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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互相吸引 ...


  •   月亮都挂上了枝头,寤怀才回到府里。

      本想赶紧清洗一遍,换了衣衫,再去看栖梧。

      可他踏入房间的时候,看见栖梧坐在地上,头搭在床上,双手自然地搭在盘着的双腿上。长长的头发散了一地,看样子已经睡熟了。

      是等他等到睡着了吗?

      寤怀心里有点感动,他已经完全不生气了,为什么要对着栖梧生气呢?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明白的呢?

      栖梧被那人伤成那样了,他哪有脸跟栖梧生气?还捉弄他,栖梧没打揍他都算仁义。

      这么好的栖梧……一定要好好待他!

      走近才看见栖梧身上只有一件衣服。只穿单衣,不穿外搭,一点不爱惜自己,要是发热了可如何是好。

      想给栖梧披上被子,又觉得这么坐地上睡不好,打算把人抱到床上睡。

      刚伸手放到他颈窝底下,栖梧就醒了。

      许是还没完全清醒,栖梧眯着眼睛喃喃道:“你回来啦?”坐直身体,觉得脖子发麻,不是很舒服,眼睛也有点涩,伸手想揉眼睛。

      寤怀赶紧拦住他,“不揉,会疼。等我去拧丝帕给你擦。”

      他的手好凉,一定在这里等了很久。寤怀不禁自责起来,要是直接捅了那什么吴醇,早点回来就好了。

      栖梧觉得只是用手指第二根关节的背面揉眼睛而已,不会疼,但这人总是能发现自己想干什么,心里一阵暖意,也习惯被他照顾,便坐着等他。

      偏着脖子脑袋看看窗外,天都要亮了,他是去哪了?

      栖梧伸着脖子闭了眼,寤怀便把丝帕覆盖在他脸轻轻擦。擦完又捏了捏栖梧鼻梁中间,仔细清洗眼角。

      袖子在栖梧面前来回晃荡,带出一阵阵的香味,很重的味道。

      从来没在他身上闻到过草药以外的味道,这味道,像楼里姑娘们用的,是去见姐姐了吗?

      姐姐可还好?

      不对,不是姐姐的脂粉味。

      栖梧又深深嗅了嗅,仔细在脑子里回想,到底是哪个姑娘。

      寤怀并没发现栖梧在想事情,他搀着栖梧站起来,扶他躺回床上,帮他盖上被子还觉得不够,又去柜子里翻了一床被子给栖梧盖上。

      “天还早,你再睡会,我去换洗。”

      找了干净衣衫,熄了灯,出去了。

      白天华予拉着栖梧讲了大半天的本子,栖梧也觉得消气了。

      毕竟人在屋檐下,吃人嘴短用人手短,总是避着他也不太妥当。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生气的时候不该跟他针锋相对。

      决定等那人回来,就跟他道歉。

      所以栖梧晚上装睡,等着师父回房睡熟以后,踢开被子,偷偷起床,悄悄来了寤怀的房间。夜深也冷,可是没办法穿衣服,坐着坐着,就靠着床沿,睡着了。

      果然还是躺在床上睡更舒服!栖梧的思绪又回到了那浓浓的脂粉味上。

      以前是因为带着华予妹妹他才不和姑娘们厮混吗?从前他在楼里可是连水都不让别人倒,现在染了这么重的味道,是哪位姑娘能离他这么近?

      一早就出去,这天快亮了才回,在楼里过夜了?

      不过,他终归是男子,和自己不一样,也很正常的吧。

      也轮不到他过问。

      但就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虽然还困,但是也睡不着了,躺在寤怀床上盯着床帏发呆。

      要是真的发呆就好了,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问,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脑子里吵得实在头疼,栖梧觉得他的脑子大概是不正常,坏掉了。

      心里有股烦躁难耐的感觉往外涌,根本抑制不住。来回摩擦后槽牙,脸颊的肌肉上下跳动着,气息全然紊乱了。

      眼睛酸涩的很,想把头埋被子里藏起来,又拽不了被子,只得慢慢往下挪动身体,缩在被子里,莫名生出一股委屈的意味来。

      “浪荡子,居然捉弄了我!”栖梧是气那人亲了他,又去找楼里的姑娘!

