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二回代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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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父子连心，此刻玄武城军营里，楚国栋知晓罗鸣是带着粘杆处密档前来，因此这心情复杂的无法言说，唯恐自己乱了心智，便去欣赏新到手的武器。
土作，石作，搭材作，木作，瓦作，油作，彩画作，裱糊作，这营造行业专用术语的——八大作，在楚瑾年当机立断的打包命令下，北疆士兵们进皇城，目标明确直奔内务府以及兵部工坊，在大火下抢了三百多人；楚飒飒这收尾工作又做得细致，打包泥土的时候，又将漏网之鱼薅回来了；外加上皇陵工匠的补充。
因此这大型武器，修建的贼漂亮。
主体可以拆卸合并，由大型车轮储水箱，洗衣机，瞭望工作台（方便放衣服，看时间等）三个部分组成。仿北疆的玄武城样式，巍峨伫立着，充当屏障，守护一方，历经风雨，也岿然不倒。凑近了看，表面是木作，也就是木匠精心雕刻的士兵百胜图。每个将士模样，穿铠甲，拿兵器，都有模有样的，什么军种都有，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背景是广袤的北疆，连绵的雪山。
整个建筑看着便是磅礴大气，悄然无息彰显着士兵的重要性。相比将军图，这样的图纹，更显得北疆军民一心。也符合这个大型武器对外的名字——洗衣机！
当然对内，洗衣机还有些其他的作用，比如当敌人来袭后，这洗衣机可以立马改组成机械弓、弩，连发水箭。
据汇报这样的武器灵感，西北那般工匠请求传回西北呢！在水箱里装麻辣水，射程远，都能让士兵被辣得连连后退。
楚国栋每每想起，便与有荣焉，恨不得敲锣打鼓的跟同袍们炫耀，这洗衣服的点子，是他儿子想出来的，体恤士兵！觉得可以改进，加上灌溉以及御敌之事，是他闺女视察时得的灵感。
看看他楚国栋的崽，虽然儿子娇气了些，闺女像个小子。但都好！
心理想着欢快事，楚国栋压下对娇儿子的担忧，望着士兵们眉眼间带笑，嘿咻嘿咻的踩着脚踏的车轮，缓缓昂头，拔高了音调，问：“这踩着踏板，费力不费力？”
声音带着些喑哑，动作看着也有些缓慢。太阳照射下的影子，都凸显的身形有些佝偻，不再像从前那样自然的挺拔。
跟在楚国栋身侧的商祺看着这一幕，心中沉甸甸的。抬手打个手势，忙引起士兵们的注意力，免得哗哗的水声盖过了楚国栋的发问。
“回将军，这一点也不费力。”
士兵们瞧着楚国栋和商祺前来，也不杵，当即伍长就作为代表，笑着回答，声音极其洪亮，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得见他们此刻的欢喜：“我等按着艾工匠他们的指点，只要握着栏杆，脚踩踏板，将水通过压力送入主内胆中，便可。相比以往，需要打水提水而言，可省时省力了。且水箱还能储存着水，日后天气再冷一些，河面结冰了我们也不用怕。”
顿了顿，伍长喘口气，迎着北疆秋日的寒风，只觉得自己热血澎湃，情绪高亢不已，活像是打了鸡血的公鸡，恨不得喔喔打鸣：“将军，我们昨日一共洗了五个营地，一万人的被褥！”
“若不是艾工匠他们觉得床单干净与否跟浸泡时间有关系，且跟床单这些数量也有关系，让我们克制着量，否则一日能够洗两万呢！”
伍长说到最后，还带着些叹惜。
其实大老爷们的，他们都觉得这洗衣机洗的极其干净了，且少将军还命工匠研究出什么香皂，精油，添加在水里。被褥一洗一晒，哎哟比在家老子娘手洗的都还干净。有些有媳妇的都说，这干净柔软的还带着些草木的清香，搂着被子睡觉都比搂着媳妇还香呢。
