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wandering ...
-
他删了自己好友，还在自己被追杀时和他的绯闻对象缠绵拥吻。
月野遥知道是在做梦，也知道所谓的疑似暧昧可能是媒体炒作，但也很清楚得感受到心脏和其他身体器官传来的痛感。在逐渐清醒的过程中，她纠结了无数次一会醒来之后要不要看手机。
梦里已经切身感受过一轮痛苦，难道醒来还要再来一次吗？她径直跑去卫生间，足足五分钟才排掉宿醉的胃酸和因为梦境产生的不适。从厕所回来后她发现自己写的道歉信手稿怎么跑到枕边来了？月野遥懒得多想，把它扒拉到一边又迷迷糊糊的瘫回床上准备来个幸福的回笼觉，直到她为了确证梦境真伪打开了他的聊天框……
月野遥想收拾行李去远航，但无奈课还是要上。
直到人都坐到教室了，月野遥还没敢细看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即便和对方隔着太平洋，她仍羞愧得想钻到课桌底下去，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不能算是自己的男朋友了，而且自己昨天不仅没接人家电话，甚至还在半夜两点来了波信息轰炸。原本要只是前面道歉的内容也就算了，偏偏后面十几条都是指责对方冷漠狠心的激情输出，最绝的是输出中还夹杂着求和……
月野遥一整天魂不守舍，她完全没心思过生日，到了下午她不喜欢的数学课才终于下决心去仔细看一遍对话内容，好回忆回忆自己在那43分钟的通话里到底说了什么。
前面道歉的部分月野遥熟得不能再熟了，那是她两个月前写的最初版，难怪那张手稿会在枕边……月野遥越看越无语，越看越能想到那个画面：她昨晚绝对是酒精上头后没法动脑子，所以像老人用手机一样对着手稿一个字一个字敲上去的，因为连错字和啰里八嗦不精准的措词都一模一样。可最终的定稿远比初稿精简了1320字，从最初的第1版到最终版总共调了15回，这15版之间都修改了哪些地方月野遥再清楚不过，所以当她通读时一下就能发现问题：
“这里用心照不宣概括就好了嘛，都摆出来是在battle吗？明明知道他肯定是相等的付出啊，在这自我感动什么呢……”
“还有这句，这明明是祝福的话怎么说的跟要诀别似的……？”
文字部分到这里戛然而止，接着是张图片。月野遥点开发现是那张手稿，意思就是，她打字只打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还是拍照发给人家，让他自行阅读……
月野遥很清楚这样放大图片一点点看的阅读模式有多费劲，所以说不定他只看了前面打字的部分？月野遥抱着自己还有救的侥幸心理继续看：
“什么和两年前一样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永远支持你，是这两年没上文化课没学新词吗？！”
“救命，我后来改的那几版才更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月野遥像在回看自己的作文草稿，可现实是不论怎样也没法重来了，她又气又急，憋得小脸通红。虽然很清楚对方是在乎表达背后的真实情感而非选词造句本身的人，但她决定以后必须找机会给他看一遍最终版。她可以接受双方不再是恋人的关系，但绝不允许自己的道歉是呈现在眼前的这样，尤其后面还接了十几句的情感爆发：
【为什么不回我，你就这么绝情吗？就因为我那天没赴约？我可以解释的！】
……
【还有你半年前的采访，是因为那件事才说理想型是为对方着想的人对吧？这是在指责我吗？我都说了可以解释的啊喂！你有没有想过那样说我会有多难过啊？还是说你真的喜欢她？也对，她可以为了你满世界飞，应该没有人会拒绝这种又体贴又善解人意的漂亮妹子哈~】
……
【但你公开那样说我还是很难过，而且她还发了你们穿情侣卫衣的照片，所以……能不能把我最喜欢的那件卫衣还给我，你走的时候拿错了。】
……
【还在生气吗？】
【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
【我也可以好好表现的（微笑jpg）】
没错，最后她还发了微笑脸表情包。
什么叫我也可以好好表现……月野遥相信自己绝对是在最后关头又酸鸡了才如此画风突变。不过，虽然内容肉眼可见的离谱，但毕竟也都是内心深处的真情实感，只不过喝高了情绪有点过，所以问题不大。但是，让月野疑惑的是，几乎全年不上网的他怎么偏偏昨天在线？
出于对他的了解，他在网球上花的时间和精力远比一般人想象得要多，甚至用‘绝对忠诚’和‘洁身自好’去形容都不为过。虽然没人会把这两个词和他联系到一起。
