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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为奴 ...

  •   第五章。

      如此近的距离,他们继续密不可分的贴在一起,裴初棠清晰可见傅玄眼中的绝望和痛苦,掺杂着愤怒,只为等他的一个解释,像被主人遗弃的狗,无论如何冷落都不肯离去。

      他用力推开傅玄,冷嘲道:“怎么,你要对我不敬吗?”

      傅玄道:“我只想要一个解释。”

      “好好好。”裴初棠道:“你想要解释,那我便跟你一字一句说清楚,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的影卫,我也不是你的主子,咱们从此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你本就是宫里出来的,回皇宫也好,群芳楼也罢,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随你。”

      “懂了吗?”

      “所以,公子真的不要我了……”傅玄似乎已经接受突如其来的转变,可他还是不甘心,攥紧十指道,“原来这几年的陪伴,什么都不是,说过的话,也不做数了,既然公子不喜欢我,那我以后尽量避开,躲在暗处。”

      裴初棠才知晓,傅玄能为他做到如此卑微,可他已经不想重蹈覆辙了:“你应该回群芳楼。”

      傅玄道:“我不回去,我是陛下亲赐的影卫,除非我死,亦或你死,否则我绝不会离开。士可杀不可辱,公子可以杀了我,但不能将我卖给别人。”

      “你这个,疯子!”裴初棠果然拗不过他,这人简直就是一根筋。

      许是气急了,他大步走向床榻,三两下脱光衣衫狠狠丢在地面,倚在塌上嘲弄道:“呵,看来你是真的喜欢我啊,阿玄,你不老实哦,你敢说你不肯走,不是因为私心里放不下我?”

      “既然放不下,那你就上前来啊,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胆。”

      傅玄站在窗边,嘴唇都在颤抖,不着寸缕的明明是裴初棠,可他却倍感羞辱,为了赶他走,竟然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明明之前他们还好好的生活在一处,怎么忽然就变得这般疏离陌生,他甚至觉得眼前的裴初棠是假的……

      “阿玄,你在犹豫吗?”

      “我不想这样,别再逼我了,公子。”

      裴初棠冷笑,面露嘲弄之色:“看来宫里的影卫也不过如此,难怪陛下将你赐给我了,定是觉得你没用,既不诚实,也不遵循主人命令。”

      傅玄浑身僵硬,直勾勾看过去,眼神不再回避,许是羞辱太甚,他面皮发烫,红了大片,可仍然不愿就此被看贬被轻视。

      他不想离开,不想孤身一人,裴初棠说得对,他就是舍不得放不下,抛开自尊死死纠缠着,若非如此,便再也没办法了。

      既然裴初棠命令他,试探他,那么他也只能一一照做。

      走上前的瞬间,裴初棠立刻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向他,这家伙竟然真的敢凑上来,他强装镇定,内心早已慌乱。

      “阿玄舍不得离开,果然是内心藏有龌龊……”

      “不是的!”傅玄扑向他,摇头反驳。

      裴初棠被压在软榻上,身心里有些发毛,毕竟他现在什么都没穿,明明想刺激一下傅玄,羞辱他,逼他离开,跟自己一刀两断,谁料竟差强人意。

      “还敢说不是,你现在这样还有脸狡辩?”

      “你是不是早就想以下犯上了?!”

      “属下不敢。”傅玄拉过被褥,飞快将裴初棠裹起来,退后两步站直身子道,“因为怕公子着凉,所以才……现下是冬日,还是不要赤身的好。”

      裴初棠语塞,人没教训成,自己反倒吃瘪,他觉得把傅玄卖掉已经够令其心寒了,谁知竟自己跑回来,还一副怕被丢掉的模样。

      思来想去,只能先暂时搁一搁,抓紧处理府中其他事务。
      ……

      冬至。

      府中院落架上一口大锅,热气腾腾的饺子不断出锅,众人围坐在一处有说有笑,吃着饱饭闲聊一二,多么融洽的场景。

      只有裴初棠食不下咽,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满面愁容坐在廊下。

      毕竟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过节,想想往后余生可能没这般安生日子过,便觉得人生匆匆,聚散离合不由人。

      欢声笑语过后,大家也纷纷吃饱喝足,管家将所有人聚集在一处,等候主子发话。

      裴初棠面色黯然,走上前道:“大家都是府里的熟人了,我不想薄待大家,也希望大家离开裴府后能好好生活下去,今日,诸位拿上双倍工钱,各奔东西吧。”

      这番话太过突然,让一众人呆在原地,噗通,有人跪在地上说道:“莫非,是我们伺候的不好,公子要打发我们?”

