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红尘半身佛》薛神骏

31、郭紫瑶遇险

　　顾闵静道：“姐姐眼睛……动了。”
　　郭紫瑶还是没有睁开眼，段慎独便去听她心跳，她心跳有了，但很弱。郭紫瑶喉咙里轰隆隆响。
　　“姐姐喉咙……堵住了。”顾闵静道。
　　“是痰。”段强胜道。
　　顾闵静使劲吸，却吸不出来，道：“大叔，你来。”
　　段慎独顾不得那么多，张开嘴巴吸住郭紫瑶的嘴巴，使劲全部力气，憋红了脸，呼地一下，吸出一口痰。他用力太大，把痰吞了下去。郭紫瑶喉咙通畅了，却仍旧没醒来。
　　段慎独道：“市里应该有药，我马上送她去市里。”
　　“这药……市里没有，只有天城、雪城……少数几家药店才有，而且都要……预约定制。”顾闵静道。
　　“大叔，赶紧带……带姐姐走。”
　　“我开车，我先送她去市里。”段慎独拿起车钥匙，抱起郭紫瑶，放在车里。
　　“霍攻……霍攻可以……救姐姐，他有直升飞机，也许可以……送药来，他可以想办法。”顾闵静结结巴巴。
　　“那就赶紧联系他！”段慎独道。
　　顾闵静道：“大叔，对不起，我早……已经联系他了，他在雪城，马上飞过来，将姐姐接到……雪城治疗。”
　　“你早联系了？”段慎独给郭紫瑶穿上衣服，抱上车。
　　“对不起，只有他能救……姐姐。”
　　“只有他能救姐姐。”这句话让段慎独心头一震。他发动车辆，道：“只要能救紫瑶，做什么都可以。我先把车开到县里，那里更方便，你和霍攻保持联系。”
　　段强胜、顾闵静上了车。段强胜朝哑巴喊：“照顾好猪。”哑巴点头，不舍地看着顾闵静。顾闵静道：“我和他保持了……位置共享，他说40分钟……后到达。”
　　“叫他快点，紫瑶不能死，不能死。”段慎独一边开车一边道。
　　“你冷静，开好你的车！”段强胜道，“你们怎么不带药呢？”
　　“叔叔，上次药……药弄丢了。”顾闵静道。
　　“胡闹，这种药也能弄丢！”段强胜道。
　　“对不起，叔叔。”
　　不到一小时，他们在县城和霍攻对接上了。段家庄处于中阳市和霞山县县城之间，去县城近，去中阳市也近。霍攻乘坐的是直升飞机，停在广场上，直升机螺旋桨嚯嚯嚯地旋转。他一身白色西装，给郭紫瑶喂了药后，把她抱到飞机里，由专门的医生照看。他身边站着一个铁塔般的中年男人，脸上坑坑洼洼，样子凶悍，像是个管家，还有一个脸上有条刀疤的年轻保镖，一个面孔黧黑的年轻保镖。
　　霍攻怒视段慎独，道：“蒋重钢、疤子，抓住他。”
　　铁塔男和疤子死死地抓住段慎独。段慎独反抗，但被他们抓住。段强胜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霍攻戴着白手套，朝段慎独的脸狠狠打了三拳，砰砰砰响，道：“她是我的女人，不要靠近她。”段慎独吐出一口血，道：“她和我在一起很开心。”
　　“开心？”霍攻又打了段慎独一拳，喝道，“你差点要了她的命，你知道吗？”段慎独的脸浮肿了起来。
　　要了她的命？段慎独心头一震。
　　段强胜推霍攻，道：“你凭什么动手？”
　　面孔黧黑的保镖冲过来，推段强胜。霍攻道：“老头，你儿子没规矩，玩我的女人，我给他一点颜色看。”
　　“你要再打人，我喊我的人来，你还想在中阳市撒野？你不看看，这里是黑龙帮的本部。”段强胜道。
　　霍攻拍着段强胜的脸，冷笑道：“黑龙帮？你听过火徒门吗？”
　　段慎独心头一震，火徒门是北方最大的□□组织，难道霍攻真的是火徒门的头目？
　　段强胜道：“就算你是火徒门的，也不能来中阳市打人！”
　　“没有我们不能去的地方。”霍攻冷笑道。
　　顾闵静叫道：“别吵了，救……姐姐的命要紧！”
