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自立为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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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书房，顾靖面无表情的撕开封了口的信纸，垂首看了过去。
宣纸上白纸黑字，甚至图文并茂，描写了该如何打造三菱箭。详细的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最后一句话，龙飞凤舞的，不是标准的馆阁体，倒像是楚飒飒亲笔写的。力透纸背的十一个字——还望顾统帅莫忘赠箭之情，字字笔锋犀利，宛若利箭一样扎心来袭，让人胸口猛得窒息，猝不及防的便想起先前派人进京的事情。
他们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了，自然希冀自己能够入主京城。哪怕他们最后失败了，只要不是晋朝依旧存在，被“招、安”也是能够活着的一条道！因此非但是大鸿军，便是其他起义军或多说少都有派人去袭击楚家的送嫁队伍，想要破坏成婚之事。
当然他们也想直接刺杀了奸佞。可那两奸佞老奸巨猾的，压根不出城，甚至连内城都很少出。每次出行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重兵把守着。
相比之下也就是楚家目标大一些。毕竟有一万的送嫁队伍，只要目标佯装定在为首的楚瑾年身上便可。
可谁能知道楚家明面上是一万人马，私下还是另外安排了一千的精锐，提前清扫队伍，确保楚瑾年能够顺顺利利的进京。像是铁了心要成婚，要来平内乱。
也是因此，他才下令干脆直接“擒贼先擒王”，也试一试三菱箭的威慑力。
可谁想，他刚下令一天，就传回个消息楚瑾年变成楚二小姐，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亲自前来了。
“皇后娘娘，”顾靖轻轻喊了一声，垂首再定定看了一眼最后的似带着警告的话语，眉头一簇，回想着自己今日所见的楚参领。
那飒爽英姿的气度，那笑里藏刀的心机，众目睽睽之下，轻而易举的给了他们大鸿军一个下马威。
也难怪传闻说让两个奸佞都吃了亏。
听得外边响起的脚步声，顾靖眼里的欣赏一闪而过，恢复了冷淡的面色，看着步入屋内的将领以及沈勉一行人，声音低沉，“诸位可见过李大了？这般轻而易举的吐露机密，足以见证我们用错了人。”
一听到这话，入内的核心人员脸色也阴沉似墨。
“这可是随咱们一起揭竿而起的！看着忠厚老实，万万没想到也是个背主的。压根不忠心。”有个急脾气的闻言当即脱口骂道，“让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揣测！主公，以我所见那个小娘们肯定起怀疑了。要不然趁着他们入境寻找亲友的，干脆找个机会……”
说到最后，朝脖颈比划了一下，眉眼间满是杀意。
“老张，你是不是傻？楚家几乎是敲锣打鼓的当着天下人的面诉说着自己爱民如子！你给我说话注意点，什么小娘们，楚参领她还是承平帝的皇后娘娘！就算没当两天，可这件事人尽皆知！她一出事，其他人就可以接着保护正统的名义来攻打我们！”
“要不是为了名声，我们先前为何请主公亲自去迎接？！”
“你知道她爹楚国栋被称战神吗？打过海寇灭过西蒙最强的部落，老了镇守北疆。楚国栋征战杀出几十年，战功累累，少有败仗！这人用兵如神，把闺女放出来，你是觉得北疆没人，才派出个女娃娃？！”
看着几个有脑子的武将以及军师围攻着一个莽将，沈勉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面色冷峻的顾靖，心理算盘噼里啪的拨弄开。
原著《女国公》是大女主事业升级流爽文，不管哪个版本，就算资本再加戏再改变，核心的梗应该不会变，重点是围绕着女主的事业展开。哪怕剧情都山崩地裂的，应该核心梗不会变。
