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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回现实(终) ...

  •   三皇子在我和许莞然身上分别停留了少顷,还是先对她开口:“许小姐,久闻大名。听闻令尊虽得封侯却并无实权啊,只要你今日替我劝得祁麟缴械,我不仅即刻放你自由,来日我大业得成,还可奉令尊为相、你为贵妃,如何?”
      三皇子倒是会端水,知道不用皇后之位画饼。
      “三殿下既然开口了,莞然没有不听之理。”她依旧笑得温柔,如同我记忆中书里对她的描写。
      三皇子满意地笑了一声,将她推至身前,好整以暇地期待着她开口。
      许莞然站在最前方,朝祁麟大声喊道:“阿祁,莞然命不足惜,但你绝不可辱死!家父与许氏一族性命,莞然交给你了!”
      “该死!”
      三皇子骂了一句,一个手刀将她劈晕,嘴上念叨着“待会儿再收拾你”,转过头来看向我,眸中意图不言而喻。
      我看着他,说出的话颇有些装傻的意味:“三皇兄,我可是你亲皇妹。更何况连许莞然都说服不了他,我再开口又有什么用呢?”
      “二皇妹,你糊弄谁呢?他方才杀心已起,你当我瞎吗?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帮我劝他束手就擒,待他死后、皇兄大业将成之日,你想养几个白面郎君,我都允你。但若你也如许家那丫头一般犟嘴的话,皇兄会留下你一条腿陪他入土!”
      三皇子如果不是生于皇室,而是生于市井,想必会是一名顶级的摊煎饼大师。
      我看了一眼祁麟,他对我阖上双眼,示意我暂时照三皇子说的做。
      可我偏不。
      我趁着三皇子静候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尽全身力量扑向他,将他压在身下,膝盖则快而猛地攻击他□□,听得他连声如杀猪般叫喊。
      “三皇兄,抓我和许莞然以作威胁,你好谋算啊!可你算漏了,他们竟然没绑上我的腿!即便你如愿当了皇帝又如何,绝了后还不是空算!敢威胁姑奶奶,你知道祁麟的隐疾怎么来的吗?就是这么来的!”
      身后的侍卫开始窃窃私语,而我头都没抬,也猜到祁麟可能已经一头黑线:说好不提这事呢。
      “你们都吃干饭的吗?啊!快把她给我拉开啊!”
      三皇子毕竟是男子,一伸手将我推开,待我被拉起来之后,余光还未看清混入侍卫的人是谁,便又被打了个对称的巴掌。
      这个耳光显然比方才那一掌大力的多,喉咙有些腥甜,血泛到了唇角,整张脸都火辣辣地疼,但我还是要忍痛嘲讽他:“三皇兄被妹妹这么一踹,力气都小了不少呢。”
      三皇子被我刺激得更加盛怒,随手抽出一把刀来指着我:“你个贱女人,我要杀了你!”
      “三皇兄,我们一起死啊!”我近乎癫狂地笑着,最后看了祁麟一眼,“祁麟,我也是那句话,你绝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种人手上!你平生最厌恶旁人威胁,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你。”
      我凭借脑中不多的体术技能数据躲过三皇子砍过来的一刀,随后走了个位,来到他的另一侧,也就是许莞然身侧。
      确认祁小麒已然到位后,我佯装要保护仍在昏迷的许莞然,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那一刀,同时用刀刃割断了手腕上的麻绳,紧紧捉住了刀刃,算作将他定位。
      刀入胸口的前一瞬,我听见祁小麒大喊:“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许姐姐!”
      接下来是同样的刀剑入体的声音,插在我身上的刀没了支撑,开始往下滑。
      好像祁麟喊了我一声,但血液流动的声音占据了我整个听觉系统,已经有些分辨不清了。
      奇怪的是,受了这种致命伤,我除了感觉周遭世界如同静止和自己的心跳声清晰地在渐弱以外,竟然毫无任何痛感。
      “系统,这种时候,就不用止痛了。”
      【宿主,系统并未止痛,是你的大脑。】
      短暂地对话后,我终于感觉到身体已经失重,周围的建筑、人群都在上升,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很重,很慢。
      我没有摔到地上,湛蓝的天幕被祁麟满目惊慌的面孔代替,他满手是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明显的慌张无措。
      【宿主,经系统判定,你的心脏已贯穿,预计剩余生命三分钟,请问是否需要救治?】
      “不……不救!”
      在这几秒内,祁麟的脸逐渐模糊不清,我想说些什么,但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糊住了我的嗓子。
      原来满嘴的血腥味是这种感觉。
      自身感受逐渐放大,我突然清晰地感觉到有水滴落在我脸上。此刻正艳阳高照,是哪里下的雨?
      虽然伤口处的痛感神经已经被尽数切断,我还是感受到氧气大量流失,然而大口吸着气也于事无补。
      耳边焦急的呼唤声和厮杀声已经开始嗡鸣混乱,我奋力想抬起手,却觉四肢和躯干都十分沉重,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祁麟,对不起,所谓圣国探子和三皇子里通外敌是我安排的,相信你一定能查出来,那时候请尽情地恨我吧,不要再爱我了;
      祁麟,对不起,我说过下辈子我会毫无顾忌去爱你,可我也骗了你,因为你根本没有下辈子;
      祁麟,原来我一开始就想到了,其实只要我死,一切都能按照设定好的轨道走下去;
      祁麟,是我不好,生命那么长,我却让你白白爱了一个不该继续存在的人那么久;
      祁麟,我真的舍不得你……
      【宿主生命体征即将消失,请做好准备,三,二……任务结束。】
      我做了一场梦,梦到我如平日一般进入将军府的膳厅,祁麟坐在桌前,桌上一道菜都没有,只摆了一壶酒和两只酒杯。
      我对他说:“将军好雅兴啊。”
      “小酌。公主一同?”
