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出版名：两个人的眼泪座）》李懒言

3、暗斗

　　有的时候，突然的心血来潮会把人逼入死角，死角那边曙光虽美，却是海市蜃楼。

　　那时的岳芷不懂。

　　她只是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然在表白被一个男生冷语拒绝后还要加入他的社团。她更不知道顾默梁怎么了，在直言说讨厌后竟然会答应她。

　　真是神奇的一天。

　　不过，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她要试练三周，三周后接下顾默梁三球，才算网球社的正式成员。

　　岳芷并非是个吃不了苦的人，学舞那么多年没少付出汗水，以至有今日的成就。如果说舞蹈成就了她的梦想，那么她坚信，网球会成就她的爱情。

　　心中被浇灭的希望，瞬间又有了生机。

　　自从加入网球社，岳芷的生活变得异常充实。只是顾默梁规定的体能训练颇让她吃不消。每天跑步两千米，然后高抬腿，蛙跳，蹲走，蹲跳，跳步各项动作至少做三组，还有步法练习和场地移动训练。

　　像岳芷这种初来乍到的小菜鸟，绝对没有任何特殊照顾的可能性。最最可恨的是，顾默梁还给她找了个陪练，分明是监督她不可偷懒，却美名其曰怕她体力不支，到时也好有人送她去校医室。

　　陪练叫岳风，忠犬一只，喜欢装淡定。

　　每次岳芷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都会咬牙切齿：“看在你是我本家的份上，放过你！”

　　岳风笑而不语。

　　对于网球社的其他成员来说，岳芷的加入就像没经排练便闯上舞台的戏子，好戏即将上演。对于叶菲来说，这是一场爱情争夺战，最终谁赢，尚未定论。对于顾默梁来说……岳芷略显聒噪了点。

　　“顾默梁，你赢球的绝技是什么？教给我好不好？”“顾默梁，晚上咱们社聚餐吧，我请客。”“顾默梁，一会儿训练完你去哪？要不要搭顺风车？”

　　“顾默梁……”“顾默梁……”

　　最后顾默梁忍无可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网球拍，却生生愣住。岳芷脸有些红，顿了顿说：“那个，看你眼光不错，我也买了这款……”顾默梁未置一语，转身往体育馆方向走。岳芷慌忙追过去，拉住他：“你要去哪？”

　　“卷铺盖，送你回家。”

　　从此岳芷老实了。

　　一个星期下来，岳芷人整整瘦了一圈，这时她终于发现，叶菲算是个聪明人。人家申请入社的理由是，希望可以在生活起居上照顾好网球社的每一个人，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和广大社友搞好革命友谊，还获得了无微不至接近顾社长的机会。

　　一举两得。

　　而叶菲也确实把大家照顾得很好，尤其是对岳芷和顾默梁。短短几日，网球社里所有人都知道，岳芷是叶菲的好姐妹，所有人也都能看出来，叶菲和岳芷，都对顾默梁有意思。

　　每次训练完毕，只要顾默梁在，叶菲细心的问候过每一个人之后，时间便都留给了他。

　　在其他人看来，这无非是这个可爱善良的小女生的一些腼腆心事，可对岳芷来说，叶菲是在故意秀恩爱给她看。虽然顾默梁对叶菲也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可在岳芷看来，叶菲对顾默梁展露的每一个羞涩的笑容，每一个不经意关怀的动作，都异常刺眼。

　　她可以肯定，叶菲是故意的。以前真是小瞧这个好姐妹了，在狠狠地摆她一道后，再用这种笑里藏刀的方式将她置于被动。

　　真是高明！

　　此时训练完毕，正是休息时间。叶菲手里拿着用水浸过的湿毛巾，很自然的要为顾默梁拭去额角的汗水，可就在她的手要触碰到他的一瞬间，顾默梁眉头一皱，轻轻避过。

　　叶菲顿时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顾默梁很礼貌的对她笑了笑，接过毛巾，道：“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叶菲略微僵硬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说什么，只是调转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岳芷。一直看着他们的岳芷也不避讳，与她对视，然后冲她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对顾默梁道：“顾默梁，我接发球总是控制不好力道，岳风说这些最基础的东西最好请教你，可不可以指导我一下？”