沈勉在心中翻来覆去强调着核心梗，又是视线飞快的在顾靖身上瞄了一眼。
虽然顾靖是男主，可最后也并没有跟楚飒飒在一起。
只是因为被楚飒飒借、精、生子了，所以才算男主。
所以感情上男主男二男三……应该都是点缀，都是为了侧面描写玛丽苏魅力的工具人而已。
那……那……
沈勉想着，眼眸眯了眯，嘴角不自禁勾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呆在男主身边，貌似愈发偏离剧情，那就索性去讨好女主，这个小说世界真正的气运之子。女人嘛，都是这样的，很容易被感动。相比封建时代的这些直男癌，他就不信自己不够绅士！
最起码的，他可是能够做到一夫一妻无妾无通房。更别提，他可深谙不少撩、妹之计。忽悠一个事业型的女强人，也肯定手到擒来。
被惦记的女主楚飒飒打了响亮的喷嚏，气得帕子一拧鼻子，挥刀耍了套刀法，浑身出了个汗，才觉得神清气爽。
“这水土不服的，阿戈，让厨房备些姜汤，所有将士们都喝一碗。”楚飒飒洗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后，又吩咐跟随的侍女去备汤药，自己翻看着整理好的山东境内的特产目录。
“楚参领。”阿戈端上姜汤，看着还在忙碌的楚飒飒，劝道：“您早些休憩，明日大鸿军会派书吏陪同的。”
“阿戈，你说以咱们的赠箭之恩，能不能让大鸿军把阿胶的秘法交出来？”楚飒飒看着名列第一的阿胶膏，眉头紧蹙，跟自己的大丫鬟聊着。
阿戈闻言，也跟着眉头一拧。
要知道阿胶，自古就是皇室权贵用的补血圣品。
先前年景好的时候，夫人让姨娘也在服用。只不过这三年山东大旱，以致于阿胶品质也不怎么好。因此楚家拿到手的贡品阿胶全都给了三少爷。
就这样，还缺呢！得跟其他府匀几斤。
“秘法应该不可能，不过您可以尝试多要几十斤？”阿戈想了想，道：“奴婢记得每年都是秋日的时候贡品入宫，再由内务府领皇上恩旨分发些给权贵世家。现如今还是夏日呢！今年这晋朝又亡了。该是将所有阿胶上贡给大鸿军了。”
“要一百斤都不够啊！”楚飒飒揉头。
北疆是挺冷的，夫人姨娘年岁又大了，便是黄军医也私下提及过服用阿胶比人参好一些。毕竟人参能在关键时候吊口气的。若是常年服用，反倒是会让人的身体习以为常，真出了事，要救命的时候便没那么好的效果。
且单一个楚瑾年用量就极大。
阿胶加上胡桃、黑芝麻、黄酒、冰糖熬制成阿胶膏切成块。普通人一天两片，便是极佳的养生药方了。可楚瑾年得当饭吃！
尤其是到了冬日，大概是气温冷了，蛊虫也要学蛇冬眠。若楚瑾年不一碗碗活血化瘀的药灌进体内，不躺在炕上把自己烤得火热，蛊虫就懒得动弹。蛊虫不动，楚瑾年体内砒、霜、残毒，就会开始灼烧人五脏六腑。据闻跟被军、蚁啃噬一样，能硬生生的把血肉都吞噬掉。
虽然有其他的活血药，可楚瑾年娇气气的，怕苦不比。就算现如今长大了些，不喊苦了，闭着眼能把一碗碗的药罐进喉咙里。
但对一个当姐姐的人来说，有最佳的药材，合楚瑾年性子的阿胶，那定然还是要拿到手的！
阿戈看着自家主子眼里势在必得的眸光，紧张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开口：“楚参领，将军命奴婢提醒您，凡事要步步稳打稳扎，不可急切。”
“山东真是一个宝藏之地。”楚飒飒听得耳畔的提醒，想着楚瑾年私下跟他的吐槽，老爹让武厉耳提面命慈不掌兵一事，无奈的往椅背一靠，目光幽幽的盯着土特产目录，咬牙：“不可急切，不可急切。”
一旦粮草充足，就打下来。
这山东还有海港。
去南粤等地亦或是海外贸易，都方便。
来回反复自我强调着，楚飒飒摩挲着目录，道：“吩咐下去山东境内的行商再筛选的仔细些。这两年，就且通过行商来运送这些特产。”
阿戈听到这话，恭敬的行礼。
楚飒飒在睡梦中做了一夜如何攻打山东的部署。一夜醒来，精神奕奕的，听到下属来报顾靖带着书吏沈勉前来拜见，楚飒飒难得笑脸相迎。
“听闻楚参领前来除了寻亲，还要寻找一些粮种？”顾靖坐定后，喝了一口茶，寒暄了几句后，便缓缓开口问道楚飒飒此行的目的。
