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一回代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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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完药后，赵大虎瞥了眼嘤嘤嘤哭泣，声音弱的跟小冻猫一样的一勺，确定人还活着后，便扭头自顾给自己铺草垫子，听得自己咕咕唱响的五脏庙，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扪心而论，他当时是被近几日所见所闻感染了，亟需一个情绪的发、泄口。而一个毫无挣扎能力，被亲生父亲舍弃的幼童，恰恰好让他回想起自己幼年所经历的某些画面。因此才鬼使神差的心软一分。
但亲自上手悉心呵护，不存在的。
自己挨饿，换人活命，还给一勺换了半碗粥，便已是仁慈之举了。
听得微弱的哭泣声，再看看一勺枯柴一样的小手小脚还使劲挣扎着，可怜巴巴求抱抱求安抚的。随行的一个王姓士兵看不下了，起身靠近一勺，边教育道：“大虎小兄弟啊，我舔着脸说一句。你既然救了，好歹是一条人命。这尿了得换尿布，否则捂着时间长了容易感染风寒。”
边说王士兵娴熟无比的脱下尿布。
赵大虎猛得一个鲤鱼打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抱着自己的草垫子，急急忙忙后退。他为了照顾这一勺，都远离楚瑾年了——为避免这孩子身上带着病，感染到季节交替，水土不服的楚药罐子。
瞧着这一连串动作干脆利落的，恍若猛虎捕猎，撤退的漂亮至极。在场的其他人纷纷驻足看向赵大虎。
王士兵看着浑身紧绷，一副备战姿态的赵大虎，毫不犹豫靠近，把尿布往人手上一塞，不容置喙着开口：“你走啥？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赶紧去洗，少爷喜洁。再说，咱们走了这些日子，难得碰到一个小溪流呢！这就是天意！得洗！”
赵大虎如遭雷劈，浑身僵硬。
楚瑾年没错过赵大虎瞬间秒变的脸，捂着帕子凑近几步，语重心长道：“赵大虎，你可别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从军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自己洗衣服！等你立功升军衔了，才会有亲卫替你洗。所以啊，咱们得从小事做起。勿以善小而不为！”
听得这带着希冀的话语，赵大虎面色青青紫紫来回变化，最后在心理默念两句马仆马仆，微笑着抬眸看向楚瑾年，从喉咙里憋出话来：“我……我……我会学着的。”
就当以后给咱们两的孩子洗尿布！
给咱们两的！
赵大虎竭力宽慰自己，然后憋住气，手指揪着尿布干净的一脚，撒腿就往不远处的溪边跑去。
见状，士兵们善意的笑笑，纷纷感慨道：“这一看也的确是个落魄的少爷。我在家的时候就照顾弟妹呢！”
“俺也是！这一勺够乖了，换成我家那懒人屎尿多的弟弟，这大虎兄弟得疯了。”
“…………”
听着士兵们聊着如何做哥哥，楚瑾年再看看撒腿狂奔，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漆黑夜色中的赵大虎，不由得表情凝重，憋住自己先前凑热闹的笑意，使劲回想自己现代所学的常识以及各种强国文出现的工业知识。
他，楚瑾年，绝对不能像赵大虎这样沦落为仆从。
根据楚家在京人手的调查，赵大虎是十年前西郊白黎镇赵家庄赵员外的庶子。虽是庶子，虽嫡母是去母留子，但嫡母对人也悉心教导，盼其成材。可惜好景不长，赵家的良田被王公公看上，就家破人亡，赵大虎沦为马奴，其姐入宫成了宫女。
大虎是乳名。
但再也没有父母给他取名字了，因此便名为大虎。
这样的身世令人同情唏嘘，也让楚瑾年警惕。
楚家何尝不是被奸佞盯着，稍有不慎就要家破人亡。
若是楚家败了，楚瑾年莫说衣服不会洗了，就连头发都不会梳！
一个邋里邋遢的小乞丐形象立即浮现脑海，吓得楚瑾年赶紧往地上轻轻“呸”了一下。
晦气晦气，想想都晦气！
