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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二回代嫁 ...

  •   听得由远及近的舞龙舞狮队伍,楚瑾年止住心理噼里啪啦燃烧的小火苗,微笑着看向田公公,示意先把眼下慰问隔离百姓的工作先落实到位。

      田公公见状一挥拂尘,总觉得自己被臭道士的身份阻拦了发挥,否则他调子一扬,就是熟门熟路的铿锵有力着声调,能刺破苍穹,声音传达出老远:“少将军楚瑾年莅临隔离区指导视察工作,区内所有人跪迎!”

      楚瑾年只觉得耳朵被喇叭震了一下,嗡得一声都有余音了。憋住抬手捂耳朵的冲动,楚瑾年眼角余光瞅着人一口气不带停顿的喊完,又挥了一下拂尘,觉得自己若是场合不对,还真想揪着拂尘,跟田公公讨教一下内监这个失传的制度,是不是自带高音喇叭的属性。

      压下心中好奇的八卦,楚瑾年干脆将自己好不容易扒拉出来的新闻画面抛诸脑后,微不着痕的摆出少将军的架势,淡然的迈步朝大门走去,笑得一脸灿烂,但声音却是压低了些:“田大人,这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些?”

      田大人望着不远处看着喜气洋洋的民间舞狮,颇为遗憾的手拿帕子遮掩住自己的嫌弃,抬手点点自己安排的欢迎队伍,笑着:“少将军您真是太谦逊太低调,太体恤百姓。百姓们啊也是知晓感恩的人,每个人都想发挥所长,让您看见他们积极战胜黑鼠病的信心。”

      这声音依旧洪亮,似能刺破苍穹,尾音久久的飘荡在隔离区上空不曾散退。

      楚瑾年:“…………”

      话音落下就有百姓跟着开口了:“田大人说得对,少将军,都谢您给了我们的命,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边说百姓们又齐刷刷跪地了。

      几个看模样就老实巴交的大汉眼睛都还带着泪珠,说到最后都哽咽着,泣不成声。

      “大家都是北疆的子民,我们全心全意救助都是应该的。起来吧。”楚瑾年望着真情流露的百姓们,原先的腹稿一时间都念不出来了,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最简单的话语:“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听从指挥,就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

      一听到这话,百姓们更加激动了。

      要知道一开始还有书吏说话文绉绉的,他们都听不懂。因此一接到消息知晓少将军前来慰问,他们心中还忐忑不安呢,可万万没想到这少将军非但心肠跟大仙一样善良,便是长得也好看,就连说话都显得亲昵,让他们老百姓,听得懂。竟然是顺着他们老百姓的言词习惯来。

      越想,百姓们愈发虔诚的朝着楚瑾年磕头,有些实诚的就差把脑门都嗑红肿了,“多谢少将军。”

      瞧着热泪盈眶的众人,楚瑾年百感交集,好说歹说才把众人说服让大家起身。先按着既定的流程,去了点将台,也就是演讲台,楚瑾年看着带着面罩,做好防护措施的隔离众人,拿过田公公早已找人草拟好的稿子,饱含激情的朗读了一遍,外加自己最后临场发挥几句。

      把自己都感染着热泪盈眶,楚瑾年望着山呼感谢的百姓们,只觉得心中像是啃了十朵长生花一样,热乎乎的,让人热血沸腾,充满了干劲。

      演讲过后,楚瑾年在田公公的陪同下,亲自参观整个隔离区的运作。

      “整个营地按照您的指示,也防着新希望营地进行积分制。东边是生活区,西边是工作区,工作区分成了三大块:尚仪……”田公公看着楚瑾年的微笑,遗憾的舌尖一转,“就是行政处,负责登记造册,收集典籍,传送家书;尚服便是绣坊,大多妇女也就针线活拿手;尚洁,便是男人工作处。背着背着背囊喷洒消毒,亦或是去病区外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只要干活给力,庄稼汉子也不用担心家里田地。奴才跟农营联络好了,一开春会有士兵帮忙去播种,确保外头农田不会闲着。当然,这些也要用积分来兑换。不过商副帅有令,恩厚些,因此啊对他们来说都是有赚的。所以,大多都是踏踏实实在营地里干活。”

      楚瑾年听着,瞧着已经回到工作岗位上的妇女,瞧着众人一人一个位置,隔着老远的,手里针线忙个不停,眉头一挑,露出满意的神色。

      刚到达尚洁处,楚瑾年撞见队伍背着的行囊,忽然脚步一顿,静静的看着为首之人朝他们行礼过后,就就见人背后露出一个长方体的木桶,这木桶左边是一个手柄,右边是一根长杆。

      整个木桶的形状,看起来有点相似教科书里出现过的农药喷雾器。

      楚瑾年眼眸微微一眯,有些好奇,“此物是?”

