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杀手》走巳

47、虚幻之境

　　双手被反捆在柱子上，嘴里塞满了纱布，根本挣脱不开。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是蒙了黑布，还是真的天没亮。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眼皮并没有触碰到什么东西，应该没被蒙眼。

　　除了被绑着身上很酸以外，没有觉得有很痛的地方。

　　蝴蝶想了好几种可能，觉得，应该是楼主发觉栖梧来过，她没有报告，惹楼主不快了。

　　栖梧在齐府的事，大概是瞒不过去了。

　　招还是不招？

　　不招肯定是免不了皮肉之苦，可招了会不会对齐府不利呢？万一楼主反悔，既没放过她，也对齐府下了手，那必定是不划算的。

　　门“吱嘎”得开了，蝴蝶的眼睛被光线晃得发疼，也并不避开视线。她得确认来人到底是谁，是否会对她造成伤害。

　　进来的确实是楼主。

　　蝴蝶的目光紧紧盯着楼主，生怕漏掉了她任何一个表情。

　　楼主搬了凳子坐在蝴蝶面前，看起来，是不打算给蝴蝶松绑了。

　　“小蝴蝶，可知我为何绑了你？”

　　嘴里有布条，自然是说不出话来，蝴蝶只能摇头。

　　“我教你本事，护你周全，不是让你来吃里扒外的。既然你我有共同的敌人，理应同仇敌忾才是。你什么时候，把小栖梧当自己人了？”

　　果然是栖梧的事。

　　栖梧没少为楼主排忧解难，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他，楼主大概是受到了很大的阻碍吧。

　　可这些虽然勉强算得上是在为民除害的事，可毕竟见不得光。既然栖梧有条件脱离烟雨楼，蝴蝶自是不忍心再把他往火坑里拉。

　　她并不打算咿咿呜呜地表达些什么，那只不过是白费力气，不如安静观察楼主的意图。

　　“你并不是现在才知道，我是用什么方式控制他。之前你为了复仇，连弟弟都利用，现在怎么又后悔了？”

　　蝴蝶抬头看着楼主，她眼神里看不出来任何后悔之意。

　　楼主继续问：“利用他去偷玉佩，但却不告诉他控制你的梅逍其实只是在他面前演戏而已。安的什么心？还是说，他现在找到齐府这个靠山了，你觉得可以完全摆脱我了？”

　　蝴蝶依然只是摇头。毕竟，即便她想说，也说不出来。

　　“我虽说也利用你们，但待你们不薄吧。吃穿用度，你蝴蝶哪样比旁人差了？我可有克扣你的利钱？教你一身本事，只为除掉那刘诚，到头来，仇没报，你倒想不干了？”

　　提到刘诚，蝴蝶自是激动起来。她要报仇的心，一刻都没变过。

　　嘴里呜咽着想对楼主表明自己绝对没有背叛她，但舌头被布团压着，并没说出半个字来。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楼主交换了一下叠着的双腿，手肘支在膝盖上，十指交叉，百无聊赖地把下巴放在手背上。因为上了年纪，看起来风情万种，很是迷人。

　　“如果我有女儿的话，可能也有你这么大了。我对你有过利用，但从来不曾欺骗。你也知道，我讨厌欺瞒……我该把你怎么样，才好呢？”

　　嘴上好像一副很是不舍的语气，表情却是完完全全的漠然。

　　蝴蝶知道，楼主这是真的放弃她了。

　　她不禁打起了寒颤，楼主向来处事极端。好的时候捧上天，翻脸的时候，海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蝴蝶倒不是怕受皮肉之苦，只是仇未报，也确实对楼主有愧，总归是理亏。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舍不得。说来你不信，我其实，是把你当闺女看的。只是，我待你再真诚，你也终归是不把我当亲人看。”

　　蝴蝶一边喊着：“没有，没有”，一边摇头。

　　可楼主听不真切，只能猜测蝴蝶的意思：“没有吗？没有背叛我，还是没有把我当亲人？”

　　蝴蝶没想到楼主会这么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大概是楼主觉得一直支着脑袋太累，她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靠在椅子的把手上。

　　“你也别担心，我不会去齐府把小栖梧找出来。你既然那么维护他，我不找他也罢。本来控制他的手段就挺不人道的，我也不是那种为达目的随意伤害百姓的人。”

　　这话就半真半假了，为了控制栖梧，楼主没少伤害无辜的人。只是蝴蝶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跟她对峙，只是静静听她说。

　　“我打算把你送给刘诚。刘诚好色天下皆知，你一定能得他欢心。然后你再趁机杀了他，咱们一举两得。事成之后我放你自由，也算咱们两清。”

　　蝴蝶不傻，她看得出来楼主的眼神里放出来的不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而是有一丝丝的酸楚。

　　为什么是酸楚呢？这很奇怪啊，说不通的。

　　如果要把她送给刘诚，为什么等到翻脸以后再送？在她们俩没有说明之前就送去，不是更有效率？现在她们之间互不信任，贸然给自己送到刘诚那里，万一被策反，不是得不偿失？

　　哪怕真的让她得手了，一个柔弱女子，要如何逃离王城，也是个问题。这些，楼主都没提及，摆明了是送她去死。说什么两清放她自由，根本就是烟雾弹。

　　不过，作为青楼女子，就算楼主面子大，等真的见到刘诚，也不知是何年何日了。她当然是不存在被策反的可能，只是，只身前往刘诚那里，何时能够得手，是未知数。

　　说起来，楼主与刘诚之间，到底有何过节？

　　楼主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摆，侧着身子半靠着椅子扶手，很是妩媚。

　　“看你的眼神，倒是不反对我送你去侍奉刘诚嘛。”

