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疾》苏十一娘

63、惩罚

　　因着顾青姝的腿伤，又记着顾海明将要出远门，公主府直接来了话，让她在家中安心待上几天再回公主府。

　　顾青姝也没有闲着，为父亲出行准备的东西。顾季堂则惦记着她腿伤，也知父亲前往汴州赈灾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特意在武学请了几日假。

　　“你怎么不在床榻上休息？”顾季堂刚买了东西回来，就发现顾青姝在父亲的厢房内收拾着东西，忙道：“你放着就好了，她们都会收拾好的。再不济你吩咐我，我总不会出乱子吧？”

　　顾青姝无奈道：“阿兄，我的膝盖只是受了一点伤，不是废了。”

　　顾季堂直接抢了她手中的衣物，把墨青唤了来，但也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你坐在旁边看着，这样总好？”

　　顾青姝笑着道：“阿兄说得都对。”

　　她岂会不懂兄长的意思，无非是担心她，怕她难过，怕她想不开。

　　“姜河逸入了御史台？”顾青姝主动问起。

　　顾季堂点了点头：“嗯。”

　　顾青姝又问道：“他和宋家的婚事在谈了？”

　　顾季堂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想到家中还有一个大嘴巴：“阿善那丫头回来我定然饶不了她。”

　　顾青姝笑着道：“阿兄，我不在意，当真不在意。”

　　能在御史台入职的人，个个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像姜河逸失诺，重色之人在御史台的日子可不会好过。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再者姜河逸和宋家的婚事可是她一手促成，她能在意吗？

　　“还有这次不是阿善说的，她唯恐我难过半点都不敢提起姜河逸的事。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顾季堂放下手中东西，坐到顾青姝旁边认真看着她道：“阿姝，我们都在，你心里难受不用憋着。从前是阿兄不对，总想着与他一道长大，品行如何该是知根知底，加之你对他有情意，就算你们之间有矛盾，我也想着可以化解。

　　其实如今想来，对于你想要去公主府任职妆点娘子一事就能看得出他和你并不合适。你想要追寻自己，而他只希望你像一般的姑娘一样安居在后宅之中，并没有尊重你。甚至他也没想着去理解过你，一昧的否认。所以，你没有错。”

　　顾青姝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垂下眼眸，良久才道：“阿兄，我从前也想过是不是我的错，是不是我不够好，姜河逸才会看上旁人。后来我想明白了，不是我的问题，是姜河逸他不好，是他配不上我的喜欢，配不上我顾家对他的好。”

　　*
　　冬月十一，早。

　　前往汴州、邢州赈灾的队伍浩浩荡荡，顾家兄妹三人站在城门口送顾海明启程。

　　“阿爹，一路保重，万事小心。”顾季堂把背上的包袱交到顾海明手中。

　　顾海明拍了拍长子的肩膀：“长兄如父，我不在家中这一段时间，你要照顾好阿姝和阿善，切莫让旁人欺负了他们。”

　　“阿爹，你放心，我肯定会把阿兄和阿姐照顾好的。”顾青善抢了话。

　　顾海明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小女儿性子活，说话向来也是没大没小：“阿爹相信你。”

　　他摸了摸小女儿的头，目光转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二女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人群中为首的大理寺卿史悬。

　　“怎么了？”顾海明。

　　顾青姝收回视线，拉着父亲走到了一旁：“那位可是大理寺卿史悬。”

　　顾海明点了点头，没有开口，等着二女儿的话。

　　“阿爹，在前世此次赈灾的名单中也有这位史大人，他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引起了民愤。”

　　有些事已经同前世不一样，但史悬前往赈灾一事却没有不同，顾青姝心中忍不住担忧。

　　顾海明沉思片刻，道：“我会留心的。姜家的事阿爹希望你能尽快走出来，我顾家的女儿从来不该被人瞧不起。”

　　顾青姝：“阿爹，在外一切小心，不必记挂我们。”