正抒泄心中愤、懑时，楚瑾年便见原本神情放松的士兵们瞬间表情肃杀，停下闲聊，甚至还手持武、器，摆出防御的姿势，定睛看向远方。就连赵大虎也拎着湿漉漉的尿布回来，气势汹汹，尿布都拿出了大刀的架势。
众人严阵以待着，楚瑾年见状自然也明白有人前来，当即抬手扣住自己手腕处袖珍的弓、弩，拿出自己零点五的战斗力。
没一会儿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楚瑾年眯着眼审视，就见来者骑着膘肥体壮的大马不急不缓的靠近。
走近了，模样在火把的照耀下，也就清晰明了。
来者一身儒袍，书生打扮。但令人感到违和的便是，长相粗狂，身形魁梧，换一套铠甲，说是张飞在世都有人信！可偏偏长相武将的人，举止投足间也带着书生意气。因为还会吟诗哩。
静寂的羊肠小道里回荡着人洪钟一般的余音：“【猛虎潜深山，长啸自生风。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我……我……”
“不妨自挂东南枝？”楚瑾年本来觉得人是在吟诗，是有感而发，可见人忽然间结结巴巴的，就没忍住帮人补充了一句。
果不其然这矛盾的读书人捋着胡须大笑：“好诗好诗。”
楚瑾年：“…………”OK，跟我一样文盲！
赵大虎闻言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开口道：“罗鸣，还不下来拜见楚三公子！”
带着告诫横扫了眼罗鸣后，赵大虎朝楚瑾年介绍道：“这位便是我提及过的好友，来接一勺的。他……他吧比较好学，好文。”
越说，赵大虎觉得自己老脸有些羞红。
刚才楚飒飒这试探用的诗出自《孔雀东南飞》，是形容自缢的。罗鸣这个莽夫，不懂还敢说好！
万一日后两人相见了，楚飒飒可不得间接怀疑他赵大虎的才华？
与此同时，敏感的捕捉对方的名字，楚瑾年眼眸都瞪圆了些，再一次细细打量着罗鸣，没忍住心理嗷嗷叫。
猝不及防的又又一个备胎姐夫上线！
罗鸣，《女国公》中的男三号，一个乐于助人，讲义气的游侠，军事奇才，武功高强。
一开始出场便是带着人舍身劫天牢，救出了楚家唯一的血脉楚飒飒。后来陪着楚飒飒躲避追杀，收拢旧部，抵御狄国。可是优秀忠犬男配了。但没有归顺新朝，也拒绝封侯拜相，最后再确定楚飒飒手握大权，安全无忧后，便去了西北。以致于多年后西北都流传着罗好学劝学读书的趣事。
这样一个风格反差又痴情的男配，一开始就收获了不少读者的喜欢，嗷嗷嗷的表示从来没见过这种款式的男主！但可惜《女国公》是权谋宫廷小说，就注定了游侠不会成功上位。
回想着小说的属性介绍，楚瑾年脑海自动给罗鸣换了一套铠甲装后，心理满意的点个头——就这真男人魁梧的长相，很合北疆大爷大妈们的审美，也很合楚飒飒的审美！可惜就年龄稍微大了那么点点！且还没有房子没有车子职业不稳定。
不过当上门女婿正好合适？？！
啧啧！
先悄咪咪的放入楚瑾年姐夫备选的人才库！
操着一颗老岳父心，楚瑾年瞎琢磨着，边好奇打探：“你们是朋友？看起来好像风格挺不同的。”
“我也是这么觉得！”罗鸣干脆利落的翻身下马，以一种非常诡异的表情看了眼赵大虎，嘴角一弯，看向楚瑾年，抱拳行礼，边笑着回道：“像我这么斯文的人，不可能有一个暴力狂朋友。”
赵大虎听到这话直接把尿布往人身上一甩，也不管罗鸣错愕的表情，手脚麻利的连草垫子一起抱了起来，道：“名叫一勺，你带回去先养着。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带去西北。”
这话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但此刻忙着围观罗鸣震惊表情的楚瑾年压根没有发现这些细节，只瞧着罗鸣收敛了笑意，表情无比凝重的看看赵大虎，没有接过孩子，只拿着先前下意识接住的尿布，两眼瞪得跟铜铃一样，“这……这是？”
迎着楚瑾年注目的视线，赵大虎面色有些恼，反问道：“你连尿布都不懂吗？”
罗鸣：“？？？”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震得罗鸣浑身一僵，垂首定定的看着阔别不过五十八天的赵大虎。正想问几句情况，便听得从人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当即无奈：“您又没吃饱饭？出门在外还挑食？”