　　这是自那次顾默梁说送她回家后岳芷第一次来找他。顾默梁把目光投向岳芷，一周下来，她瘦了些，也被晒黑了。网球社里每一个成员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也包括她。虽然一开始她曾对他规定的训练项目有所不满，但是这几天却实实在在跟着练下来了。那次他不经意的经过她和岳风身边，听到她向岳风抱怨，说再这么练下去，肌肉会变发达，她会变成肌肉女。

　　他听了忍不住莞尔。而他安排岳风当陪练的目的，确实是怕她吃不了苦，身体无法坚持。

　　如今看来，好像是他多虑了。虽然他不喜欢她，但是从她这一个星期对待各种训练的态度来看，好像并不如他想的那样。就像此时她来找他，也只是为了网球。

　　顿了片刻，顾默梁点头，“当然可以。”

　　顾默梁不但是一个很棒的网球选手，更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至少岳芷是这样认为的。

　　他很耐心的给她讲解握拍的最佳位置、发球的力度以及一些接球技巧。虽然都是最基本的，却使岳芷受益良多。只是随着讲解的深入，岳芷反而越发不安。顾默梁发了几个球让岳芷试着体验一下，岳芷全都接空了，这让她更加气馁。

　　“怎么，没信心了？”他收了球拍，向她走过来。

　　岳芷闷闷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以她现在的水平，别说两周后，就是再有两个月，也未必能接下他三球，讲解就讲解，干嘛还让她试练？简直是故意打击她的自信心……一边怨念着，岳芷一边抱紧了怀里的球拍。

　　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顾默梁沉默了片刻，道：“你是学舞蹈的，身体协调性没问题，只是……”

　　只是？岳芷抬起头，不解的看着他。

　　顾默梁似笑非笑，走近她，拿过她怀里的球拍，问：“很宝贝这只球拍？”

　　岳芷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于是一把抢过，说：“你不是也很宝贝你那只？”

　　顾默梁没回答，却道：“换了它吧，随便在网球社找一只用，球拍是让你打好球的工具，太在乎它会使你分神。”

　　岳芷怔了怔，有些不明白，“可是你的那只……”

　　“用着顺手而已。”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岳芷想起小时候，有人送她了一双非常精美的芭蕾舞鞋，她爱不释手，可她的舞蹈教练却禁止她穿它练舞或者比赛，她一直不懂为什么，现在，她似乎明白了。

　　仔细回想着顾默梁说的话，岳芷忽然意识到，他刚刚好像是在鼓励她。难道……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她留下来？

　　笑意侵染脸庞，岳芷顿时感到信心百倍。

　　忽然，耳边有一个声音响起：“小芷？”

　　听到这个声音，岳芷蹙了蹙眉，扭过头，果然是叶菲。

　　“有事？”她问。

　　叶菲对于岳芷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也不计较，笑了笑道：“明天下午五点钟咱们社和H大有个联谊赛，到时社长也会过去，如果你也去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车，你知道的，节省开支。”

　　网球社经费一直充足，只是H大建在星城外郊，坐公车确实很耗时间，社里顾默梁和岳芷都有车，如果综合利用，省时又省钱。

　　岳芷听了，并未多想，点头道：“好，明天五点钟是么,我会提前来接大家。”

　　听了岳芷的话，叶菲一副大大松了口气的样子，很高兴的向岳芷道谢。岳芷十分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像被排斥在外一样。她也是网球社的一员，很乐意给大家提供方便，叶菲的态度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不过，明天的比赛顾默梁也会参加么？这样想着，岳芷心中突然便多了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