      “此乃背囊式喷雾器。通过转动手柄,可以联动木桶内的转盘增压让唧筒出水雾。跟洗衣机的道理差不多。”田公公说着还朝楚瑾年谄媚一笑,“您不是说要尽量保证空气也干净,要消毒吗?整个营地每日大范围的消毒,此物用在病区,每隔两个时辰便喷洒一次,确保军医以及照顾患者的人心生慰藉。”

      说话间,田公公朝队长一挥手。

      队长见状有数,朝楚瑾年颔首行礼过后,就左手飞快摇动的转盘,右手握着唧筒朝半空。没一会儿,唧筒便喷出了肉、眼可见的水雾。还带着米醋的香气。

      见状,楚瑾年本想打一声不错,可转眸间瞧见田公公那诡异明亮的眼神,静默了一瞬,问:“是你要求工匠制作出来的?”

      田公公迎着楚瑾年审视的目光,毫不犹豫双膝跪地,“主公您明鉴。奴才这也是……这也是推己及人。有了此物之后,军医们以及病患都不闹腾了,觉得安全有了保障呢。且此物,也极其流行,因为轻巧容易携带,都用在了将军他们身上。毕竟北疆还是要与外交流的。”

      楚瑾年了然,只关注从解释话语中攫取的重点,并且不自禁感慨一句:“教科书说得没错,有了需求就有市场!”

      ——田公公为了苟着,这保命措施可真了不得,意外让楚瑾年发现了农药喷雾器。

      跟随田公公的人看着楚瑾年静默不语,表情凝重,虽然莫名但也跟着噗通跪地,纷纷开口道:“少将军您明察,此小型喷雾器是极好的。田大人命工匠研究出来后,据说商副帅都赞不绝口呢。卫生兵拿此物喷洒清洁营帐,也很方便。”

      “少将军您息怒啊。田大人为整顿隔离营,真得是呕心沥血,彻夜不眠,身先士卒。”

      “…………”

      “我的意思是说此物种田也很方便。若是能够控制喷头大小,岂不是能够仿着降雨?”楚瑾年听得下属们是接连为田公公求情,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跪地的田公公,开口道:“农营那边送两个过去,让农匠们也研究研究。对了,现如今有农药没?”

      此话一出,以田公公一行人先是缓缓欣喜不已,而后又错愕:“何为农药?”

      “我这一病啊,就在寻思人会生病,有药可治。动物生病,也有兽医。那庄稼呢?庄稼要是生病了,是不是也有药可治疗?”楚瑾年问得真诚:“可我好像就只听闻过治蝗,没听闻过其他?因此,我这不是好奇,有农药吗?”

      田公公一个激灵,眼角余光狠狠扫了眼自己看中的年轻人,示意赶紧回话。

      他他他他竟然有个不知道的玩意!

      若是在宫里,没准都被其他人趁机讨好了主子。

      被横扫的下属们互相对视一眼,齐齐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开口:“这……这……不敢污了少将军的耳,米田共不就是最好的肥料吗?还需要什么药?”

      见状,楚瑾年心中有数,农药这个概念可能提前了几百年。

      于是,楚瑾年和声道:“我们大家都不是专业的,这事记下来,到时候传信去农营,让老农们考虑考虑。”

      “是。”田公公听到这话,缓缓吁口气,一挥拂尘,道:“主公您真是见微知著,举一反三,才智过人……”

      “起来吧。”楚瑾年打断田公公的话,“老田啊,过来。”

      田公公见状立马起身走到楚瑾年身边,“主公。”

      “挺得人心啊,足以见证你这防疫之事办得真不错。”楚瑾年压低了声音,问:“有没有觉得当好官也很容易?”

      田公公迎着楚瑾年望过来几乎不带恩威的眸子,反而是有些感慨的亮色,沉默了一瞬,揪着自己的拂尘,面无表情道:“主公,奴才是从底层,一个小小的洒水太监爬上来的。这些活,奴才为了往上爬为了活着,自然会办得妥帖漂亮。我这九千岁,扪心而论,若不是给您办事,咱家还屈才了呢!”

      说到最后一句,田公公又拂尘一挥,还剁了一下脚。

      楚瑾年:“…………”

      楚瑾年揪住拂尘,“我发现说错话了,应该让你别挥拂尘次数太多。”

      田公公深呼吸一口气,微笑着:“老道一定会改。”

      “嗯。”楚瑾年笑了笑,继续参观。

      最后去了会议室,听取众队长的报告,勉励了表现优异者,带人展望未来:“接下来便是决胜鼠疫的关键期,是我们转守为攻的攻坚期!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掉以轻心!待消灭鼠疫之日,便是我们论功行赏之时!”