　　霍攻撒了一泡尿在地上，摁着段慎独的头在尿前面，道：“你好好照照，她每天需要10万医药费，你负担得起吗？”
　　段强胜打电话：“老黄，你喊三十个人——”
　　面孔黧黑的保镖一拳打掉段强胜的手机，将他推到在地上，让他跪着。段强胜反抗，面孔的黧黑保镖左手衣袖中滑出一把尖刀，对准段强胜的喉咙，道：“老头，别鸡蛋碰石头。”
　　段慎独喝道：“别动我爸。”
　　霍攻把段慎独的头摁在尿里，道：“给我滚远点！否则我放了你的血！”
　　“你放开我儿子！”段慎强激烈挣扎，喉咙被刀子划破皮。
　　“救姐姐。”顾闵静哭道。
　　段慎独艰难地抬起头，去看郭紫瑶，她躺在飞机上。飞机那么高，他脸憋得通红，却什么也没看着。
　　“走！”霍攻一身令下，三人跟着他上了车。
　　段慎独看着飞机飞走，心如刀割。脸上的尿让他感受到莫大的耻辱。段强胜一声不吭地上了车，坐在后排。段慎独也回到驾驶座位上，一言不发。
　　“姓霍的是郭紫瑶什么人？”
　　“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我是看到了，他像是她男朋友，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段强胜很恼火。
　　“我说不清。”
　　“独儿，这个你要弄清楚。”
　　“我弄不清楚，郭紫瑶可能是他的情人，但他身边有无数女人，我就见到过好多个。他只是玩弄郭紫瑶而已。”
　　“他是□□。”
　　段慎独冷哼一声，发动车子，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天空有了一些乌云。段慎独担心直升机的安全，心事沉沉地开着车，头越来越痛。县城是个山城，路起起伏伏，他正开在一段下坡路上，一边靠山，一边是悬崖。他的车靠着悬崖。
　　“你对郭紫瑶是真心的吗？你跟爸说实话。”
　　“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愿意为她死。”
　　“你爱上她，的确可能死。”
　　“死我也不怕！”
　　“你今天还不够耻辱的？”
　　“有什么好耻辱的？是耻辱我不如他？打不过他？没他有钱？”
　　“是啊，你没他有钱，没他年轻，没他心狠。”
　　“没他心狠？”段慎独怒吼，“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有善良的人吃亏？没他们歹毒没他们杀人不眨眼，所以注定被他们踩在脚下？”
　　“你今天明白了？刚才为什么不明白？你刚才为什么那么怂？被人按在尿里？”
　　“你说我怂！我是怂！因为我有个怂的爸！不像别人的爸，有千万亿万，我什么都没有！”
　　“闭嘴！我养了你，还要给你千万亿万？你要啃老到死？”
　　“啃老？我没老可以啃！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说我怂！我能怎么着？怎么着？我一个人，打得过他们三个？”段慎独大吼。
　　“我是你父亲，你这么对我吼？”段强胜大怒，“对我撒气，不算本事。”
　　“我就这点本事，行了吗？我就这点本事？行了吗？”段慎独觉得头晕。
　　“闭嘴！逆子！到底我是你爸，还是你是我爸？”
　　“说道理就说道理，别在我面前卖老！”
　　“卖老？你这个畜生，这样说你爹？停车，开门！”
　　“停车？这是悬崖啊！”段慎独开车在靠近悬崖一边，头剧痛。
　　“停车，我坐不起你这车！”
　　“别闹了。”
　　“你不停，我来抢方向盘了。”段强胜起身。
