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没我不行［重生］》三晦

28、流星

　　按照琅玕论道的礼仪规范，比试之前双方要先握手。不过谈玄心知自己得罪了高沂风，便也识相地没有主动凑近。

　　反倒是高沂风主动朝他伸手。两人掌心交握时，高沂风手上用力，谈玄几乎能听到自己骨骼咔嚓作响的声音。

　　谈玄面不改色地生受了。高沂风松开手后，阴鸷地盯着他，道：“你失约了。”

　　谈玄道：“抱歉，我......”

　　高沂风抬掌，示意他不必再解释：“行了，废话少说，开始吧。你先手。”

　　谈玄也不推脱，率先出招，腿法利落，身手凌厉。

　　高沂风几乎立时看出他是有武技的底子的，躲开进攻后，俯身贴地，迂回前行，随后旋身一记飞踢！

　　谈玄身形矫健，在武技上的造诣虽不如尚灵均，却也可圈可点，应付高沂风不在话下。台下众人也看出端倪，议论纷纷：

　　“高沂风在年轻一辈里已属翘楚，这个随侍对上他，竟能不落下风......”

　　“岂止不落下风，简直是游刃有余！”

　　“不愧是裴符师教导出来的弟子，绝非俗物啊！”

　　高沂风接连后撤数步，稍显狼狈，忽然狞笑起来，抽出符纸点燃，召出灵武——一柄通身流转雷光的双头流星锤。

　　有人惊呼道：“是鸳鸯双星锤！”

　　“这把灵武原先在兵器谱上排名并不高，经炼器大师改造，加刻了两个凹槽，用以镶嵌聚灵石，配合引雷符或火焰符，威力大增。”

　　“那位大师在炼器一道上堪称登峰造极，可惜性情古怪，不愿入世，十多年前便销声匿迹了。据说当年高家主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硬生生吓退了其他竞争者，才将鸳鸯双星锤收入囊中。”

　　“高沂风在门内选拔时，就使得一手好锤法。高家主爱才，将鸳鸯双星锤赠予他。由此可见千仞峰当真家底雄厚，连这种神兵也肯拿给小辈用......”

　　有好事者从旁插话：“炼器大师？比之十恶魔君如何？”

　　旁人反应激烈：“言大师虽不通符术，但在炼器一行里也是登峰造极的人物，经过他手的每件灵器都能卖出天价，且从未搞过什么旁门左道，谈如珩怎能与其相提并论？给言大师提鞋都不配！”

　　那人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就是觉得十恶魔君在炼器上也不差嘛......试灵仪选拔人才，三义秤明辨是非，识人断案，哪个单拎出来都是响当当的......”

　　但凡提起“十恶魔君”四个字，无论走到哪处，都必然能掀起腥风血雨。众人心中齐齐冒出一句话：“这人是专程来拆台的吧！”

　　有修士冷哼道：“论才德为先，十恶不赦的魔头，没资格跟正道人士相较。”

　　“就是就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这一危险话题堪堪带过，专心观看台上两名修士的比试。

　　流星锤是软兵，常被视作一种暗器，而鸳鸯双星锤却以玄铁打造，分量沉重，实属罕见。

　　在高沂风手中，鸳鸯双星锤虎虎生风，若是砸中敌人，定能使其脑浆迸裂。

　　然而谈玄迅速躲避，竟是没让那凶器近身分毫。

　　高沂风绕紧铁索，抛出一招“白蛇吐信”，风声呼啸，锤头转眼已至谈玄身前。谈玄只得后仰下腰，使了个铁板桥，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致命的杀招。

　　就在他起身的瞬间，高沂风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近前，几乎和他脸贴着脸，毫不留情地拍出一掌！

　　谈玄抬臂格挡，顺势拧身回拉，卸了他的力，而后借力打力，横肘击向高沂风胸口。

　　高沂风不慎被击中，趔趄几步，撞到了擂台边缘的绳索上。而谈玄却步步紧逼，没给他留任何喘息的时间。

　　在比试中上，无论哪方跌出绳索圈住的范围，都视作败者。

　　他已退无可退。

　　高沂风咬牙直起身，不经意间往台下一扫，登时如坠冰窟。

　　高何不知何时已来到这边，此刻就在围观群众的最前方，与裴宁止之间仅隔着数尺之距！

　　家主有权决定族中子弟资源的分配。想成为顶尖的符师，不光是看天赋和努力，也要依靠其背后家族的支持。高沂风踩着无数直系、旁系血亲的躯体，一步步走到今天，才成为高家在年轻一代中最看重的培养对象，绝不愿就此功亏一篑。

　　在高何面前落败，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可怕的噩梦！

　　谈玄顺着他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台下的高何。高何在场，高沂风只会愈战愈勇，他不欲恋战，以合拢的竹骨扇为兵器，继续攻向高沂风的命门。

　　高沂风一改方才的攻势，只向侧旁闪躲。谈玄正觉疑虑，就见他从腰间灵囊中取出一道引雷符，口中念念有词，那符纸随即自发燃烧。

　　台下，高何黑着脸，忍不住低斥道：“废物！对付一个无名小卒，居然还要用上高阶引雷符！”

