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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1 ...

  •   公主单枪匹马杀到了大公主府与之对峙,我相信她可以明晰真相,不是因为她洞晓一切,只是因为我信她。
      得到她离开的信息后,我赶忙出府接应,却发现她的右脸红紫肿胀,四条指印清晰地布在上头,任谁都瞧得出是怎么回事。
      若这一巴掌是大公主所为,我会毫不犹豫地闯入府门给她留下对称的掌印,可这偏偏是公主自己打的,我除了心疼别无他用。
      她也知晓这一步十分凶险,但她的目光镇定沉静,想来是想好了一系列对策。
      公主去寻太后为自己撑腰后去了御书房,如同在后宫一般,我静候在廊下。若是在他处,我会担心公主受屈,但这是在皇宫大内,她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中途大公主重返,瞥了我一眼后进了门,随后是漫长的半个时辰,大公主首先出了御书房,这次倒是一眼也未瞧我。
      她走后我隐约听见陛下的怒喝,公主随之出了门,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我是不是做错了?”她动了恻隐,说出了被掌掴的真相。
      她哭了。
      我不在乎她做得正确与否,我只在乎怎么能拭去她不停落下的泪水。
      此后几日,她都将自己关在房内闭门不出,就连许莞然登门,她也未看一眼。
      “将军,你想让琼玉公主留在你身边吗?”她见只有我一人便开门见山。
      “许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她与我说她并非从前的许莞然,而她来到此的任务,是促成我与琼玉公主,但公主的任务是促成我与许莞然。
      原来她们早便暗度陈仓,难怪公主那般睚眦必报的人,最后竟还能与她毫无芥蒂地相处。
      “将军与公主至今还是名义夫妻吧?若再不加快进程,只怕公主迟早是要离开的,将军甘心吗?”
      “为何突然告诉我这些?”从前隐而不发,今日却莫名将一切都告知于我了?
      “因为这个故事快完了啊。眼下我和她的任务都没完成,等到故事结束,我们就会困在虚空之中回不去了。”
      我摇头拒绝:“若如你所说你们的任务不同,我助你离开后,她当如何?我确实不想让她走,可若她当真要走,我不能把她绑在身边,最后让她散于虚空。”
      “你放心吧,等到我离开,她还是有机会的,只要你配合。我只是帮你将她留在你身边久一些,我也能完成任务,这是个双赢的合作。”
      “你确定她不会无法离开吗?”我想让她留下,但不想让她因此恨我。
      “放心吧。我一开始也以为两个不同的任务是无法同时完成的,但我想错了,并非要同时完成才能离开,但是一定要我先完成,她才能继续。因为琼玉公主已经不存在了,她早就死在了那场赛马会。”
      我果然猜得没错,从那时开始,琼玉就不是琼玉了。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她,我不贪心,只要公主陪我久一点,就好。
      然而圆房一事若是贸然提起未免突兀,直到离国使者来朝结盟,公主当众提出和离,甚至“休弃”二字。
      还好陛下未允,她赌着气离开了彦门殿。
      我饮了一口温酒,回想她离开时衣着单薄,便取了件披风,找借口离席寻她。
      彼时她正坐在廊下望月,泪珠从眼角到下颌的痕迹被月光清晰地照亮。我站在暗处不动声色,直到她低下头交叉双手搓了搓双臂,我才抱着披风出现。
      “你哭了。”
      她这个人真是倔强得很,明明衣领都快被浸湿了,还有心思说笑。
      我同她说明了陛下已将离国公主赐婚五皇子,她仿佛早有所悟,只是淡淡地接受了。
      虽说只要圆房她便可以久留一时,可我还是想试探她的心意,即便我早知她会口吐恶言。
      她的戏实在是演得差,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刀子,然而刻意闪避地双眸无法遮掩地流露出了难言的情愫。
      看着她极力隐忍地紧闭双唇,我突然想到一句话,想知道酒后可否吐真言。
      我将她带离了皇宫,带回了府中。我告诉自己,只要她需要我,只要她能陪我久一些,不论她要做什么,我都会帮她,哪怕是亲自将我自己送给别人。
      她拒不饮酒,别无他法,我只能亲自喂到她口中。
      可我忘了,未经允许我是不能与她亲近的,脸颊上又挨了一掌,但为何这次却比上次还要疼?
      我又问了那个已问过许多次的问题,她不再搪塞,直接将当初意外的内情都说了出来。
      这并不奇怪,她并非琼玉,知晓许多隐秘也情理之中。
      可她说,她恨我。
      若是琼玉说恨我,我只怕会欣喜雀跃,可她竟说她恨我。
      大概是为了扮得更像琼玉吧。
      为了认识真实的她,我将自己曾否定多次的荒谬猜想和细节推测脱口而出,若到头来她还是那个琼玉,便只当我脑子坏了,竟爱上了一个自己曾无比唾弃的人。
      还好,她承认了。
      原来在她心里,我的前程真的比我们二人的终身相伴更重,那我怎么能不全她夙愿呢?
