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落梧桐雨》念念秋风

14、身孕

　　紫芙虽然不明白我的决定，但是她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了。
　　目前看来，方稷暂时是属于我这边的，而石蒙则是直接听属于宁安侯，对我的话，可听可不听。
　　我与白景言还是保持原来的状态，免得其他人起疑。
　　这天，紫芙递给我一根白玉笛子，“小姐，这根玉笛，便是您之前用来联络方稷的。只消吹一声，方稷便知道您找她。奴婢在阳宁宫没有找到，这是奴婢偷偷潜入盈安殿找到的。”
　　“紫芙，你认为，方稷是认我，还是认太子的？”我把玩着手里的玉笛，不动声色的问。
　　紫芙也没有多想，只把她知道的告诉我，“奴婢觉得方稷对小姐更好。上一次在永乐宫，方稷虽然拦住我和石蒙，不让我们带您回去。可也是他的私心，他想在您身边才不想让您回东楚，而不是为了听太子的话不让您回去。因为您一旦回了东楚，他便再也见不到您了。”
　　“虽然他这个想法很奇特，但对我来说也算是有用了。”我笑了笑，把玉笛收了起来。
　　紫芙见状，问道：“小姐是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我故作不知的问。
　　“就是说您要留在景国立功什么的，奴婢总觉得小姐不为了这个。而且……”紫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上次小姐说对白景言动了情。”
　　我轻轻笑了笑，“紫芙，那些玩笑话你也当真了？我的心里，谁也没有。”
　　“可是小姐原先没有这么强的功利心的。”紫芙疑惑。
　　我躲开她的视线，“我与原先是不一样了，而且，你也说过我那大姐总是欺负我。如果此番我失败而归，那么她指不定会怎样奚落我呢。所以，我只有成功了，再回去，才能堵住她的嘴啊。”
　　紫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追问。

　　过了正月十五，就重新开朝了。
　　开朝的第一天，朝堂上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白景言回来跟我说，东楚国探子来报，东楚正在大量屯兵练兵。
　　而我身边东楚这边，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吃过午膳，我便拿出玉笛，唤来方稷。
　　如今我宫里，除了东楚的人，便是白景言安排进来的，所以方稷出现在这里，没有人觉得奇怪。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彼此堤防，彼此隐藏。
　　我让方稷坐在八仙桌另一边，给他倒了杯茶，“方稷，最近东楚可有什么动静？”
　　“回主子，属下也不知道。最近太子殿下与属下联络甚少。”方稷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心下生疑，“甚少？什么意思？”
　　方稷苦笑，“主子，属下猜测，太子已经放弃属下，另派新人过来了。”
　　我大惊，一拍桌子，“这种事怎么不早说！”
　　“属下不想主子担忧。就，就一直没说。”方稷立马站起来请罪。
　　“紫芙，石蒙呢？”我转头问紫芙。
　　紫芙过来说：“小姐，奴婢一直不知道石蒙的动向，他都是直接与侯爷联系。”
　　宁安侯与东楚皇帝出了嫌隙，我这个名义上的宁安侯女儿自然不被东楚皇帝信任了。
　　可是一旦我这里的联系断了，再想顺藤摸瓜铲除东楚的奸细就难了。
　　“主子，属下在太子殿下府中还有人可用。”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方稷突然出声。
　　我喝口茶，“那你能跟他联系上？”
　　“主子需要，我便尽力一试。”方稷毕恭毕敬的说。
　　我叹一口气，蹙眉：“辛苦你了。”
　　“属下不敢。”方稷惶恐道。

　　等消息的这几天，我什么都没有做，怕做多了，让东楚的人生疑。
　　在这个当口，魏蔓蔓宫里传出来消息，皇后有了身孕。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与白景言在掖广湖边的亭子里品茶赏景。
　　我一个不防，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白景言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样，道：“知道了，朕随后过去。”
　　我起身，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恭喜皇上。”
　　“小沁。”白景言低低的唤了一声。
　　“皇上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她定是盼着夫君呢。”我不咸不淡的说。
　　“朕……”
　　白景言刚要说话，就被来禀报的太监打断：“皇上，太医说娘娘忧思成疾，胎儿不稳，还请皇上移驾过去。”
　　“等着我。”白景言说完，起身离开。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防被风迷了双眼。
　　“娘娘。”云初看我神色不对，上来扶我。这些天，我让紫芙专心联络东楚国的人，所以近身伺候的事便交给了云初。
　　“我没事。”我动动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这些天，魏蔓蔓禁足，柔婉与思思又不是爱争宠的，我自己在白景言身边，仿佛又回到了过往的岁月，一昧的沉浸在假象里。
　　魏蔓蔓这胎，将我生生从幻境中拉出。
　　我死过一次，却还要在这里费心劳神地与他谋划；魏蔓蔓什么都没做，却将我夫君抢走，还怀了孩儿。
　　我知道上天对我一向不公，可是我却没想到，会一直这样不公。