要知道他们先前，只有等春分过了，河面化冰了，才能把盖了一个冬季的被褥拆下洗洗晒晒的。且洗着还手指头泛红，只匆匆过一趟水，并不是很仔细。
而且吧，大老爷们的，说实在的，还真不怎么注意味道不味道的。每日操、练，巡逻，都累得一回到大通铺，就只剩下睡觉了。只觉得有些汗酸味也正常。可现在一整顿，某些营地，味道还真刺鼻。尤其某些人这脚臭的，简直就是无形的凶器。
一想到自己先前去拿被褥，撞见的灾难画面——炕里的豁口处臭袜子把老鼠都熏的满地跑，伍长就一个激灵，急急忙忙脚踩着踏板愈发来劲了，“将军您放心，在入冬之前，我们能把全营的被褥全都清洗完的。做好过冬的准备！”
楚国栋虽然是仰头看着伍长一行人，也但没错过人汇报时闪现过的惊恐嫌弃表情，当即笑了笑，回道：“好！你们努力做好卫生保洁的工作！”
勉励完，楚国栋笑着侧眸问了一声商祺：“瑾年先前提及过什么卫生流动小红旗？你跟书吏拟个方案。第一回试验时，那味道够刺激的，我都嗅着了。也的确要整改整改，猪窝都没这么差呢。”
商祺闻言眼眸带着愕然，但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望着楚国栋亮晶晶的眼眸，毕恭毕敬的开口：“是，这事末将联同楚参领他们在制定了。就连黄军医他们也说，这环境好，讲卫生，能够避免疾病的流行。等咱们煤矿再开采一些，便能够达到少将军所言烧炭取暖，每日督促士兵们泡脚。这样有利于避免冬日风寒，增加体力。”
——这事，在艾工匠他们烫样送过来时，老庞老田两人就奉少将军的命将历代瘟疫的防治方法一同送了过来，诉说着卫生的重要性。那时，将军便已经下令借着洗衣机的出现，强制的推行流动小红旗奖励制度，培养将士们讲卫生的习惯。
新型的公厕也在军营里出现了。
这些事……
商祺转眸望着楚国栋那饱经风霜的脸，心中一紧。
楚将军近日的记忆好像愈发不如从前了。
就在商祺思绪偏飞时，楚国栋得到笃定的回复后，也就放心了。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士兵们踩着踏板，若非他知晓自己年老了，还想亲自试一把。
正看着津津有味时，楚国栋听得一声响。
对方声音也清脆响亮的，带着欢喜：“玄武旗飘起来了，水满了，停止灌水。”
闻言，楚国栋绕到正前方，看着城墙上悬挂的玄武旗，在水中熠熠生辉，笑着感慨：“这些工匠也真巧夺天工。”
商祺点头，瞧着楚国栋兴趣盎然着，笑着邀请：“瞭望台上的手动转盘更为精妙，李守将他们昨日都体验了一把。将军您要不要试一试？”
听到这话，楚国栋沉默了一瞬，竭力把自己激动的手往背后一负，语重心长道：“是该身先士卒的。小商啊，你玩过没？”
“自然玩过。这烫样送过来时，便是末将和楚参领试验的。”商祺边说边给瞭望台上统筹的士兵使个眼色，示意人先别转动。
楚国栋点点头，矜持的重复了一句：“那本帅也该身先士卒。”
边说边疾步朝瞭望工作台的楼梯走去。
商祺急急忙忙跟了过去。
拾级而上，便恍若走在了城墙上，楚国栋瞧着雕刻着精致的窗口，满意无比的寻找手柄，用力的摇了起来。
一经摇动，便听得齿轮开始运作的声音。相比精致的烫样，这制作成武器的机械齿轮，里面据闻是一套连着一套，还是铁制的齿轮。因此声音咯吱咯吱的极其大，虽然不刺耳，却也不怎么悦耳动听。
但这声音在楚国栋，在商祺以及士兵们的耳中，却不亚于天籁一般，让人心生喜悦之情。
围观的士兵们如痴如醉的听着咯吱传动的声音，看着巨大的车轮连带转动。一下下的不知用过什么原理，带动着洗衣机体内的转轴运转。
