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绝爱》不辞二百

13、聋老汉 四女起风波（一）

　　众人此刻方知，天外有天。
　　尘洗殿地处绝尘宫的西侧略微靠后的位置，众人至今为止未曾出过尘洗殿。
　　但今次这苏碧带她们行到之地，离她们起居之地甚是遥远，可以说有些偏僻了，乃是尘洗殿的外缘。
　　淡金色的薄日映照在整片林立的树海之上，枝丫尖尖，鸟儿拍打着翅膀在水面与树间嬉戏。树木遮挡去不少光亮，撒射在水面那片片金光耀花了人眼。
　　水中游鱼不少，能看见阵阵水波荡漾，一个圈一个圈的扩散至岸边脚下。
　　空气清香，景色宜人。
　　“绝尘宫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彭璐有些惊叹造物主的巧夺天工，不由自主地说话心中所想。
　　“告诉你们也无妨，整个绝尘宫四周，都是这林立的树海，绝美非凡。”苏碧略带些骄傲的口吻说道。
　　白疏影低首，望着苍穹无边的河海，静自思量。

　　众人漫步前行，将这篇美景尽收眼底。
　　终于，走到一块离得这树海稍远的位置，见一老汉席地而坐，摇晃着手中那有些旧的斗笠，扇着风。老汉肌肤鹤白，袖口挽起，露出了黝黑精光的胳膊，只是略有些瘦小。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额上挂着汗珠，似是刚劳动完。见苏碧带着众女子过来后，立刻起身，笑容可掬地跟她打招呼。
　　“苏丫头来了！”音调异常温馨，似是家中唠嗑抽烟的老人平常的问候一般。
　　“是啊，柏老爹。”苏碧像个闺女似的跟他聊天，全然忘记了她身后的众人。
　　柏老爹见到苏碧回话，笑得开心，脸上的褶皱如菊花般绽放，平添一股慈爱，头发花白，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您老最近没有练拳啊？”苏碧开始大声地在柏老爹耳朵边说话。
　　柏老爹侧过耳朵，微微眯着眼，弓着腰，手撑着膝盖听得认真。
　　顿好半响，柏老爹似是只听到苏碧的一言半语，猜测性的答道：“是啊，最近身子有些乏。”退回身子答道，声音却是底气十足。
　　苏碧开心的笑了笑，眸光闪动，煞是迷人：“老爹应该坚持打拳，这样身子就不乏了。”照旧是大声说话，跟喊似的。
　　柏老爹这回听见了，摇摇缺了口子的斗笠答道：“好好，咱继续练！”好似保证似的看着苏碧，目光慈爱非常，笑声爽朗。

　　两人说了好一会子话，柏老爹似才看见苏碧后面的一众姑娘似的，逐个扫视一遍，转过头问苏碧：“我说，苏丫头，你又带这么多漂亮小丫头来我这受罪啊？”竟似有些不舍丫头受罪般的摇了摇头。
　　这语气立马就赢得了李若薇的好感，附和着点头。即使苏碧背对着她根本瞧不见她的动作。
　　苏碧笑笑答：“老爹，这是宫规，咱必须执行的，你说是不是，这次还是要您亲自了。”这回苏碧声音没刚才喊的那么大了。
　　估计柏老爹没听着，不过他也该猜着了，点点头，咳了咳，应了下来。
　　苏碧转过神来，笑容可亲地对众位女子说道：“那你们就跟着柏老爹好好学。”突又严肃起来：“若是有人让柏老爹不满意，明天一天就没她的饭了！”
　　早晨学艺下午学琴也没见过苏碧说这种话，这时居然如此说，众人俱是一惊。
　　苏碧又跟柏老爹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临走前还盯了李若薇一眼，似有警告意味。
　　李若薇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心中不满道：难道我还会难为一个老人家。
　　李若薇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打从心里不想干活，站在一旁看看还可。