      姑娘们多不容易啊!混蛋!去死!栖梧眼角流出滚烫的泪水,心里难受极了。

      只是他说不清是替“被肆意玩弄的姑娘”打抱不平,还是不满那人身上沾了别人的气味。

      气不过,为什么要睡在他的床上盖着他的被子!栖梧在被子里蹭干净脸,踢开被子,翻身下床,回去了。

      寤怀不忍叫醒昆叔帮他烧水。等他烧好水,泡进去的时候,天边都有些许的泛红了。

      他其实是想过的,先确认蝴蝶安危,问过珠翠,再去审那男子,最后回府洗净。这样在烟雨楼染上的味道能淡一些,应该不会被府里的人知道。

      也不是心虚,总觉得,不想让别人误会。

      可是没想到,栖梧就在他屋里。

      他是有事才来的吧,是想说些什么吗?

      刚刚帮他擦脸,也没生气,是不准备再不躲了?

      栖梧有没有闻到他身上的脂粉味?虽然没做什么有的没的事,可并不想被栖梧闻到。

      要是被他发现是珠翠用的味道,可怎么才好?

      一想那时栖梧睡的迷糊,应该没闻到吧。

      寤怀仔细回想他有没有露馅。

      反复自省从进门到出门,并没做什么可疑的事,才放下心来。

      心情放松以后,便仰着头靠着木桶边缘,享受他的泡澡时光,觉得迷迷糊糊对他说“你回来啦”的栖梧真是可爱。

      不知道他想到什么,突然就把身子缩到水里,露出半个脑袋,“吐噜吐噜”地吹水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现下他那绯红的脸颊并不是因为水温导致的……

      趁着泡澡的闲暇时光,寤怀根据珠翠和吴醇说的话,证实了:他们想抓的是自己,栖梧只是珠翠为了保全他而交给吴醇的筹码。

      吴醇好男子,几次三番戏虐栖梧,只怕将功赎罪的说法,是真假掺半吧。不知道栖梧当时和吴醇做了什么样的谈判,为什么选择忍受吴醇的伤害。

      寤怀对栖梧感到非常的抱歉。之前还在窃喜因为他救了栖梧,照顾了他,栖梧一定会更加亲近他。殊不知栖梧所受到的这些,都是因他导致的。

      要如何弥补栖梧才好,怎么弥补都弥补不了啊!

      焦头烂额得连泡泡都不吐了,整个把脑袋潜入水里,憋了好久才出来……

      尽管没有颜面见栖梧,但寤怀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兴许栖梧并不知道所遭受的是因为他呢。

      若是栖梧知道了,会不会讨厌自己?

      就算他讨厌,也要照顾他!不光是赎罪,更因为由别人照顾,寤怀不放心,他不喜欢栖梧被别人碰。

      也是时候叫栖梧起床,帮他穿衣洗漱了。

      寤怀穿好衣服,回屋,并没见到栖梧:床上只有大概是被踢开的被子,栖梧应该是回去了吧。

      倒是不担心栖梧是被什么人掳走了,在府里,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

      去季叔的偏院。

      离开寤怀的房间以后,栖梧并没回偏院睡觉,毕竟他并不方便盖被子。

      躺在寤怀院里的藤椅上,望着昏暗的天空逐渐变蓝,月亮越降越低。而另一边,云层也被即将冒出来的太阳,染成了橙红色。

      清晨的风很是刺骨,他穿的少,要说冷也确实冷,不过也习惯了。

      草丛里虫子的鸣叫声,是那么的清脆;鱼池里的胖鱼们偶尔搅动水面,发出哗啦的声响;栖梧蹬了一下,藤椅也随着他摇动的节奏,“吱呀吱呀”地响起来。

      在齐府待着的这些日子,让栖梧觉得,好像有了家一般,很是舒适。

      要是姐姐也在,一家人就团聚了。

      也不知道姐姐何时才能抽出时间来看他,她在烟雨楼是不是还安全?

