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八十六章 ...
-
“不该来的地方就是不应该来的地方。”耶和华握紧了他的手腕，摩挲了两下，淡定地回答。
“父神，你难道觉得我不知道，时间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吗？”路西法不满耶和华的顾左右而言他，凑近他面前，眯起眼，危险地看着他。
还不等他继续发难，房门猛地被打开。
“陛下，外面——呃，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兴冲冲打开门的利维坦面色极为尴尬羞赧地一边连连惶恐道歉一边退了出去，不等路西法解释他与耶和华什么都没做，他已经乖巧懂事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但在门被关紧之前，他的一句小声嘀咕还是传了进来。
“早知道最后还是要睡到一张床上去，一开始何必还要分房……”
路西法这才环顾四周，这里确实是他的房间，不知何时悄然无声坐在他床边的不速之客微笑着地握紧他的手腕，两人维持着一个亲密的姿势，当真好似同榻而眠之后清晨一前一后醒来的温存。
还不等路西法质问他是不是早有预料，耶和华拍了拍他的脊背，道：“今天有很多事发生，你不想亲眼看看吗？”
“你最好说的都是有意思的大事。”
“当然是。”耶和华摸了摸他的脸，肯定道。
路西法与耶和华一同出了房门，利维坦和贝利亚早已在一间茶房中等候多时，利维坦一见到他们便心虚地别过了头，贝利亚却注意到，路西法身上的配饰焕然一新，不必多说，正是出自一旁微笑的某位隐藏身份的创世神的手笔。
贝利亚识趣地没有指出来，这里不识趣的有一个就够了。
“刚才你想说什么？”路西菲尔看向利维坦。
利维坦把自己从尴尬的情绪中抽｜出来，正色道：“陛下，昨日您炸开的那些小屿上非同寻常的情形已在主岛上传遍，如今外面闹成一片，昨日还只是外来客商，今日连人鱼自己都坐不住了，有人带头围了族长府邸，要荀舟给个说法。”
下界生灵都逃不开私心，人鱼们对于客商们的境况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但对于荀舟在那几座严密看守的小屿上深藏的秘密却做不到不在乎。
金银珠宝也就罢了，身为一族首领，世代相传，有些私藏也在所难免，至多不过被口诛笔伐过于贪婪，但那些堆叠成山的尸体却足够叫所有目睹之人心惊胆寒，一定会要荀舟给个交代。
“那他眼下给了什么交代？”路西法支着头，兴致勃勃地问道。
“从你炸了那几座小屿开始，他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利维坦惊讶地看着并肩走进来的米迦勒和加百列，加百列还适当矜持了一下，米迦勒倒是完全没有拿自己当外人，径直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还给加百列也倒了一杯。
分明不是利维坦盗了宝物，但那东西最终还是到了他手上，他面对着适才还在追捕“他”的两位炽天使，竟生出了几分心虚，低头安静装不存在。
而面对旧同事，贝利亚多少也还有些不太自然，不自觉地微微侧过身，避过与他们目光交汇，却不想看见路西法这个反叛的主谋竟还有心情笑着地问他们：“好喝吗？”
加百列立刻警惕起来，下意识偷偷瞥了一眼耶和华，见他神情镇定，温柔含笑地看着路西法，才暗中放下了心。
米迦勒却未曾想这么多，诚实回答道：“好喝，清香回甘，这似乎不是不息海屿产的茶叶。”
“你觉得好喝，那就好，不枉我特意在潘地曼尼南培育它们。”路西法唇角微弯，漫不经心道，“那些做了肥料的尸体若知晓他们供养的这茶树能得炽天使长一句夸赞，必定也能瞑目了。”
米迦勒霎时脸色一僵，茶水原本的清香似乎在路西法笑盈盈的介绍间化作浓郁的血腥气，就连他鼻间似乎都萦绕了一股尸体腐烂的气息，只叫人几欲作呕。
就在他胃里翻江倒海之时，坐在路西法身旁，却一直没有半分存在感，不曾被众人留意的耶和华指尖轻轻点了一下桌面，顷刻之间，米迦勒只觉心神一定，什么血腥气、尸体腐烂气息统统一清，他立时反应过来，适才路西法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对他施了幻术。
见他已经清醒，路西法原本兴致盎然看好戏的殷红眼眸中露出了几分惋惜。
些微幻术，他自然没有指望它能困住米迦勒多久，只不过想戏弄他一下罢了，但就这样被耶和华破开，还是让他有些不爽。
他忽地想起了昨日夜里见到的那个“耶和华”，若是他发现了，又会如何处置？
路西法心念一动。
下界生灵寿命有限，天使又向来唯耶和华之命是从，记忆毫无可信度，纵使路西法堕天之后暗中多方查探，甚至不惜使用破坏力极强的禁术，但最终也不过发现创世之初的事在所有人脑海中都只有一片模模糊糊的印象，甚至是贝利亚萨麦尔这般曾经的炽天使，对于那时创世神的模样，也只不过依稀记得一抹白影。
但以他昨夜的所见看来，创世之初的耶和华分明性情比现在鲜明生动多了，怎会所有人都毫无印象呢？
而且，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只觉得，本该如此。
上次他查到耶和华对所有人的记忆都做了修改，还是因为龙族之事，那么，创世之初的他，与龙族的消亡是否有不小的关联，所以才要一并抹去记忆？
