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洪水猛兽》深雨

148、鲸歌

　　“这枚棋子，我已经通过自己的能力赋予了其不毁的特性，就当做人类可能性的见证永远留存下去吧，好好保存着，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了这枚‘永远的可能性’。”菲米娜身后的绸带与蓝光一齐消失，她抬手从指尖弹出了一个蓝色的光点，这个光点冲入棋子之中，化作一个蓝色波浪衬底的月牙图案，印在了白棋之上，随后又化为一层莹润如雪的白光包裹，消失不见，“即使世界毁灭了，它也不会毁灭。”
　　现在的这枚晶莹剔透的棋子完全变成了一枚半球体的宝石，也拥有了自己的名字，更拥有了比独一无二的名字更深刻的内在涵意。
　　“原本说好的十秒，现在开始计时。”菲米娜平静地说道，一个响指打起，这片乳白的亚三维空间就瞬间消失了，三人出现在了印度洋广阔的海面上。一层虚幻的乳白色再次出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凝实——如果过去十秒，这个亚空间就会完全恢复，重新把三人锁死。
　　然而并不需要十秒，心理战仍在继续，并即将迎来高潮。丹尼尔的额头被汗水沾湿，他的神经中充斥兴奋的信息，这是最为关键的一步，不成功，便成仁。
　　“白鲸群落！”丹尼尔与凯思雅一样，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得以将海面隔空踏在脚下，但泽德埃的残骸却不断落入水中，丹尼尔的一声呼唤，引起了其中一颗晶体处理器的共鸣，“启动，‘失落鲸歌’！”蓝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转而没入水中，在海面以下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无数白色小鲸从下方破开海面跃入半空，然后各自开启磁力场悬浮在菲米娜的四周，越来越多的白色小鲸从海面跃出，加入到了这个由成千上万白点组成的密集包围圈当中。它们的数量快速增加，彼此间的间隔渐渐填满，甚至能时不时看到有蓝白色的电磁脉冲出现，跨越狭窄的间隙将它们在某种层次上连通，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电场。
　　菲米娜面无表情地看着第十万只机械小白鲸飞入空中，此时十秒早就已经过去，但她似乎已经放弃了亚空间的再构，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些密实的小白点上。她缓缓地抬起右手，纤细的食指一挥，一根蓝色绸带如同鞭子一般横扫，击毁了千百台只有手指大小的机械白鲸。
　　一连串的小型爆炸之后，白鲸群就像一个被高超音乐家弹奏的乐器，发出了奇妙而动听的乐声，给人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凄凉之美，又似大海中孤鲸的悲鸣，悠扬的鲸歌。
　　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仿佛在这孤寂的鲸歌中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甚至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连双眸中原本堪比海洋的深邃蓝色也暗淡下来。她完全地沉醉到了轻柔的歌声中，忘却了一切，忘却了自我，陷入了一种空灵的状态。
　　没错，先前凯思雅的崩溃，我与你的对质，心理游戏的博弈，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营造心理氛围的铺垫，使你的内在情绪不断积累，最终在人性的作用下陷入无尽的惆怅！你在姐妹的悲欢离合，见证人类的可能性之后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为什么自己必须站在全人类的对立面，作为沧浪种的妖姬，而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不是以前的菲米娜呢？自己为什么要一直做会让自己难受的事情，还若无其事地强装淡定？
　　悲伤？迷茫？这种心情，只能用那两个字进行最好的概括——怅然。
　　人的内心在越迷失，越忘我的情况下越容易放松心理防备，思想更会神游太虚，飘至九霄云外——在心灵的鲸歌下，忘我的你已经落入下风。
　　这十万台小白鲸若直接对你发起攻击，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我不会这样浪费它们。若使用十万个电磁节点构成电场，就会使电磁波的发射与接收强度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这个电场会使特定的电磁波通过十万节点联结的列阵放大近万倍，然后直接作用在你的身上——一般的电磁波或是电磁脉冲，即使放大万倍也不可能伤到拥有超自然异能力的你，唯一可能，也是唯一必然会对你造成威胁的电磁波就只有一种——
　　来自SR1037的心灵广播！
　　这就是人类的最后一张底牌，经改造的SR1037并不像对外公布的那样失去了广播的能力，正相反，SR1037成为了更加强大的武器，电磁波的作用范围达到了全球除两极以外的所有地区。超距作用的电磁波在经过长度旅行之后必然会大大减弱，但经过鲸歌列阵的强化之后便会达到原来强度的近万倍，直慑心灵！
　　老实说，白月林被丹尼尔的这一波操作秀到了。这可谓是人类抗争自然的典范了。运用到极限的智慧与不能再合适的时机，只是，不知道这会不会变成一个成功的典范。
　　丹尼尔知道，人的心灵是强大的，同时也是弱小的，只不过强弱持续的时间因人而异。人在心灵软弱的时候是很空虚，极其需要依靠的。趁虚而入的心灵广播一旦开始发挥作用，就几乎无法被终止，因此而造成的心灵上的影响，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增大。
　　站在个人角度上，丹尼尔并不想从心理上对菲米娜造成伤害——即使她是妖姬，他依旧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推动着菲米娜去做这种事情，他的直觉这样告诉他。
　　丹尼尔相信自己的直觉，尤其是在面对重大而艰难的选择时，他总倾向于自己内心的直觉，而大多数时候，自己的直觉都是准确的。
　　菲米娜是妖姬，这件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实背后还隐藏着许多不明的疑点，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菲米娜如何死而复生，接着极其自然地成为沧月领主。
　　丹尼尔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真相，不惜一切代价拨开迷雾，甚至动用心灵广播，将隐藏着真相的脑电波诱导转换为可视信号。
　　原谅我吧，菲米娜，隐瞒对解决问题没有丝毫益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