“没有。”赵大虎赶紧澄清，诉说自己擅作主张，以及干粮规矩的事情，“楚三公子他们已经是法外容情了，每天少一块饼而已。”
没错过赵大虎说这话的时候，眼眸带着的笑意，罗鸣恍恍惚惚好半晌，终于回过神。想了想，罗鸣朝楚瑾年一颔首，解释道：“三公子，容我先告辞了。这孩子恐怕得请个大夫看看。”
“应该的。”楚瑾年点头。
罗鸣得到回应后，抱着孩子飞快上马离开。活像是背后有人再追一般。丝毫没有来时的淡然。
望着还未落下的尘土，楚瑾年满意无比，对赵大虎道：“你这朋友倒真是认真负责又有爱心！”
赵大虎闻言眼眸眯了眯，带着自己都察觉到的杀意：“不过匆匆一面，你好像对他挺欣赏的？”
楚瑾年点头，还颇为羡慕着：“真爷们！咱北疆人眼中优秀的体格。”
士兵们齐齐点头：“没错，真男人！就是穿的好像不太对。”
赵大虎闻言垂首看看自己被火光拉长的纤细影子，没忍住手指头数了数。
今年才十六岁！而罗鸣都二十八了！
还能长呢！
不气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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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过这一段小插曲后，社会学小队伍又走了三天，便到达顺天府的驿站，跟大部队汇合。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楚瑾年将最新的情报收集好，目光幽幽的看向前来的贾嬷嬷，声音带着些喑哑，弯腰道：“请您放行，我一定不会忘记自己担负的使命。”
“少爷您严重了。”
正说话间，楚瑾年听得敲门声，忙不迭把信笺放好，才示意陈妈问了一声谁。
“卑职赵大虎。”
清清嗓子，楚瑾年开口：“陈妈，请人进来吧。”
入内后，赵大虎看着披着外袍，准备休憩的楚瑾年，视线扫过屋内多出来的嬷嬷，也没多想。毕竟都到京城门口了，楚家有人来报个信，也是正常。
感慨着，赵大虎看了一眼楚瑾年，红着脸飞快垂首。
楚……楚飒飒应是刚洗完澡，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头发。
此刻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开来恍若一匹上好的锦缎一般，还泛着些柔光，让人不自禁的想要伸手出抚摸一把。可纯黑的头发将楚飒飒的脸庞显得格外的白皙，泛红的眼圈也恍若火苗一样，灼人心尖，让人心疼不已。
大抵对方也收到了楚家被“做客”的消息。
掐着指尖止住儿女情长，赵大虎低声道：“卑职听闻近日两派都有斗争，且您的亲眷被顺天府请去做客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比如说送送衣物之类，卑职还是能够尽一些绵薄之力的。毕竟衙役乃贱籍，上头官老爷都有磨搓，因此我也认识了不少人，大家同病相怜，举手之劳还是可以有的。”
“谢了。”楚瑾年闻言笑笑。
对于自己三个舅舅被押入牢房中，他没什么好紧张的。
白家是杀猪的，楚瑾年的亲外公很能生。
一共生了五子四女。
除却大舅还成外，剩下的舅舅一个不如一个。
昔年妈妈被卖进楚家，就是白外公为了给读书的老童生二舅找个门路，卖了屁、股、大好生养的亲女儿。
而大舅早已离世。
大舅的大儿子有点屠夫义气，早已入伍，在北疆都是个厨师长了。
在京的白家人，都是琢磨着靠着楚家大树底下好乘凉的。
楚瑾年若是不知道《女国公》剧情，没准还管一管。
可一想起自家，尤其是姐姐被坑的一幕幕，就恨不得庞丞相一行人手脚麻利一点，宰了得了。
他只担心自己两个被请进宫的娘。
瞧着楚瑾年打起精神寒暄的模样，赵大虎自然毫不犹豫的告辞离开。
等夜深了，赵大虎看着悄然潜入厢房跪地的罗鸣，没有与楚瑾年同行时带着的温柔与一丝少年肆意，慢慢多了一层冰冷肃杀，言简意赅：“膏车准备好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一回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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