　　蝴蝶想说些什么，奈何实在张不开嘴，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我其实不忍送你去死。所以才送海棠去，只是没想到，刘诚不吃她那套，还给她放走了。我手上的牌，只剩你了。”

　　只剩她？不可能，楼主这是在卖惨骗她。

　　楼主背后庞大的杀手组织，只是少了一个栖梧，至少还有十七八个好手。

　　“你是不是想说，还有不少杀手？他们都是派不上用场的。只能杀杀小喽喽，换点银子。当然银子的作用也很大，没有银子，也无法接近刘诚。”

　　她停顿了一下，许是有点渴。可这暗屋里也没有茶水，只得作罢。

　　“所以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你的小兄弟。但是我不会放过你。刘诚，我是一定要杀的，哪怕你跟他同归于尽，你也得把他给我杀了！”

　　蝴蝶又如何不是这么想的呢？她用力地点头，很是赞同楼主的意见。

　　“别光顾着点头，你让我如何信你？你前一阵就知道你那小兄弟的行踪，却不告诉我，害我白白损失梅逍这只信鸽。虽然梅逍没了就没了，影响也不大，可你总归是，不值得我全然信任了。”

　　所以，这才是楼主的目的。

　　楼主早已放弃了栖梧，或者说，楼主认为，在杀刘诚这件事上，栖梧远不如她？

　　尽管楼主现在根本拿不到栖梧的人，但也要拿栖梧来说事。算是半要挟半逼迫，要蝴蝶去杀刘诚。

　　杀刘诚是蝴蝶想了千万遍的事，可也从未想过要拿自己的命去拼。刘诚不值得，而且，现在她还有华予。

　　不过蝴蝶多少还是有些动心，楼主的方案，确实是有可能杀掉刘诚。

　　只是没法全身而退，多少会有些不甘心罢了。

　　蝴蝶的眼神逐渐坚定，被楼主看出了破绽。

　　楼主伸手把她嘴里的布条拽了出来，挑衅地问：“怎么，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嘴因为一直处于张开状态，尽管口腔空了，舌头也依然麻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动。她尝试张了张嘴，动了动脸颊两边的肉，本想吐了之前分泌的津液，觉得对着楼主这么做不是很礼貌，只得咽了回去。

　　那津液混着布条的味道，实在是，很恶心。

　　“没什么交代的。全凭楼主安排。只要能报仇，蝴蝶毫无怨言，定不负楼主所托。”

　　楼主冷笑起来，笑得蝴蝶不知所措。

　　难道她又不想派自己去了？她不是也很想报仇吗？到底是什么意思。

　　楼主伸出食指，戏谑地抬起蝴蝶的下巴，左右摆弄，仔细观察她的容貌。

　　“你可真好看，好看地让我嫉妒。”

　　蝴蝶刚想拍拍楼主的马屁，说她不如楼主万分之一根本不配跟楼主比什么的。楼主就放下她的下巴，自言自语起来。

　　“从前没觉得像。你这么看起来，和那齐府的华予，还真是有点相似呢。”

　　蝴蝶心里咯噔一下。

　　只要不是寻常人，在她面前提起华予，她都是害怕的。楼主这种疯狂的妇人，提及华予不可能会有好事。

　　必须要岔开这个话题。

　　“楼主，我是您教出来的，岂是齐府那小丫头可以比的？”

　　不管楼主到底是何用意，先把她抬高再说。

　　楼主哼笑，也不知道是嘲笑还是讽刺。

　　“你要是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过，我当初又何必让沈妈妈捡你回来，又亲自教导你？”

　　听楼主这语气，还没把主意打到华予身上，蝴蝶暗自放心下来。

　　“楼主大恩，蝴蝶没齿难忘。”

　　楼主这才起身，给蝴蝶松了绑。

　　“起来吧，回去梳洗梳洗。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也有我的考量。把你送给刘诚，有点白白便宜了他，容我在想想。你要是再敢知情不报对我有所欺瞒，海棠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楼主语气平淡，蝴蝶摸不透她到底是真舍不得，还是别的什么缘由。

　　先前被反绑的双手，此刻因为刚被松绑，手臂开始发麻。这酥麻的感觉让人心里很是烦躁，却也不敢明着抱怨，只是用手指互相捏着，自己给自己放松。

　　“我先走了。你缓缓，就自行回屋吧。”

　　楼主离去以后，蝴蝶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楼主一会要送她去刘诚那里，一会又不送，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不管去或者不去，蝴蝶都能接受，便也不再过多纠结。只想着，如果能查到楼主为什么要杀刘诚，兴许真的会有转机也不一定。

　　记忆力里的刘诚，大约四五十岁；楼主大约也是暮春之年……加之北郡王好色，难道两人之间曾经有过一段不可言说的过往，才导致楼主如此憎恨他？

　　寻常的仇恨，比如她与刘诚之间的血海深仇，没什么好隐瞒的。难以启齿的仇恨，通常都与感情有关。

　　当然蝴蝶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楼主说不想白白便宜了刘诚，意思是说，刘诚一定会看上自己？不会像海棠那样给她放了？

　　楼主怎么能那么肯定呢？或者，楼主是担心刘诚真的看上什么人？

　　如果她和刘诚之间真的有点什么，倒是完全能解释她这种患得患失的态度。由爱生恨，因此绝对不会成全了刘诚。

　　待手脚不麻了，她才扶着身后的柱子缓缓站起来。

　　回屋洗漱，准备接待今天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