这不重要。反正他不在意外人的理解。
所以我到底说了什么……月野遥重新把思绪拉回到问题原点，可就算她再怎么集中注意力也一点头绪都没有。偏偏这时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
【我认真想了你昨晚电话里说的，感触很深，那么今晚不见不散~】
我**到底说什么了？什么不见不散？！他回日本了？！！
对方这简简单单一句话里蕴藏的信息量像一连串炸弹，轰得月野遥直接耳鸣。她简直想给大哥跪了，所以自己到底说了啥啊？他故意的吧？！！可尽管如此，月野遥也实在拉不下脸问他我到底说啥了，搞得跟下床不认人似的……
“生日快乐月野遥！”
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广末吓得她差点坐到地上，她的手指因此滑动了屏幕。
“你吓死我了！”
“哦？在想哪个小哥哥呢？”
月野遥嫌弃地白了她一眼，捡起手机时发现最后有个不怎么眼熟的app——wandering。
月野遥常用的软件都集中在第二页，如果不是刚才意外划到，她一般是不会翻到最后这页来的。好奇心驱使她点开了app，接着，昨晚被他引导着搜索app、下载、注册账号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涌现。
她发现虽然是第一次打开这个软件，但系统跳过了注册环节直接进入界面，这无疑代表她已经注册过账号了，难道刚才的碎片记忆也是真的吗……月野遥不知道自己昨晚到底还做过多少离谱的事，光是回忆都累了，她决定放过自己坦然面对，于是在系统提示选择形象这一步时选了个反人类的蓝色蛋糕作为自己的角色形象，接着，进入到选择环境的步骤。
月野遥本想继续研究下这到底是个什么软件，但广末是个急脾气，下课铃刚响就风风火火地拉她去庆生，这会俩人已经在去餐厅的路上了。她一路纠结了半天要不要让朋友帮忙出出主意，可她们也许久没见，光是彼此的经历就够聊几个星期，而且月野遥也意识到这个话题并不适合今晚的餐厅氛围。
餐厅延续了桃山时代的茶室风。院内摆置了奇石等自然景观，途经踏脚石砌成的小路上每过一人脚下都烟雾缭绕，它仿佛并不是供人参观，而是在通往修道场所的途中为大家洗涤肉身。而且月野发现，除广末以外的其他客人都被引导着从“非茶道口”进入，包括和她同行的自己。
月野遥本来很好奇，但左不过是他们德川家的神奇规矩之一。顺着这个思路，她果然发现室内的壁龛中挂着名人字画，旁悬竹制花瓶，瓶中插花，插花品种和饰物与四季时令相配，每桌茶前摆有不同点心，有真花就没有画的花，用黑釉杯就没放黑漆盘。外至庭院茶室装潢，内至餐食选品及布菜手艺，无处不彰显着德川家的家风。
月野遥觉得像自己这出爱情闹剧还是更适合午夜独自消化，于是她就着手里的织部茶碗话锋一转：“你说菊正宗家的清酒是啥味道？”
“你什么时候爱喝酒了？”
“纯属好奇。‘生酛酿酒这种古法也就菊正宗家还在坚持了’，这话以前听我爸说过，他还说过‘菊正宗家前身本嘉纳是德川家纲时代创业的’，这不今天到你这才想起来，全文背诵显摆显摆。不过我确实没喝过清酒，你知道的，人通常会对未知感到好奇。”
“试试？”广末爽快地提议。
“不了不了……”
“在自己家怕啥？”
“德川家次女，分支纪伊家大小姐，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忘记你的身份，但我觉得做人还是清醒点比较好，尤其我今晚应该约了人。”
广末从她奇怪的病句中解读出了有瓜可吃的信息，她无比利落的放弃家规，只穿着袜套就窜到月野遥身边：“啥！是谁？几点？在哪？！”
广末问的月野遥哑口无言，因为这三个问题里她只答得出第一个。
“上次和你提过的那个人。”
“发俩月短信那个？”广末一把按住月野遥，一脸禁止恋爱脑的发问：“发俩月短信就能约到你了？还是在晚上？？”
“上次跟你说过嘛，而且你记错了，不是发俩月短信，是那条信息我酝酿了两个月没敢发。”月野遥说完有点后悔，怎么越说越像恋爱脑……
“总之不用担心，他是个很靠谱的人啦。”
……
月野遥补充完，她和广末都沉默了。
虽然如此，作为朋友的广末一句重色轻友的抱怨都没有，只见她踩着半只木屐指挥后厨给月野遥打包了几份餐食，并把它们按长肉和不长肉区分开。她做事总像去打仗一样雷厉风行，不到五分钟就把月野遥送上了专车，给司机报好地址后又赶着拿了瓶菊正宗清酒塞进来，并叮嘱她现在赶紧回家换了这身校服。