      众队长闻言,齐齐点头称是,满面都是傲然之色,不见对鼠疫的畏惧之情。

      楚瑾年见状,满意无比,视线不由得缓缓落在了挂在会议室上那硕大的古往今来鼠疫感染图——据说此图乃是庞丞相建议军医汇集成册,让众人以史为鉴,知晓北疆控制鼠疫的强势乃是古今第一!

      对此楚瑾年只想说:真香·jpg

      感谢赵大虎把这两奸佞派过来,虽然这两狗逼在某些方面的确很利益狗,但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两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不愧是底层爬上来的。

      感慨着,楚瑾年挥退其他人,眼角余光瞄了一眼握着大红奖状爱不释手的田公公,回想自己先前失败的“感化”,也不再琢磨能不能把人掰回正轨的事情,问:“刺头们怎么解决的?”

      听到这个问题,田公公也不在意,手指摩挲着“防疫先锋”四个大字,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道:“那些脏东西,奴才经过申请唤来了自己的心腹,直接按着和尚的样式,把人脑袋抛干净了。一帮人在睡梦中摇身一变成了和尚,我活生生谅了他们两日,再派人上演了一套阎王爷审案,把不听话的人活生生吓死了。”

      “吓死?”

      “着实是个挑事的,奴才一根银针扎人天灵盖了。”田公公说着,毕恭毕敬道:“您放心,奴才招徕的心腹都是慎刑司出生,最是手段老练的,杀人不见血的。就算日后有人捅出去,该死的也是奴才。”

      最后一句说出口,田公公倏忽间觉得自己像是没有往日那般惶恐不安。好像一下子竟然是有些从容坦然的赴死了。毕竟不管世人如何骂他奸佞,他这临死之前,却还是做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霸业!

      纵观整个史书,他肯定能够笑傲所有的奸佞,所有的九千岁了!

      楚瑾年看着田公公释然的一笑,眼角余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大红的奖状上,沉默一瞬,笑着开口:“这般剩下的刺头你也得看牢了。别到时候让他们顶着和尚的身份出去坑蒙拐骗的。”

      闻言,看着压根没动怒,也没虚伪的妇人之仁的楚瑾年,田公公眼里都带着些笑意,毕恭毕敬道:“请主公您放心,奴才把他们都编入了神宫监。对付正儿八经的君子,奴才或许没什么能耐,但是这些地痞无赖,得陇望蜀不事生产的,奴才有的法子让他们乖乖巧巧听话,绝对不会让他们碍着您的眼。”

      看着笑得灿烂,满脸菊花褶子都笑得舒展开来的田公公,楚瑾年倒抽一口气,“我……我就是……就是一个问题,神宫监?你不会把他们都给那啥了吧?”

      “【神宫监,掌太高各庙洒扫、香灯等事。】”田公公瞧着楚瑾年那紧张兮兮的表情,莫名都觉得自己心理有些酸溜溜了。

      他还记得楚瑾年曾经说过结束内监制度。

      看人这模样,也不似作伪的。

      只可惜他命不好,生不逢时啊!

      一时间心理都有些嫉恨了,田公公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些和尚,自然是您名下的僧人,负责宣传卫生地狱的事情。若是他们办不好的话,奴才倒是可以手起刀落,利索的帮他们断个孽、根,免得他们六根不净,对了,咱们现如今得统一口径,佛说六根不净,便是指的卫生。”

      楚瑾年默默站直了些,抬手鼓掌:“厉害,好一个六根不净。卫生地狱的理论都有了。”

      往常只听过指鹿为马,现如今算是真开眼了。

      大开眼界后,楚瑾年在隔离区休憩了一晚,确定自己无恙后,有带人马不停蹄的去了周边两个隔离区。

      这两个隔离区都是防着丹炎城来的,就算有刺头也是赶到了丹炎城去,交给田大人总负责。因此入目所见,隔离的百姓们倒也是乖乖巧巧的。负责的书吏们没田公公那么会来事,但基本大红的横幅还是有。

      将所有的隔离区都转了一遍,楚瑾年最后全副武装进了城,让官吏敲锣打鼓的宣传少将军前来犒军一事。

      被封城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后,个个欢欣鼓舞,有些甚至还在门口跪地相迎。

      楚瑾年听得传入耳畔的呼喊声,干脆把自己的面罩拿了下来,遥遥的瞥了眼几个嘴碎的二流子。

      迎着楚瑾年斜睨过来的犀利眼神,滔滔不绝诉说独苗苗绝对不会来的二流子们恍若被人捏住了脖颈一般,久久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看见了楚瑾年的面色,喊声越发大了。

      “看见老刘的脸色了没?我就说肯定是少将军。虽然我没见过少将军长什么模样,但是我二姨夫的小侄女的公公就在开山城卖山货的,说咱们少将军是嫡仙下凡,长得是倾国倾城!最好看的,肯定就是少将军!”