否则，他想不到耶和华这样做的理由，他分明对于天下苍生如何看待他毫不在意。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答应带月珑同去浮浪海屿的原因之一。在水晶天蔷薇花园，耶和华给了他龙族的设计图稿，上面记载了龙族聚居的海域，就在浮浪海屿不远处，而若说哪里可能藏有线索，必然是海族的皇宫，而月珑既然曾为海皇未婚夫，对于皇宫的布局应该不会陌生。
他现在对创世之初的事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路西法想。
不过，他向来喜欢挑战高难度的事，也许……那个尚且稚嫩青涩的“耶和华”，也不失为一个突破口。
路西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几息之间，他已经想了许多，转头看向神色戒备的米迦勒和加百列，却是温柔道：“一个小小的玩笑，怎么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这般警觉的模样，真是让我伤心。”
加百列克制住自己翻个白眼的冲动，他们到底为什么从一开始对他感情复杂到现在对他防备，他自己做过什么，心里难道没点数么！
不过顾虑着他身旁安静得好似不存在一般的伪装成人形靠枕的耶和华，她还是维持住形象，主动转移了话题：“适才我和米迦勒来的时候，族长府邸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族长夫人还在与他们对峙谈判，不过看上去成效一般。”
“岂止一般，可以说是毫无效果。”米迦勒恢复了活力，接嘴道，“她一直负责不息海屿的巡逻防护，向来很少回主岛，对于那些钱财和尸体，她一概不知缘由，哪里能交代什么？从前是她向来处事公正，乐于助人，风评很好，人鱼都肯相信她，给她面子，但如今事关紧要，他们也不愿意就此罢休，场面就僵持住了。”
“你对她印象不错。”路西法道。
米迦勒点了点头：“来这边出差的时候打过几次交道，她比她那个……的丈夫好交流多了。”所幸他还记得天使的礼仪素养，把那几个负面的形容词咽了回去。
路西法看着他许久，道：“米迦勒，我突然想起来，你同我说过，人鱼族族长夫人在外面有情人。”
米迦勒一惊，瞪大了眼睛，他艰难地在脑中搜寻了一圈又一圈，才从角落里捡起记忆，那时路西菲尔刚从地狱诛杀魔王归来，留在水晶天养伤，他为了给他解闷，的确说过这个小道消息。
他挠了挠头，道：“那时候我正巧途径不息海屿，看见这边在闹，就想着提前来调解调解，免得到时候又要在天堂处理纠纷。然后我就从人鱼族族长和他夫人之间的争吵中得知这事，后来他们又吵了几次，那位族长也是锲而不舍，带人埋伏跟踪数次，终于抓住了‘情夫’——唉，其实也不是情夫，是他兄长从前的亲信部下，她在巡逻的时候捡到了重伤濒死的他，她说因为他伤得太重，所以想着安排在外面静养，免得人多打扰，没想到会引发这一场误会。”
“那这位亲信部下，现在身在何处？”贝利亚虽然如此问，但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伤重不愈，去世了。”米迦勒道。
果然如此。
贝利亚低头思量，路西法支着头，好奇地问起了旁的：“天堂什么时候有的处理这些下界生灵私事纠纷的职责？我从未见过。”
他不说还好，他一提起，向来开朗乐观的米迦勒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怨念：“你当然不知道了。父神说，这些事你不爱听，我们处理就好，不许拿来烦你。”
米迦勒还记得梅塔特隆向他复述创世神这项旨意时那万年不变的温柔笑容里肉眼可见的僵硬，听完以后，他心情也很僵硬。
父神，整个天堂，难道还能有谁爱处理这些事吗！
要不要这样给路西菲尔殿下减负啊！
其他炽天使的命也是命！
虽然平时天堂地狱并不对付，适才也在拍卖会场大打出手，但现在却莫名达成合作一般，在路西法示意下，利维坦也讲述了昨日他送月珑回去之时打探到的事。
月珑也知晓路西法安排利维坦送他的用意，但他性情如此，面对利维坦问起他为何一定要回浮浪海屿，他的确很难再有所保留。
“他说，海皇变了。”利维坦道，他其实不太理解，只能原话复述，“‘我觉得，他好像不是他了。我知道他和公主之间发生了很多矛盾和争吵，我也……对不起他，但他绝不会那样对他唯一的妹妹，他也不会……不会那样对我，我要回去，我要找到他。’”
贝利亚皱了皱眉，很明显不太信：“这不过是一朝感情破裂，他接受不了现实吧。”
“为什么？”利维坦好奇道。
“阿斯蒙蒂斯和他每个情人分手的时候，被分手的那个都会这么说。”贝利亚淡定道。
利维坦一时语塞，忽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米迦勒和加百列却面色凝重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加百列缓缓道，“他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这些年，海皇，的确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94章 第八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