　　今天本是个朗朗晴日，万里无云，然而高沂风催动引雷符后，谈玄正上方的天幕聚集了大片乌云，轰鸣阵阵。白光乍起，一道惊雷转瞬已劈至谈玄头顶！

　　灰尘弥漫，围观者们乱作一团：

　　“咳咳咳，这场比试也太兴师动众了……......这动静也太大了，那个王行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琅玕论道会的第一轮比试就如此危险吗？说好的点到为止呢？我现在就想打道回府了！”

　　“我竟看不出这引雷符的品阶！多半是家中长辈拿给他保命的东西。”

　　高沂风嘴角微勾，无端瘆人。

　　如他所料，只要“王行”在比试中身死，最后的赢家就必然是他。

　　登上擂台，生死由天，谁也怨不得他。

　　他手上沾过好几条人命，其中包括关系还算亲近的族中堂哥，无一例外，全都是死在擂台上。

　　谈玄原先站立的位置已被雷电劈毁，台上到处焦黑一片。众人皆以为他必死无疑，不由替他扼腕叹息。

　　对上高沂风这种既有实力，又财大气粗的，根本没法打！只有被欺负的份。

　　然而，很快，烟雾散去，高沂风自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体态修长的青年正稳稳立在天雷劈出的巨坑旁，衣袍不染纤尘，悠然地打着扇子。那竹骨扇已被他用手指划开，扇面上赫然是四个大字——

　　天下第一！

　　高沂风呆滞片刻，红着眼嘶吼道：“这是最高品阶的引雷符，没人能活下来！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谈玄掸了掸扇面上的符纸，歪头戏谑道：“高兄，话不能乱讲，我可不是什么妖孽。你的引雷符，我分明是用、符、术、化、解的呀。”

　　高沂风：“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一个资质低下的新人符师，能画出什么高品阶的符，足以挡过天雷一击！？”

　　台下眼尖的看客小声嘀咕：“他那把扇子上，好像都是防御符......”

　　有人当即反驳道：“防御符？低阶防御符本就形同鸡肋，再说了，哪怕高阶防御符也挡不住这样一击！”

　　高何长袖之下的双手已紧攥成拳，在他余光中，裴宁止一错不错地盯着台上二人，如同一尊无悲无喜的玉雕。

　　这人倒是沉得住气。高何冷笑道：“那可不是一般的防御符。”

　　经他提醒，不少在场的符师恍然大悟：“莫非他改动了防御符的符文？”

　　高何道：“没错。全天下所有品阶的防御符，千仞峰应有尽有，我却从没见过这么古怪的防御符......或许，这道符，已经不能再被称作防御符了。”

　　一片哗然。有人喃喃道：“符术界多久没出过这样的奇才了？我听家中长辈说，上一个能自创符文的符师，还是十恶......”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话音戛然而止。惶惶然抬起头，正对上高何冰冷的目光。高何讥诮地勾起一边唇角，凉凉道：“怎么不接着说下去了？‘十恶魔君’这四个字，有那么见不得人？”

　　修仙界谁人不知高何从十几岁时便跟谈玄不对付，偏偏谈玄和裴宁止是公认的宿敌，高何连“死对头”都排不上号。若夸赞十恶魔君，高何必然不快；可要是贬损太过，又有影射他连跟魔头齐名的资格都无的嫌疑。思来想去，最好还是在他面前对谈如珩闭口不提。那人忙道：“在下随口胡言，高家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高何道：“呵，我为何要放在心上？你该问裴符师作何感想。自家门下新收的弟子，被拿来与谈玄相提并论，真不知是抬举了那个随侍，还是在寒碜他。”

　　裴宁止八风不动，淡声道：“于符术一道，谈玄独步天下，世无其二。”

　　高何皮笑肉不笑道：“哦？也对，裴符师可是曾在道盟邸报上为十恶魔君正过名的，说出这样的话，倒是不稀奇。只是培养弟子，并非只看修为，更要以品行为重。”

　　他意有所指：“当年裴符师和谈玄同是受教于纪学真先生，一个风光无限，另一个却误入歧途，就是最好的例子。倘若我没记错，裴符师还该唤谈玄一声‘师兄’呢。”

　　先前不慎引出这个话题的符师擦了擦额角冷汗，生怕两位大能争论起来，殃及他这条池鱼。

　　裴宁止没接话茬，平视前方擂台，道：“不必多言。”

　　高何嗤笑一声：“怎么，裴符师难道觉得你这位随侍已经赢定了？我看倒未必——”

　　台上，高沂风手腕翻转，又抛出数张符纸，这回并没有直接攻击谈玄，而是贴到鸳鸯双星锤上。符文流动，金光璀璨，流星锤上火焰与雷电交相辉映，一时气势大盛。

　　“不管你是怎么躲过引雷符的......”他收紧流星锤的铁锁，喝道，“受死吧！！”

　　台下，有人惊呼：“这是高沂风的成名技！只要对手沾到丁点雷火，便要受电击灼烧，痛不欲生！”

　　这雷火绝非凡俗之物！谈玄从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将竹骨扇横档在身前，转眼间，高沂风一击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