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逃生中》西柚冰沙加冰不加水

20、研究院

　　一白天，一黑夜，两个自称何琳孤儿院的人，说出了同样的话，他们都否定了对方的存在，很显然，两人中有一个人说了谎，至于是谁，源溪不知道，但他更相信白天的因拾一。

　　毕竟这是他能确定一定存在的人。

　　源溪回想到他离开病房前，因拾一提到过的研究所，问道：“你知道孤儿院之前，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研究院，”因惊鸿回答道，“研究一个人类亘古都想改变的问题。”

　　“你是指什么？”源溪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他的直觉告诉他，下面的话，绝对会超出他对以往的认知。

　　“当然是长生不老，你不会以为在末日前，人类就可以活上几百年，乃至更久吧？末日初期，人类根本没有想过这场末日带来的除了灾难，还有好处，他们哀嚎、痛苦，直到第一位首理人站出来，创建了可以在末日中生存下来的法则。”不知道这句话里面，哪里触及到了因惊鸿，他突然兴奋起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张开双臂，似乎在沉浸地享受着什么。

　　源溪皱着眉向后退了一步，对方这个样子，他之前在一些第一代首理人的狂热粉身上见过。

　　这些狂热的“教徒”觉得，第一代首理人死后，人类再无首理人，他们甚至曾游街强制要求上面，挂出第一任首理人的遗像，让他成为永恒的首理人，人类的抉择与未来全部听从这张遗像。

　　更有甚者，说自己梦到过第一任首理人，他已经成为庇佑人类的神灵。

　　源溪对这群狂热且毫无理智，被利用的人们，毫无好感甚至觉得他们比他更需要进入精神病治疗。

　　比如现在，他就已经开始觉得因惊鸿是现实中的人，因为他很符合他心中需要精神治疗的患者形象。

　　“你这是什么表情？”退去兴奋的因惊鸿露出一对虎牙，笑容满面的地看向源溪，继续上述话题，“随着时间推移转眼便是五十年过去了，从末日初期活下来的人们发现，自己的容貌、体力与五十年前并无区别，甚而在这些年的历练中，还要比之前好上不少，这个时候，人类才发现，自己的生命被拉长了。”

　　“研究院便是在此时秘密成立的，首理人要求他们破解人类延长生命的秘密，并从中获取可以长生不老的方法。那几年，死去的人尤为的多，因为他们坚称只用尸体来进行实验研究，这就是研究院的由来。”

　　研究院的由来确实超出源溪的想象，让他眼前一阵眩晕，他伸手捏了捏鼻梁，压下心中情绪，有些疲惫地盯着因惊鸿问道：“那你知道被运送过来的尸体被放置在什么地方了吗？”

　　没想到源溪会问这个，因惊鸿有一瞬间的短路，他摸着脖子，眨巴了两下眼睛回答道：“不知道。”

　　撒谎，源溪瞟着他下意识的小动作，在心里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个故事里掺了多少水分，但大致上应该是真的，只是……这也让他更加想知道因拾一口中的尸体停放处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一群人讨论说话的声音，并且声音越来越近。

　　源溪下意识地想要扭动，之前因惊鸿不让打开的房门躲进去，但因惊鸿的速度更快，他上前拉上源溪，躲到另外一间，他之前没有打开的病房门，带着他钻了进去。

　　门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能从门的缝隙中，看到他们走过时的阴影，可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到源溪的耳朵里，就如同无数只苍蝇和蚊子在耳边不停地嗡嗡。

　　吵闹但听不懂。

　　他掀动眼皮看了一眼蹲在他旁边的因惊鸿，本是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跟他一样，被这声音吵得头疼，结果却被吓得身体一僵，死死咬住后槽牙才勉强不让他自己发出声音。

　　黑暗中对方的脸庞映在源溪的眼睛里，变得异常的可怖，他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却能看到对方的眼眶，黑洞洞的眼眶中流出两条看起来粘腻的黑色液体，因惊鸿应该是在对着源溪笑，他看到了对方的虎牙，但又不是一个正常虎牙应有的长度。

　　就在这时，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想出去看看，但在因惊鸿的视线中，他根本不敢动弹，他盯着那两个黑漆漆的窟窿，努力告诉自己，没有光的地方看人就是这样的，这都是错觉。

　　但……在外面照的屋内如同白昼的灯光下，有着门上带有小窗的房间，怎么会一点光都没有呢。

　　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想法涌向心头，源溪抬起头，朝门上的小窗看去，几张被玻璃压的变形，连带着眼珠都被压变形的脸正在透过小窗看他。

　　在源溪的注视下，一颗颗黑色的瞳孔，移动、缩小，变成动物似的竖瞳。

　　源溪再也受不住，他挣脱开因惊鸿的手，朝占据整张墙面三分之二，没有栅栏的窗户跑去，他翻身爬上窗台，打开窗户，想要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他停住了，他保持着想要跳下去的姿势想了想，然后慢慢地从窗台上下来。