“据史记载，昔年文成公主入藏陪嫁之物便有烹饪技能，粮种，治病药方，营造工技等书籍。”楚飒飒看了眼顾靖，视线缓缓落在了沈勉身上，想着人主使散播的流言，意味深长的开口：“这些物品促进了藏区的发展。顾统帅您既然统山东，料想听闻过闯关东之事。我北疆的百姓大多祖上乃是山东人，都是因为天灾人祸活不下去了，所以翻山越岭去了关外，去了北疆这苦寒之地。因此，我此次前来，说到底也是寻根之旅。我北疆想要效仿古贤之辈，带这些粮种回去，让百姓有更多的粮食可以饱腹。”
沈勉闻言敏感的抓住了话语的关键，眉头一挑，没忍住心中暗探一句——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枕头，真顺心顺意！好像自打他穿越后就一直顺风顺水的。
思绪忍不住偏飞了一瞬，沈勉只听得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不自禁带着些激动问出了声音：“效仿古贤？和亲？”
楚飒飒见状，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沈勉。
沈勉也是个小白脸，长得比陈明还白净一分。大概是跟人知府公子哥的出身有关，眉眼间到没有那些坚毅英气之色，且她楚飒飒总觉得对方眼眸转动时，带着轻浮。
也不知道这么一个人如何能够设计出三菱箭。
明明那一双手柔弱无骨，跟楚瑾年一样，就是个富贵娇气的哥儿。
心中警惕着，楚飒飒垂首喝口茶，静静等待顾靖的反应。
但脑海里却回想着临走前自己朝庞丞相和田公公两个奸佞讨教的事情——如何快速瓦解冉冉升起的一个组织。
这两奸佞一个比一个爽快与奸诈。
总结起来一句话，便是女子的枕头风。
诸如西施。
越王勾践哪怕再卧薪尝胆，扪心耳问能够取得胜利，也少不了美人计这一环。
没得到一声笃定的答复，沈勉瞧着楚飒飒静默喝茶，脸上压根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涩，反倒是眉眼间带着些冷淡疏离，仿若在谈论公事一般，当即浑身一僵，猛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先前太过激动了。
毕竟昨日他是辗转反侧想了一夜，想着如何站队大女主，甚至将大女主拥入怀中。
心中后悔了一瞬，沈勉飞快侧眸看了眼不语的顾靖，起身朝楚飒飒弯腰行了一礼，道：“还望楚参领见谅，在下孟浪了。不过……”
故意拉长了些音调，沈勉视线干脆停留在顾靖身上，笑着开口：“也是我这个书吏斗胆，以史为鉴的，胡思乱想了些事情。若能成秦晋之好，也是延续两家的友谊。毕竟卑职先前听闻您曾提及主公先父为楚家耿直谏言。”
“你这书吏倒是伶牙俐齿的。”
顾靖听到这话，看着楚飒飒兴趣盎然的样子，一时间脑海忽然涌出了千万言语，可最终还是面带冷硬的开口，声音冷得跟冰渣子一样，“还望楚参领见谅。也是我纵容了些书吏，让人狂妄自大了。”
顿了顿，顾靖带着些生硬转移话题：“您既然是为寻找粮种而来，是为百姓民生而来，我自然也会下令全军配合您的行动。”
楚飒飒闻言笑了笑。
她是压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反正名声对她来说压根没什么用处，也没情情爱爱腻腻歪歪的心思，从小到大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便是上族谱。现如今多了一个梦想，成立女户。
因此现如今她这未婚的身份能够用来忽悠人，她是完全不介意的。
再说了文成公主是宗室女，又不是唐太宗的亲女儿。
她爹自立为王了，多收几个义女，不就成了。
也不算一女二嫁三嫁四嫁的。
只不过万万没想到这顾靖，看起来倒是挺理智的。压根不怎么动心。
难不成得学着楚瑾年那种娇气气的？
脑海一回想起那玲珑有致的身躯，楚飒飒嘴角一扯，就着茶水看了一眼自己的脸蛋。
明明也是眼睛鼻子嘴巴的，长得跟楚瑾年差不多。
只不过对方白了些。
哎，或许老话说得好，一白遮百丑？
罢了，还是让红袖这些专业的来。
思绪转了又转，楚飒飒笑着朝顾靖抱拳，“多谢顾统帅！我这初来乍到的，不妨便这书吏陪同如何？看着也是您倚重的，应该有些实力，知晓境内的风土人情。”
