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雨》钟晓生

1、第一章 踏青

　　寒食禁火，却有人在洛阳城北邙山上扬起一阵黑烟，袅袅通天。待好奇之人走近之时，那地只余一堆灰烬，被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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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易之收到一只马尾鬃填充的蹴鞠。它是朋友从远方寄来的，乔易之甚至还能依稀回忆起很多年前他偷偷将那人爱马的马尾干干净净剃下来，空余一丑陋的肉色细条拖在马屁股后头，将那一人一马气得不吃不喝闹了好几天脾气。可真正到了清明踏青之时，两人在草地上踢了个畅快淋漓，便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乔易之颇有些感触，只听说过千里寄寒衣，却从未听闻过千里寄蹴鞠之事，更何况他与那人之间的距离早已隔了不止千里。如今他在这地方待的已有些麻木了，往事也很少再忆起来，免得徒增伤感。

　　又何苦寄这么个东西来招他伤春悲秋。

　　再想起明日便是清明，大约是那人算准了时日将东西送过来，恰好赶上清明踏青，让乔易之耍耍这已许久未碰过的玩意儿。

　　乔易之笑了笑，想起往年清明时两人常去的那片绿郊，眺远的双目竟是含了些期待，仿佛手中的蹴鞠也有了温度，从掌中一路暖至心田。

　　真正到了清明那日，难得守门之人不知去了何处，黑色的大门开了一条罅隙，隐隐露出外边的光景。

　　乔易之偷偷探出脑袋向外看了看，确定无人把守之后连忙怀抱着那只蹴鞠溜出去，头也不回的向故地跑去。

　　外头下着绵绵细雨，灰白的云层将太阳遮住，整个世间灰沉沉的遮罩在阴霾之下。

　　这样的天气对乔易之却是恰到好处，阴雨天也正契合了他的心境，只可惜风筝放不成了。

　　他走了不多远便来到城外踏青的那片绿郊。春雨绵细温顺，并不影响洛阳城中人踏青的兴致。

　　粗壮的枝桠上用柳藤扎了秋千，几名总角轮番排着玩耍。十数年前易之踩在秋千上，那人耐心地推着他一晃便是一个时辰，直将乔易之自己晃的晕了乏了，那人方才停下来叫嚣胳膊酸疼，要易之替他揉捏；
　　即便是雨天，总有些少年不死心，牵着绑了竹笛的风筝在雨中奔跑，纸糊的风筝在春雨中飘摇，将坠未坠。清明常落雨，往年他们不吃不喝亲手赶制了三四日的风筝若是遇上雨天放不成，也是不甘心的牵着风筝狂奔，直将原本便工艺不佳的风筝打烂了才晓得心疼；
　　一群闺秀聚在树下，红罗绿袖欲与春斗艳。那时候他们不敢轻佻上前，自蜷在远处的树荫下，肩倚着肩，有一搭没一搭的评述着女子的装扮。

　　熟悉的岁月从眼前一幕幕晃过。乔易之一人捧着蹴鞠倚在柳树下，柳枝新发绿芽，如青丝涤荡。他随手拽过一根柳枝，又突然放开，柔韧的柳枝弹回去一阵颤摇。明明是平常的景象，乔易之却是看得笑了，轻吟道：“遍野寻春不见春，却在柳梢头。”

　　又是人间一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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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清明节写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