　　“好！我停！”段慎独头痛欲裂，突然双目几乎失去视力。他急忙将车停住。砰！后车追尾，段慎独的车撞到护栏，擦出火花，停住。后车司机吓得面无人色，走过来问有没有事。
　　段强胜凶道：“你瞎了眼啊？看不见车啊？”
　　瞎了眼？这句让段慎独遭了雷击一般。
　　“你没事吧，要走保险吗？”后车司机问。
　　“不用了，你走吧。”段慎独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
　　“不用了？”段强胜反问。
　　“谢谢！”后车司机开走了。
　　“你怎么了？”段强胜问。
　　段慎独睁着非常模糊的双眼，道：“爸，我得了XC08号脑病，可能7年内傻掉，还会瞎掉。”
　　“XC08号脑病？什么时候的事？”段强胜语气缓和了许多。
　　“上次柳迟迟死后。这个病治好的概率是30%，而且要八千万。”
　　“这么多钱？”段强胜嘴巴张得老大，半响道：“那也要治。”
　　天空突然下起大雨。
　　“怎么治？哪有那么多钱？”
　　“不完全是钱的事，但你要努力挣钱！”
　　“我……我努力也挣不到八千万！”
　　“至少你该努力！你要是不辞掉工作，也许还能报销一些！你为什么要辞掉工作？”
　　“报销个屁，他们才不管！别提辞职了！烦！”
　　“你傻啊，多好的工作，你至少有个饭碗，现在你有什么？写东西能当饭吃吗？泡妞能当饭吃吗？啊！”段强胜气冲冲地下了车。
　　“至少我干了一件自己开心的事，我43年都被你压制，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就是要辞掉工作！”段慎独也下了车。
　　“混蛋！你还气我，你真想气死我？”
　　“你这辈子除了骂我，还能做什么？”
　　“你该骂！你不仅该骂，而且欠揍！你就是该！”
　　“我是该！你就不该捡我养我！你害了我一辈子！”
　　“我就说我为什么捡个儿子，果然是个残次品。”段强胜气得哆嗦。
　　残次品？段慎独心如刀割，只看见模糊的红灯，看不见人影。很多车嘟嘟嘟的催他们走。段慎独道：“我就是残次品，因为我有个残次品的爹，一辈子娶不到老婆的爹！”
　　段强胜冲过来狠狠打了段慎独一巴掌，道：“他妈的，真的不如养条狗，养狗还知道看门！”
　　段慎独一瞬间回想起自己被父亲从河里拖回去，拖得满身是血，又被他绑在床边殴打，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双眼变成血窟窿，涌出献血。他道：“你又打我，我43岁了，你还打！够了！我再也不能忍受了！”他想推父亲，却推空了，倒在地上。
　　大雨哗哗地下，他爬起来，血流满地，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他害怕极了，愤怒极了，快跑起来，咔嚓，一个急刹车，一辆车将段慎独撞飞，倒在十米远处，头破血流。段强胜跑过去，抱起他，道：“儿啊，你已经中年了，怎么还这么鲁莽，鲁莽是不会成功的！”
　　“我不过是残次品，”段慎独推开他父亲，跌跌撞撞地走着，声嘶力竭地大叫，“郭紫瑶，郭紫瑶，郭紫瑶，你怎么样了？郭紫瑶！”
　　大雨哗哗，很多车都停了下来。
　　“郭紫瑶，郭紫瑶，郭紫瑶，你不要死，你等着我！”段慎独声嘶力竭地狂叫，双眼在不断流血。段强胜跟着段慎独，一脸泪水。有些路人看着段慎独，忍不住哭起来。
　　“郭紫瑶！郭紫瑶！郭紫瑶！你不要死！”段慎独的泪水和血混在一起，混在雨水中。
　　慕鞍城突然出现，流着泪，冲过去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