      “对,楚将军人品我们还是信得过的。都对外说了,少将军旧病复发去治病了。这不,这病一好,就直接前来处理了。我听我三舅姥爷说,主管此事的田大人,就那翘兰花指爱耍拂尘的,看着娘们唧唧的,却十分负责的那位大人,就是少将军慧眼识珠,在新希望营地发现的!”

      “少将军是病中都在关注着咱们的疫情!”

      “…………”

      楚瑾年听得身后不断响起的窃窃私语,没忍住抬手翘了一下兰花指,发现自己翘着还挺别扭,十分后悔没把田公公叫城里来一起露个面。

      抱着浓浓的遗憾,楚瑾年又见了当地的父母官,听过人的汇报后,也嘉奖了一番。

      最后就地安营扎寨,带着士兵隔离了五日,确定自己活蹦乱跳的,才动身朝玄武城的军营而去。

      这归心似箭的,楚瑾年觉得自己骑术都精湛了不少。

      竟然一口气不带喘气的,只花了两天就到达了营地。

      “爹,我自己骑马来的,我没坐马车!”恨不得直接起码冲进帅帐朝老爹显摆显摆,但无奈有军规在前,楚瑾年还是翻身下马,干脆利索的一抬手,接受营地门口士兵的检查。

      “少将军,您请。”士兵转动喷雾机对着楚瑾年一行人嘭了一下,末了,笑着开口:“这是黄军医特意为您准备的药香。”

      楚瑾年笑着点点头,径直朝帅帐而去,站在门口还整了整衣装,抱拳道:“末将楚瑾年拜见将军。”

      早就收到消息的将军闻言干脆自己掀开了帘账,定睛瞧了一眼自家老幺儿。

      一生龙活虎起来,又是那个带着嘚瑟的,跟打鸣小公鸡一眼,傲然的兔崽子。眉眼间带着的亮色,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

      “还不快请进,楚把头。”

      一听这个词汇,楚瑾年还听得意的,“爹您开眼了没?那么大胖的人参娃娃,我亲手挖出来的!”

      边说楚瑾年疾步冲了进去,冲着楚国栋笑了笑。

      楚国栋和声道了一句:“开眼了开眼了,厉害了我的儿,是不是?还有个白虎,真是满载而归!”

      边说楚国栋去抓楚瑾年的手腕。

      “嗯!”楚瑾年毫不犹豫点头:“我也觉得,这没准就是老天爷让我去捡老虎的。爹,是左手。”

      说着,还自己把手腕撸了起来,笑容灿烂,“爹,您放心,黄军医都说了,我接下来就每月那么几天而已。”

      “就是到二十岁啊。”楚国栋看着人白皙的手腕上依旧刺目的红痕,深深叹口气:“也就到二十岁而已啊!”

      听得人话语中带着浓浓的遗憾,一下子就扑灭了父子团聚的温馨,反而让偌大的帅帐都带着无声的压抑之气,楚瑾年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楚国栋的难得凝重的脸,轻声问:“爹,您可冷静些,白虎,其实没准也就是染色的白虎呢!咱们玄武城的灵可是玄武啊!”

      “没准是说西北那边的黑虎军呢!这事我倒是坚持初心,”楚国栋拍拍楚瑾年的肩膀,道:“但是军心啊要浮躁一段时间。你这个少将军自己要稳住。还有我们自立为王的事情也要提上议程了。”

      三个月未见,还没说两句家常话语,便是迎头砸来的公务,楚瑾年作为少将军,看着自家老爹苍老的面色,还是咬着牙应下了,道:“爹,您看我一好转就立马去疫区了。姐姐也是立马归来带兵训练做好打仗的准备。我们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因此一定会守住初心的。要是军中其他人心浮气躁的,我干脆把白虎给染色得了。”

      “白虎这事,也是祥瑞,在鼠疫肆虐期间能够鼓舞人心。”楚国栋道:“咱们北疆的源头是山场子客栈掌柜的腌制的咸菜,那淘金者购买了咸菜,带进了甲子沟。相比山场子,这一批私下淘金的,都是死契约定,因此谁都没有开口说出来。”

      “这事我听田公公汇报过了。”楚瑾年说着眉头一挑,轻声问:“爹,甲子沟有金矿吗?”

