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石边云

2、第二章

　　除夕这天一大早苏阳就回来了，把老人家高兴地一整天嘴角就没下来过。

　　苏阳虽然是表哥，但是跟苏井苏熙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四个人年龄差不多几乎做什么都在一起。苏井跟苏井更是只差了六个月。他俩直到初中都是一个班，上大学后天南地北，后来联系少了，感情也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上大学时每年还回来过年，后来工作了，过年也不一定回了，去年就跟苏井一样都没有回来过年。

　　今年难得聚这么齐，所以年夜饭格外丰盛。

　　吃完饭电视上放着春晚，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在看，其他人都在玩手机。

　　他们这边没有守岁的习俗，但是通常会打牌打到深夜。

　　苏井今晚手气不错，才一会的功夫就赢了一百多。一直输的苏阳跟苏铭到后面直接叫帮手，把原本在看春晚的老太太拉过来当参谋。

　　“还记得以前，苏铭人菜瘾还大，挂挂钱都输出去了，还哭着喊奶奶帮他打，哈哈哈哈……”苏熙见苏铭和苏阳不出意外的一直输，忍不住提起以前的事。

　　“哈哈哈哈……”苏井跟着笑出来。

　　虽然她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但这并不妨碍她跟着一起笑，赢了钱谁不开心？

　　过完除夕夜，接下来几天除了走亲戚，就是在家里接待来走亲戚的亲戚。

　　初十这天，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苏井就被姜雪从被窝里拉了起来，早饭都没吃就被塞到车里，风风火火往城里去了。

　　当两个人在一家早餐店里坐下，苏井才彻底醒过来。

　　“老板，两碗汤粉，一碗不要香菜。”

　　姜雪的大嗓门无疑是最好的清醒剂。

　　“你今天的安排最好让我满意。”苏井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往外蹦，“不-然-我-弄-死-你。”

　　姜雪淡定的喝了口茶，顺便给苏井也倒了一杯，“嘿，我这好心拉你出来玩，你咋还恩将仇报呢你。”

　　苏井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堵在喉咙里的郁气才散开一点，开玩笑地说：“怎么？是家里逼婚了？”

　　“是啊，这不得赶紧出来避一避吗。”姜雪

　　苏井分神听着姜雪说话，一不注意被呛着了。

　　“咳咳咳……牛，还是你厉害。”说着，苏井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正说着老板就端着两碗粉过来了。

　　两人没说话了，同时扎起头发就开始吃起来。

　　苏井觉得不够辣想加一点辣椒，便抬起头想拿辣椒罐，下一刻就僵住了，慢慢睁大了眼睛。

　　一身黑的屠成跟对面穿着时尚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苏井想都没想就立刻低下头假装在嗦粉，奔溃的想，这抑制不住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下意识的想低头躲避，连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姜雪看见她这样子，好奇的往后面看一眼，跟苏井一样立刻回过头压低声音：“哦哟，他怎么会在这？”

　　“……”

　　“哟，这缘分不就来了吗。”姜雪朝苏井挤眉弄眼，欠揍的紧。

　　苏井恶狠狠地说：“缘个屁！”

　　姜雪低笑道：“哈哈哈哈，没事，他应该没有认出你。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亲妈估计都认不出来。”

　　闻言苏井看了看自己今天这一身，黑色的羽绒服，还带着一副黑色眼镜。两天没洗的头发胡乱在脑后扎着。

　　苏井心里万马狂奔，怎么就这个样子出门了，果然应了那句话，“你精心打扮的时候出门，一个人都遇不到；当你顶着三天没洗的油头出门时，一定会遇见最不想见的那个人。”

　　“快点吃，吃完洗头去。”苏井催促着。

　　“安啦，虽然你现在这样，但是好在颜值撑住了。”姜雪看着苏井一副恨不得把头埋到碗里去的怂样，忽然觉得有点丢人是怎么回事？

　　“……”

　　苏井现在不想说话，悄悄抬眼往前看，似乎屠成病没有发现她，侧头跟旁边的人说话。

　　那个人苏井觉得很眼熟，但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也没想起来。

　　如果可以，苏井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跟姜雪换一个位置，因为她现在正对着屠成。

　　她也不知道屠成看见她没有，不管看没看见她现在都觉得很尴尬。

　　姜雪奇怪嘟哝一句：“他怎么也现在才吃早饭？”

　　“关你屁事，快吃。”

　　苏井现在直线快点离开这里，哪里还管得了这些。

　　不过，怕什么就来什么。

　　“咳咳咳，咳……咳……咳”

　　一口汤呛着，苏井条件反射想憋着，但是越憋越难受，瞬间脸都涨红了。

　　“老天爷，你这几岁咯，吃个粉还能呛到。”姜雪感觉过来拍她的背。一瞬间店里所有的人都回头看过来。

　　姜雪一起身，她和屠成之间唯一的遮挡物，没有了。

　　苏井赶紧让姜雪回去，说她没事了。

　　这粉是吃不下去了，让姜雪去结账的时候，苏井就拿起手机准备离开店里，去外面等姜雪。

　　苏井准备目不斜视，快步走出去的，可在经过屠成那桌时还是没忍住用余光撇了一眼，不过并没有发生偶像剧一般的两个人相视而过。

　　因为屠成一直在低头喝汤。

　　苏井捏了捏手心，出店门后长舒了一口气，里面有庆幸也有些许……失落？

　　等了好一会，姜雪才走出来，嘴里嘟囔着什么。

　　“你说啥呢？”

