到茶香喝奶香完全融合，灶房里漂浮启甜腻的奶茶香。

　　慕浅浅端起奶锅，把奶茶倒入玻璃杯中。

　　空气里满是奶茶香。
　　朱福来他们嗅到了香味，纷纷好奇地围了上来：“慕掌柜，这是什么药膳饮？”

　　慕浅浅把热奶茶放在托盘上，折去一朵花放在奶茶便，道：“此乃‘藏族甜奶茶’，可以益思提神，消除疲劳。”

　　吩咐小二把奶茶送给月思，慕浅浅正式着手第二道药膳——五味铁板牛排。

　　慕浅浅找出一块新鲜牛排，牛排有两个巴掌大。拿出纸巾吸取牛排上的水分，慕浅浅把牛排切成小块，接着，朝里面加入黑椒汁、蚝油、料酒，以及一点糖，将牛肉块放在一边，腌制等待。

　　慕浅浅将大蒜去皮，取三四粒切成蒜片，又拿过半个洋葱切成洋葱丝。

　　少顷，牛肉块腌制已成。慕浅浅起锅烧油，朝锅中倒入橄榄油，油烧热后丢入黄油，等待黄油融化。慕浅浅把切好的蒜粒、洋葱丝丢入锅里炒香。

　　锅中留下一锅香油。慕浅浅把牛肉块放入香油中煎，煎至两面七分熟。

　　接下来，则是牛排最为关键的步骤——调制牛排酱料。

　　月思小姐想要品尝同时体现五种口味的药膳。

　　那么，牛排酱料的配制决定了最终的口味。

　　慕浅浅回忆着牛排酱料的调制方法，在现代，慕浅浅曾跟着朋友学过，甚至充当过几个月的西餐师。所以，这个步骤对于她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慕浅浅从辣味牛排酱汁开始配制。

　　她一系列熟稔的操作再次吸引同堂三位厨子的目光。

　　“慕掌柜，这是火锅底料吗？”
　　慕浅浅摇头：“不是，此乃牛排酱汁，而我手中的名唤‘黑胡椒酱’。”

　　接下来，三人眼见着慕浅浅又是加入洋葱芹菜，又是倒入葡萄酒……最终食材没有出锅上碟，慕浅浅反倒留下了一碗浓稠的黑酱汁。

　　配制第二味酱汁，慕浅浅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朱福来三人眼花缭乱。

　　须臾。
　　一碗奶香浅棕色的酱汁出锅，此乃蘑菇汁。

　　随即。
　　蜂蜜芥末酱和红酒酱汁陆续调配成功。

　　现在还差一味——苦。

　　“苦味该如何调配呢？”慕浅浅喃喃。

　　脑海灵光一闪。

　　她旋身从蔬菜篮里翻出苦瓜。

　　苦瓜，岂不正是纯天然的苦味吗？

　　慕浅浅把苦瓜洗净，随后切块，放入纱布里，碾碎，得到一碗苦瓜汁。

　　至此，五味牛排酱料调制完成！

　　锅中的牛肉块被煎得四面浅色，葱蒜和胡椒香渗入肉中，闻着便让人垂涎三尺。

　　慕浅浅烧热铁板，夹起牛肉块开始摆盘。

　　她将牛肉块堆叠成一朵朵小花，第一朵堆完叠第二朵，如此循环往复，叠了五朵牛肉小花。

　　刹那间，平平无奇的铁板因为五朵牛肉花的点缀，变得分外出奇。

　　慕浅浅捧起黑胡椒酱碗淋在第一朵牛肉花上，蘑菇汁是第二朵花……
　　唯独第四朵，慕浅浅夹起牛肉在苦瓜汁里浸上好几遍。

　　黑、褐、黄、红、无色的牛肉花映入眼帘。

　　此场景一旁的杜商见了，对慕浅浅的手艺赞不绝口。

　　五味铁板牛排完成。

　　慕浅浅用竹编保温罩罩住，跟着小二，把药膳送去给了月思。

　　屋内，月思等候已久，然而脸上全然无不耐烦的神情。她脊背挺直，坐姿规规矩矩，小口小口地嘬着奶茶，大眼睛里盛满了好奇，喝一口观察好几秒，仿佛生怕奶茶见底。

　　药膳上桌，竹编罩把药膳遮挡个严严实实，却无法拦不住满堂的香气。

　　“为何罩住？”月思不解地撇撇嘴，嗅到空气里的馨香，她咽了口唾沫，急不可待道：“这是什么药膳？闻着甚是诱人！”

　　慕浅浅也没遮掩，抬手掀开保温罩，瞬间，香气越发浓郁。五色牛肉小花撞入视野，酱汁自上而下淋落，却在触及铁板的片刻凝固，没有继续延伸外流，彼此交汇。

　　月思被惊得失语一瞬。

　　“月小姐喜欢便好。”慕浅浅笑着递上一只小木叉。

　　“我用筷子便好。”月思婉拒后，拿起手边的木筷，她略带欣赏地端详着，道：
　　“这是药膳？我从未见过装饰如此别致的药膳！”