　　不远处的队伍已经在催促，顾海明再多嘱咐了长子两句，也不再耽误时间转身入了马车。

　　此次赈灾的队伍分了两批，以顾海明为首的三人行前往汴州，以史悬为首的三人前往邢州。

　　朝中资历老一些的都认识顾海明，知道这位曾是风华一绝的状元郎。顾海明的翻身在意外之外，却又显得很是合理。

　　官场沉沉浮浮，谁也不知明日宰相是谁，谁也不知明日谁会沦为阶下囚。

　　某些自以为聪明，又或者说先窥得先机者开始打起了顾家兄妹的主意。

　　顾青善年纪尚小，虽也能婚配，但越过她上面的兄姐就显得失了几分礼数。

　　在顾海明离开金陵后不到一月，顾家的门槛前前后后已经被媒婆踏进数十次。惹得向来好脾气的顾季堂整日都板着一张脸，唯恐旁人再觉得他好说话，给他莫名做媒，给二妹妹顾青姝介绍郎君。

　　倒不是顾季堂瞧不上，而是他没有心思。

　　姜家的事到底是给了他打击的，若是顾家家世再好些，也容不得旁人的侮辱。

　　那日与姜家解除婚约后，说不影响两家感情自是不可能。姜家也在此后与宋家结了亲，为了不让邻里邻居说他姜家的闲话，脏水尽数往他顾家泼。纵然少有人信，这些话落到顾季堂耳中总归是难受的。

　　这日顾季堂刚才武学回玉立巷，刚拐入巷口就看到有人敲响了他家的大门。他当机立断的转了身，把还在私塾的顾青善接上，两人一道去了公主府。

　　这段日子，除了在公主府任职的顾青姝以外，顾家剩下兄妹俩也成了公主府的常客。

　　萧宁宁在顾青姝口中得知顾季堂遇到了瓶颈，一时兴起让顾季堂时可以常来公主府找府中的侍卫切磋。顾季堂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实在找不出自己的问题又无法解决的时候，他厚着脸皮登了公主府的门。

　　至于顾青善，她向来是个脸皮厚的。

　　阿杰迎着兄妹两人入了府，引着人到祥云殿后才转身离去。

　　这会儿时辰倒也早，萧宁宁正慵懒的躺在床榻上，一如既往的看着杂书，听到外头小太监的禀报，不等他说话，顾青姝已经先一步出了主殿，去迎接兄、妹。

　　“你们怎么这会儿来了？”顾青姝笑着道。

　　顾季堂叹了口气：“等会儿说，先跟殿下请安吧。”

　　顾青姝点了点头，领着二人入了殿内。

　　萧宁宁躺着依旧没有动，只吩咐吴琦去把莫风唤来。

　　吴琦应下，同顾家兄妹打了招呼后，便出了祥云殿。

　　“殿下，金安。”

　　顾季堂和顾青善同时道。

　　萧宁宁示意两人先坐，随口也问起了缘由。倒不是对两人的到来有意见，而是顾季堂登门向来会提前一天说，直接登门还是头一次。

　　顾季堂挠了挠头，带着点不好意思道：“说来也不怕殿下笑话。近日那媒婆天天缠着我，一会儿说要给我介绍姑娘，一会儿又要给阿姝介绍郎君。刚才要回家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那媒婆又在我家守着，我烦得很。这才领着阿善来叨扰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说着顾季堂起身朝萧宁宁抱拳行礼以表示歉意。

　　萧宁宁看向了一旁的顾青姝，语气倒是平淡：“是吗？还有这种事。我倒是没有听阿姝姑娘说起。”

　　得了。

　　连“阿姝姑娘”的称呼都来了，不用想这位主子又不高兴了。

　　虽然顾青姝不知道他不高兴的点，但近日萧宁宁的情绪波荡起伏很大，动不动就给她甩脸子，时常让她滚去殿外候着。

　　就吴松来说，也是情蛊引发的副作用。

　　她自然不能有半点怨言。

　　顾季堂完全没有留意到，而顾青善早些兄长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被冬梅领着去一旁吃点心去了。