顾靖侧眸看了眼沈勉，眼角余光看着楚飒飒心满意足的样子，眼眸微微一沉，开口缓缓道：“这自然可以。沈书吏，便由你陪同楚参领。说起来沈夫人也是官宦世家出生，该与楚参领有些共同言语，更好的交流。”
看似自然的诉说了一句，顾靖看着楚飒飒好奇的模样，嘴角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沈勉一听到这话，冷不丁一紧，果不其然便听得楚飒飒开口问了：“是哪一位世家诰命夫人不成？”
沈勉唇畔张张合合了好半晌，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的便宜知府老爹是奸佞庞丞相门下。
“沈书吏之父承济南府知府。虽有些坏了事，但是沈书吏却是……”顾靖看着楚飒飒是真不知道山东原有的官僚，好像也没有因为这寻亲任务收集过相关信息。微不着痕的吁口气后，顾靖笑着道：“却是爱民如子，体恤百姓，知晓公理正义之辈。沈家老夫人也是爱佛之人。我曾经在京听闻过楚夫人信佛，故而有此一言。”
楚飒飒闻言了然的点点头，抱拳道：“那多谢顾统帅了。”
“嗯。”
顾靖瞧着看人应下，又寒暄了几句，才带着沈勉出了门。一回到府内，顾靖冷冷的看着弯腰一副求恕罪的沈勉，冷声道：“你陪着楚参领这几日，注意言行举止。她能够成为参领，或许是靠着其父荫庇，北疆军给人喂军功。但是入京，能耍得两个奸佞团团转，定然也是有些能耐的！别以为人是提及和亲之事，就蠢蠢欲动，文成公主可是宗室女！”
最后一句话像是在敲打着沈勉，也是在诉说自己听。
放眼各地起义的统领，他顾靖自问算得上年轻俊杰，且尚未婚配。堪称上良配。可一句话，楚飒飒到底是承平帝的未婚妻。所以，大概只有等天下大定了，楚国栋才会把此女再一次嫁出去。否则，现如今乱世嫁，无意在宣告与谁结盟。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震的沈勉脑中空白一瞬。
回过神来后，沈勉揉揉自己噗通的小心脏，急急忙忙朝顾靖求情，“都是学生莽撞失言，未考虑周全。”
“小心为上，毕竟西北那横空出世的赵大虎，我们也不得不防。”顾靖摩挲着茶盏，沉声道：“北疆到底是派了安西军队过去的。若是两人联盟，反倒是我们挡着他们的路了。”
沈勉闻言飞快的点头若小鸡啄米，但眼底却带着些不以为意。
男主有才智是应该的。
女主也在山东境内呢。
那赵大虎不管从哪里冒出来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名震神州大地，那也是按着原著剧情的发展。剧情里西北战乱是一笔带过的。展开描写的是楚飒飒远赴西北劝说守将，跟男三罗鸣的感情线。
想着，沈勉道：“请主公放心，学生一定会将人所言所行，汇报给您的。”
顾靖嗯了一声。
接下来一个多月，楚飒飒在沈勉的陪同下，除了亲自带队入乡村，给不愿离开的村民写家书外，便是大肆的买买买，惊的山东的商贾都呆愣了，沈勉也无比愕然， “楚参领，连泉水都要买？”
“北疆雪水泡茶虽好，但过于冰冷，不适合老年人。我家太太金尊玉贵的长大，自然要用最好的。这些乃是我楚家私下购买。尔等只需要老老实实运送去北疆便可。”
这一日，楚飒飒正挥掷千金买泉水时，忽然间就听得有人匆匆前来跟沈勉道：“书吏，不……不好了，这衍圣公忽然间就凌空消失了。”
“衍圣公？”沈勉呆愣了一瞬，才想起来是谁——孔子的后裔。
整个封建王朝，也算最牛逼啃老的一家。
自打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孔子后裔就被封侯称公，一代一代的蔓延至今。哪怕龙椅上的皇帝换了一家又一家，但孔家依旧是富贵体面的。历朝历代的统治者都爱用儒家之术进行统治，所以哪怕大清亡了，衍圣公据传还活着到了台、湾。
甚至还掀起了国学热潮，孔家儒学再一次粉墨登场。
作为一个紧跟时代热潮的自媒体，他自然对孔家也有个模模糊糊的认识。毕竟，娱乐圈的学历一代不如一代。所以，也就有人拿国学来怼。
只不过他到底不是专业研究孔家也就历史文化人士，跟的大多是娱乐新闻。因此，他名下的稿件其实也是洗稿洗出来的。
简言之，东边粘贴一点西边复制一点，组建起来。