　　慕浅浅平和地解释：“此药膳名为‘五味铁板牛排’，小女依据了月小姐您的要求，改进了铁板牛排原本的做法。又念及小姐身份尊贵，于是把牛排装饰成了这番模样。”

　　月思抬起羽毛睫，深深地打量慕浅浅。

　　今日已经是她第三次如此看自己了。慕浅浅心想。
　　即使无法读懂月思的眼神，慕浅浅却看出少女眼中某种情绪的跃动。

　　慕浅浅也曾阅千人，知千面。
　　此眼神绝非纯良，却也不似极恶。

　　月思捏着筷子，筷尖缓缓移动到浅黑色酱汁的牛肉堆上。

　　慕浅浅立即介绍：“这是黑胡椒酱汁。”

　　月思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白皙的脸上骤然通红，她慢慢吞下，叹道：“这是辣的。”

　　月思夹起第二朵。
　　奶茶色的酱汁浓郁，胡椒混合着蘑菇碎染满牛排。

　　慕浅浅道：“这是蘑菇汁。”

　　月思吃下：“嗯……这是咸的。”

　　第三朵牛肉花。
　　浅浅的黄色刺目鲜艳，淡淡的芥末绿混杂其里，散发着一股腻人的甜香。

　　慕浅浅道：“这是蜂蜜芥末汁。”

　　月思吃下眼底闪闪发亮：“这酱汁好甜！”

　　接着到第四朵。月思显然是来了兴致，她还未等慕浅浅解释，直接夹起一块朝口中一送。

　　下一秒，月思面部一扭。

　　“哇！”地一声，直接把那块牛肉吐到了桌上！

　　她大叫：“好苦——！”

　　慕浅浅连忙递上温水。月思咕隆喝下好几大口，终于才缓过来。

　　慕浅浅扶额：“这是苦瓜汁，小姐，您慢点吃，莫要着急。”

　　月思咕隆喝下几大口奶茶，这次，等慕浅浅发话才动口。

　　第五朵是纯正的深红色，酱汁光滑不沾染丝毫配料，甚至反射一抹窗外照入的日光。

　　慕浅浅：“这是红酒汁。”

　　月思夹起放入口中咀嚼，她哼唧几声，唤道：
　　“这一堆是酸的。”

　　五朵牛肉小花吃完，月思的心情随着口味的变化，仿佛坐了一场过山车，上一秒直入云霄，下一秒却直坠深渊，可谓是惊喜连连，冲击不断！

　　月思陶醉期间，自顾自地品尝起来。

　　她细嚼慢噎了将近半个时辰，五朵牛肉小花，只有苦瓜汁的牛肉花没有碰，另外四朵被她吞得个一干二净，奶茶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喝完。

　　此餐下来，月思吃得满脸通红。

　　“交给小女准没有错！”慕浅浅拍拍胸脯，对月思眨眨眼。

　　“……”月思意味不明地盯着慕浅浅。
　　良久，她叹气一口：“我很满意！”

　　这小姐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失望了？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慕浅浅心道。

　　慕浅浅低低地笑起来：“那往后劳烦月小姐多多关顾本店。”

　　月思站起身，牵动裙摆，好在有两外丫鬟第一时间上前抚平。月思道：“你既然能让我满意，其它的事不用挂念。此餐需要多少，你随便开价吧。”

　　两人走下雅间。

　　月思不经意道：“你这醉食楼是时候该接待些王公权贵了，我相信，生意一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哈哈哈！”慕浅浅大笑，“承小姐吉言。”

　　“我其实和几个官爷一直交好。”慕浅浅多了一嘴。

　　月思挑眉，追问：“哦？何者？”

　　慕浅浅在心里细数了几下，刚开口，药膳铺外猛地传来一阵骚乱。

　　月思僵在原地。

　　慕浅浅却如一道飞箭，迈步冲出药膳铺。

　　慕浅浅纵目即是一惊，方才一直在雅间和灶房，没有留意花街的动静。

　　眼前挤满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他们佝偻着身子，举步维艰，眼下青黑两颊凹陷，看样子饿了好几日。

　　花街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多流民？
　　慕浅浅心底震惊。

　　不过，这群流民并没有围在醉食楼。

　　他们通通挤在斜对面一个店铺前，那里也是一个酒楼，名为“云微食府”。

　　“啪啪！”鞭子猛抽，伴随着一人的怒吼：
　　“快点承认！”
　　“你这个狗东西！”
　　……

　　慕浅浅定睛瞧着人群中央，一个男子甩着粗鞭抽打一个流民，鞭子一起一落，那人背上肩上便出现一道利落的血痕。

　　他动了死手！

　　慕浅浅认识那个男子，他是云微食府的吴掌柜。

　　吴掌柜刚抽完一鞭，再次扬臂。

　　慕浅浅冲了上去，大声阻止：“等一下——！”

　　果不其然，吴掌柜停下动作，循声看去。

　　不止是他，在场的流民也纷纷投来目光。

　　慕浅浅走上前，大声道：“吴掌柜，这是发生了什么？当街打骂对花街风气不利！”

　　吴掌柜鼻中喘出两道粗气，他咬牙切齿道：
　　“这人偷窃在先，我有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