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洪水猛兽》深雨

186、十劫涂山氏

　　“心心……为什么……”白月林的小腹是她旧伤的弱点，此时又被贯穿，鲜血狂流，整个人几乎要失去意识。
　　“你身上，有一股味道……很难闻的腥臭味，尤其是这里，特别浓，全部都，流出来了。”涂山心心从翻卷的血肉中抽出自己的手，平静地说道，又一把推开白月林，“我只是帮你撕下来而已，这样，不是伤害你，而是让你，更好过一点。”
　　白月林已经失去了反驳的力气，昏倒在了涂山心心的怀里。后者抱住白月林，开始用一股奇异的绿色光芒治愈伤口。
　　“我还以为你要杀了她呢，真让人扫兴。”桂有些不太高兴，这样说道，“为什么不杀了她呢？我是在不懂，你们为什么要听令于她，明明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地杀死她——难道这个世界不是强者为尊吗？”
　　“白月林是强者，她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是，她也有软弱的一面。她很累了，她需要好好休息。”涂山心心依旧保持着那份平静，隔空将白月林轻轻放回了空岛，手上又拿着那层深色的皮肉，意味深长地说道，“她承受了太多。”
　　“呵，她能承受什么？”桂没有意识到，她和涂山心心关于白月林的认知已经产生了本质上的区别。
　　“承受你绝对无法忍受的痛苦，一次次失败却不得不继续失败的痛苦。”涂山心心伸手，从虚空之中，从另一个世界，取出了一把拥有碧绿色刀刃的太刀，“妖刀，碧莹。”
　　“你好像觉醒了。”桂饶有兴趣地说道，手中的晶剑微微跳动。
　　“因为取回了另一个世界时空节点的记忆，我也就重新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我。当然，这个世界的回忆，我也不会割舍，它依旧是我作为一个个体，最重要的区别特征。”涂山心心这样说着，直接挥刀砍出一道碧绿色的痕迹，犹如晶剑的殇痕，“我现在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呢，明明感觉是自己，又感觉不是自己。”
　　桂看见涂山心心手中的剑也有这样类似的能力，顿时吃了一惊。但是她马上反应过来，意识到不能让涂山心心的攻击打破白沙牢笼放出双星，于是抬手控制晶剑砍出殇痕，直接朝着妖刀碧莹的攻击迎了上去。
　　一蓝一绿两道痕迹彼此碰撞，消磨，最后竟然完全抵消，带着所有的能量波动消散于空气中，化为虚无。
　　“你变强了，很强，特别强，涂山心心。”桂看着涂山心心，面色凝重，无比认真的说道，“在那个世界，原本的你，和成神前的鲲，是一个水平。”
　　“我是涂山氏，一个碎片，一个集合体——我们曾经被称为‘图腾’，我们在亘古，也是享有信仰的存在。”涂山心心这样自称，“但现在，我只是我，在这个世界，所为妖王 绿岭的守护者，林仁的爱人，同时，白月林的朋友——我不会允许你再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我会阻止你，击败你，必要的话，杀死你。”
　　“别光说大话了，我们来打一架吧，看看是谁的刀更锋利，谁的拳头更硬！”桂这样说着，就直接冲了上来，一刀直接看向涂山心心的脖颈。
　　但是涂山心心灵活地侧身一让，躲开了攻击，手握妖刀碧莹，提着刀刃，先是用身体猛地撞了桂的身体一下。这一下近乎试探的攻击让没有预料到的桂愣了一会儿，在这么一个细小的空挡里，悬浮空中的涂山心心从空气中召唤出早已布下种子萌发的藤蔓，从后方缠住桂的脚腕，同时释放出尖刺与腐蚀的剧毒。
　　连续的方式奇异的打击迫使桂的身体倾倒，突然间失去重心，桂也失去了反应力，只是看到那碧绿色的锋利刀刃带着蕴含巨大能量的灼热焚焰冲了过来，直接削掉了半边脸颊。与此同时绿色的藤蔓又从边上数个方向展开偷袭，趁着桂还处于剧痛中无法自主，赶紧打掉了桂手上的晶剑。
　　剧痛，难以忍受的剧痛，逼得桂狂乱地丢出连续数个沙浪刀，企图在近距离绞杀涂山心心，但无奈这些出于愤怒的攻击毫无章法，很容易就被躲掉或者挡下了。
　　涂山心心没有丝毫的心急，只是从虚空中召唤出坚韧的藤蔓，缠绕桂的身体，把她吊在了半空中。这个时候，桂也没有放弃最后的挣扎，她尝试着使用因为雨水浸透而变得板结的白沙，去吸干那些藤蔓里的水分，让它们都变成干粉。慢慢地，桂安静地在那里，怀着平静的愤怒，慢慢地把藤蔓吸干，吸成灰白色。
　　涂山心心没有过多理会，她直接来到了那白沙方块近前，用妖刀将其劈开，释放出了其中的双星。
　　“啊，心心，你破劫了……但是，丹尼尔呢？”林仁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样问道。
　　但其实已经得到了无声的回答。
　　“也就是说，接下来还是三打一，对吧？”庄沐这样说着，趁着桂还没有完全挣脱，控制北风，从她手中把那危险的晶剑抢了过来，随后吹掉去除白沙，交给了涂山心心，“这样一来，接下来的战斗就会简单很多了。”
　　涂山心心手握双剑，点了点头。
　　桂终于挣脱了已经化为灰烬的藤蔓，咬牙切齿地望着三人，突然转身，朝着空岛冲去。她的目标相当明显，那就是依旧昏迷，在空岛休息的白月林，她似乎是想把那个弱小的少女俘虏过来当人质，或者，只是为了再杀一个解恨。