　　柏老爹憨态可掬地跟众人打招呼了：“跟我来拿锄头吧。”一边走还一边回头，怕众人跟不上自己似的。
　　待走近一间小门院内，众人见柏老爹推门而入，吱嘎声。原是小栅栏圈好的一片院子，院中有几只小鸡本在一步一啄地嬉戏，见来人了，撒丫子的往鸡笼里跑，发出叽叽叽叽的声音。
　　院子内放置着由树丫制作晾衣架，上头晾晒着两件简单的灰布衣服。旁边有块方正的大石块，上头摆着一个大撮箕，里面摆满了红辣椒干，平铺了一层，被阳光一照，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柏老爹进门后，随手收起晾着的衣服，推开简易的木质门，进到内屋里去了。
　　众女子没有得到允许，也就站在院子里等着柏老爹出来。
　　片刻过后，柏老爹手里领着个大口袋，却没有丝毫吃力的样子，出了里屋。
　　拎着大口袋走到院子中，扔下手里的口袋，朗声说道：“这些都是种子，女娃娃你们自己挑个想种的。”拍了拍手上的灰。
　　柏老爹叉腰站着，看了看天色，又走到撮箕那，一把抱起簸箕进了屋。
　　众女子看了看柏老爹，还没反应过来，没动作，还是白疏影带头，翻开口袋瞧。
　　呵！大口袋里装着不少的小口袋，里面各一包种子，颜色各种各样，有大有小。
　　白疏影小心翼翼地一包一包拿出种子，摆放在地上，微微敞开小口袋，露出一点里面的种子，正好让众人挑选。
　　阮软见到这么多五颜六色的种子，来了兴趣，开始翻看。只认出了葡萄种子，那桔红色的种子不知道是什么，还有黑色芝麻大小的种子，绿色的应该是菜种子，好几种绿色的种子。
　　阮软翻来翻去也认不出几个，所幸挑了葡萄种子拿了起来。
　　龚敏上来挑了，她一一看过去，随手拿了袋绿色的种子，退了下去，站在一旁。
　　李若薇早看见那带桔红色的种子了，这下立马就上前拿了那袋种子。
　　彭璐也上前查看了一番，最后也没得出该拿哪个的结论，于是也随手拿了袋黑色的种子。
　　白疏影是最后上来拿种子的，之前那些种子被那几人挑挑拣拣已经拿走了不少，口袋也被拣的有些凌乱，白疏影蹲下来整了整，拿起一袋带些红黑色的种子，把余下的种子袋口折好，又放回了大口袋里。
　　这时柏老爹收好辣椒干，喂好了鸡，见几人都挑好种子了，从墙角那旮旯里拿出几个锄头，翻土用的，递给每人一把。
　　把挑完的种子收好后，把袖子卷了回来，掸掸灰，便领着众人，出了他家院子。
　　“走，带你们去看看地。”柏老爹依旧是三步一回头地领着这帮闺女。
　　“等会我给你们做一遍样子，你们照着我的样子做就成。”柏老爹背有些佝偻，行走间不慌不忙，语气亲切，着实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
　　“老爹，您呆这多久了？”阮软跑上前去，跟柏老爹并排聊天。这柏老爹让她想起了家里的老管家，同样的和蔼可亲，自己偷溜出门这么久，他肯定要担心自己了。
　　“女娃娃说啥？咱年级大啦，耳朵不中用啦！”柏老爹憨笑地看着阮软，眼神温暖慈祥。
　　“我说柏老爹在这绝尘宫呆了多久啦！”阮软这回声音可大了，就怕再来一次。
　　“哦！这啊。。。。。”柏老爹望了望远处的树海，沉声说道：“快一百年了。”眼中柔光闪动，似是历经沧桑。
　　“好久啊！”阮软呼道。
　　“难怪这老爹耳背，都九十多的老人了，能这么精神，真正难的。”李若薇应道，心中肃然起敬。要知道在当时，长寿的人都是吉祥之兆，必是受人膜拜的。想那柏老爹，定是个清心寡欲之人，不然也不会生活地如此悠然。
　　龚敏滴溜着小眼睛，看着柏老爹，没说话。
　　“龚姑娘，你怎么了？”彭璐突然发现龚敏把种子的带子捏的有些变形了。
　　“啊？”龚敏回过神，看见彭璐对她发问，慌忙的摇了摇头：“没，没什么。”遂松开手，神情略有尴尬。
　　白疏影凤目微斜，顿时笑意盎然。