      “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提这事吗?”楚国栋看着人迫不及待的模样,负手看看自己帅案上的账本,道:“那个金矿本帅不打算下令开挖。”

      楚瑾年一蹦三尺高:“爹!”

      “金矿啊!”

      最后三个字,楚瑾年唯恐外头士兵听见了,张口无声的诉说:“金矿啊!”

      “你什么时候学会算账了,才可以下令动金矿。”楚国栋抬手点点楚瑾年的脑门,语重心长:“否则金山银山,瑾年啊,你……你这手不是爹说你,实在是太容易漏财了。”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话,楚瑾年嘴角一扁,莫名委屈:“我哪里漏财了?”

      “你把咱们北疆疫情的收支算个账。”楚国栋指指账本:“当家人,最起码得知晓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价格,得懂最基本的账目,否则就你这算术能力,真金矿给你,你都不知道北疆为什么穷。”

      楚瑾年扁扁嘴。

      “乖,算好了,爹跟你说有人求娶你二姐,当然,也就是求娶你这个二小姐的事情。”

      楚瑾年闻言一愣,回过神来就见楚将军已经走到门口了。

      楚将军察觉到背后可怜巴巴的眼神,回眸意味深长道:“不然,你连家都不能回哦。”

      楚瑾年如遭雷劈。

      目送着楚国栋离开的背影,楚瑾年回眸看账本,眉头紧拧:“邪门了,这账本哪里有问题了?田公公敢骗老子不成?”

      带着怨念,楚瑾年拿着亲卫递进来的算盘,拨了又拨。

      还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换算成现代阿拉伯数字算了又算,看着最后一致的数字,楚瑾年满脸问号。

      把阿拉伯数字揉成一团丢灯笼里,确定都燃烧成灰烬了,楚瑾年对外大喊:“去禀告将军,能不能给我请个师父?”

      我算了又算,非常对啊!

      说完,楚瑾年竖耳倾听了好一会儿,听得外头的脚步声,狠狠松口气。

      还是亲爹的!

      知道给他请个师父!

      正下巴磕在算盘上,楚瑾年往自己脑袋上也摆了个算盘时,就见传说中的师父揭开帅帘,缓步而来。

      当瞧见人的身影时,楚瑾年愕然:“你……怎么会是你老庞?商副帅呢?”

      “商副帅在带着楚参领学习军需调度。”庞丞相从容入内,看着楚瑾年白皙的脸蛋上都是算盘的珠子的痕迹,微笑着躬身行礼,开门见山道:“都是隔离区的账本,也没什么军机要事,因此你爹就请我点化点化你。”

      “你不是去百黎城了吗?”楚瑾年错愕。

      “我儿子管着。”庞丞相淡然,弯腰抽过一本账册翻了翻,问:“少将军,咱们时间紧迫。还是进入正题吧。您看出哪些破绽了。”

      楚瑾年问得发自肺腑:“有破绽吗?”

      庞丞相深呼吸一口气:“您知道咱们记账是称作什么记账方法吗?”

      “龙门记账。”楚瑾年沉声:“商副帅教过,按着“进”、“缴”、“存”、“该”四个部分进行罗列,以“进-缴=存-该 ”作为平衡等式。”

      说完概念,楚瑾年指指算盘:“我算好几遍,都平衡的。”

      庞丞相一目十行的看着账册,飞快的翻动着,边问:“少将军见过背囊式喷雾器?”

      “当然!我还觉得此物可以在农学上发挥作用。”

      眼角余光看了眼大为赞赏的楚瑾年,庞丞相呵呵了一声,“这名字是楚将军取的,田公公给此物命名为兽耳八卦紫檀木壶滴漏。【此滴漏形似腰鼓,壶外分别有八卦图、洛书图、海水江崖、篆刻铭文等纹饰。壶肩下方设两兽耳式提柄。】壶内主体咱们且不谈,就光凭这外饰,便是价值千金。作为两国邦交之征,北疆的使团还携带了一只去狄国面见皇帝。”

      “普通版本的喷雾器一出,几乎北疆有点富裕的人家,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工匠营这些日子是连轴转的工作。”

      楚瑾年听得茫然:“所以呢?”

      “光凭此物,咱们算日进斗金。”庞丞相看着还一脸茫然的楚瑾年,问:“您现在察觉出账册的问题了吧?咱们应该有盈余才对!”