      她说许莞然是我的宿命,可即便今后无法相守,我也认定她才是我的宿命。
      我还是说出了“圆房”二字,她答应了,甚至主动揽住我,一时之间我竟分不清她是真心想同我有夫妻之实,还是为了可以和离而欲拒还迎。
      翌日清晨,她尚未转醒,我轻身下榻,到书桌前写下请旨和离的文书。
      其实我写了很多次,可是好几次数笔下去,我曾稳住弓箭的手竟止不住发颤,晕开了一大片字迹。
      最后还是将删了又改的文书写完,我提起纸张两角置于眼前,忍不住皱眉,这一定是二十几年来我写过最难以入眼的字。
      再回房时,文书末尾已署上公主的封号,她的字更难看,如果我来教授,想必会好许多。
      其实我心存一丝侥幸,期待她能有那么一点想过我们会有孩子,然而一碗苦气四溢的凉药告诉我,她一点都没有。
      她说,下一世会毫无顾忌地爱我。
      我从来不信人能转世投生,可她说了,我不敢不去信奉。
      她便是我唯一的神明。
      听闻公主再度将许莞然请入府中长谈许久,我担心出了错漏,于是找了个借口到厅内直接赶人。
      她还是发现了端倪,猜到了我与许莞然之间的交易。
      可此事隐秘,许莞然再笨也不会将此事告知于她,回想方才种种,我恍悟方才离开的那个并非许莞然,而是当初的莞儿。
      原来,完成了所谓的任务真的会离开,所以她也是要走的。
      她说她已寻到让陛下无法拒绝和离的理由,于是带着我进宫了。
      御书房前,我撩起衣袍跪在院中,也不知自己是希望陛下应允,还是他仍不应允。
      公主许久未出,日近黄昏时,陛下身边的内侍才弯着腰朝我走来,传召我去见皇后。
      见皇后?我有些不解,还是费力站起身随着他到了皇后宫。
      我看见了面色苍白卧在榻上的公主,她额间皆是细密的汗珠,眉头还紧皱着。
      “公主这是怎么了?”
      由于过分担心,我连面对皇后的礼数都忘了,还好娘娘并不怪罪,将她昏迷的因由告知了我。
      “她这是用药过凉导致脾胃虚寒才突然昏厥,在本宫这躺上一时半刻也就好了。祁小将军若无事,可在此陪护。”
      “即便娘娘不提,臣也会寸步不离的。”
      “本宫这女儿啊,太不懂事了,你多担待。”
      “娘娘言重了,是臣不懂事。”
      然而我并未久留,陛下又将我传召至御书房,将方才发生之事大致说来。
      “祁麟,朕不答应和离并非是想挫你锐气,只是如今尚未无你用武之地,望你理解朕之苦心。若真如琼玉所言,到了非用你不可的时机,朕会予你掌兵之权。”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我除了谢恩,再无其他可言。
      公主转醒后,我同她一同回了将军府,可她不是想留下,而是想离开。
      陛下尚未明确应允和离,但她还是一意孤行地将她当初的公主府布置完备,即刻便走。
      我强忍着酸楚,尽量做出洒脱淡然的模样,笑问她原本的结局。
      她缄口不言,但只要我知道她会为我终将与旁人相伴一生而难过便足慰我心,哪怕仅有一刻,哪怕仅有一瞬。
      我想说我会为她凯旋,然而话到一半,她却泣不成声地打断了我。
      她不是不想听我说“我会为你凯旋”,而是她不想听我对她说此话。看来此话是不得不说的,只是不是对她。
      可我不想为别人凯旋,她才是我的致胜法宝。
      再次见公主时,她竟同许莞然一起被三皇子双双绑到了我府上用以威胁,而彼时正值圣武国战,陛下依旧未派我赶赴沙场。
      三皇子是要我的命,只要我彻底无法上战场,这场国战的胜负就仍旧难以料定。
      其实我的命并不足惜,皇室权斗也与我毫无干系,但公主不会允我将命留在这里,所以我不能死,不能遂他的愿。
      可今日之变愈发怪异,直到她对三皇子喊出那句“我们一起死”,我才真正发现不对。
      她不允许我在此送命,却送了自己的命。
      刀尖穿过她的胸膛,那么轻易,那么迅疾,而她的神情竟那么从容。
      她怕疼,可是她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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