      也许是太惬意了,让栖梧有了奢望。

      栖梧暗自给自己催眠,那人不是他该想的,也不是他可以干涉的。他跟自己不一样,他可以正常的喜欢女子,会娶妻生子,慢慢老去,然后儿孙满堂,享尽天伦之乐……

      等手指可以碰东西了,就向师父告别,离开这里,去帮姐姐报仇。

      明明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可又为什么要觉得不想离开呢?

      他闭上眼,用皮肤感受清晨的气体流动,用鼻子感受洁净的空气,努力屏息不吐气,让眼泪不流出来。

      可是却毫无效果,他忍不住抽泣起来,躺着的姿势让他呼吸不顺畅,便坐了起来,蜷着腿,把脑袋埋到膝间,毫无顾忌地哭出了声。

      出门走了几步的寤怀,听见这窸窸窣窣的声音,才发现坐在藤椅上的栖梧。

      赶紧走过去,脱下外披,披在栖梧身上。

      栖梧诧异自己的迟钝,居然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如此的没有防备,就这样被他披上了带着体温的衣物?

      栖梧用手肘的袖子赶紧擦干净满是泪痕的脸。

      真是太丢脸了。

      寤怀挡住栖梧的手,抓着袖子,轻轻擦拭栖梧的脸。

      “对不起,连累了你。很疼吧,想哭就哭吧,你就当我是聋子瞎子,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寤怀想搂过栖梧的脑袋,让他靠在肩上。

      可栖梧并没懂,他现在并不想被寤怀碰,往后躲开了寤怀的手,只说:“放开。”

      寤怀仔细品味这句话,放开,命令一般的语气,他还在生气吗?

      也太心急了,以为栖梧来找他,就当栖梧是原谅他了。

      未免太过傲慢。

      既然栖梧不喜欢被他触碰,便小心把栖梧的手放回栖梧自己的膝盖上,免得黑暗中他的指尖碰到藤椅。

      “对不起,这几天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只是,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也不该,用那样的方式喂你喝水……”

      寤怀全当栖梧是因为自己之前对他无礼才躲着他,所以先对那件事情道歉,不然栖梧也许都不愿意听他讲话。

      栖梧听这人对那件事道歉,以为他后悔了。心里暗骂,你既然不愿意就不要那样扰乱我,占了便宜还来道歉,简直就是个混蛋!

      但他并不想跟寤怀说话,他现在也不想听这些,瞪着寤怀冷冷地说:“离我远点。”

      本来还想抖落掉寤怀的外披,实在是不方便,就放弃了。

      天色虽未亮,寤怀也觉察出栖梧看向他的目光冰冷得异常。

      栖梧一定把他当作浪荡子,兴许还认为他和那吴醇是一路货色。

      觉察出栖梧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寤怀懊悔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到栖梧拿他没辙,便挨着栖梧坐下,“就不,就要挨着你。”他还使劲往栖梧那边挤了挤,为了不让栖梧跑掉,又抓住了他的手腕。

      “放开,别碰我!”栖梧像被蚂蚁咬了似的蹭得站起来,语气颤抖,使劲要甩开抓着他的手。

      甩不开,便伸出另外一只手,打算掰开手臂上的手指。

      寤怀只得也跟着站起来,赶紧抓住他另外一只手,急切地制止他:“不可以。”

      双手被抓住的栖梧呼吸开始急促,使劲挥舞,想要奋力甩开抓着自己的手,叫嚷着:“放开,放开我,放开……”

      寤怀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定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只得加大了握着栖梧手腕的力度,想束缚住栖梧,让他不要乱动,好让他冷静下来:“好好,我放开,你先别动,碰到指尖,会疼。”

      栖梧并没理会寤怀,他的脚开始四处乱踢。

      寤怀本来就因怕栖梧摔倒,还没完全松开手。见栖梧这般失控平等模样,只好重新抓紧他,“小心摔进鱼池,现下可不能沾水!”

