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入歧途》寻终

32、跟踪

　　“小黎，你回来了？”宋溪若一脸惊喜，“刚刚听二师兄说，我以为你……”
　　黎星原上前站定，拱手行礼，直起身，笑了笑，“长老，弟子暂时不想随众人一同回宗门，弟子想一路跟着关师兄和宋师姐。”

　　孙述摆摆手，一副不愿理会的样子，黎星原便当他是默认。
　　“师妹，山高路远，你一人出行，如何保证安全？”关清晏蹙眉，满眼的不赞同。

　　林辙出言讥诮，“大师兄，她的秘密多得很，不必替她担心。在秘境中击杀沼泽妖，我看她用剑不错，可厉害得很。”

　　黎星原微微一笑，颔首认下，“是这样，多谢林师兄替我说话。”
　　林辙瞪大眼，站在一边生闷气，不再言语。

　　“可是……”宋溪若依旧不放心。
　　“师姐不必担心，我一直跟着你们，若是真出了生死攸关的事，也一定会跟你们求救的。”黎星原笑笑。

　　有魔教右护法跟着，路上真碰到生死攸关的事，只能是右护法想把她弄死，到时候就算摇人也摇不到一个能打的。
　　“好吧。”
　　“小蛰会跟着我一起走。”

　　“嗯。”
　　关清晏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单手结印，附上法诀后又递给黎星原，“遇到危险的时候捏碎它，我会来救你。”

　　“多谢关师兄。”
　　黎星原从善如流接过，随手递给宋溪若一张空白符纸，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做好的傀儡纸人，方便她在一路上感知宋溪若的位置。

　　“师姐随身带着，我可以知道你的位置，不会让小蛰离你太远。”
　　“好。”宋溪若接过后仔细收好，放进储物袋中。

　　孙述不想看这一群后辈在眼皮子底下含情脉脉，依依不舍，摆摆手便兀自起身离开。
　　林辙看向神色坚定的三人，说过无数次的话在唇齿间转了又转，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说了也不会有人听，何必再给人找不痛快。

　　“我也走了。”

　　听天由命。
　　黛色瓦檐下，宋溪若在小亭中挨着关清晏坐下，斟上三盏茶，朝黎星原伸手，黎星原淡淡一笑，落座到两人对面，端起茶杯，热气腾腾，雾气氤氲向上。

　　“哗啦——”
　　灵石敲在玉石桌面上，声响清脆，宋溪若收起储物袋，笑得腼腆，“出门在外不要亏待了自己，这些灵石凑合着用吧。”

　　黎星原吹了一口茶沫，正想拒绝，宋溪若又开口，“收下吧。”
　　“小黎，秘境中我们走散，也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那一年里，是她陪着你，你爱护她也在情理之中。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们带着她，可能，这件事与我有莫大的关系……不论结果是什么，我都接受。”

　　“这些灵石算不得什么，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算是为自己赎……”罪。
　　“溪若！”关清晏按住她的手，“一切尚未可知。”

　　“好。”宋溪若低低苦笑，“就算什么也没有，小黎也是我的师妹，百毒窟的时候还救了我。”
　　“收下吧。”

　　“等回到宗门的时候，我们算一算在秘境中采摘的草药，当时说好了见者有份。”

　　“好。”黎星原缓缓点头，嘴唇翕动，干巴巴地解释，“她算是救过我，我才……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宋溪若浑不在意，连连打断黎星原的解释，“快把灵石收好，路上一定小心注意。”
　　黎星原点头，将桌上的灵石收好，林林总总，价值不菲，起身行礼，缓缓离去。

　　翌日。

　　凌霄派众人早起辞别，辛梧和郡守一道相送，关清晏和宋溪若则是留在府邸中，等候与辛梧一道回王都。

　　出了郡守府，长街喧嚷，黎星原与尹棋和郑姝简单提了一句，拱手向孙长老拜别。
　　“小丫头，这块玉符你拿着，必要时可以保命。”孙述随手一抛，一块玄色玉石稳稳落到黎星原怀中。

　　其上光华流转，灵力充沛，刻上“凌霄”二字，笔力遒劲，气势磅礴，最下方还有几个小字，正是孙述的名讳。

　　“多谢长老。”黎星原接过，颔首道谢。
　　尹棋和郑姝见孙述默认，便没有追问黎星原去向，只又塞了些东西给她。

　　零零碎碎的各色符箓，防御攻击的都有，以及一些装着伤药的瓶瓶罐罐，全是郑姝常用的。
　　“路上小心！”
　　“多谢师兄师姐。”

　　出了城，黎星原于旷野中目送众人御剑而去，清风簌簌，衣襟落拓，自此分道扬镳。

　　收回神，无占出鞘，黎星原御剑赶往近邻的小镇，进了昨日的那家僻静小院。

　　院中寂静无声，黎星原径自推开房门，眼前黑影一晃，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无占出鞘，剑锋凌厉，荡开剑气。

