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长女生存记》一条虫

3、开怼

　　晚饭一顿南瓜清粥，什么都没有放，弟弟妹妹却吃得很满足，锅底刨得非常干净，一丁点都没浪费。饶是如此，古甜吃完，也只觉得吃了个半饱。幸好到晚上了，以前在家，爱好中年养生的妈妈总是说晚上吃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古甜想到自己的爸妈，眼睛酸涩。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现在肯定非常伤心，尤其是爷爷，一定非常自责。

　　“热水已经搁在灶上了，安安，你带着堂堂和圆圆一起洗澡。”

　　姐弟几个一起收拾碗筷，很快就清理干净。古甜看到厨房里的水已经快没了，准备先到后院的那口井先打些水，忍着头皮发痒，还是先让家里的男孩子先去洗澡。

　　古安和古堂今天下地，又去帮人搬柴，吃完饭，疲惫感上来，听到姐姐的话，很乖就领着圆宝去洗漱。

　　“姐姐，我帮你打水。”古蜜把厨柜里的餐具摆好，古甜往橱柜瞄一眼，摞得整整齐齐，身为处女座，略有强迫症的古甜点头暗赞：妹妹真棒。
　　“好，蜜蜜帮姐姐接水就好。”

　　姐妹俩合力把厨房缸里的水打满，古安三兄弟也洗完了，古甜看到干干净净的三个漂亮男孩，觉得高兴又忍不住发愁。家里的孩子长得太好，很怕被变态盯上。

　　折腾半天，古甜带古蜜洗完头发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屋外雨声渐小。古安点亮堂屋里唯一一盏油灯，姐弟几个坐炕上晾头发。古甜从房里拿出箩筐，看了剩下的绣活，只差两块方巾没绣好。绣坊给的期限也就在后天，不交上去，押在绣坊的三十五文也拿不回来，那可是家里仅剩的财产。

　　古甜现在处于闲着就会想家的状态，只想给自己找事做，好让空荡荡的心能安定一些。身体还有小古甜留下的记忆，绣活很快就上手。

　　“姐姐，晚上做绣活，太伤眼了，明儿再绣。”古安眉间微蹙，昏黄的灯光给他白玉的脸庞染了一层柔意。

　　“快绣完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田里看看。我看看有没有野菜还有草药可以采摘。草药摘了放在家里备用，后天去县里，也可以问问药店，有没有他们要收的药草。”

　　古甜说着她的打算，家里必须要开源。

　　她是九十年代超生游击队一员，六岁前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住着，爷爷是十里八乡的赤脚医生，祖孙俩经常在乡里田间晃荡，古甜懂不少草药。小古甜的娘青眉也懂药理，和小古甜讲过一些，但小古甜并没有记得很清。

　　“嗯。”古安听了点头，说道：“前天有同窗找我，跟我说可以抄书挣家用，我也想去县里的书铺问问。”

　　“安安，你的字夫子都夸，一定可以。”古甜鼓励道，古安是个读书苗子，五岁入学后开始习字，学馆的先生是个秀才，因为想考学，一手字学的是科举官体馆阁体，古安跟着夫子，学的也是馆阁体，他有天赋，才九岁，书法结体遒美，骨格清秀，有自己的风采。古甜催他去上学，也是因为从记忆中知道，这个弟弟在学业上的优秀，不仅仅只是不想浪费剩下半年的束脩。

　　“姐姐，我也可以抄~”古堂举起小手，努力自荐。
　　古安摇头笑着回道：“堂堂，你先把字认全再说。”
　　“姐，你看大哥笑我！我已经学完千字文了！”古安不服气。

　　“你们都厉害，安安，你和堂堂教教蜜蜜，圆宝认认字。 ”古甜笑看他们一眼，又低头做起绣活。

　　“圆宝，你要学吗？”古堂笑嘻嘻地摸着圆宝脑袋问。
　　“不学…要…钱”圆宝摇头。
　　“哥哥可不收圆宝的束脩。”古安握着圆宝软软的小手，笑道。
　　“那…要学的”圆宝赶紧说道。