楚国栋在确定自己使力一回，就“开启”了机关的运作，也美得很。依依不舍的放下手把，楚国栋看看自己掌心微红的印记：“果真不用费什么力气，全靠这水轮转轴这些带动。”
“您……您……”负责洗衣机统筹的士兵看着楚国栋的掌心，猛得一拍脑子，单膝跪地：“请将军责罚，这……这按着使用说明，摇动的时候要用力，少将军怕我们伤手，还特意命人制作了手套。卑职这……这嫌着手套碍事，就取下了。这就忘记……忘记跟您提及了。”
说话间还有个士兵从工作室内取出一双棉布手套，朝楚国栋奉上。
“这娘……”楚国栋舌尖一转，憋住“娘们兮兮”一词，语重心长道：“少将军心细，你们干活多，接下来得天天转，手伤了不好。还有大冬天的，也不能像现在一样徒手转着手柄。所以 ，你们得带着。本将军就试一下，用不着这东西。”
“将军说得没错。少将军既然让艾工匠他们制作出使用说明，你们也得按着说明来。”商祺道了一句：“选择你们来负责洗衣机，也是看中你们细致。”
闻言，士兵们颇受鼓舞，齐齐跪地表示自己一定做好洗衣工作。
楚国栋笑着让人起来，好奇的看了又看，只觉得没一晃眼的功夫，这边咕咕的开始往外排脏水了。
“哎哟，这第一桶水，这脏的……”楚国栋拍拍商祺肩膀，“你们小年轻这不爱干净，怎么娶媳妇？一定要好好搞这些卫生，让他们都传令下去，要注意。”
商祺侧眸看看自己肩膀的手，只觉得被中伤了一箭。
他很爱干净的。
“姑娘家家的都是爱俏的，脏兮兮的，谁喜欢？”
士兵们闻言，面红耳赤的点头。
闲聊着天，楚国栋问问家庭状况，瞧着第二次第三次排水，渐渐干净起来，才笑着看向被士兵们取出来的被单。
被单虽有些湿漉漉的，但也没有滴答滴答的滴着水。都不用再一次拧干，直接往晾衣杆上一放，就行。
楚国栋哪怕不是第一次摸，但还是有些激动，“不错，去挂着。”
“是。”士兵们将被单挂上早已整理好的晾衣架上。
没一会儿，楚国栋站在瞭望台放眼望去。被单在秋风中偏飞，还把秋风染上了草木的清香。
光闻着着味，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楚国栋嘴角的笑意一直咧到了嘴跟，又看了一回，才心满意足的回帅帐。
还没坐下喝口茶，楚国栋就听得亲卫禀告有人求见，当即还有些茫然：“老柏来干什么？”
话音落下，被唤做老柏的将领入内，行礼过后开门见山道：“将军，那什么洗衣机，我黑河营得备上啊！我带兵巡关撞见老王了，人说这机器厉害的。一口气整个营地的被褥都能洗好。我那地方天寒地冻的，您可得先想着我们。我兄弟就在营地守着呢，您一批准，我们抬着就能走！”
说到最后还激动的搓搓手：“抬走！”
楚国栋闻言失笑了一声，“这是必然的。这可是瑾年专门考虑咱们北疆冬日酷寒，命人研究出来的。”
正说着，又有亲卫来报：“将军，哈城信使求见。”
楚国栋一愣，“传。”
信使单膝跪地，见礼过后，抱拳道：“回将军，因正处于深秋防戒关键时期，故张守将命卑职前来咨询最新的洗衣机一事。不知哈城能否是第一批使用？”
“嘿，你们这一个个的，耳朵倒是灵的很。”楚国栋闻言笑了笑，“商祺啊，这事怎么安排的？传信各边城了没？”
商祺闻言，忙道：“将军，因工匠一行都不是北疆人士，还未体验过北疆的酷寒，因此他们对于洗衣机能否熬过天气，还有些不确定。因此今年大概只有这么一台。”
“这不行啊！那工匠不是说皇家内务府出生的吗？造起来不应该很快？把他们叫过来问问。”老柏闻言急道。
“对，得问问。”楚国栋一听这话也急了，“不是武器吗？那个烫样花里胡哨的，我好像都看过。”
商祺看着说着说着蹙眉，神色带着些挣扎，双眸却是有些混沌的楚国栋，忙不迭边解释便命人传唤了艾工匠。
艾工匠急急忙忙前来，听到众人的要求后，还道：“回将军们的话，奴才们是仿着钟表机械的原理制造出少将军要的洗衣机。但斗胆的说，奴才们还是第一次制造这么大型的齿轮，因此这木……”
