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长女生存记》一条虫

2、送养

　　“姐姐，你刚醒来，先去歇着，别累着了。”古安说道，蹲到古甜身边，“我来烧火。”

　　“对，对！大哥，我刚怎么劝姐姐都不听。”古蜜俏生生的声音说道，她指着还在蒸的蛋羹，“姐姐还蒸了个蛋羹。”

　　“姐姐刚好，要补补。”二弟古堂往冒着水汽的锅里望望，眼里带着渴望，嘴上却说道。

　　古甜无奈，笑看弟弟妹妹，“我真的大好了，动弹一下，不然身子都要发霉了。安弟，你们刚刚带了什么回来？”

　　“一小袋粮，一个南瓜，还有三个红薯。”古安回道，“是村头谢婶娘给的。”
　　“我和哥哥帮谢婶娘家搬柴换的。”古堂也说道。

　　古甜闻言，伸手按了一下古安的肩膀，不意外听到弟弟倒吸口气，虽然心里有猜想，可是看到古安肩膀上白瓷似的细嫩肌肤一片红肿，古甜心里一沉。

　　“姐姐，以后你不能这样扒我衣服。”古安赶紧将衣服拢好，抗议道。

　　古堂见姐姐往他这看，赶紧摆手，“姐姐，我肩膀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古甜不吭声，去端了水盆，舀了还在煮的热水，拿了两条破旧的布巾，招古安和古堂过来，“先用热水敷敷，好得快。”

　　“好。”两个小子乖乖应道。

　　“你们还小，搬柴的重活以后少做，容易受伤。”古甜说道，看着古安带回的南瓜和红薯，还有那小袋粮食，两顿饭的量。古甜将粮食倒到米缸，望了眼空荡荡的米缸，心道：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填满它。

　　……

　　窗外初蝉鸣起，一阵凉风吹过，树叶微动。天空的云朵慢慢飘动汇聚，古叶村二巷的青砖大瓦房，位于村里聚居地偏上，一分为三，靠右的正是古甜爷爷奶奶和四叔四婶居住的房子。古老头和谢氏刚从田里回来。

　　“老四岳家估计留了饭，还没回。”谢氏打开门，古老头扛着锄头跟在身后。

　　“我守着，你先去屋里粮缸瞧瞧。”古老头把锄头放好，坐在大门门槛上，拿起腰间的土烟管磕磕，催道。

　　“老头子，大荣两口子走了，撒手留下五个孩子，蔡家寡妇又把退亲的事做绝，甜丫头现在只吊着一口气儿。你说咱大荣家怎么就这么难呢。”谢氏抬手摸了把眼泪，望望坐在大门坐着的老头子，泪珠子又忍不住往下掉，手里没停从粮缸里往布袋舀两勺糙米。

　　古老头儿抬头看远边突然阴沉的天，眉间深刻的皱纹沟壑更深，吸了口土烟，长呼一口气，烟圈缭绕，低哑的说道：“难也没法子，孩子得养。”

　　“咱家分家早，老大，老三家孩子都多，日子也紧巴，没有多余的粮食养大荣家的孩子，老四才成家两年多，小满刚一岁，他媳妇肚里又揣着一个，咱俩还跟着老四住，要是把孩子都接过来，指不定老四媳妇又要闹。他们都惦记着大荣家的房子和地，又生怕甜丫头几个要他们养！以为我不知道呢！”谢氏说道，掂量一下手上的粮袋子，又从粮缸里舀了一勺，然后利落扎好袋口。“大荣家两个女娃，三个男娃。甜丫头只剩口气儿先不说，其他三个都到了能干活的年纪，老大老三还有老四养着不觉得亏，只有最小的圆宝，才两岁，话还说不利索，三五时病一次，能不能养活都是个事。我寻摸着，找户要男娃的好人家，送养过去，好歹给孩子找个出路。你待会过去，见着安娃子说一声。”

　　“行，这天看着要下雨，老四家也快回来了。我先把匀出的粮给大荣家送过去。”古老头又深吸了一口土烟，磕磕烟管，站起来。

　　“这些省着点吃能吃个几天，老四媳妇那不知足的娘们，要不是大荣，她现在也住不上这么好的房子。上次甜丫头来要点粮，你瞧她说的什么话！要饭！大荣和丑娘没走，看到孩子受这样的磨搓，还指不定怎么心疼！也怪我们两老东西没用！自己种的粮食给孙子，还得偷偷地弄！”谢氏想到老四娶的搅家精，忍不住不满，站起身，将装好的粮袋子递了过去。“你过去，顺道看看甜丫头醒没。”

　　古老头儿捞过粮袋子，“晓得了。”
　　说完，趁着暗沉的天色就往村子最里处走去。

　　古甜将古安带回的南瓜削皮，青皮南瓜，成人两个巴掌大，削完皮，把南瓜籽掏出来后，让古堂带圆宝将南瓜籽撒到院里的墙角边。院里右侧，小古甜的爹爹开辟了个一分地小菜园，里边种了一些常用的青菜还有一丛生姜，菜园子，姐弟几个打理得很精心，不过青菜长得没吃的速度快，现在小菜园长势参差不齐。

　　“姐姐，这个南瓜能吃两顿。”古安对古甜说道。
　　古甜将整个南瓜都切块，剁吧剁吧，切的方块整整齐齐，看着特别好看。听到古安的话，她道：“我想让你们吃饱。这些天你们肯定都没吃饱，一个个脸色发黄。”
　　“可是吃完了就没了呀。”古蜜也皱眉说道。

