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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鹦鹉这一嗓子惊得夜幕破晓,屋子里多了一处光源,屏风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手持一柄烛灯,将他的身影堪堪映在绢布中,身形瘦削得厉害,但姿态挺拔,走动间似一缕飘忽不定的游魂。身影渐渐来到屏风边缘,下一秒,沈吟洲就在烛芯扑翼之中看见了他的样子。

      他呆看一阵,意识到这人就是未来的主角团大boss晏错。

      晏错,原著出彩的配角之一!虽然戏份少但却是主角未来效忠的对象,更因为着墨字数不多给他添上了一层神秘面纱,评论区不少留言都是希望作者能写一写晏错的番外,毕竟这个角色的故事线都是后期和主角一起去霞关之后才有的,能挖掘的地方实在太多。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原著里看是个怀有仁心的好皇帝,但仅仅只是“怀有仁心的好皇帝“这几个字就成了主角效忠他的理由,显然不太令人信服,所以很大一部分书迷分析梁梦川效忠晏错其实是无奈之举,穷途末路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忠字当前,梁梦川又做不出造反的事,晏错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沈吟洲不属于这些书迷之一,他是坚定的主角控,他坚定地认为梁梦川选择晏错一定有他的道理,晏错此人,必有过人之处,他一定是有很特别的人格魅力的!

      有人格魅力的晏错在烛光中微微一笑,凤目眼尾似有轻佻之意:“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这句话是对鹦鹉说的。
      抬起手,鹦鹉落在了他的手指上,用嘴巴梳理着羽毛,边梳理边说:“我本来是去河边洗澡的,被一阵芳香吸引去了西边的小厨房,我跟你讲,那小厨房膳工手艺极佳,比我们平时吃的……”

      晏错淡淡笑着:“它叫之乎者也,叫之乎就行,和人在一起生活久了,会说人话,你不要奇怪。”

      鹦鹉停下絮絮叨叨的话音朝沈吟洲看过来,仍旧是那幅轻蔑又高傲的样子,沈吟洲才恍然意识到晏错这话是跟自己说的。

      和主角上司的第一次对话!

      沈吟洲张张嘴,内心的激动完全表达不出,只是干巴巴地寒暄:“好名字。”

      晏错抬起双眸,含水似的眼睛在沈吟洲脸上些微打量:“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它读过点书,平时我看书的时候也会凑过来看两眼,给自己挑了这么个名字。”

      沈吟洲绞尽脑汁接过话茬:“就看虚词啊?”

      晏错顿珠,歪了下脑袋:“……什么?”

      沈吟洲:“……没什么。”

      晏错又打量他几分:“……你好像不是很会聊天,再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

      沈吟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把脸憋红了只憋出来一句话:“其实我没有很想要这个机会。”

      “又说错了,”晏错似是很可惜地摇摇头:“你应该夸它虽是个畜生,但开了灵智很是聪颖,来,跟我说一遍。”

      沈吟洲:“……”
      晏错虚虚朝他望着:“怎么,嘴巴不会说话,耳朵也听不见吗?我是在教你,又不是在害你。”

      虽然不知道晏错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他重复,但沈吟洲还是照办了。他不善言辞,重复晏错的话时说得不太利索:“虽、虽是畜生,但……但开了灵智……很、很聪……”

      这话说着别扭,说到最后没了声音。

      鹦鹉脑袋一歪,物似主人形,有那么点它主人的神韵:“小结巴说什么?”

      晏错:“他夸你是畜生。”

      鹦鹉:“!!!!!!”

      晏错摇摇头,叹息:“他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

      鹦鹉的毛炸开,炸得像一朵合欢花。

      沈吟洲:“……………………”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晏错不可能是这样的。

      肯定是他的问题,是他还没发现晏错的魅力所在,不关晏错的事。

      压抑着心里莫名出现的破灭感,沈吟洲低了低头:“时候不早了,不打扰殿下休息。”

      晏错的眼睛不看他,只安心逗弄着手指上的鹦鹉,等沈吟洲走远,才轻声道:“那人刚才叫我殿下……有点意思,他来之后都做了什么?”