憋住历来取名规则制造出的洗衣机，艾工匠言简意赅：“洗衣机还是处于试验检测中，奴才也不敢笃定这洗衣机经过这连续多日的工作依然能够高效运转，无裂缝无漏水无齿轮卡带等故障。因此奴才是着实没有办法带人制造出第二台。甚至，若是按着以往的工作经验，明年都应处于试验的阶段，得后年才能大批量的制造。”
老柏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我看那个不就是挺好的？这被单晒得那一排排的，瞧着就颇为壮观。闻着，还有香气哩。怎么就得后年了？兵贵神速，懂不懂？”
“就是，不要搞皇家那一套，也不用像玄武城这个，就稍微简单些。”楚国栋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就像大冬日的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透心凉。
看着两人面色愠怒，艾工匠一个激灵直接噗通跪地，磕头道：“求将军息怒，求将军息怒，奴才们一定竭尽全力研究……”
商祺看着捂着头的楚国栋，急忙出声：“艾工匠，好好说话就成！少将军慈和，将军也是和善之人。但你要这么回话，下一月的赏赐全都扣光。”
艾工匠闻言，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抬眸期期艾艾的看了眼跟自己算打过多回交道的商副帅，缓缓吁口气，小声：“是，商副帅您也息怒。奴才……奴才先前也真不是推诿。这总得试验，否则若是推行后出了事，岂不是坏了大事？且……且……”
“别吞吞吐吐的直接说。”楚国栋揉头。
艾工匠听得耳畔不亚于晴天霹雳，带着怒火的声音，吓得脱口而出：“奴才斗胆，一直听闻少将军说在寻工匠，那可否寻一些传教士？”
“传教士？什么玩意？”老柏眉头一拧。
“就是西洋蛮夷那边过来的和尚，神神叨叨的说教。”楚国栋按着额头的青筋一顿，仔细回想了又想，给下属答疑解惑着，同时也好奇不已：“这些不是说如来佛祖是上帝之类的？不就和尚？怎么你也琢磨着神迹不成？”
艾工匠听到这话，心中一僵。
但转念想想商祺先前的话语，在心理默念了三遍楚国栋是楚瑾年的亲爹，父子俩性子差不多后，才捏了捏手指，鼓足勇气开口：“回将军的话，奴才先前在内务府任职，有幸见过传教士，除却传道外，他们还会带来某些玩器。因这些玩器，在庞丞相他们眼里算末流，故而传教士是逐年稀少。但现如今制作火、炮的《火攻挈要》便是传教士留下的。还有《矿冶全书》等等，对矿业研发也极为重要。这些书籍现如今乃是西北工匠研读的重要工具。”
一口气不带喘息的说完，艾工匠眼角余光扫扫似乎在竖耳倾听的将军们，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也不发憷了，继续开口，力求自己口齿清晰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思：“西北工匠也是奉命竭尽全力助少将军达成所愿。因此这些书籍，也与奴才们分享过。奴才专攻钟表以及木作，看到《火攻挈要》中某些图文，有所收获。但这些书籍文字到底不是我们的文字，想要全部吃透还有些困难。”
顿了顿，艾工匠深呼吸一口气，看向楚国栋，匍匐行了一个大礼：“因此奴才斗胆，若是能够寻来传教士，我们把他们所有的手艺学来，奴才便敢保证能够带人研究出更为便捷的多功能洗衣机。现如今的洗衣机因功能需求问题，导致体型过于庞大，看着笨拙。也需要人力转动。不能像烫样那般，全靠齿轮互相配合，达成钟表一样的自动校准。”