月野遥最后关上车窗时广末还比了个回头电话联系的手势，月野遥点了点头，机械般扣好安全带。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约的几点，但由于时间越来越晚，肯定是越来越接近，原本白天还有其他事可以分神的月野遥开始慢慢紧张起来。车内密闭的空间让她手心直冒汗，但一生要强的月野遥不想被人看见紧张到不知所措的那面，于是她掏出耳机开始听歌，挑了首歌单列表里第一个看见的重金属摇滚。
rammstein的工业风不到两分钟就让月野遥状态拉满，不过，她意识到自己又不是去干架，于是切了首韩剧的片尾曲，结果前奏一响，前男友那张欠抽的脸浮现，这歌瞬间没内味了，副歌还没开始唱就被月野遥切了。一路莫过几十分钟的车程，月野遥总共切了78次歌。
不过即使有天大的事，只要当她开始思考穿搭的时候就都不是事了。月野遥站在衣帽间门口，瞬间精神力拉满。
jk风——她想起以前第一次约会时在运动服里套jk的黑历史，自己都嫌弃的摇了摇头；
性感风——大晚上的穿成这样绝地会让人误会我有啥暗示吧？月野遥赶紧把手里的裙子放回去；
纯欲、朋克、牛仔、简约、和服，月野遥一个类别一个类别边过边否决。过着过着，她把实在选不出来的气撒在了还没见面的前男友身上，心想有必要在他压根不关注的点上纠结这么半天吗？她口是心非的嘟囔：“好像我有多重视这次见面似的~”
最后她决定就穿着校服去，又故意重新画了个让自己看起来很拽姐的眼妆，然后她翘着脚打开手机，思考怎么套一下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你快到了吗？】
【我已经到了~】
月野遥判定时间大概约在了8点左右。于是自以为有八百个心眼的月野遥开始极限拉扯：
【我也到啦~但是我找不到具体位置诶，你能帮我拍个照吗？或者具体怎么走？】
【我上LINE给你开位置共享~？】
【不用不用……】你这操作不是直接暴露我还在家么，月野遥边吐槽边赶紧找理由拒绝【我再找下，抱歉请再等我一会！】
【月野遥】
【也不用单独发一条只叫我名字的，你要是话费自由下次可以冲我号上。】
【下楼】
【来啦~~】
在他面前月野遥连一点被戳穿的窘迫都没有，因为前男友早已把她这个毛病宠成了日常，她换了个鞋就屁颠屁颠去按电梯，在下降过程中还不忘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发型，以确保每根头发丝都待在它该在的位置上。
电梯刚到1楼，月野遥就恨不得亲自手动扒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她几乎是从门缝里挤了出去，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到楼门口，走出门后又装模作样的开始散步走。
【你在哪？】
【上线】
原来不在日本啊……月野遥瞬间被‘今天不能见面’的失落填满，但她也很清楚是自己恢复联系的短信发的太晚，对于他这种讨生活的人来说，能在繁重的商务行程中临时挤出时间陪自己已经能说明一切了。月野遥虽然嘴上爱耍小性子，但心里还是拎得清的。于是她当即切断失落情绪，也不再玩什么极限拉扯的游戏，她直截了当的回复，而后在他的提醒下登录了wandering的app。
这个软件果然和他有关……
月野遥刚一上线，他就发来了邀请，月野遥连是什么都没看就点了同意。接着，她的虚拟角色进入到他选择的场景中，‘蓝色蛋糕’被传到了‘纽约甜橙’身旁。
【……】
那颗橘子头旁边冒出一行无语的省略号，月野遥想反问你是对我的蓝色蛋糕有什么不满吗？但她没找到能打字的地方。于是只能憋着看他简单讲解。
原来这是一款运动类app，用户可以自行选择场景，个人或组队，组队模式会根据每个人的行进速度在同一场景中显现。月野遥一知半解地绕着绿化带往前走，而那颗橘子头也随之开始移动，他们的头像图标一路同行，就好像他真的在自己身边一样。
起初，月野遥因为对方没忘记自己每天夜跑和散步这个习惯而感动到无法自拔，但她逐渐发现这颗橘子头总比她快那么一点，于是月野遥越走越快，后面干脆直接跑了起来。她逐渐加速，跑步时速丝毫不比在役时慢，可却怎么也超不过他。在距离设定终点还差几百米时，那颗橘子头像边上居然还飘出一行：你还差得远呢~~
靠！在哪打字？！月野遥到处找不到打字的地方，气得直接退出下线。
【你等着越前龙雅，明天同一时间我们再战！！！】
【生日快乐月野遥，希望你喜欢这个生日礼物~~~】
“气死我了！！他花这么多心思开发软件就是为了气我是吧？！啊啊啊这颗臭橘子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第5章 wander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