　　顾季堂道：“这事说来也不是什么值得人高兴的事，阿姝自然不会想着说于殿下听。”

　　萧宁宁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始终落在顾青姝的身上：“原来是这么回事。”

　　顾青姝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殿下。我都没看。”

　　萧宁宁笑意更显：“没看啊！看来阿姝姑娘的要求不低啊！”

　　顾青姝听着心慌，很想把兄长的嘴给捂住，却只能讪讪的笑了笑。

　　顾季堂怕萧宁宁误会，又解释道：“殿下，并非我顾家想要高攀，只是父亲不在府中，我自然做不得这个主。”

　　萧宁宁若有所思：“这话说得倒是有理。”

　　这时，吴琦把莫风领了来，在向萧宁宁行了礼后，萧宁宁暂时终止了这个话题，让顾季堂与莫风去院子里比划。

　　顾青善最是喜热闹，不肯在暖和的内殿待着，她捧着一个手炉，旁边的小几上摆着几分小糕点，拉着冬梅在檐廊下的廊椅上坐着看着两人过招。

　　寝殿内便只剩下顾青姝和萧宁宁，她想为刚才的事辩解一二，奈何负手站在窗户前的萧宁宁根本不想听她说话，视线落在雪地里比武的两人。

　　顾青姝壮着胆子，拉了拉萧宁宁的衣袖，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撒娇：“殿下。”

　　萧宁宁没有甩开她的手，侧目望向她：“阿姝姑娘如今没有婚约在身，又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有媒婆登门不是正常的事吗？”

　　顾青姝的身高放在女子中算得上高挑，但与萧宁宁相对就显得娇小了，他比顾青姝要高上整整一个头，他俯视着眼前的姑娘，看她轻咬着嘴唇，眸中除去担忧他生气的情绪外，仍旧没有半点情愫。

　　近日他的脾性反复无常，就连他自己都有几分嫌弃。他气恼顾家会对姜河逸的事如此轻易放过，竟然仅仅是解除了婚约。若不是他在暗中出手，姜河逸的名声恐怕不会得到半点损伤，还会拥有一位可以助力的岳家，然后步入翰林院，来日平步青云。

　　这让他不由猜测顾青姝对姜河逸的情意没有放下，他们相识十几年，一切矛盾的起源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另外一则便是情蛊的控制远没有那么轻松，因着他对顾青姝的心思本就算不得清白，情蛊总会在嗅到顾青姝的气味时想要苏醒。

　　“殿下，我没有成婚的打算。至少在殿下的病好之前，在能确保我的家人不会再出现任何的意外之前，我都不会再考虑这种事。所以殿下不用担心，我肯定会治好您的病。”

　　顾青姝心里也分析了一番萧宁宁对她的态度，恐怕是担心她在寻了夫家之后，便不会再帮他治病了。

　　萧宁宁心下又生了几分怒意，他不用多想，光看着顾青姝的眸子就知道她肯定误解了他的意思。他索性将人一带禁锢在墙角，堵上了那张总说着他不爱听的话的嘴。

　　风从窗户吹入寝殿，帷幔随风飘舞，院子里传来利剑撞击的金属声中伴随着顾青善和吴琦几人的欢呼。顾青姝的耳朵嗡嗡作响，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想要挣脱，得到却是更进一步的侵袭，津/液的交杂声大过了如鼓声般的心跳，软了她的身子。

　　心想，殿下定然是犯病了。

　　可外头的声音阵阵传来，搅得她的心紧张万分，就怕有人在这个时候走进殿内，看到她和殿下的亲密，那该如何解释呢？

　　萧宁宁显然感觉到怀中人心思不安分，似是惩戒一般在她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一个激灵，顾青姝险些叫出了声。

　　“这是对你的惩罚。”

　　话音落下，另一番不饶人的吻，带着不可忽视的攻击性占领着她，让她无法再顾及着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