      栖梧哪管这些,只是继续踢。

      寤怀的迎面骨被踢得生疼,咬了咬牙忍着疼痛,小声安抚道:“这样乱动,你会受伤的。”

      此时的栖梧用手舞足蹈、拳打脚踢来形容也不为过,嘴里一直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栖梧,看清楚,是我,看着,是我!”

      寤怀也没办法,栖梧虽然受伤,但是身体不差,力气也不小,还要照顾他、不伤到他、不掉进水池,实在不是很容易。

      栖梧听见了,但是并没听进脑子,他只觉得要赶紧甩开这束缚自己的双手。费尽力气都甩不开就使劲踢,像是不会累一般,重复喊着“放开”。

      “是我啊,寤怀,你看看,是我。”

      寤怀的心,疼得要炸了!

      那晚他不知道栖梧发生什么,只是想安抚栖梧。还为能趴在栖梧的胸前,无耻至极地沾沾自喜!

      虽然现在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是光是想想,他就想拔了那吴醇的皮!

      刚刚,栖梧是因为回忆起不好的事情,才孤独地坐在这里哭泣吗?

      寤怀也跟着流泪,“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是那些坏人。”

      他逐渐放松手上的力道,只要栖梧不碰到指尖,就让他锤吧。

      栖梧没锤他,只是趁着寤怀减小力道的时候,靠近寤怀的脖颈,张嘴,狠狠咬了上去……

      寤怀疼得眼前一黑,努力稳住身体,没让自己倒下。

      疼痛让他不得不闭眼调整呼吸,怜惜地把头一歪,尽量让自己的脸庞更多地接触栖梧。

      如果能让栖梧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好了!

      慢慢用脸磨蹭栖梧的侧脸,轻轻说:“咬吧,我不疼,没关系。”

      他感受到栖梧的呼吸很热,很急促,也通过栖梧的牙齿感受到栖梧现在定是卯足了浑身的劲在咬。

      寤怀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一直歪着头摩挲栖梧的脑袋,眼泪便顺着他的脸颊落到了栖梧的发丝上。

      许久,寤怀感受到挨着他脸颊的栖梧的头发,因他的眼泪逐渐变成一缕一缕的,再也忍不住内心的苦涩与酸痛,一边痛哭一边苦笑。

      不是因为疼,而是栖梧完全认不出他来。

      好想抱着栖梧的头轻轻地抚摸他,安抚他,可是不能放开他的腕关节,绝对不能让他慌乱中碰到指尖。

      勉强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栖梧,当作栖梧的支撑,不让他乱动。

      血腥味并没让栖梧松口,直到他感到腮帮子都酸了,觉得困住自己的人逐渐没了动静,认为自己终于胜利了,才松开嘴。

      折腾一通,栖梧自己也累了,失了力气,挂在寤怀身上。

      寤怀确认栖梧确实不会乱动以后,赶紧松开手,一手抱住栖梧即将滑落的身体,一手搂着他的后脑勺,慢慢捋顺他因恐惧而杂乱的头发,“睡吧,好好睡一觉。”

      迎着日光,寤怀横抱起栖梧,一步一瘸地往屋里走。

      栖梧比想象中沉,但是绝对不算重,是怎么样才能把身体作践成这般模样。

      给栖梧盖好被子,擦干净脸,坐在床边,盯着栖梧清秀的脸庞发呆。

      寤怀现在才觉得他在发抖。他害怕极了,栖梧那抗拒的模样让他很受伤。哪怕知道栖梧抗拒的也许不是他,可也如剜心般,痛的无法呼吸。

      根本没心思处理肩膀上的咬痕,连看都没看一眼,也许衣物都被血迹浸湿了吧。

      这都是欠栖梧的,比起他身上的伤,这又算得上什么呢?还好慌乱中栖梧只是咬在左肩,没有对着脖子。

      并不是他贪生怕死,只是死了,谁来保护栖梧照顾栖梧?

      寤怀伸出右手食指点在栖梧眉间,轻轻帮他揉开紧锁的眉头。

      你这么讨厌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还是,我应该放弃,让昆叔和华予照顾你?

      你和吴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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