带着精益求精的追求，艾工匠继续道：“若是能够精简些，便能够携带在外，到时候行军打仗的途中也可以使用。”
听到这保证，老柏眼里的炽热都快要喷出来了，兴奋无比的看向楚国栋。
楚国栋静默不语。
老柏见状，眉头一挑。
无声的静谧在帅帐内弥漫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商祺都琢磨着要不要开口说一句话，缓和缓和屋内过于死寂的氛围，便听得楚国栋开口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西洋那些舶来品里没准蕴含着武器？”楚国栋眉头拧成了川，还有些不可置信：“那些不都花里胡哨的，就胭脂水粉，宝石之类的？还有武器？”
“应该有吧，我看少将军先前嫁妆单子不是要这些舶来品？”老柏听到这话，眸光一亮，飞快回了一句：“少将军在这些方面，特别较真也特别有奇思妙想。”将军，您要不找一找？
最后一句话老柏顾忌着艾工匠在场，没有说出来，只眼神一票，示意。
都十几年的老搭档了，楚国栋自然也看得懂飘过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当即眉头拧得更紧了，“可咱们这地方，也抓不了传教士。起码得有商埠吧？否则也没人来。”
说到最后一句，楚国栋带着遗憾，“这事，本帅知道了。你说的这些不能及时推洗衣机的理由我也知道了。你且下去好好研究，也不要光跟西北的工匠讨论。飒飒不是也招了一批民间的工匠。也跟他们好好交流交流。”
瑾年说的没错，朝廷的工匠，技术是有的，但还是有些不接地气。
楚国栋在心理感慨着，他实在不能去看洗衣机的造价。
艾工匠闻言，缓缓抬眸看了眼发自肺腑因地域问题扼腕叹息的楚国栋，只觉得自己心跳砰砰都加快了些，让他脑子不经意间的就想到了自己幼年时听闻师父说的一句诗——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得何其有幸，才能遇到像少将军和将军这样好的主子，能够听卑微低贱的匠户言论。
想着，艾工匠郑重的嗑头，哽咽着开口：“是，奴才遵命。”
“别奴才不奴才的，在军营里，你也有军职的，喊末将喊卑职的。”楚国栋闻言，觉得这奴才两个字怪别扭的，直接开口纠正道。
“就是，咱军营里呢！”老柏跟着点头附和了一句。
艾工匠闻言脑海空白一瞬，回过神来，抑住心中流出喜悦的酸涩之情，急急忙忙改口，“是，卑职遵命。”
闻言，楚国栋笑笑，示意人离开。
瞧着艾工匠离开的背影，楚国栋侧目看看商祺，依旧关注着自己所认为的重点：“你说传教士，那种神神叨叨的，说话比咱们隔壁那老仇敌还叽叽咕咕，让人听不懂的。手里的武器会更加精锐，具有杀伤力？”
“能够造海船，末将私以为便有些技术在手。”商祺闻言想着楚瑾年连嫁妆单子都指定要西方舶来品，斟酌着开口：“虽说西方自古乃是蛮夷之地，但……将军说句话，咱们北疆在中原眼中，也是不毛之地。因此，末将觉得等咱们粮食充足了。若是……”
声音刻意压低了些，商祺迎着两人四目的关注，道：“若是咱们自立为王了，倒是可以把山东占据了，到时候出海也方便。末将想了想，除却艾工匠提及的工艺外，农营里栽种的狼桃据闻也是西方来的。”
“也对，咱北疆也是蛮夷。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互相瞧不起的。”老柏顺着商祺的话一想，当即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北疆人，虽然听人念叨过天、朝上国，可最远也只去过京城。还是带着提防之心，陪着楚国栋去述职的。入目所见，都是京城官吏对北疆军的提防警惕，自然也心生不满。而百姓们，对北疆也依旧是流放三千里的地方，带着畏惧与三分的鄙夷，认为是恶人的聚集地。