      “好,小酌。”
      祁麟亲自给我斟了一杯,我一饮而尽,他一言不发,给我斟了一杯又一杯。
      酒壶里的酒好像倒不完,我喝了十好几杯,实在喝不下了,于是趁机问他:“将军怎么不喝?”
      “想听公主说真话。”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我把酒杯放在一旁,双手交叠在桌上看着他:“现在也能说真话。”
      “还未与你饮过合卺,酒虽不算好,聊胜于无。”
      他正说着,我才发觉我与他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大红色喜服,周遭也变成了喜房的模样。
      “喝完这一杯,可以问我了吗?”总要知道,他想听哪句真话吧。
      他点点头,又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我,一杯拿在手上。
      我配合地与他交了杯,放下酒杯静待他提问。
      “喝完这一杯,我们还会再见吗?”
      “当然会啊。”这个问题好生奇怪。
      “那就好。那我就……放你走了。”
      他眸中仿佛藏了深深的悲凄,我却不知悲从何来。
      正当我不解时,这一切景象在我眼前都凭空消散了,包括祁麟。
      我醒了。
      醒来是在充满酒精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
      听我妈说,我在路上突发事故,身上全都是伤,做了好几台手术,灌了好几天的药,医生都说我要是再不醒来,脑氧会不断下降,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还好啊,在你最爱的小说放到大结局之前醒了。”我哥坐在床边帮我粗略检查了身体情况后,将手机递给了我。
      还没看清页面,熟悉又陌生的男声从听筒传来,莫道不温柔:“莞儿,我说过,我会为你凯旋。今日七月十八,正是提亲的好日子。”
      如果没记错,我中刀那天就是七月十八。我苦笑了一下,那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琼玉公主身死,许莞然的宿主也完成任务离开,那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的剧情会按照原来发展,祁麟会重新爱上许莞然,重新开始他们的人生。
      真好,我的任务完成了。
      那他会忘记爱过我吗?不是琼玉公主的我?
      因为伤得有些重,还需要在病房里养上几个月。听说我醒来这天,这家医院有一个昏迷了十几年的植物人有了复苏的征兆,真是个好消息。
      祁麟和许莞然的这部小说我不再看了,但我总会不自觉地想起祁麟,还有我中刀的情形。
      如今啊,我也是死过两次的人了。
      因为特别想回归正常的健康生活,这些日子我都很努力地在复健,而走到住院部一楼走廊时,我看见一个男孩坐在走廊长椅看书。
      此时正好是午后,他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阴影里,一片落叶覆在他肩上,而他浑然不觉,顾自翻着书。
      他翻得飞快,还时不时揉揉眉心,不得不让我好奇他在看什么高深著作。
      悄悄凑近了他,我才发现他在看那本我刻意遗忘的小说。但本着书粉的原则,我还是坐到他身边跟他搭话:“你也喜欢看这本书啊?找什么呢?”
      他冷冷看了一眼我的病号服,连眼睛都没对视,稍稍挪了开,高冷地“嗯”了一声,继续翻着。翻到了最后,总算停下来了。
      “这本书……结局非常不错,男主和女主终于在一起了。
      “不,这不是。”他突然站起来,声音却不激动,也不知哪来的劲,慢条斯理地将书撕了个粉碎,随手扔进了垃圾箱,再未搭理过我。
      我留在原地尴尬微笑,猜测这人应该是神经内科的,走错路了不奇怪。
      在拐角处,我听见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林儿啊,你这才刚醒,怎么能跑这么远?妈找了你半天,你好不容易醒了,别再让妈妈担心……”
      看来他就是那个刚醒的植物人,那还真是神经内科的病人。不过他四肢居然没退化,还是个医学奇迹。
      这两天下楼都没再见到他,听说他总是跑出病房,还不配合检查,所以只能把他锁在房里,强制他静养。
      然而又过了一天,我拿了个洗好的苹果下楼时,看见他独自站在廊下看雨。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找人。”他转过头看我一眼,仿佛对我的到来已经习惯。
      “我是说……你怎么做到从上锁的病房跑出来的?”
      “这有什么难的。”
      好吧,牛人自有牛逼处。
      我将苹果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他:“呐,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他迟疑地接下,用病号服擦了擦果皮,咬了一口,然后稍稍皱了一下眉。
      “有点酸哈。”
      他不答我,顾自转移了话题问:“你知道琼玉公主吗?”
      我愣了一下,两只手捧着半个苹果啃起来,言辞不清地回答他:“知道啊。怎么了?”
      “你挺像她的。”
      在大多数读者的眼里,琼玉公主即便是炮灰,那也是很招人恨的。况且她那么骄纵跋扈,我哪里像她?
      “我看起来很不讲理吗?”我自认还是很有礼貌的。
      “不。”他停顿思考了两秒,“她很好。”
      “这么说,你很喜欢她?”
      “嗯,我爱她。”
      嚯,还是个毒唯。
      他转过头,大概在看我,但我因为心虚低了下头。
      手里的苹果被我一层一层刮下来,到嘴里已经变成果泥,不甜,但胜在够脆。
      “你会斗地主吗?”
      这又是什么鬼问题?
      我抬眉看他,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我也会,是她教我的。”
      廊外雨渐停,天光乍然抚照在他面上,映亮了他仿佛预料已久的神情。
      今天是七月十八,大吉,宜重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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