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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贞节牌坊1 ...

  •   十棍打完,海雁陇就像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

      习容冷漠地看着他,嗤笑:“这就不行了?”

      她惯会往对方的痛穴戳:“你果真及不上六姐的万分之一。”

      地上那滩烂泥似的人忽的攥紧拳头,抬头时又听到农户的嘲讽:“吃的这么壮实,结果还不如咱们呢,弱不拉几的。”

      习容在册子上勾勾画画:“李裁缝家的女儿上门为你们家女眷量身,却因为天生的一副好皮囊,被你善妒的爱妾用鞭子毁了容。”

      李裁缝早就跃跃欲试了,从某个游侠手里接过鞭子,抬手就朝着海雁陇那张蛊惑了许多人的俊美皮囊抽去。

      凌厉的鞭风近在咫尺,海雁陇眼中下意识溢出恐惧,匆忙偏头去躲。

      鞭子堪堪擦破他的下巴,李裁缝恨极:“早知道我就去学学怎么耍鞭子了。”

      他恨得直跺脚,但心里其实也知道那不过只是空想。

      他拢共就得了一个女儿,好生养到亭亭玉立,眼瞧着就要说亲了。

      却也是怪他贪图钱财,若非他非要接下海府的单子,他的女儿何至于出门一趟,被人生生按着毁了容

      那日女儿血肉模糊的回来,当场就将他老妻吓病了。哪怕养好伤后,女儿却也无法像从前一般……甚至,他的女儿听到鞭子二字都要发抖哀泣,哭着求饶。

      她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出门,李裁缝又如何敢想象让她亲眼看到亲爹耍鞭子是何情景。

      李裁缝失了兴致,将鞭子还给游侠:“老朽不才,耍不来鞭子。可否劳烦……”

      “我来帮你!”不等他说完,人群里就有人争着抢着要他的名额。

      游侠抓紧了鞭子,用身体堵住李裁缝能看到他们的角度:“在下来吧。”

      太医令抓着药箱,担忧地站在一旁:“您可轻点咧。”

      海雁陇幽幽地转头去看,却又听太医说:“我就带了那一片人参片,叫他给糟蹋了。”

      在场的无一不是对海家恨之入骨,不过念到第四家,往日那矜贵高傲的海府二爷就涕泗横流,哀哀求饶。

      系统奇了怪了:“他平常折磨人一套一套的,我还以为他是个经验丰富的硬骨头呢。”

      习容不屑:“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只是权利滋长了他的傲慢,让他以为翻云覆雨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永远也不会叫人颠覆。”

      习容留下苏小将军控场,自己转身去了后院,整理今日收到的状纸。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她揉着脖子出来时,就见主簿头疼地与几个百姓争辩什么。

      习容走过去时,正听到绿衣裳的妇人抱怨:“你给我的都是老鸭老鹅,怎的给旁人的就是又肥又健壮的?”

      主簿为难地抓着笔杆:“为显公平,某特意将那些牲畜都关在筐子里,你们自个儿拿到哪个便是哪个。”

      “这如何公平,我拿到的这只鸡都蔫吧了,谁知道是不是病鸡。”又有一大娘抱怨。

      主簿被他们逼得难做,当下真想甩袖子不干了。

      可被一群人虎视眈眈地围着,他也不敢呐,

      “这……若都摆出来,任你们挑选,人人都要拿好的,那最后那些老鸭老鹅又该作何处理?”

      怪乎老话说法不责众,被一群人逼着,主簿这会儿倒真是不知该气哪个,最终气上了那几个非要把后厨里养着的牲畜提来衙门,让他还给百姓的厨子。

      “可……可咱们被抢走的,本也不是那些老的快死了的呀。”绿衣裳的妇人说话时都快哭了。

      仔细看,她衣服上用同色的布缝补了多次,想来家里也是不富裕的。

      主簿忙得焦头烂额,全然没发觉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陛下。直到一双稚嫩的手抽走他面前的账本,他才恍然惊觉,匆匆行礼。

      “不必多礼。”习容摆了摆手,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账本上。

      片刻后,她轻松笑了:“账上还充裕,那些老了的鸡鸭鹅你就不要发了,都折算成银子给大伙吧。”

      当即有人小心翼翼问:“我这已经换了的,还可以再换成银子吗?”

      “可以。”习容把账本还给主簿:“账上皆有记载,方才换了不合心的牲畜,今日内都可以换成银钱。

      顿时有人喜气洋洋:“太好了,我这就要换。”

      也有人手忙脚乱:“我婆婆前头才提了鸡回去,说是养不活要炖了吃呢,我得赶紧回去看看。”

      主簿才刚舒口气,可转头看到那些堆着鸡鸭的竹筐,头又疼了:“这些……要放生吗?”