　　但显然，涂山心心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十劫，但依旧九尾的狐妖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了桂的面前。她展现出的那明显是瞬间移动的能力让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撞到了刀口上。
　　这一次硬接她的是两把刀刃，绿色与蓝色的斩痕十字交叉，瞬间将她板结的白沙构成的身体撕成四块——桂想起来了，为什么袭击以前是要避免第二封印状态落入雨中。
　　但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十劫的大妖王将自己完全压制。
　　第二封印消失，第三封印出现。
　　黑雷。
　　天空乌云翻滚，电光闪烁，雷声阵阵，如此浩大的声势，似乎是桂在宣泄怒火。
　　“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你们两个去照顾月林，绝对不能让她死，不然，一切就都白费了。”涂山心心语重心长地说道，“林仁，你也过去吧，这里我个人就够了，这个元素人的封印那么多，也应该到头了。”
　　“那你小心，千万不要冒险。”林仁这样叮嘱，随后跟着庄沐去了空岛，“我们会看时机帮助你的。”
　　其实那所谓帮助，有没有都差不多。虽然心里这这样想着，但涂山心心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做好了时不时被北风进而灵颅炸弹打断的准备。
　　这个时候，被打晕过去的白月林也差不多醒了过来，因为天空的雷电不断发出隆隆巨响，几乎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实际上，白月林几乎是如做了噩梦一般惊醒，全身冒出冷汗，与之前数次轮回开始时一样，以至于她产生了自己又一次轮回的错觉——自己刚刚是不是被涂山心心杀了？自己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了？涂山心心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为什么要杀自己？
　　她下意识的检查自己的小腹，发现之前一直都在的深色印记居然不见了，小腹中心的皮肤就和其他地方一样完好，看不出任何区别。白月林试着摸了摸，发现没有之前那么敏感了，再尝试用力打了两下，发现还是很痛，但是比起一开始的时候似乎疼痛减轻了很多，或者说，似乎拥有了更高的抗性。
　　当然，如果针对地重击，自己还是会因为这个旧伤一般的弱点昏迷过去，但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了……应该吧。
　　白月林看着簇拥着自己，展现出关心的双星，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听到很多慰问的话，解释的话，糊里糊涂地，也就大概明白了，原来是涂山心心独自解决了棘手的白沙，夺回了殇刃晶剑。
　　于是确认自己没有死亡轮回的白月林起身，看向涂山心心，看着正准备与进入第三封印黑雷的涂山心心，又回想起了之前她对自己的重重一拳。
　　那眼神，好像带着悲悯。
　　十劫的情劫里，涂山心心取回在另一个世界过往的回忆，但她依旧选择作为这个世界的涂山心心而非另一个世界的涂山氏存在着——她还是想要留在这里的，她还是留恋这个世界和伙伴的。
　　所以，她应该不是对自己感到厌烦或厌恶，才对自己发动攻击的。
　　她给自己打出一个小腹的贯穿伤，又治愈了自己的伤口，把自己送到安全的地方。她好像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
　　难道，她知道我能死亡轮回？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呢？她又没有跟着我一起去轮回，她怎么知道呢？
　　难道是尔达斯告诉了她？
　　也许……
　　并非毫无可能。
　　这就是尔达斯作为未知虚辰神的恐怖之处。
　　白月林已经完全搞不懂，尔达斯想要什么了。

　　黑色的雷电就凝成了人形。
　　重生的桂如君王降临，高举雷电的权杖，于是便有无数风暴自虚空落下，穿透雨幕，闪电与每一颗雨滴连锁，瞬间迸发，吞没了空域的每一个角落。
　　涂山的狐妖傲立于雷电中，任那些摧枯拉朽的光芒穿透无色的身体，不受任何伤害。
　　面对第三封印，最终的决战将要展开。
　　白月林不知道，如果他们最中凭借涂山心心获得了胜利……要承认这样的结局吗？还要轮回吗？要存档吗？
　　这场游戏，我是认可了丹尼尔和童嗣的死，这样吗？还是说，只要死人，我就应该推倒重来……不知道，也许，我无法背负起这样的责任吧。
　　即使喝下圣灰，我也无法再次成为神所喜悦与厌弃之物。
　　我真的，已经不再是妖姬了，也不再超越自己。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