　　古甜将南瓜块全放进清水稀粥里，顺着滚动的米汤搅动，“吃饱了再想下顿饭，明儿姐的绣活做好了，换回钱，一定把米缸填满。”

　　“姐，绣活伤眼，你才好，不要费神。如果不行，我的书可以拿去卖。”古安说道。

　　“不行，你以后还要念书，要是把书拿出去卖了，你的夫子一定不会再让你进门！”古甜深知古代文人最是清高，不会管你是不是要饿死了，拿书换钱就是满眼铜臭，自甘堕落。

　　“姐，我不想去学馆了。”古安说着，情绪低落起来。

　　“为什么不去？爹娘给你和堂堂交了一年的束脩，现在还有半年。”古甜说道，提起爹娘，厨房里姐弟几个一时沉默。

　　年初的时候，古大荣和青眉送两个儿子入学，交了整一年的束脩，夫妻先后离世，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古安和古堂都没法去学馆。古甜知道古大荣和青眉夫妻的心愿，也不想浪费剩下半年的学费。

　　“家里会好的，田里还有稻子，现在已经结穗了，姐能照看。咱们姐弟撑过两个月，起码下半年的口粮会有的。等你夫子乡试回来，学馆上学，你和堂堂回学馆去。”古甜放低了声音，“学馆在上河村，离家不远，你们下学回来，也能帮忙。”
　　古安低头，认真想了一下才点头。

　　姐弟俩正说着话，院门传来一阵响声，“安娃子，开门。”

　　“是爷爷！”在院里的古堂立刻分辨出来，跑去开了门，“爷爷，你怎么过来了。”

　　古甜，古安还有古蜜也从厨房走出来，古老头拎着粮袋，看到古甜，呆立了一下才高兴说道：“甜丫头好了，好，好！”

　　“让爷爷担心了，爷爷，您这是？”古甜指了指古爷爷带来的布袋，装得鼓鼓的，下意识就想到是粮食。

　　“赶紧拿进去装好，别让你四叔知道。”古老头把粮袋子递了过去，然后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这天要下雨，我还得赶回去。”

　　“谢谢爷爷！”古甜还没反应过来，古安和古蜜合力接过拿过粮袋，往屋里的粮缸里去了。

　　“爷爷~我是…圆宝~”圆宝慢吞吞地走到古老头的身边，甜甜地唤道。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白净可爱，特别惹人疼。

　　“圆宝乖。”古老头弯腰，抱起他，细瘦的孩子咯手，心里闪过孩子他奶的话，想了想，他说道：“甜丫头，圆宝还小，我和你奶想着，给找户好人家送养？”

　　“送养？”古甜立刻摇头，“爷爷，我不同意。我答应过我娘，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这是小古甜留下的责任。

　　“爷爷，我已经可以干活了，能养圆宝。”古堂附和道。

　　“你才几岁，你怎么养？”古老头问道，“你们爹娘都不在了，家里没有顶梁柱，爷奶也帮不了你太多…”

　　“我们姐弟，一个都不能少！”古甜看向爷爷，“我会找村长立女户，我已经十二岁，是成丁的年纪，可以立女户。”

　　古甜以前看过那本重生复仇文，知道靖朝是个架空的朝代，对女性较为宽容，可立女户，女户可有私财。只要她立了女户，这个家就有户主，弟弟妹妹也不用到别人家去过活。即使爷爷不说，她也知道，爹娘不在，叔伯肯定会惦记这家里的房子和田地。

　　“你以后不嫁人了？”古老头皱眉。

　　古甜苦笑，“爷爷，退亲这事一出，我还嫁什么人。”

　　圆宝虽小，反应也慢一拍，但他听懂了古爷爷的话，瘪着小嘴，眼眶里圆滚的泪珠子掉落，推拒哭道：“爷爷…坏，圆宝…不走…”

　　“圆宝不哭，不走，不走。”古甜伸手将圆宝抱了过来。

　　古老头想到蔡家退亲退得那么绝，甜丫头以后的亲事难了，叹了口气没劝。

　　古安和古蜜将腾出的粮袋子拿出来，看到气氛不太好，刚要开口问，一滴雨就落下来。

　　古老头接过粮袋子，和姐弟几个招呼一声，就匆匆离开，身影隐入朦胧雨雾中。

　　南瓜粥已经煮好，青皮南瓜，很嫩，原本很稀的糙米粥，加了南瓜，显得稠了些，不加调料，也能吃出南瓜自带的一点甜味。

　　姐弟几个分了粥，古甜把蛋羹摆到圆宝面前，圆宝眼眶里还挂着泪珠，看到蛋羹，摆着小手不要：“姐姐吃，圆宝…不走~”

　　“圆宝不走，哥哥姐姐都不舍得乖圆宝。乖乖吃，吃完再喝点粥。”古甜安抚道。

　　“谁都要不走圆宝。”古安身为长兄，也摸摸弟弟的脑袋，保证道。

　　“敢来咱家抢圆宝，谁来我打谁！”古堂扬扬拳头，古圆看到哥哥的保证，小脸总算又挂上笑容。

　　古蜜望望姐姐，又望望哥哥弟弟，梨涡绽开：“姐姐，粥好甜。”
　　“以后会更甜!”古甜心头一烫，夸口道。
　　管他什么生存模式，活着就要刚！她古甜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