　　猛兽的嘶吼声自屋内传来，黎星原疾步退后，才看清屋内情况。
　　猛虎通体黑灰色纹理，像极了狸花猫，只是长相狰狞，尖利的牙齿间有口涎滴落，凶悍异常，背生双翼，四肢肌肉健壮非常。

　　“回来。”柴犴自屏风后出来，打了一个手势。
　　那异兽仍旧死死盯着黎星原，目光如炬，虎视眈眈，却听话地退后两步，乖乖卧下。

　　“大人。”黎星原收了剑，微微拱手。
　　魔教右护法，原主听说过，柴犴，专擅御兽一道，偏爱豢养凶悍异兽，这一只，怕也是对方的爱宠。
　　“进来吧。”柴犴踢了踢趴在门口挡住路的猛虎。

　　异兽舔着爪子，不情愿地起身，懒洋洋地，细长的尾巴拖在身后，左右摇摆，却在黎星原经过时狠狠龇牙表示威胁。

　　黎星原睨它一眼，神色淡定。
　　战斗力她不清楚，但这凶兽长得……还挺好看，模样周正，比起在万象阁中见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上古异兽，简直称得上乖巧。

　　进了里屋，笑笑欢欢喜喜扑上来，被她单手钳制住，小蛰依旧是昏睡不醒。
　　“大人，凌霄派众人已离城，但辛梧一行人估计还要过段时间才会离开，我们便一路随他们去王都吧。”

　　柴犴嗯了一声，便扔给她一身衣服，“换上。”
　　黎星原将衣服抱在怀中，眨眼间身边的人已离去，而那只看起来凶巴巴的老虎则卧在屏风边上，眼皮耷拉着，没将她放在眼里。

　　将一身灰黑色男装换好，窄袖短衫，衣服有些宽大，便用粗布腰带束好，唤出水镜一照，颇有种跑江湖的混不吝气质。

　　对镜随手将长发高高挽起，黎星原这才第一次仔细端详原身的五官，稚气未脱，却眉眼英挺，乍一看当真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

　　又贴上柴犴准备的易容假面，这下改头换面，差点连她自己也认不出自己。
　　换好衣服，黎星原将与凌霄派有关的东西统统收进空间，尤其是象征身份的弟子牌，连同着其他人送的东西全部归置整理好。

　　双翼虎见她模样大变，终于支起脑袋看过来，缓缓起身，嗅着味道靠近，黎星原没搭理它，毫不讲究地靠着小榻席地而坐，安心闭目修炼。

　　一连四五天。

　　小蛰断断续续醒来过几次，初次见到黎星原这打扮还有些不适应，后来看眼熟了便开玩笑叫她哥哥。
　　黎星原没出房门，一直安心修炼，柴犴也没再出现过，以至于她总觉得那双翼虎看她的眼神变了味，也不知道这凶兽饿不饿。

　　终于等到辛梧一行人动身。
　　黎星原把随处乱飞的笑笑薅住，如法炮制让它带着小蛰，一路隐身跟着，推开门出去，便见柴犴已等在门口。

　　双翼虎乖乖趴下，柴犴骑上虎背，黎星原斜着目光看了好几眼，有点怕那老虎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
　　柴犴却会错意，别过脸粗声问道，“一起？”

　　“啊，不不不……”黎星原连连摆手，她可看到那双翼虎在柴犴看不到的地方向她狠狠龇牙。

　　无占出鞘，黎星原翻身而上，两人缄默不言，一同追着辛梧一行人的方向而去，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路走走停停。

　　自沧水郡到王都，日夜兼程赶路最多五日便可抵达，算上休息的时间，也最多半月，但辛梧却带着人不紧不慢地走，沿途遇到城池还会留驻几天。

　　半月后。

　　辛梧一行人抵达开河郡，傀儡纸人托着华丽的马车和轿辇声势浩大地从城门进去，落脚其中。
　　黎星原和柴犴则是灰头土脸地闷头赶路，跟做贼一样悄悄跟在后面，也不敢跟得太近，时不时还要注意乔装，大多数时候都餐风饮露，幕天席地。

　　轿辇和马车进了城，城门口放了验魔石，柴犴进不去，黎星原已然十分熟练地调转方向，与男子一道踩着夜色抵达附近的小镇，就近选了间小客栈落脚。

　　柴犴一身黑衣，蒙着面，露出的眼睛里凶光毕露，身后还跟着猛兽，一进入店中，掌柜便战战兢兢上前迎接。

　　黎星原跟在后面，丝毫不怀疑柴犴要是想住霸王房对方也不会拒绝，但魔修却老老实实付了银子。
　　不错，遵纪守法。

　　这一路，黎星原本以为自己会违背法律人的道德跟着一起欺男霸女，魔修杀人她递刀，但柴犴除了赶路并未惹是生非，住宿餐饮都有人掏钱，她恍惚中感觉自己是在跟着领导公费旅游。

　　就是这条件……属实有些简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