      楚瑾年恍恍惚惚,垂首翻了一眼总账本,看着上面的该,道:“这……这算出来是负债,是亏啊。白纸黑字都写着呢。这该就是负债啊!我没记错概念。进,是收入!收入里也明确记载了喷雾器,还有秀坊呢!可是每日的缴,也就是消毒药水这一块花销巨大。”

      “看您按着概念来,本官倒是信了北疆军是真没军饷。”庞丞相揉揉额头:“其实,本官说一句题外话,您按着世家规矩,不应该自己管着一个小院吗?算术差到这地步,神仙也难一个月里教会啊。”

      “你这个侮、辱人了啊!”楚瑾年闻言气愤不已,但想想自己的确这方面不太行,咬着牙站直了身,反过来朝庞丞相一弯腰,道:“还望师父教我!徒弟已经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道理了。”

      听得楚瑾年一口一个师父喊得亲昵无比,庞丞相急忙避开人的行礼,面色带着感慨:“你爹拿刀逼我,你倒是……倒是这浑身上下,没点楚国栋的臭脾气。”

      “师父您放心,虽说常言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但在徒儿身上肯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我以高考数学六十八分如此吉利的数字来发誓!

      楚瑾年举手发誓,“您教我,我能给您养老送终。”

      听到最后四个字,庞丞相看着一脸真挚,像是发自肺腑的楚瑾年,轻笑了一声:“本官说过,我不怕死。但我怕死得窝囊。”

      “您不教我,我定然让您名垂青史,所有人都知道您是我的师父,算术师父。”

      “皇后娘娘,你爹要是有你这么无耻,不恪守边军不参与内政的规矩,本太师都不会大权在握!” 庞丞相握紧了账本,“我教您看账本,教您做假、账,咱们不论师徒。我还不想被你毁了我奸佞的名声。”

      说到最后庞丞相就差悲从中来,“看您这表情,我都觉得自己前途堪忧,我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户部官吏流放你北疆,以致于你北疆户部人才短缺。”

      楚瑾年:“…………师父,你真的很会侮、辱人。也就是我性子好,还有自知之明,否则我真生气了。”

      瞧着楚瑾年虽然说得气鼓鼓的,但转头竟然还给他倒了一杯茶,一副敬师的模样,庞丞相手都有些抖了,握住算盘,急急忙忙道:“来,咱们从头开始讲,这隔离区最初成立,一共拨款一万两,此乃进,药材……”

      楚瑾年点头若小鸡捣蒜。

      在外竖耳偷听的楚国栋借助窗帘,看着屋内师徒相谈甚欢的一幕,微微松口气,拍着商祺的肩膀道:“走,跟我逗四喜丸子玩去。”

      商祺还有些忧愁,压低了声音:“楚参领领悟极强,毕竟她也是从小管理院子,但是据闻少将军他从未……”

      话还没说完,作为习武之人,商祺便听得背后的帅帐内传来庞丞相扭曲的腔调:“少将军,把您两只手都放在算盘上,不要给我习惯性的数数。你手指头才十个,不够数的。”

      商祺闻言眉头紧拧。

      楚国栋拉着商祺赶紧走:“咱们去找罗鸣。”我得问问赵大虎会不会数数!趁早把这败家崽崽找个财神爷拴住才行。

      罗鸣一愣,随后笑容灿烂,张口就来:“您放心,穷人孩子早当家!我们大虎最最最会精打细算了,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个用。我们两人辛辛苦苦把黑虎军从小猫两三只,在两个奸佞的眼皮底下发展出几百人的队伍,不容易的。”

      楚国栋闻言笑笑,“那极好。不知罗侍卫可否听闻有使臣前来求亲啊?”

      罗鸣听到这话,直接点头若小鸡啄米。

      他就是为此事才留下来的!

      否则早就奔回西北了!

      “不知将军您的意思?”

      “一家女百家求才热闹,是不是?”楚国栋意味深长的笑笑。

      罗鸣一个激灵。

      商祺也颇为愕然。

      就在楚国栋放风出去时,就在全北疆军都在筹备自立典礼时,楚瑾年抑郁的就差把手指甲都啃破了,咬着牙愤懑不已:“娘,白妈妈,姐,救我!”