      “公子,您说啊,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

      “求公子莫要赶走我们啊,求求了!”

      裴初棠道:“你们没错,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这么做,是为你们好。”

      还有人想继续恳求,统统被裴初棠驳回,管家在发放工钱,每人都拿了足足两份,在强硬的态度下,收拾离去。

      就在此时,冯霜来了。

      “阿棠,你将府中下人小厮都打发了?”她面露不解,疑惑道,“究竟怎么回事,为何连我身边侍奉的人也打发出府了。”

      “莫非,有什么变故?”

      裴初棠点头,解释道:“裴府确实如临大敌了,然而,我能做的只有保全更多人。”

      冯霜听闻此话当即面色惊慌起来,然而她毕竟是大家闺秀,再怎么不安,也能快速稳定下情绪:“阿棠,若你说的是真的,那父亲和你兄长,还有你我,岂不都置身危险之中?”

      “怎么办,逃跑的话,必然行不通……”

      “当然不能逃,嫂嫂,若是逃一人,便会真的被置身死地,污名加身,我们行的端坐得正,自然不能逃。”裴初棠不想吓到她,安抚道,“现下还未到祸事降临,嫂嫂需安心养胎。”

      “就算那天真的到了,嫂嫂也千万别怕,万事有我。”

      裴初棠说完,将老管家也打发走了,他不想连累任何人,上一世,被流放贩卖的仆从奴婢,多数下场凄惨,不死也是苟活,他怕了。

      然而傅玄却怎么都不肯离开,明知裴府会发生变故,他也不肯走。

      回到屋内,他道:“阿玄,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

      傅玄道:“我知道,但我不会走。”

      “罢了,随你。”裴初棠望向窗外,又开始下雪了,府里冷清的没有一丝声音,他从未这般孤寂,哪怕曾经被幽禁在皇宫,也没有这般失落。

      若是可以,他现在就像飞奔去父亲和兄长身边,看看究竟是谁毁了那批官盐,是谁要害死他们,可是他赶不过去,查不到凶手,如今只能暗暗观察,守株待兔。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猜测,上一世,是顾念依来送她最后一程,她父亲觊觎裴氏拥有的肥差,本就在朝中敌对,又依附于太后。

      可是他没证据,无法说服任何人,蝼蚁如何能撼动大树?

      越想越气,他白了一眼傅玄,从没见过如此倔强的人,反正这小子福气在后头呢,盖上被子疲倦睡去。

      深夜,院落突然传来吵杂声。

      府中大门被用力撞开,大堆官兵涌入,火把将窗外照的通明,傅玄立刻警惕,将衣物飞快丢在床榻,守住门口。

      裴初棠从错愕中回身,立刻穿戴好衣物走出房间,一双大手忽然揪住他,将他拽着往院中丢去,好在傅玄及时阻拦,护住他。

      “你走吧,傅玄,反正你也没有卖身契在裴府,想去哪里都随你。”

      “所以你赶我走,是为了不连累我?你早就知道裴府危在旦夕?”

      “少自作多情了!”裴初棠怒道,“我赶你走,是真的不想和你有纠缠,死也好,活也罢,我都不需要你管,反正你我早晚都会形同陌路。”

      傅玄摇头,被骂的心碎:“若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裴初棠道:“你不走又能如何?难道,你要劫走被抄家流放的罪人?我可不会跟你做傻事,逃走,只有死路一条。”

      “滚吧,就当我最后大发善心。”

      傅玄眼中含泪,转头飞上屋顶,他看着裴府来来往往的官兵,将府中一切东西搜刮到一干二净,哪怕杂碎,销毁,也断不留下,眼睁睁看着裴初棠和冯霜跪在地上被镣铐锁住手脚。

      宣旨太监上前道:“御史兼盐官裴路远,运送官盐失职,涉险贪污,逐令抄家。”

      短短几句话,便轻易毁了裴府所有,裴初棠现下心中只担心父兄状况,想必已在押送回京的途中。

      他被拽起身,押送出府,准备前往狱中,在途中,他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燕泽,抄家的消息竟这么快传出去了。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尊严,为了保全父兄,他必须留在京都周旋,哪怕日后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人也在所不辞。

      “小侯爷!”他没唤燕泽名字,而是卑微的喊他侯爷,遭到士兵一阵鄙夷,“小侯爷,救我!”

      燕泽心急如焚道:“阿棠,别怕!”

      裴初棠卑微跪地,恳求道:“我愿与裴府断绝一切关系,入侯府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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