　　“我不学，姐，我跟你学绣活。”古蜜靠到古甜身边说道。

　　“妹妹，以前娘教你的时候，你笨手笨脚，老扎着自己…”古堂接口道，回过神声音立刻低了下去。

　　屋里，一时间姐弟都安静下来。古蜜眼圈红了，低头不语，古堂慌了神，张张嘴，眼里也含着泪。

　　“姐姐，爹爹…娘快回吗？~”圆宝扁了扁嘴巴，“我想…爹爹…娘了”

　　古甜放下手上的绣活，将圆宝抱到身边，轻声说道：“爹爹和娘去了很远的地方，走回来还要好久好久。”

　　“明天…到吗？”圆宝掰着自己的小手指，黑溜溜的大眼睛期盼地看着古甜，古甜胸口钝痛，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呜呜，爹娘不会回来了！”古蜜忍不住哭道。
　　“蜜蜜！圆宝还不懂。”古安拉住古蜜，喝止，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颤音。

　　圆宝反应慢一拍，但他并不笨，听懂姐姐的话，立刻哇地一声哭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爹…娘…坏，不回来…我不要他们…了”

　　圆宝一哭，原本忍着泪的哥哥姐姐，都哭出来了，包括古甜。

　　古甜从清醒到现在，一直在抑制自己，不要去想，这一刻，怎么也忍不住，搂着圆宝也哭出声，她也想爸爸妈妈，想爷爷奶奶。穿越文都是骗人的，到一个陌生的时空怎么可能不想家，她想回家。

　　“我就哭这一次，以后不会再哭了。”古安边抹泪边说。
　　“呜呜，我以后也不哭了。”龙凤胎异口同声说道。

　　油灯灯芯噼啪作响，姐弟几个哭完，情绪都平复下来，圆宝哭累了，眼皮子往下垂，打起瞌睡。

　　古甜让弟弟妹妹都回房去睡觉，一个人默默地做着绣活，直到做完，才剪灯芯回房休息。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古甜就睁开眼，绕过床上熟睡的妹妹，悄悄地起床，洗漱后，淘米做饭。昨晚没有吃饱，她半夜饿醒，挨着挨着又睡了过去。米缸里新增了几天的粮，还有昨晚完成的绣活，让古甜有底气，做饭就按大家能吃饱的量做。

　　一家五口，全都是长身体的孩子，总挨饿，身体抵抗力下降，容易生病。

　　将唯一一颗鸡蛋磕了，在碗里搁了点油，加上一勺盐，拌匀后，等粥滚沸一刻，再倒入。很快，蛋花就在粥上翻滚，一个鸡蛋的效果并不明显，但满足了古甜想给弟妹补充营养的一点愿望。
　　在小菜园里拔了几根葱，洗净切碎，撒在蛋花粥上边，给粥增添了几点绿意，光卖相就看起来很好吃。
　　屋里传来动静，古安，古堂，古蜜都醒了。

　　“姐姐，还是你做的饭好吃。”
　　弟弟妹妹非常捧场，这也是爹娘过世后，他们吃得最好的一顿饭，能吃饱，还有蛋花油香味。

　　古甜只觉得味道稍可，她以前做饭特别讲究，厨房所有调料配具样样齐全，现在的环境限制了她的发挥。听到弟弟妹妹的赞美，她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做得更好。“姐一定会把你们养胖！”

　　“姐，我不要像胖栓那样。”古堂走在田间小道上，还想着古甜早饭的时候说的话。

　　古甜脑海中闪过一个胖乎乎的身影，是村长家的大孙子。“那长得高高的好不好？”
　　“好~”圆宝先答。
　　认真的样子格外可爱。

　　初夏田野草木繁茂，古甜带着弟弟妹妹，背着背篓，往自家的那一亩半田走去。

　　“甜丫头病好啦。”迎面遇到一位中等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见到古甜就笑着打招呼。
　　“六婶，谢谢您送的鸡蛋。”

　　“甜丫头，安娃子，你家地该放水了。”村里和古大荣熟识的一位长辈方伯见到他们提醒道。

　　“对，今天上河村会开渠，到时候附近几个村都会去古渠那里捡鱼。你们年纪小，别过去凑热闹，在自家地里放水，这里的水也通古渠，看能不能捡些。”另一个村民开腔道。

　　“谢谢伯伯，我们晓得啦。”古甜第一次出门，还以为退亲的事传出去之后，村里的人看她的眼光会不一样。没想到古叶村的村民还是善良占大多数。

　　正感叹，一个刻薄的声音响起，“哟，这才退亲呢，就出门晃荡，这是彻底不要名声啦？”