这孔家嘛，大概是孔子太过成器了，以致于接下来的子孙后代，大放异彩的没几个。可历朝历代对孔家子弟的观点都很刻板，甚至很严苛，要饱读儒家典籍，要时时刻刻展现先辈的风采。但实际上，孔家也是发生过内乱的，诸如南孔北孔。南宋渡江南下，赵构让衍圣公随同。这衍圣公就奉旨在衢州兴建家庙，不再回归曲阜。然后，经典的来了！留守在曲阜的孔家人接受了金朝的册封，也成了衍圣公。
简言之，还是有奶、便是娘的！
什么孔子后裔，并没什么真道义规矩！
也就是啃老也……
沈勉想着，忽然一个激灵。
金朝也要册立衍圣公，为的不就是安抚读书人，不就是当孔家当做吉祥物？
所以……所以他们的吉祥物跑了？亦或是被人劫持？ ！
心中咯噔一声，沈勉缓缓看了眼楚飒飒，深呼吸一口气，匆匆朝人一抱拳，便告辞离开。
哪怕他想要跳槽，可也是要有真本事拿出来，才能够让楚飒飒让楚国栋高看一眼的。
这……这衍圣公，或许就是上天赐给他的敲门砖。
毕竟，北疆这边关之地，历来是重武轻文的。
楚飒飒看着沈勉离开的背影，笑着回眸继续买泉水，“这泡茶好茶之人，对泉水要求甚高，尔等用木桶密封之后，就最好给我小心翼翼的运送。”
“请楚参领放心。我张家昔年乃是皇商，运送过贡品的。这里面的规矩，老朽懂的。”拄着拐杖的商贾张东恭敬的朝楚飒飒弯腰：“请您放心。”
“皇商更进一步便是官。”楚飒飒低声道了一句，便笑着开口：“这衍圣公出了事。我既然听闻了也该问问。阿胶之类的，你给我整好。”
“是。”
离开了张家回到了营地，楚飒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跟亲卫嘀咕着：“衍圣公那么重要吗？这打天下阶段，拳头是老大。他们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来人，去打听打听，尽一些人情世故便可。”
亲卫抱拳领命。
一直在暗中观察楚飒飒言行的大鸿军耳目悄然将消息禀告给顾靖。
顾靖眉头紧拧，“仔细些。”
吩咐后，依旧派人严查，必须堵住衍圣公被劫持出山东的可能性。
楚飒飒听到严查的消息，也没反应。等又过了半月，总算将山东以及山西境内愿意去北疆的将士家眷们集中好了，也大包小包买好阿胶泉水乃至鸡鸭零零碎碎的东西。启程回北疆之时，楚飒飒看着亲自前来的顾靖莫得感情的一挥手：“当然配合了，随便查！跟哀家论正统？区区衍圣公也配？哀家还是晋朝的皇太后！”
这一声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震的顾靖一行人面色一僵。
“还望楚参领恕罪。”顾靖抱拳，微笑着开口。
楚飒飒不咸不淡哼了一声：“道歉有用，要律法干什么用？我这么好说话，也是因为顾统帅你麾下之地有阿胶等物。若是你们能够找到黄精灵，那我更加好说话。扪心而论，我北疆军上下眼里只有黄精灵。至于衍圣公，我连晋朝的那小皇帝都不愿意养着，衍圣公真没什么用处。”
听得人最后一句言辞间依旧带着的轻蔑，顾靖沉声道：“请您放心，即便我等日后不是兄弟之邦，我也记得赠箭之恩，少将军所需的阿胶，我会年年派人送往北疆。也会尽量寻找黄精灵。”
“爽快！”
楚飒飒笑着看向顾靖，“难怪您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家眷们纵然思念亲友，大多也不愿离开。有您这样的主公，也是他们的福分。”
“谬赞了。”
聊着天，顾靖示意下属检查行囊，以及看看随行的家眷。
只不过随行的家眷，都是肉眼可见的瘦骨嶙峋，大多是孤儿寡母了，在山东等地，就算旱情缓解了也活不下去的人，因此才想着去北疆投奔叔伯兄弟。到底家里有个男丁，好立户。
大鸿军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发现衍圣公或者是孔家祭祀之物的痕迹。
顾靖听得汇报，朝楚飒飒一拱手，“请。”
“告辞！”楚飒飒一抱拳，带着将士以及家眷，出了城门。
目送着寻亲队伍离开，再也看不见身影，顾靖面色沉了沉，低声吩咐了自己心腹，示意再派人暗中盯梢。
否则他总觉得怪异。