      人群里有人倒吸凉气:“乖乖,你个败家子咧。”

      不乏憋着坏水的:“大人,您要放到哪儿去,要不小的替您去跑一趟?”

      立刻被身旁人狠狠拍上一记:“去去去,占便宜没完了。”

      习容踮着脚看了看,那些鸡鸭的确太老了,不怪百姓不要。实在是平日里既费吃食,又下不来蛋。好吃好喝养一顿,也不一定能长上肉,说不准哪一天也就老死或病死了。

      “拿去炖汤吧,肉是柴了些。不过多放些菌子炖上一两个时辰,汤水也是极鲜美的。”

      这话说的怎么就好似让人尝到味儿了一样呢。大部分时日吃不上几口荤腥的百姓咽了口唾沫,努力想象着那是个什么味儿。

      能叫皇帝老爷说鲜美,必然是天上的滋味吧。

      在场人咽口水的动静太大,习容听到都笑了。转身吩咐人回府里去将几个厨子请出来,带上几口大锅,等下就在外边垒一个简易灶台,支起几口大锅炖汤。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晚些就赏脸都喝上一碗汤暖暖身子吧。”

      才恋恋不舍放下一只年迈老鸭的农户抬起头,摩挲着手掌。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可置信:“俺……俺们也能喝吗?”

      习容点头轻笑:“当然了,见者有份。”

      县衙后院很快升起炊烟,香浓的味道叫人不自觉吞咽口水。

      百姓们为了喝上肉汤,自发地留在了县衙外等候。还有那些勤快的妇人,趁机回家去取了家伙什,姐几个就地择菜唠嗑。

      海雁陇今日过得堪称地狱,但有太医令守在一边,处处拿捏着分寸,还偏就吊着口气。生生拖着副半死不活的身子,又叫官差扔回囚车,护送回京交差去了。

      如是又过了几日,京中的信件也送来了临冶。

      习容的身份到底不能叫她在临冶多留,又盯了几天县衙,也就接着启程往皇陵去了。

      只是因为顾忌刘苋的缘故,一路上刻意放缓了脚步,走走歇歇,三日的路程生生拖成了十日。

      ……

      “爹,娘,开开门吧。”罗清娘跪在罗府门前,染血的手指哀哀拍着府门。

      天不怜人,滚滚惊雷炸响在耳畔。天际被成片的乌云遮掩,光亮透不出云层,连带着整片土地都好似染上许多压迫感。

      “爹,娘,求你们开开门吧。这么大的雨,孩子怎么受得住啊!”

      暴雨冲刷着年轻妇人弯曲的脊背,她瘦得好似飘悬于风中的蒲苇。远远透过雨幕望向她,乍一眼恐怕只以为是一块被风刮走的白布。

      “爹。”罗清娘哪怕尽全力护着怀中的孩儿,可她瘦弱的身躯如何抵得住四面进攻的风雨。

      “娘。”她的喉咙喊了太久,此刻声音细弱嘶哑,就像孩童时低低唤娘亲的模样:“娘,娘救救孩儿啊。”

      寒气叫婴儿的嘴唇冻到发紫,罗清娘颤抖着身子,不断摩挲着他已经失去体温的脸颊。

      抵挡在她面前的厚重朱门总算在她的一声声呼唤中被打开,罗清娘闻声忙抬头,眼中的绝望又染上希冀。

      “爹……爹,你快救救孩子,他的身体怎么这么凉。爹,求您快找个大夫,孩子他……”

      “闭嘴!”一声怒喝,罗老爷的脸色就像他被雨水打湿的半边衣料,沉得发黑。

      他身后涌出几个家丁,抓住疯狂摆头的罗清娘,将她拖下了石阶。

      “我们罗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一个通奸生出的孽子,莫说我不认,就是我此刻叫人将他扔进池子里即刻溺死,也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我没有,我没有。”罗清娘的泪早就在一遍遍哀求解释声中流尽了,只是肆意流淌的雨水在她脸上好似形成哀伤的旋涡,不是泪,却恰似泪。

      罗老爷就像是看待一个令人嫌恶的仇人,冷漠地低头注视着已经濒临绝望的亲生女儿。

      “我且问你,奸夫是谁。”

      罗老爷与撑伞的小厮立于数阶石阶之上,两具威严的石狮子就像帮凶一般,冷漠的一同注视着低微到尘埃里的母子二人。

      “你夫君堪堪离世一年,你却被诊出喜脉,你不要给老夫说这孩子是清白的。”

      “你公婆心善,为你掩护。若非刺史夫人回门,撞破你的丑事,你是不是就要踩着你夫家的脸,养着这个孽子,一辈子欺负你老实的公婆?”

      惊雷阵阵,罗老爷的面孔在电光下显得晦涩不明。

      “你如何对得起你守寡十七载的姑母的清名?”

      “你将你姑母为罗何两家挣来的贞节牌坊置于何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贞节牌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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