　　古甜闻声望过去，一个吊梢眼厚嘴唇的女人挎着个菜篮子，一脸讥讽。古甜想起这女人是谁，当年古大荣宁愿找一个外乡来的丑娘成亲，也不愿娶的娘们李四娘。
　　小古甜退亲的事，名声传得那么不好听，多拜她所赐。想到无辜的小古甜，心头一把无名火烧起，古甜扯住要上前的古安，开怼：“我出门种个田，碍着你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这路是你家的？我名声好坏，不劳你操心，我姓古，不姓李，你还管不到我家的事！”

　　“哎呀呀，大家伙看啊，这是对长辈说的话吗？这爹妈没了，没人教的东西。”李四娘眉梢一扬，没想到以前柔柔弱弱的古甜居然敢这么冲她说话，立刻大嚷道。

　　“呵呵，李大婶儿，你还有脸念叨我爹娘？我爹娘知道你干的事，晚上就会找你！”古甜冷笑地看着李四娘，当初小古甜落水被救，小混混都比李四娘知礼，她连小混混的脸都没瞧清，人家就赶紧跑了，怕碍她名声，结果被李四娘看到，给宣扬了出去。

　　虽然蔡家退亲一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家，但退亲的借口就是李四娘找的事。
　　“你你……”李四娘心虚，指着古甜说不出话来。
　　“大婶儿，你晚上睡着了等着！”古甜扔下这句话后，招呼弟妹，不去管别人的看法，往田里去了。

　　“这丫头，厉害了不少。”看到李四娘害怕又愤怒的样子，有妇人悄悄对旁边的人说道。
　　“有什么办法，爹娘不在，又被退亲，经了这么多事，她再不立起来，一个家就得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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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她坏…爹娘…为什么…不找圆宝，找她呀~”
　　“……”
　　“圆宝，快看蚂蚱~”古安指着路边草丛，叫道。
　　“没有…呀~”
　　“飞走咯”
　　“圆宝，姐姐带你们找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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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马齿苋，野菜，能吃。这是白花蛇舌草，治肺热喘咳，这个是雷公根……”古甜教弟弟妹妹辨认野菜，草药，边教边采，也就找到了这三种能有用的。
　　正泄气，“咚咚咚~”巡乡的锣鼓从远处响起。
　　“开渠咯，开渠咯~”
　　听到开渠的声音，古堂立刻奔去放水。

　　古渠是引入上河的河水，每年这个时候开渠，是鱼虾最多的时候。姐弟几个合力将靠近自家田里的那条一米宽半米深的渠道挖一个缺口放水，等古渠的水涌入这条灌溉渠道，顺势让水绕到田里的小沟。
　　古甜让古安在挖开的缺口不远处，又刨了一个水坑，把镂空的背篓放进坑里，等古渠水流涌进。

　　然后到另一边清澈的小渠道捡沙蚬。
　　淡水沙蚬，煮汤最是鲜美，小时候古甜最喜欢跟着爷爷去河里捞沙蚬。今天看到小渠道有，还很多，并没有人去捞，忍不住有些小开心。

　　“姐姐，这能吃吗？”古安从小渠道捧出泥沙，从里边挑出沙蚬，边挑边问。

　　“能，晚上姐姐给你们加餐。”

　　“那我们多捡些。”古蜜说道。

　　“姐姐…我也捡…”圆宝蹲在田埂上，和二哥古堂一起守着水里的背篓，听到古蜜的话，大声说道，站起来，摇晃着就要过去。
　　“圆宝！小心！”
　　古堂惊呼一声，小家伙脚底一滑，就跟颗丸子似的滚到主沟渠里。
　　古渠水已经涌过这边的渠道了，水势开始湍急。
　　噗通，古堂立刻跳下去，古甜三个人吓得也奔了过来。

　　“哎呀…大鱼~”圆宝掉进水里扑腾乱抱，还没来得及感到害怕，就被跳下水的古堂捞起来了，捞起来时小家伙怀里抱着一条大鱼。

　　赶来的三个姐姐哥哥，惊吓瞬间变成了惊喜。

　　天呐，这小家伙什么运气？

　　古甜看着装进篓里的大草鱼，好家伙，得有七八斤，这都能抱住！圆宝难道是传说中的福气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