      “擦门擦窗擦桌子、扫院子扫屋子骂鹦鹉……好像没有别的了。”鹦鹉如实汇报。

      “真来这里干活来了?”晏错玻璃似的眼珠轻轻转动。

      “还骂了鹦鹉。”鹦鹉提醒。

      晏错伸出食指点了下鹦鹉的脑袋:“你不是也吓了他?”

      听闻此话,鹦鹉略显颓废:“没吓跑。”

      “元青也说此人面上毫无惧色,你说他待几日就会自己跑掉?”

      “我赌三天。”鹦鹉气呼呼地说。

      “这次赌几根羽毛?”

      鹦鹉用嘴巴啄着身上的羽毛数了数:“三根。”

      晏错用手撑着下巴,慢悠悠道:“确定么?再薅下去,你可就要秃了。”

      鹦鹉抖动了一下身体:“主要是我看上箱子里那串佛珠了。”

      “金丝楠木嵌碧玉佛珠是御赐之物,你想要?”

      鹦鹉把脑袋伸过去,在晏错耳边小声絮叨:“反正你又不喜欢,也不在乎,不如把它当成赌注给我,马上春天来了,我要是能把这玩意儿戴在身上,指不定迷倒多少小姑娘,你看,我的毛是绿的,那玩意儿也有绿色还发亮,般配……”

      晏错玩味一笑,目光落在鹦鹉通体碧玉般的毛色上:“唔……说的有道理,把御赐之物当赌注,你这小脑袋就不怕被砍掉?”
      鹦鹉盯着他:“你怕吗?”

      晏错笑出声:“我自然是怕的,怕得很呢,不过无妨……就这样好了,我赌七日,你赢了佛珠归你,我赢了羽毛归我。”

      一阵风吹过,关上的木门发出吱呀怪声,像一阵怎么也无法停下的喘息与咳嗽,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被当年被鼠蚁啃咬的腐朽木门洞悉一切,晏错噙着淡淡的笑意,不知在看什么。

      静谧之间,他轻声喟叹:“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夜深,小院里没什么灯火,沈吟洲点起自己带的蜡烛,照亮一方他刚刚打扫干净的斗室。好久没有干过这么多的活了,他有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老家的日子。

      铺好被褥,躺在床上,这里果然很是阴冷,不愧是良室,幸好沈吟洲体质和心态一向好,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来这里的第二日是个大晴天,沈吟洲坐在老槐树下做木工,元青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晏错好像在屋子里还没有起床,只有之乎一只鸟早早地起来了,飞到老槐树枝头盯着沈吟洲看。

      沈吟洲一抬眼看见他:“……早上好,起的挺早。”

      之乎:“我们鸟儿从来都是要早起的,我家里有家训”

      沈吟洲:“什么家训?”

      之乎:“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沈吟洲:“……阁下真是家学渊源。”

      之乎:“是晏错教导我的。”

      晏错推开门,缓缓打了个哈欠,头发只用一根发带浅浅绑着,阳光洒下来,容貌更显昳丽,斜倚门框看着树上树下一人一鸟,插话:“我十岁那年诓骗它的,它信了。”

      沈吟洲:“……殿下真是爱好别致。”

      之乎盯了沈吟洲好一会儿:“你做什么呢?拿这些木头麻绳干什么的?你要杀人么?”

      “咳咳。”晏错喉咙不舒服地咳嗽了两声。

      沈吟洲摇摇头:“修一下秋千。”

      之乎飞落到一小块木头上:“你会修秋千?这一块是做什么的?这么小的木头也能做秋千吗?”

      沈吟洲正撸着袖子干活,朝之乎爪子下的木头看了一眼,那是他专门留出来的一块木头。

      “那不是修秋千的,专门给你留的。”
      之乎:“给我?”

      沈吟洲:“给你挖个木盆洗澡,我看你好像不是很爱干净的样子。”

      之乎:“!!我昨天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我那是不小心掉小厨房的煤灰里了。”
      沈吟洲:“哦。”

      之乎:“你哦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晏子规,你说我是不是一只爱干净的鸟!你是不是经常看到我洗澡梳羽毛来着!”
      晏错懒洋洋:“我没有看别人洗澡的爱好。”

      之乎:“我是人么?我只是一只鸟!”