在这样的“偏见”下，老柏对于自己只听过西洋蛮夷四个字的地方，天然的，也就少了些固有的歧视，甚至还跃跃欲试着开口，“将军，我觉得副帅说得对啊！占据山东的那什么大鸿军，不是早就给咱们使绊子，想要离间您和少将军吗？咱们就直接把他们打到听话。”
瞅着人带着杀气的模样，楚国栋揉揉额头：“你们都冷静些，还是要稳打稳扎的！小商啊，你得记住。瑾年他们还年轻，或许很多想法都是好的，可到底咱没多少钱，也没多少粮食，你是未来的中坚力量，凡事急不得。要稳住。”
商祺一惊，看着眸光闪现着精芒的楚国栋，心中忧虑不已。
他总觉得楚将军清醒时的诉说，愈发像是在交代身后事。
惶然不安着，商祺垂首，毕恭毕敬：“您放心，末将一定会谨慎行事的。”
“嗯。咱们现在还是处于缺粮食的状态。因此其他事都先不提。等农营那边传来好消息。真证明了那什么黄独之类的野菜都能种植，咱们老百姓手里都有粮了，都能农闲的时候在家生小崽子了……”楚国栋说着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小崽子们长大了，源源不断的兵力能够补给到位。到时候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老柏闻言又点个头，还道：“将军老百姓的小崽子咱先不想，商副帅也该娶妻生个大胖小子了。咱们这帮人里，就小商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我说就小商这一表人才的，又聪明，该多生几个大胖小子才对！”
万万没想到话题如此诡异的扭转到自己的人生大事，商副帅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公务要忙。”
“嘿，这……这叫什么战略性逃跑。”老柏道：“少将军戏谑的，他就经常战略性出恭。”
“小商啊，老柏说的没错，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媳妇了。”楚国栋叹气：“要是飒飒再大一点，或者你愿意生个儿子姓楚，娶飒飒也成。我也不是那么讲究要倒插门女婿的。”
商祺：“…………”
就在琢磨着该如何婉拒热情的两个老红娘，商祺忽然间听到帘账外传来一声天籁的汇报声：“报，小庄急件。”
楚国栋笑脸一僵。
商祺见状，深呼吸一口气，自己开口让信使入内。瞧着楚国栋不断逼着自己挺直的腰板，商祺直接从信使手中接过密函，眯着眼，一目十行的看过去。
狠狠的抽了一口气，商祺笑着：“将军，大喜，罗侍卫他们带来一个喜讯，只要找到长生花，就能压住少将军的一线牵发作。”
听到这话，楚国栋还有些呆愣：“什么？”
老柏闻言乐得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便朝北方拜了一拜，神情无比虔诚：“玄武大神保佑，镇国公的列祖列宗们保佑啊！”
楚国栋看着商祺笃定的点头，缓缓接过密函，一字一字的看了过去。白纸黑字的内容，他接连看了三遍，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快，喜得都好像脑子里嘭得一声，烟花炸开，绚烂无比。
“将军！快，请王军医。”商祺瞧着楚国栋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往椅背上靠，当即飞快冲了过去掐着楚国栋的人中，急急忙忙吩咐道。
刹那间，帅帐内众人恍若热锅上的蚂蚁，忙得团团转。
“将军忧思过度，暗疾复发，接下来还得静静养着，不能太过劳累。”半柱香后，王军医把着脉，忧心忡忡的开口说道。