根据汇报，祭祖当日，忽然间北方迸发出紫光，然后便是地动山摇。就在众人惶惶然之时，地面倏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龟。
据传，昔年洛河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后大禹依洛书治水成功。以致于现如今口口相传一句话【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
因此，当日所有人都觉得此乃上天的征兆，是祥瑞。
于是衍圣公朝石龟走进了一步。
岂料石龟便“吞噬”了衍圣公以及孔家代代相传的祭祀之物。
再然后便是地动山摇的，黄沙漫天。
过了一个时辰，才找到了被废弃的石龟。
很显然此事是有人装神弄鬼，想要营造神迹。
能有这样的资本来营造神迹的，恐怕也只有代代传承的镇国公府，只有北疆军了。
可楚飒飒的在山东的一举一动，他几乎是明着暗着都有人监控着。
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到底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顾靖侧眸看了一眼沈勉。
沈勉此刻正看着楚飒飒远去的背影，暗中咬牙切齿的。
楚飒飒就是个钢铁直女，撩、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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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觉还有人因为自己的离开各种思绪偏飞着，楚飒飒看着送过来的密件，眉头紧拧：“楚瑾年什么毛病？把御花园以及花房的土都挖了？”
“少将军说……说或许有西红柿的种子落在泥土里。以及御花园的土壤肥沃，可以直接在上面培育花花草草。咱们北疆多种植一些花花草草，看着也让人觉得心情好。”
“矫情。”楚飒飒骂骂咧咧的，一挥手：“走，朝京城调头。反正咱们人多，庞丞相这些人府上也一口气全挖了得了。”
暗中跟随的大鸿军众人：“？？？”
“挖了御花园，丞相府等一众王公大臣的花园？不是挖私藏的金银，而是挖泥土？”收到迷信的顾靖两眼茫然，“黄精灵，莫不是在土里？”
非但顾靖关注着楚飒飒一行，其他义军，尤其是北方的义军们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各自跟自家军师商量着为何有此举动。
就在众人琢磨时，楚飒飒大包小包，连带着泥土，可谓是衣锦还乡。
楚瑾年又一次发表了言简意赅的欢迎词，安抚着众人。
楚飒飒也自觉呆了三天，觉得自己没啥水土不服的毛病后，挥手推着大包小包的泥土率先进了开山城内的庄子。
楚瑾年欢快无比，指着被培育出来的西红柿开心炫耀着：“姐，你看这红艳艳的西红柿！还有这长出叶子的红薯！”
他这些日子，得空就来瞄一眼呢，长得可好啦！
楚飒飒摸把脸，看看手上湿漉漉的汗珠。
这屋内各种炭火点燃，在北疆吹着寒风的秋日里，也闷热得很。
“这果子挺喜庆的，可又不顶用。你种盆花玩玩得了。”楚飒飒看着忙碌的农民，压低了声音：“老农不是研究粮食的？带回家让花匠研究就好。”
“这能吃的，当蔬菜当水果。”
楚飒飒闻言还有些愕然，想要顺手摘一个尝尝。
“亲姐，刚喷过粑粑的。”楚瑾年眼疾手快把人拦下来，“好不容易养出一批，还要当做种子试验的。”
楚飒飒理解的点点头，瞄了一眼没见过的碧绿的嫩叶，“能吃。”
说完，也拉着楚瑾年到外边，显摆她费了不少功夫薅过来的各种粮食种子，以及难民口中能吃的野菜。
楚瑾年看着一字排开的各种种子，不由得昂首挺胸，彩虹屁叭叭叭着吹：“姐，你太厉害啦。”
“你这神神气气的跟个小公鸡似的。”楚飒飒笑着打趣了一句，转眸间就见楚瑾年的眼眸还诡异的亮，直勾勾的盯着某物。当即顺着人的视线看了一眼被盯着的粮种，眼眸闪了闪。
这叫黄独。
有藤蔓，果实长在泥土里，据说这野果也极好吃。果实跟鸡蛋一样大，洗干净了皮肤也泛着黄。看着的确像是黄精灵。
可惜，随行的军医检验过，没什么药效。
并不能做药引。