      晏错:“看鸟洗澡的爱好也没有。”
      沈吟洲刨着木头,听着一人一鸟吵吵闹闹的声音,顺嘴问道:“谁能给我搭把手?”

      瞬息间,人鸟俱寂,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院子里一下安静了,诡异的沉默中沈吟洲试图用目光探寻,但他发现这一人一鸟都在回避他的目光,没有一个能跟他默契地对上视线。

      之乎扭开脑袋:“我没有手。”

      晏错又咳嗽了几声:“我从小到大身体就弱,到这良室里来了之后身体更不好了干不了重活。”

      沈吟洲:“也不是什么重活就是……”拿根绳子。

      晏错一拍脑袋:“我忘了我还有副丹青没有完成,今日刚好有兴致。”

      之乎:“你没有丹青要画。”

      晏错:“你没有手但不是有爪子吗?”

      人鸟对视片刻,默契地同时离开院子,一个振翅高飞,一个转身进屋。

      沈吟洲试图挽留:“……诶、等……没有人给我搭把手吗……?”

      ……三天前的沈吟洲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想用“好逸恶劳”来形容晏错这个人物……和他的鸟,这一对主仆实在好逸恶劳得让人无奈。

      他正要去拿绳子,一只手将麻绳一头递了过来,抬起眼睛,沈吟洲看见元青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拿着绳子,他接过绳子低低道了声谢。

      元青面无表情:“你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情,饭菜到了,一起来用饭吧。”

      送到良室的饭菜很少,每人只能分上一小碗米饭,所幸菜也很难吃,不怎么下饭,沈吟洲吃了几口就饱了。

      他是在门阶上吃的饭,元青说即便在良室中,规矩还是要有的,主仆不能一起用饭,沈吟洲干脆就坐在门阶上晒着太阳吃。
      从打开的房门看进去,他看见晏错坐在圆桌前,动作优雅地像在吃什么珍馐美味,心里正感慨终于发现了晏错一大优点,身处囹圄仍能泰然自处,饭菜难吃仍能面不改色,好一个淡泊的未来君王。

      还没感慨完,就见晏错面色扭曲了一下。

      晏错:“又变难吃了。”

      之乎:“谁说不是呢。”

      元青:“殿下,食不言寝不语。”

      晏错:“那些膳工是吃白饭的?”

      之乎:“反正吃得比我们好。”

      元青:“殿下,注意言辞。”

      晏错:“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太官的人给换了。”

      之乎:“那得等你当上皇帝再说。”

      元青:“殿下,谨言慎行!”

      之乎:“他是不是在听我们说话?”

      晏错:“你说谁……哦,新来的那个。”

      之乎:“他叫什么?忘记问名字了。”

      晏错:“小邹?小抽?”

      元青:“……小洲,宫籍名册记载名字是沈吟洲,宫里人叫他小洲。”

      晏错对着沈吟洲招了下手:“小洲,你怎么跑那里去了,过来一起。”

      元青:“殿下,礼不可废,况且他又是新来的人。”

      晏错笑得温柔清浅:“那么防着他干什么,小洲,你总不会是别人派过来害我的吧。”

      这个问题直击灵魂,沈吟洲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还是不是,根据原著剧情来看,他大概率是,可目前也没有人联系他让他对晏错做什么。

      沈吟洲沉思了好一会儿,也许是他的无言让元青感觉到了不对劲,元青视线一凛,盯着沈吟洲,远远地像一只飞来的利箭:“小洲,你怎么不说话?”

      沈吟洲把嘴里的米饭默默咽下去,米饭煮得很干,硬邦邦的,噎得他嗓子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他不会撒谎,但此时不撒谎小命难保。撒个谎而已,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情,别人能做到的,他一定也可以做到。

      沈吟洲清了清嗓音,干笑两声,掷地有声。

      “我觉得、我应该……不是吧,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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