　　回到殿里，我支开下人，一个人躺在床上，无声地流泪。
　　我不曾想过，我竟还是这样深深地爱着他啊。
　　所以，才会在得知魏蔓蔓有了他的孩子之后，这样心痛。
　　白景言并不知道，当年他离府办差，离开没几天我便被诊出身孕。本想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他带回来一个女子，自此与我生分。
　　事情来得突然，我一时不防，悲愤交加，没几天孩子就掉了。
　　自此还留下病根，很难再受孕。
　　那时候我异常固执，就是不愿让他知道，再三警告我院里的人不许多嘴。这件事，便一直瞒着他了。
　　可如今看到别的女人有了他的孩子，我心中的酸楚，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云初进来，“小姐，静妃娘娘来了。”
　　想来是柔婉听到了消息，过来安慰我了。当年我小产，她是唯一一个不是我院里的人，却知道这件事的人。
　　我匆匆洗了把脸，深呼吸几次，调整好心情才出去。
　　柔婉本来坐着，一见我出来，便立马起身迎上来，眼神担忧，“小沁，你还好吗？”
　　“我没事的。”我尽量扯出一个笑容，却不想被她一下子戳穿。
　　“眼睛都红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她嗔怪我一句，然后牵着我的手，拉我坐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听到消息我就赶紧过来了，你这个人我再清楚不过了，有苦都往心里咽，从来不叫旁人知道。”
　　“柔婉，本以为我都放下了。”柔婉太了解我了，我索性卸下伪装，“我本以为……”
　　“我知道，我都知道。”柔婉怕我越说越伤心，便急忙制止住我，“小沁，这些年，你过得这样苦，我都知道。”
　　我抬头，发现柔婉的眼角也红红的。我突然意识到，这些年我过得很苦，柔婉也是。
　　本与靖安情投意合，如今却……
　　柔婉的心，这些年怕是也难受的紧。
　　念及此，我紧紧回握她的手，她亦懂我的意思。
　　“宫里太冷清了，是该有些热闹事了。”我这才将情绪都收敛好，安慰道。
　　柔婉点点头，“话虽这样说，但是这件热闹事，却只有盈安殿的人热闹罢了。”
　　一时默默，我与她皆不说话。
　　片刻之后，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柔婉，你想过离宫吗？”
　　柔婉显然被我如此突然的问题吓到了，“离宫？为什么这么问？”
　　我笑笑，“我只是突然觉得，将你束缚在这皇宫里，毁了你这一辈子。你与靖安，原本可以……”
　　“小沁！”柔婉急急的捂住我的嘴，“你疯啦？这样的话也可以随便说！”
　　“柔婉。”我拿下她的手，微笑的看着她，“我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我不想你也这也浑浑噩噩的。你原本可以很幸福的。”
　　柔婉落寞的笑了一下，“你原本也很幸福，你与景言，曾经两情相悦、郎才女貌，令京中多少人羡慕。可是后来，你们还是走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幸福不幸福的，你觉得重要吗？”
　　我摇摇头，“柔婉，景言与靖安不一样，景言……有他该肩负起的事，而靖安，他一心只为你。幸福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可是你还有机会再次得到它。柔婉，我会想办法帮你，得空，我便跟景言说一说。”
　　柔婉不再说话，可是眼睛里分明有一丝的期待。
　　我既无法幸福，那么帮她得到她该有的幸福，也足够了。
　　柔婉与我又絮絮的说了些其他的话，有她陪着，那份酸楚的心情倒也淡了不少。
　　我知道，我与白景言，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到曾经的样子，那我又有什么理由去难受？倒不如专心于眼前的事，等一切都解决之后，再去寻得一间木屋，去过我曾向往的生活。
　　我想，这次，我是应该彻底放下我与白景言年少的记忆了。
　　从今往后，只是君臣、无关感情。

　　明天开始一周可能会断断续续更，有点私事，请亲爱的们谅解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