　　“哦，没什么。”姜雪打开车门，“走吧，不是要洗头吗？”

　　“走走走走走。”苏井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

　　她们洗完头，就去购物中心逛，做了美甲，换了新买的衣服。再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两人准备找个地方吃饭，走着走着就看见一家人超多的烤鱼店。

　　苏井却突然想起她和屠成吃的第一顿饭好像就是烤鱼。

　　姜雪顺着苏井的视线看过去，以为苏井想吃，当即决定晚饭就吃烤鱼。

　　刚过完年，应该是在家里吃久了，都想出来开开荤，平时要七八点才人多的店里现在就坐满了人。

　　两人刚进去，服务员就热情的过来询问：“两位吗？”

　　姜雪“嗯”了一声。

　　服务员快速巡视了一圈店里，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今天人太多了，请问这边可以接受拼桌吗？”

　　苏井是不太想拼桌的，可是店里现在这情况好像除了答应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走到一半时，苏井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对劲，越走近那股感觉越强烈。

　　果不其然，等走进一看，还真是孽缘啊！

　　居然在这儿又碰到了屠成他们。

　　姜雪倒是淡定，像是没有发现对面旁边的人一样，和平时一样点好单后，问了问苏井还有没有想加的后，就交给了服务员。

　　屠成他们则和姜雪一样淡定，自顾自地吃着锅里的烤鱼，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苏井她们。

　　徐嘉逸那会正好从门口转角的哪里出来，远远一眼就认出了苏井，当服务员提出拼桌时他才点头同意。

　　又在屠成皱着眉想拒绝时，故作惊讶地说：“那个人好像是苏井啊？”

　　果然一提这个名字屠成就不说话了。

　　“苏井？”

　　“啊？”陡然有个人叫她的名字，下意识的应了一声，但是还是没认出眼前这人。

　　徐嘉逸一只胳膊搭在椅子上，侧身对苏井说：“你不记得我了，我，徐嘉逸！”

　　苏井想了一下，客气地回：“哦，是你啊，好巧啊。”

　　“呵”不合时宜的笑声，带着点嘲笑的意味。

　　是屠成。

　　对哦，差点忘了，屠成知道她记性不好，记人这方面更是差的可怜。显然徐嘉逸这个粗心的人没有注意到这声笑里蕴藏的其他含义。

　　“难怪，今天屠……”徐嘉逸忽然想到，屠成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陪他出来吃饭？

　　感情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徐嘉逸及时打住，问苏井她们要不要喝饮料就拉着屠成去拿饮料。

　　待两人走后，姜雪安耐不住，调戏道：“哇哦，好巧哦。”

　　“……”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哪里都能遇到屠成。

　　五年都遇不到一次，今天一天就偶遇两次，而且两次还都是在吃饭的时候。

　　“要不我们换一家吃吧？”苏井说。

　　苏井知道如果这顿饭在这里吃，那一定会是心惊胆战的一顿饭，会严重影响食欲的。

　　而且刚刚屠成的那句笑，苏井觉得不舒服，本能地想躲开。

　　“慌什么？苏井，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样，别说那么之前都还不是男女朋友，就算是，这么多年了，吃顿饭怎么了？”姜雪说，“你就当跟老同学吃顿饭，而且我看人家都放下了，乖啊，我现在饿的能啃下一头牛，赶紧吃。”

　　也是，现在走算怎么回事？想通后，苏井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暗自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是啊！怂什么，都这么多年了，你搁这自作多情啥呢？吃饭，赶紧吃，吃完好离开这里。

　　所以当徐嘉逸和屠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幕，两个人就跟没吃饭似的，疯狂往嘴里塞东西。

　　徐嘉逸没忍住笑出来：“你们两个这是饿多久了？怎么像刚出来的一样。”

　　哪有那么夸张！

　　很快苏井就非常后悔刚刚怎么没走了。

　　“咳咳咳……”

　　苏井万万没想到如此社死的一幕，竟然会在一天之内上演两出。

　　“天爷，你怎么又呛着了？”姜雪边笑边拍着苏井的背。

　　“哈哈哈哈，不用这么激动吧，不过这一幕好像在哪见过？”徐嘉逸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喝水”屠成递过来一杯水，姜雪接过递到苏井嘴边。

　　苏井喝了水，咳嗽很快止住，出于礼貌还是跟人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停了一下屠成又补充道：“慢点吃。”

　　苏井总觉得屠成的下一句是“别噎着”。

　　吃完饭徐嘉逸问她们接下来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姜雪笑着回绝了，说时间不早了两人赶着回去呢。

　　苏井一直在姜雪身边当一只鹌鹑，一句话不说。

　　回去的路上姜雪忽然问苏井：“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冲动一把的感觉。”

　　苏井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

　　还冲动，光是一天在人面前呛到两次，就已经够丢脸的了。还见面，这张脸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