这话一出口，营帐内的将官们面色一黯。
“知道了。”楚国栋笑着一挥手，豪迈道：“人老了，都有病。本帅先前不就是提点过了吗？小商主持着军务，你们难道信不过他？也信不过瑾年他们？”
将官们闻言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乱，笑着开口：“少将军天资聪慧，商副帅战功赫赫，又为人细致，公平公正的，我们自然信得过。”
“那不就好了？”楚国栋不容置喙的吩咐道：“现在要紧事还是瑾年！来人，去把瑾年打包送去丹炎城。那里我记得就有个长生花。”
众人闻言错愕：“丹炎城？不用去狄国走一趟？末将都准备毛遂自荐请战了！”
收到回信的楚瑾年一行人：“…………”
楚夫人瞧着错愕的楚瑾年，娓娓道来：“丹炎城虽然是小城，但在苍白山的主脉下，居民以伐木为生。昔年太国公，我的太爷爷就暗中开凿了一个冰窖，用来存放些药物。毕竟老话说得好，狡兔三窟。”
笑意一闪而过，楚夫人看着面色苍白的楚瑾年，眼里还带着疼惜，无奈的解释着：“军属家眷第一次来北疆，也初次遭遇寒冬，我作为夫人到底得露面。白姨娘也得忙着养殖的事情。便由琮婕陪着你去。”
楚瑾年理解的点点头：“娘，其实姐姐不用陪也没事的。”
“你啊，也真长大了。”楚夫人笑着揉揉楚瑾年的脑袋，“把四喜带着吧。若到最后一步真需要龙血为药引的，这孩子到底也算当过几天的皇帝。”
楚瑾年静默一瞬，点点头：“嗯。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活蹦乱跳的回来。”
“好。”
楚夫人点点头，又低声诉说了冰窖的详细地址，才忍着疼惜，让黄军医扎针，使楚瑾年昏睡过去。
看着昏迷的楚瑾年，楚夫人看看面色坚毅的楚飒飒，又诉说了一遍冰窖的地址，“莫要忘记了，瑾年的性子啊，就是容易犯迷糊。”
看着忧心忡忡，千叮咛万嘱咐的楚夫人，楚飒飒毫不犹豫点头：“太太，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楚瑾年平平安安带回来的。”
边说楚飒飒垂首看着躺在病床上，都有些面色发黄，神色憔悴的楚瑾年，送走楚夫人后，又细细安排。做到马车内的被褥，火盆，都确定温度恰恰好，不会冷着热着楚瑾年，也不会颠簸到人。
安排好最重要的楚瑾年后，也将四喜安排妥妥当当的，免得人一路随行感染了风寒。
这一趟出行，罗鸣也带人陪同。
瞧着楚参领忙里忙外的坐着出行最后的准备工作，罗鸣手肘推推自家下属，低声：“果真是双胞胎啊。楚参领看着大大咧咧的，这粗中有细啊。连奶羊都带着两头，唯恐四喜丸子喝不惯奶。”
下属发自肺腑的点点头，问：“头，您什么时候把主子的血交给他们啊？否则这小主子若是不行，岂不是让那传说的长生花浪费了吗？”虽然不知道长生花什么模样，但那么千金难求的，若是试验不成功，花朵少一两就少了一份活着的希望啊。
“我当然知道了。”罗鸣沉声：“这得当着咱未来皇后娘娘的面交啊，否则谁承咱主子的情谊？”
头发，指甲，胡须，血，还有被武厉嫌弃的童子尿，但凡是个偏门法子要用的东西，他都带来了。
想着，罗鸣压下对赵大虎的担心，瞧着楚参领派人前来，忙拍肩示意下属上马车，自己笑着朝亲卫一颔首，“我们做好准备了。”
亲卫闻言点头，回去禀告了楚飒飒。
楚飒飒回眸看了眼车队后的罗鸣一行，压下心中的困惑——老爹和太太竟然都不过分盘问，就让人随行。这就这么信赵大虎？
缓缓吁出一口气，楚飒飒看着都化作白雾的气息，心中一紧，握着马鞭的手都有些紧张。
从开山城到丹炎城，按着他们的速度，起码要二十天的时间。
那时候，已是冬天了。
全国各地都寒冷了起来，北疆的天气就更不用提了。
就一个字——冷！
