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零年冬》秦淮以南YY

1、初始，再见

　　“想好了吗?”浅淡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口吻自然的就像太阳朝升夕落一样。
　　“想好了，在我身陨之后我的元神归你所有，但在此之前你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背叛我，永远站在我的身后，护佑我。”
　　“好”黑暗散去，光明而至，一个身着暖色衣衫，面带微笑的男子自黑暗中走出，像一道温暖的光，印在了竺水的眼眸之中。男子轻捏法决，缠缚于竺水身上的金色锁链便化为飞灰。竺水想过男子的术法很厉害，但却未曾想困住他一千多年的缚魂链，在男子的手中却如同瓷器般易碎。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幽冥？
　　这片大陆叫现世界，现世界存在神者、道者、鬼灵、幽冥、及凡人。神者存在这个世界，但早已消失万年，不曾有人见过。道者即修道之人，此一类人聚于灵气充沛之地，参悟天地之道，修习法术，此类寿命较长，一般可存千年。鬼灵是凡人及道者身死之后因对世间的执着而生出的物种，同道者一样，也属于后天修习，但此类的修习方法与道者截然相反，相对阴损。幽冥是飘荡在鬼灵界与凡人界之间的一种生物，此类可与凡人结成契约，帮助凡人完成任务，报酬则是收取凡人的元神以做巩固自身的资源。但是世间幽冥极少，本领虽然强大，但受天地规则限制。所以与其他人在一起，也只能使用普通功法。除了幽冥无法定义之外，道者，凡人，鬼灵在某种层面上都属于人类。
　　在竺水沉思之时，男子已然带着竺水来到一座山间的小镇。小镇竺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在他被镇于童炎洞之前所居之处，这里也曾充满了欢声笑语，也曾民风朴素，如今颓败不堪的景象却也在竺水意料之中，一千三百年前他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保不住，就算他们献祭了自己。
　　男子将竺水带到了一栋两层的木屋，木屋的一角的承重柱已经断裂，房屋斜斜的搭在路边的栏杆上，已是摇摇欲坠。男子再次捏动法决，便抱着竺水走向了二楼的房间，施法将竺水的外伤治愈，替竺水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袍子，便屈膝跪在了竺水的身前，执起竺水的手，吻了下去。“好了，结契完成，直到你元神归我所有的那一天，我都会忠于你。”
　　竺水看着结契之后，腕部出现的一朵十分素净的栀子，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后我如何称呼于你”。
　　男子一笑道：“我没有名字，你是我第一个结契成功的人，在此之前我不过是游离于黑暗中的一缕幽魂罢了，你可以为我起一个名字，或者随意称呼都可。”竺水沉思一会儿，便道：“那你就叫阳景吧”。
　　“阳景，阳景，你给一个生活在黑暗中的幽冥，以太阳命名，可笑之极啊”。
　　竺水却不答，只管侧身躺下，看着坐在桌边阳景，开口说到：“那你一个幽冥，来自于黑暗，却为何化为这般表面温柔又温暖的人，又为何愿意与我结契。”
　　“我在结界里飘荡了很久，很久，每天过着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日子，从未想过与任何凡人结契，我从来不想像其他幽冥一样，去培养元神来巩固自己，以便存活，因为很麻烦，任凭生命流逝，我自不在乎。”
　　“与你结契，一是因为这万年不变的日子我过腻了，二是因为我觉得你可怜又可笑。至于化作现在这般模样，却是因为你。幽冥在结契之前是不会有具体的形态的，直至与第一个人结契之后，变会化作结契者元神深处所愿。”
　　“这个愿可能是一个人，一个物品，也有可能是一种无法具化的东西。也就是说我现在这般模样，就像境子一般，反映出你内心所愿。”