      四喜嗷呜嗷呜的,充当回应。

      楚瑾年看见陪着自己的熊孩子,继续埋头答题。

      庞丞相据说把难度降低到唐朝的科举——明算了。

      对此,庞丞相十分踊跃,还大谈彻谈了一番表示科举改革效仿明朝,是如何如何的有利益可图。比如针对楚瑾年这种偏科的,或许民间就有很多算术大师,可以被发现出来。

      因此《九章》、《海岛》、 《五曹》、《张丘建》、《夏侯阳》、《周脾》和《五经算》都是楚瑾年日后的必备读物。

      楚瑾年看着堆积如小山丘的书本,捂着帕子,就差恹恹吐口血。

      所幸,不用等到月经来解救。

      等到了全北疆最要紧的大事——楚国栋自封北疆玄武王,以宣武为年号。

      宣武元年三月十日,大吉,楚国栋自立为王,以玄武为旗帜,昭告天下。同时册封世子,以及文武要员。

      三月十二日,世子楚瑾年替父祭天,拜北疆英雄冢。

      英雄冢乃是皇陵工匠以及北疆的摸金校尉们一共建造,乃是英雄骨骸埋骨之处。集合了北疆的人力物力,昼夜不眠,花费了整整九个月时间才搭建完成。陵墓是北疆所有的领土为外形,雕刻着北疆的三宝以及各种风土人情,最后以玄武为镇守祥瑞。

      旁边乃是楚瑾年提议建设的北疆将士纪念馆以及风俗馆。

      因此整个建筑占地极广,大气磅礴,诉说着整个北疆所有的底蕴。甫一建成,所有北疆的百姓都恨不得亲临现场,一探究竟。一收到自立的消息,几乎能够赶来的百姓都争先恐后的过来,想要见证着一刻。

      丑时鸡鸣,整个玄武城敲响了战鼓,紧接着便是城内寺庙道观的钟鸣,最后便是整个新开辟出来的北疆英雄冢两侧的钟被敲墙。

      铜钟纯厚,声音带着庄重肃穆,伴随着不断敲响的战鼓,仿若一副画卷缓缓像世人诉说着北疆先辈们披荆斩棘开拓出村庄,城市,保卫家园的一幕幕。

      在带着岁月凝重的声乐中,慢慢的吉乐奏响,将士们穿着铠甲,文官们身着官袍,慢慢而又有序的踏入英雄冢广场。

      最后静鞭三响。

      听得这肃杀中带着威压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原本挤挤攘攘的百姓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都闭上了嘴。

      这一瞬间,天地万物全都安静了。

      所有人只能听得旌旗猎猎的声音,只能听得见虎啸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讶然,就见祭坛正中,有一白虎迈着矫健的步伐,环顾四周。离得近的百姓,还能看得见白虎横扫过来的锐利眼神,当即被吓得两股颤颤,但转眸间就被胆大的同伴捂住了嘴。

      看见了白虎的这一刹那,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双眸迸发出诡异的光亮。若不是情况太过肃穆,定然要失声尖叫喊了出来。

      竭力憋着自己的情绪,在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向了缓步登上祭坛的楚瑾年,现如今的玄武世子。就见人广绣华袍上玄武图纹,熠熠生辉,威风赫赫。

      这一幕非常的刺激人的视线。

      因为楚瑾年的脸过分的苍白,而玄武主黑色。故而黑白分明的色调对比,让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眼球,让所有人都恨不得翘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楚瑾年,看向玄武未来的希冀。

      但破晓的阳光落在了楚瑾年身上,给楚瑾年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芒,让人不敢直视。而恰在此刻,威风凛凛,令人下意识畏惧的白虎屈起朝楚瑾年一跪,像是在诉说百兽之王的臣服,诉说着北疆山林的许可。

      这画面,庄严肃穆,又令人心神荡、漾,带着对未来希冀的美好。

      与此同时,楚瑾年缓缓展开手中的卷轴,抬眸俯瞰了一眼周边的将士官吏,缓缓吁口气,憋住体内翻腾的寒气与困倦,开口,声音清脆恍若洪钟,带着威压,铿锵有力的开口:“臣,镇国公嗣子楚瑾年,昔昭武将军之子现玄武王之子,【仰惟圣神,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立在楚瑾年下首的楚飒飒看着抬眸缓缓仰望着自己站在祭坛上,受万民敬仰的弟弟。

      不,玄武王世子。

      或许她跟楚瑾年一开始便不是性别的区分。楚瑾年随性肆意,却比她能屈能伸,也比他豁达开朗。譬如能够坦诚的认错,能够积极,甚至堪称不要脸去朝昔日仇敌去学习。这一份淡然,她便自认为达不成。

      因此,她只能跟商祺学习军需,迫切的吸收一切知识。

      感慨着近日发生的事情,楚飒飒眼里带着与有荣焉傲然看向了楚瑾年。

      没有往日的肆意张扬,此刻的楚瑾年正儿八经起来,那是自幼蕴养出来的矜持高贵,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自信神采。声音恍若天籁一般,余音袅袅,让人听得异常的信赖。