想加快又不能加快进城，接下来的日子，楚飒飒走的格外艰难。
好不容易到达了丹炎城，就见漫山遍野一片白，给山林平添了些冷寂，也给楚瑾年添了危机。
楚瑾年倒是精神奕奕的，还偷偷掀开了一条缝隙，眯着眼看着成群结队上山的人。肩上扛着被褥，手里拿着伐木的工具，三三两两的诉说着。队伍一直蔓延着，恍若长龙一般，直到被山上的白雪遮掩，再也看不见。
这个考点，他会！
生态环境保护下，消失的职业——伐木工！闯关东的四大职业之一，还有独特的地理文化——木帮文化。
随着光头强和熊大熊二，牢牢在楚瑾年的绣花脑袋里占据了重要的分量。
瞧着楚瑾年难得好精神，贾嬷嬷抱着四喜，在一旁慢慢悠悠的给人介绍：“要不是少将军您心善，在开山城便设了新希望营地，还分流让难民流入各大城市。那这些人呐，就会跟眼前这些人的祖先差不多。闯关东过来的，除却种粮外，便是挖人参，淘金。这些都是代代相传，需要些手艺的。唯有伐木，拼着力气，就能最快速的养活自己。因此，木帮也是发展最快的。咱们苍白山脉附近，基本都是木帮。木把们带着行囊被褥，到“木营”立下生死具，然后便上山。随意选个地方，搭窝棚，拜山神……”
楚瑾年：“…………”这小说世界太敷衍了，长白山就长白山不行吗？
腹诽着，楚瑾年想问一件他曾经想了许久的事情：“怎么这个时候进山？”
东北的冬天，平均气温零下20度啊！
最冷的地方都零下30度！
否则洗衣机不会那么抢手！
贾嬷嬷理所当然的开口：“这自然是冬天进山了，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的规矩。在二月初将木头放在江边。等水一化，便是顺流而下。水场子的活计。现如今咱们北疆建设迫在眉睫，木帮的生意好做。因此啊，据闻九月多就有人进山了。这些看样子，应是营地里分流过来的百姓吧。他们的被褥泛着青呢，是营地统一的色调。”
楚瑾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来，考点还是不会。
楚瑾年就会熊大熊二和光头强！
难怪写避开熊瞎子冬眠会不得分呢。
唏嘘着，楚瑾年看看真熊皮在身的小四喜丸子，倒抽一口冷气：“咱们等会既然要上山，还是给四喜换一套衣服。免得等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让人把这熊孩子当熊崽子打了就不好。”
听到自己的名字，四喜抬着胳膊，冲着楚瑾年娴熟无比的挥挥手，张嘴就来：“妈，妈妈。”
楚瑾年：“…………喊我爹！不然，我不让陈妈还有贾嬷嬷抱着你了。”
“嬷妈妈。”四喜依旧笑着开口，“孙孙洗洗。”
楚瑾年瞧着人笑得灿烂，只能无奈的抬手握着四喜的小手，听着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张口沉声：“爹。”
“妈。”四喜抬手，“抱。”
“爹。”
“孙孙，洗洗，抱抱。”
“…………你这熊玩意的，”楚瑾年捂脸：“我爹喊口大胖孙子，你记得住。我教这么多回，你喊我孙子？”
说着，楚瑾年抬手戳戳人的脸蛋，再一次强调：“喊我爹爹。”
“闹闹，不。”
楚瑾年揪着四喜脑袋上毛揉揉的耳朵，笑着道：“你这语言系统自带辨识度。”一看就是陈妈带的多，跟人学着倒装句。陈妈不愧是祖籍山东的。
内心思绪偏飞着，楚瑾年正打算继续逗四喜，忽然间便听得一声凄厉的哭喊——发瘟了。
楚瑾年错愕：“发瘟？”
我的考点绝对没这个！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第二回代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