　　“所以，竺水，你的内心到底在渴望什么呢?”阳景的嘴角扬起，带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的笑意。
　　竺水的眼神黯了一下，便不在作答，自顾闭上了眼睛。
　　他的外伤虽已痊愈，但是内府所受之伤，却需要经年累月的调养，毕竟这具身体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之躯。身体好了，才能完成那件事情。
　　闭上眼睛的竺水，却未看到阳景眼中闪现的亮光。随后阳景拂袖设下结界，便离开了木屋，飞身朝山间去了。
　　正值春意浓烈之时，山间的景色也是十分美丽。古树参天，珍奇异兽，栀子散发出清甜的芬芳，随风而去，整个山间充满生机。谁又能想到，千年之前，这里曾遭灭顶之灾。时光流逝，早已覆盖的之前的创伤，一切像从前一样，焕发生机，可是有些东西却是不会再回来。
　　阳景来到山间，他需要寻找一味草药，给竺水调理身体。竺水在被困的千年里，身体早已亏损，若不是本体的制成，只怕早已在这漫长的时光中消失。阳景找的这一味草药，其实不过是在这个世界最为普通的灵芝罢了，一般存有古树的山间，变会存有此类草药。而古树在这个世界是最不缺的，这个世界存在之始，树其木一类植物便已强悍的生存能力，成为这个世界第一富有生命气息的生物，存活于世，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世界的变化，慢慢有了其他生物，后来有了人类。阳景在山间很快就找到了所需之物。
　　竺水醒来的时候，便看到阳景正在熬煮着什么，他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眼睛关注着土灶上正冒着白烟的瓦罐，轻轻的摇晃着扇子，十分专注。阳光由窗户斜斜的在阳景的身上，无比温暖。
　　“你在做什么”静默片刻，竺水开口问道。
　　“熬药，你需要调理身体。”阳景并没有抬头，仿佛早已知道他已醒来，就等着回答的他的问题。他盛出一碗乌黑且浓稠的药汁，递给竺水，示意他喝下去。竺水盯着碗里的不明汤药，并不想将他喝下去，他觉得自己喝这碗汤药，可能会立刻离开这世间。阳景看到竺水的表情，却并未收回递汤药的手，而是拿起碗中的勺子，舀其一勺汤药，向竺水嘴边喂去。竺水依旧紧闭嘴唇，不肯张口。阳景放下碗，说到：“这些汤药看着平谈无奇，但是对你的身体恢复很有好处，你确定不喝下去吗？”
　　沉思片刻，竺水端起药碗，望着碗里惨不忍睹的汤药，心里却想着阳景这个家伙居然觉得这碗东西，平淡无奇，这东西哪儿平谈无奇了，明明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这家伙是没有味觉吗？虽然心里这么想着，竺水还是喝下了汤药。
　　喝完皱着眉头对阳景说到：“你熬的这什么味道，也太难喝了吧。”阳景却道：“难喝吗？我有尝过，这药虽然谈不上好喝，但也不至于难喝吧。”竺水听到这话，无奈的叹了口气，对阳景道：“我是一个人，你一个幽冥味觉会和我一样吗？下次我不想喝到这么难喝的汤药，你自己想办法吧。”
　　说着便躺下闭上眼睛。竺水并未睡着，在阳景离开之后，便睁开了眼睛，望着床头的贴着的纸花，他想起了很多年之前，他在这个小镇的生活。
　　自他记事起，他就一直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个小镇上，每天穿梭在小镇上，和小朋友们玩耍，去山间采果子，打山鸡，捉迷藏，镇上的小孩都喜欢喝他玩耍，小镇的人民也都会很喜欢他，小镇过段时间就会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人住进来，那都是他的爷爷们带回来的，听说是在小镇之外的地方救的。
　　小镇外的世界，竺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他也从不幻想着外面的世界，他觉得他觉得镇子意外的世界，都是不好的，不然为什么总有外来的人来到小镇呢。他也没出去过，这个镇子上的人，除了他的几个爷爷及爷爷的弟子，谁也出不去，听爷爷们说这个小镇有结界，为的是不让小镇受外界干扰。