      最后一幕,像是为北疆付出过血汗的英灵在天有灵一般。

      在楚瑾年一声“尚飨”,郑重合上祭文卷轴时,又一声虎啸震天。随之而来,云海翻腾,金乌破云而出,瞬间天光大亮,吞噬了原先的黑暗。因此阳光越发耀眼,将楚瑾年的身影勾勒的,仿若嫡仙下凡。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楚飒飒一回眸就见所有的百姓都屈膝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飒飒心中一个咯噔。

      商祺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其他将士们也心中惶惶然。他们恨不得也跟着百姓大喊一声万岁。反正楚国栋登基跟楚瑾年登基扪心而论没什么区别,都是爷俩。楚瑾年独苗苗呢!可无奈的是,现如今的状况,就算想当皇帝,也不能直接此时此刻就登基称帝啊!

      楚瑾年微微侧眸,看着山呼着跪地的热情百姓们。就算离得再远,他都觉得自己被那数以万计的热气给席卷到了,陡然了就萌生出万丈豪情,恨不得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只可惜……

      楚瑾年是个学渣!

      最近被打击的,有点自信萎缩!

      抑郁叹口气,楚瑾年握紧了祭文卷轴,振臂高呼:“北疆万岁,玄武万岁!我北疆世代护国精神万万岁!我北疆军民上下齐心共建美好精神,必将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的所有人,跟着本世子一起高呼,玄武万岁!”

      楚飒飒率先跟着振臂高呼:“玄武万岁!”

      其他人反应过来跟着高喊。

      这一下子仿若浪潮一般,以祭坛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所有人都跟着高呼玄武万岁。

      在数万人齐声的呐喊中,礼乐声奏响,整个祭祀典礼顺利完成。

      消息传到帅帐,现如今的玄武王捋着胡须缓缓吁口气,看向抱着四喜逗着玩的楚夫人,竖起大拇指朝人一点赞:“夫人神机妙算!百姓们群情激动,或许连带将士们失控。只要牢牢把楚瑾年这混小子按压住,人就能以一己之力扭转。”

      楚夫人闻言笑笑:“若不是一线牵,瑾年当皇帝也就当了。”

      坦然诉说完心理的遗憾后,楚夫人捏着四喜肉乎乎的脸蛋,问:“婚事散出去了?”

      “周边部落都有鼠疫爆发,就我们北疆控制的最好。”楚国栋笑着:“因此想要来求娶二小姐的还真不少。”

      顿了顿,楚国栋压低声音:“罗鸣那边不提,那两利益狗可没少在咱瑾年身边吹耳旁风。”

      “金矿真不打算开?”楚夫人问道:“就瑾年的嫁妆,咱们总得备的体体面面。”

      “整个北疆都陪嫁了,还要什么金矿?”楚国栋闻言吹胡子瞪眼:“夫人不是我说你啊,瑾年这个算账能力真是令人发指的差。这个金矿,我有生之年是不打算开采的。咱们天下还没太平呢,现在勒紧裤腰带,还能省出来。日后建设天下安天下的时候,他们兜里有钱,心里不慌。否则瑾年一辈子没缺过钱,不知道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又不像飒飒是小兵升上来的。他容易被骗。”

      楚夫人眉头一簇:“你后面说的都有理。但是你儿子算账这个,真不是我宠坏的。他是打小就不行,拿着个算盘,喜欢玉石,把玉石扣下来当珠子串着玩。这点妥妥像你。”

      “我十岁之前都没摸过……”楚国栋迎着楚夫人过往来的犀利眼神,委屈的抬手戳戳四喜脑袋,“像我。爷爷的大胖孙子啊,给爷爷争口气,以后当个军需官。”

      四喜抬眸缓缓看着楚国栋一眼,静默了大半晌,奶声奶气:“嗷呜。”

      “别学老虎叫了,答应爷爷,算账厉害。”

      “傻敷……敷敷。”四喜慢慢悠悠开口:“爹爹,论……论两两,卖掉。喜喜,论可可,爱爱,卖掉。”

      说完,四喜还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胖脸,昂首挺胸:“嗷呜呜呜。”

      楚国栋见状,揉着自己的胸膛,憋住笑意,垂首看眼自家老妻,感慨:“我觉得还是飒飒聪明点。”

      “她的婚事,难办。”楚夫人闻言也表情凝重的开口,显然被吓着了,琢磨着培养第三代了。

      浑然不知爹娘还有为他如此谋划深远,楚新官上任的世子爷昂首挺胸带队回到营地,一入帅帐,哑着嗓子就开口喊开了:“父王母妃,来,快点表扬一下我的机智勇敢。”神神气气世子爷!节奏大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二回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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