　　窗台上有栏杆，他跳不下去的，源溪伸出手，拍了拍空无一物的窗外，嗯，这里有铁栏杆。

　　他站在窗户边，重复了好几遍拍栏杆的动作，最后一脸失落地回过头，看向那群正在看他的怪物。

　　不知何时源溪脸上满是泪痕，他跟个三四岁被噩梦吓到的孩子，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从地上站起，这时他才发现，这里不是病房，是一间手术台。

　　手术台旁边的托盘上，正放着一颗棒棒糖，源溪咧着嘴，开心地走到托盘前，拿起上面的棒棒糖就要放入口中。

　　之前一直瞧着他的怪物因惊鸿，突然从门边跑了过来，夺过源溪即将放入口中的棒棒糖。

　　不知道为什么，棒棒糖被因惊鸿抢走后，迅速地化掉，源溪盯着他手中化成水，滴落在地上的粘液，瘪瘪嘴，更加想要哭泣。

　　“源……你……疯……”偷走源溪棒棒糖的怪物，露出獠牙正对他说着什么。

　　源溪听不清，但他能看懂对方的口型。

　　“杀了你。”

　　不，源溪不想死，源溪慌乱地朝因惊鸿摇手摇头，朝后面退去，可怪物并不想放过他，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并伸出獠牙。

　　他闭上眼睛猛地把怪物推开，并向门外跑去。

　　即将跑到门口时，他又被怪物抓了回来，对方把他控制在墙上，面目狰狞地捂住他的口鼻，重复着“杀了你”的口型。

　　“源溪你醒醒！”少年人不大但犹如雷鸣的声音在源溪耳边响起，让他浆糊一般的大脑终于恢复清明，他眼前青面獠牙的面孔逐渐退去，看清这个一脸焦急担忧属于人的面孔。

　　他在因惊鸿的手心里缓慢且大口地喘着气，耳道里满是连接大脑的耳鸣声，他逐渐脱力，要不是因惊鸿另外一只，正在流血的手强行按住他的肩膀，他怕是要直接栽倒下去。

　　源溪晃了晃头，让对方把手拿开。

　　因惊鸿仔细地打量了他一圈，确定这个人现在是清醒状态，这才把手拿开。

　　“发生什么事情了？”源溪喘着粗气小声地问。

　　“你还记得你刚刚干了什么吗？”因惊鸿按着手上的伤口，表情有些不好看。

　　“记不太清了，”源溪努力地回忆道，“感觉像睡了一觉，醒来就被你按在墙上，还有你的手怎么了？”

　　“刚刚外面的人离开没多久，你就跟疯了一样想要跳楼，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看着你拿起病床上的手术刀，就要往嘴里放，要不是我夺过来，这会你就已经死了，你真的不记得了？”说这话时，因惊鸿一眼不错地盯着源溪，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顺着他的手指，源溪把目光落在床上，沾染血的手术刀上，摇了摇头，遂想到什么，他喃喃道：“这里怎么会有手术刀。”

　　房间不大，即便源溪是在自言自语，因惊鸿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随意地从衣服上扯下来一块布，凑到源溪面前让他帮忙包扎，故作轻松地开口道：“这谁知道，不过还好是手术刀，要是没有手术刀，我都怕你给我表演一个一口吞床腿，直接把走了的怪物召唤回来，给我来个前后夹击。”

　　听出这话里调笑中的凶险，源溪一脸正色地对因惊鸿说了一声谢谢。

　　这声谢谢，让因惊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轻咳了一声，说道：“这间房间我查看过了，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所以不正常的只能是你自己。我之前以为你会进入这个空间，是因为新手期过后的难度升级，现在看来你应该是在白日里病情加重了是吗？”

　　“是的，”源溪有些迟疑地说道，他看向因惊鸿的眼神再次带上警惕，“白天医生确实有跟我说过，但你是……”

　　没等源溪说完，因惊鸿打断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一般的新手期过度，不会触碰到这个难度的夜晚，恭喜你我亲爱的小可怜，由于赶在新手期病情加重，你成功地在新手期和正式期融合时，跌入暗面。直到正式期到来之前，你都会在这个无门的地狱中度过。”

　　“你是说，我接下来的几天晚上都会在这里？”他的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恐。

　　这跟直接要他死又什么区别，源溪扫了一圈这个地方，有些绝望。

　　“不，”因惊鸿笑眯眯地火上浇油般反驳道，“我是说包括白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分黑夜白天，不过你放心，在午夜来临时，我会进来陪你的，怎么样开心不？”

　　“我宁可永远见不到你。”源溪无力地吐槽。

　　听他这么说，因惊鸿也不生气，他耸了耸肩，正要开口说话，身体忽然变得透明，从下半身开始往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