　　竺水有三个爷爷，他是爷爷们养大的，小时候他也会生病，大爷爷总是让他喝很苦的药汁，每次喝完他都觉得仿佛整个灵魂都被那种苦涩感淹没了，这个时候二爷爷就会偷偷摸摸的端着一盘剥好的莲子过来，给竺水吃，清甜的莲子入口，瞬间就淹没的蔓延在舌尖的苦涩。他还有一个三爷爷，三爷爷是一个研究木头的人，他总是喜欢用木头做出各种东西，有生活中用的普通工具，也有小孩子喜欢的玩具。竺水小时候最喜欢和三爷爷一起窝在屋子里，去研究这些木头，他觉得很是奇妙。
　　陷入回忆的竺水，并没有发现，阳景已经回到了屋子，直到一颗清凉的东西被塞进嘴里，被他下意识的咬碎时，他从回忆中走出来，清甜的滋味散发出来，缓解还留有后味的药汁。竺水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这清甜的滋味，从舌尖深入肺腑。
　　“果然是位养尊处优的少爷。”阳景揶揄道。
　　竺水听到这句话，瞬间反应过来阳景是在说自己，但是他没有反驳，而是问道：“你在哪里采到这些莲子的。”
　　“原来这叫莲子，这木屋附近就有一大片莲塘，我之前还是没有实体时，经常看到一些人会采摘这个东西食用，想来也不会难吃。看你现在的表情，相必味道也是不错的。”
　　莲塘啊，竺水有一瞬间的恍惚，千年过去了，好多东西都物是人非，但有些东西却依旧存在，这片莲塘是当初二爷爷专门给他种的，记得大爷爷还特地研究了很多灵土，为的就是让他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莲子。没想打千年过去了，这片莲塘还存在着，竺水一瞬间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可笑了。恍惚之后，竺水看着阳景良久，莲子的清甜还在口中并未散去。
　　“谢谢。”竺水突然对阳景道了声谢。
　　“不客气，记得你元神是属于我的就行。”
　　“我的元神会属于你，只要你完成我的愿望。你要永远忠于我，永远不会离去，不会背叛。”
　　“是的，我会永远忠于你，直到达你完成愿望。不会离去，也不会背叛。”
　　太阳渐渐的落下，又不知不觉的升起，日子过得很快，一月的时间转眼而逝。
　　一月的时间发生的很多，竺水看着阳景忙进忙出的重建修理着这所木屋，大到一根承重柱，小到一根竹筷，阳景都会亲自挑选木头，竹子，拿起工具，修整磨平，再到安装，每一步都很仔细，很耐心，而最后出来的效果也由最一开始的惨不忍睹到实用，再到美观且实用。竺水每天的定时要喝的汤药，也愈发变得好起来，虽然依旧苦涩，却不会再散发着奇怪的味道。
　　此时的阳景，正在一颗又一颗的剥着莲子，莲子的青绿的外皮在阳景灵活地指间轮回一圈，白白胖胖的莲子变破壳而出。竺水看着剥着莲子的阳景，他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每一件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搭建房子也好，熬药做饭也好，就连剥莲子这种琐碎的小事，都是亲力而为，明明凭他的本事，随便捏一个法决，就会解决的事情，却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并且这家伙十分的固执，什么东西都要做的最完美。就好像他现在剥的莲子，都要挑选最饱满的，剥出来的也必须是完整的，不小心捏碎的，都被他扔掉了。
　　想着，竺水就开口问了。而阳景的回答确是，这样很有乐趣。竺水却是不理解他的乐趣的，他只知道当莲子放到嘴里，清甜蔓延在舌尖的乐趣。既然这家伙喜欢，那就随他而去吧，反正吃着美味的饭食，住着美观的房子，用着精致的用具，也是一件享受的事情。此时的竺水早已忘了，他第一次喝到那奇怪汤药时，对阳景说的话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一切即将开始，一切早已注定。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有人来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