想着，楚飒飒掩住眼里的疼惜，小心翼翼的开口诉说着：“这叫黄独，记载是……”
楚瑾年听得属性介绍，觉得自己心跳都砰砰的加快了，恨不得尖叫出声——土豆土豆土豆也来了啊啊啊！
正要开口诉说时，楚瑾年忽然间自己心跳好像太快了，快得他有些窒息了，且要命的是肚腹内有一股熟悉的烧灼疼痛来袭。刹那间，让他有些难以喘息，让他下意识的蜷缩着身躯，连带着他脑袋好像有些变得迟钝，只能不受控制的猛得张开嘴，吐出一口血。
楚飒飒当即面色一变。
这一口血鲜红中带着些黑色，在阳光下绽放出诡异的色彩，刺目无比，让人心惊胆战，“快，传军医！传黄军医他们过来！”
农院里顷刻间乱做了一团。
“这时间不对啊，昨天才八号！瑾年不是十三号才来月事……呸，才气血不顺吗？”楚飒飒看着吐血后就昏迷不醒的楚瑾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看着捋着胡须不说话的黄军医一行，恨不得一把揪断了人的胡子。
闻讯连夜驾马过来的楚国栋在商祺的搀扶下，身子还有些不稳，喘着气看着自己一直信赖，也是整个北疆医术最好的黄军医，来回反复吐息了许久，才道：“老黄，你……你有多少把握，就说多少，别一言不发的！”
这大夫这种德性的，气狠了他也能冒出一句“治不好诛九族”话来了！
黄军医听得声声的催促，看看病床上面色灰白的楚瑾年，又仔仔细细看了又看楚瑾年手腕上突兀出的红线，眉头拧了又松，沉默了许久，才眉眼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回眸。
看了一眼家属，黄军医一拧眉：“夫人呢？”
楚国栋听得这话，抬手摸着自己的心口，觉得要被气昏厥过去了，“她要是知道楚瑾年这混小子出事了，就你这磨磨蹭蹭的，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都有可能！我……”
说着，楚国栋迎着黄军医依旧温吞的表情，一噎，缓缓吁口气：“我压着还没告诉她。”
商祺点头：“黄军医黄叔叔，您有话快说成吗？”
迎着所有人恨不得挥刀的目光，黄军医克制着捋一把胡须的欲、望，“以老夫的诊断，少将军砒、霜这毒，这回应该是误打误撞的将余毒吐清了。”
“真的？”所有人闻言欣喜无比。
“赶紧去放个鞭炮热闹热闹，舞龙舞狮的，来个二人转。”楚国栋吩咐：“去玄武城把夫人他们接过来！”
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些哽咽。
“您等等！”黄军医闻言赶紧叫住报喜的人，连忙扭头抬起楚瑾年的手腕，朝人展示不知何时出现的红痕，道：“这……这一线牵约莫、毒发了。所以卑职才问夫人呢！毕竟，据闻这毒，也是宫闱密事。”
据闻晋朝开国时期，贾家开府国公是个痴情种子，让子孙后裔下了血咒发誓要忠于帝王。有传言，所谓咒，其实就是血蛊。历朝历代的皇帝就是靠蛊虫控制着贾家，让贾家众人对其忠心耿耿。当然贾家也有不愿遵守的，私底下琢磨着接触血蛊。
对此皇家自然震怒，也在琢磨着如何强加血蛊。因此也就研就出这奇毒——一线牵。
后来，镇国公府满门被斩，也跟贾家蛊虫被解开了有关。
当然，这些也都是小道流言罢了。
真正的内情如何，现如今也只剩下楚夫人这唯一的贾家出嫁的小姐或许还知道一二。
看着黄军医吞吞吐吐的，楚国栋深呼吸一口气，扶紧了商祺的手，看着映入眼前的刺眼的一幕——漂亮的像是玉雕一样的手，竟然突兀的出现了一道鲜红的痕迹，像是那上贡过来的钟表时针一样，指向生命最后的时间。
这一幕太过刺眼，以致于楚国栋眼前一黑。
“将……”
“没事。”楚国栋咬牙稳定身形，眼神横扫了眼商祺，示意人闭嘴，自己阴沉着脸，毫不犹豫，言简意赅，发号施令：“快，先灌砒、霜回去！以、毒、攻、毒！吊住小命要紧！黄精灵，就算夫人来了也不知道在哪里啊！先救命要紧！”
缓缓恢复些意识，正竭力想要睁开眼的楚瑾年：“？？？”
呆愣了一秒，楚瑾年猛得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自立为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