　　“好了，到了。”柏老爹停下脚步，来到一个离自己刚才歇息不远的地方。这里田地颇多，还有一个小山坡，水源处也就在附近。
　　这一片都是绿油油的，还有些菜花，还有些蝴蝶蜻蜓的动物飞来飞去，乡间气息浓厚。田旁还有个长摇椅，似是给柏老爹专门准备的。
　　“女娃娃，把你们挑的种子给我老头子看看。”柏老爹咪咪笑地看着众人，又补道：“一个一个来啊！”还举起双手做了做维持秩序的样子。众人顿时就觉着柏老爹可爱的紧。
　　李若薇心里别扭，退到众人后头。
　　龚敏走在最前，打开自己的口袋，里面一色绿洼洼的种子。
　　柏老爹看了看，摸摸胡子，朗声道：“哦，是铁苋菜啊！这菜命贱，好养活。来来来，你种到这吧。”边说边引着龚敏走到一块离山坡有点距离的地指了指。
　　龚敏听柏老爹的话，拿着锄头就开始松土了。手势纯熟，似是经常干。
　　柏老爹摸摸胡子，笑眯眯地看了看，又走回来看第二个了。
　　这次是阮软，她自己说话了，声音还特大：“老爹，我挑的是葡萄种子，你得教我搭个棚子！”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唇红齿白的。
　　“好好，明天咱一起搭，那你就到那去种。”柏老爹指了指一块比较大的空地，“那儿地大，种多少都行。去吧。”柏老爹挺高兴，这娃娃有朝气。
　　接下来彭璐也上前给柏老爹看种子了，她挑的是黑种草，会结出一种非常漂亮的蓝色花朵，只是这东西喜荒地，耐寒，喜向阳，种起来得保证土壤肥沃、排水良好。被柏老爹安置在整块地的中间了。

　　白疏影上前了，海藻般的长发时起时落，即使身着粗布衣，仍旧是眉目生辉，美艳不可方物。
　　“你这娃娃生的当真是好。”柏老爹细细地看了看白疏影，“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你是我见过长的最俊的女娃娃。”向来只有老人和小孩的话才最真，是发自内心的，由此可见一斑。
　　白疏影仅是回一一笑，容姿无双，不骄不躁。
　　柏老爹点点头，方看了她手中的种子。
　　黑色，覆盆子。
　　柏老爹道：“你这种子，难养！”柏老爹顿了顿，话音缓慢却直白：“这本是野生的树莓，野地里长的，我去年得了些，收了起来，没想到跟那些种子放一块了。”
　　柏老爹话音刚止，阮软就冲过来问了：“那怎么办，要不影姐姐你去换个种子去。”
　　白疏影摆摆手道：“我就种它了。”声音清透，直入人心。
　　柏老爹见白疏影的神情，知道她的意思了，于是领着她到阮软那地的旁边一点，紧挨着山坡，说道：“那就种这吧。”再次摸摸胡子，回身看李若薇的种子去了。
　　此时李若薇再不愿意也得拿出种子来了。
　　“哦，这是滴水观音。特别喜湿，得到阴凉通风的地界儿种去。”柏老爹念叨着，领着李若薇走到一片阴凉处很盛的地界儿。
　　此时正值夏日，太阳去的慢，待到大会儿干了一会后天色慢慢的暗起来了。
　　“女娃娃们，得赶紧着啊，一会天要黑了，你们没干完，还得留下来接着干呐！”
　　柏老爹见龚敏率先翻土、播种、洒水啥的。走上前去，接过龚敏的锄头，帮她纠正了姿势。龚敏抬头望望其他人，发现她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暗自嘘了一口气，学着柏老爹的动作干了起来。

　　白疏影这边，也似模似样的学着柏老爹的动作。
　　要说她模仿能力原本就惊人，又极其聪明，很快便上手了。
　　阮软也不遑多让，反而越干越有劲，都幻想着能马上吃到自己种的葡萄了。刚才那排斥的心思，不知飞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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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四千字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