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比月色动人》凝鹊

18、颜面

　　裴翼来瑶华院时，蓁蓁正蜷缩在被窝里，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身子也瑟瑟发抖，惹得他不禁皱起了眉。

　　听到外面的丫头给他问安，蓁蓁不由攥紧了微微发抖的手。

　　“蓁蓁。”裴翼皱眉坐在千工床的沿边上，声音微沉而带着复杂。

　　蓁蓁没有回应，依旧蜷缩在被窝里，白嫩的腕子紧紧抓着枕头，满头的青丝落在枕上，一张灵气而清媚的脸儿上挂着苍白，嘴唇上起了一层皮儿，整个人像是失了滋润的玉兰，娇弱的惹得人怜惜。

　　一开始裴翼是不知道她为何这样的，还以为是因为草乌那档子事儿，不想鸳鸯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知道是蓁蓁有痛经的毛病。

　　方才鸳鸯拿了汤婆子来，放在了蓁蓁的贴身衣裳里，但是那汤婆子一靠近，肚子就疼得更狠些了。最后没办法，宝珊去请了郎中过来，开了些缓解疼痛的药，这会子小厨房已经熬好了。

　　裴翼将手伸进被子，将一旁的汤婆子重新放在了蓁蓁的腹部，又借着汤婆子的温度给蓁蓁揉了揉疼痛的小腹。

　　痛经被揉一揉，的确会减轻痛感，但是被裴翼亲手揉，蓁蓁就有些尴尬脸红，蓁蓁伸手要推他，却听他关切道：“以后每月，我都给你揉一揉。”

　　蓁蓁不回话，但是也没拒绝。因为他大掌的确挺管用的，又有力气，小腹的那种钝疼感减轻了不少，下身一股暖流流出。她天生就是怕疼的，此刻逢见生理痛就更娇气了些，裴翼揉的又好，她微微有些依赖。

　　理想和志向那得在身体强健之时，现在她正生理痛着，所以就懒懒的，懒得去跟裴翼去计较未来的逃开的事儿。

　　裴翼见她面色渐渐恢复了些，又吩咐宝珊端着药进门，沉沉道：“听说药早就熬好了，你又偏生躲懒不吃药，疼了吧？”

　　蓁蓁上辈子也痛经，也曾吃过这等调养的药，又苦又不管用，得天天吃，吃上半年六个月的才有些效果。她就懒得去吃。

　　裴翼将她抱起来，不由分说握住汤匙，想要一勺勺地给她喂，但仅仅一勺，就见她皱眉，小脸儿也被药苦的皱成一团，“怎么没有酸梅……好苦……”

　　真的苦，苦的发酸。

　　裴翼看她皱成一团的脸儿，又丑又可爱，不由勾勾唇，“喝完再吃，一勺一颗酸梅，药性就散了。”

　　他向来是个冷峻不苟的男人，但是她刚才皱着脸儿撒娇要酸梅时，他就破防了，他要是没个武将的自制力，怕是当时就给她一屋子的酸梅。

　　裴翼心里暗想着，但是蓁蓁则是蹙着眉，抬眼望他一记，“那我喝完这苦苦的药，我就吃桃子，还是加蜂蜜的那种！”

　　见她似乎一疼一病就开始泛起的娇气，裴翼不由宠溺一笑，点头应道：“好！”说完吩咐宝珊去切鲜桃拌蜂蜜去了。

　　蓁蓁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将那苦的发酸的药喝了下去。

　　而裴翼则在一旁侧目看着皱着眉头的小姑娘，就这样看着，看着看着心里就忽然涌出一股子极为复杂又深刻的情绪，铺天盖地的，好像是失去后的那种自责担心，又无尽的眷恋而怀念。

　　“为何这样看我？”

　　裴翼听到蓁蓁这话，便又收起了那股怪异的情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吃桃。”裴翼用银签子插住桃肉又在浓稠的蜂蜜里滚了一圈儿。

　　蓁蓁凑过去吃了一口，很清甜，正吃的认真，就听他道：“在我府里，你想怎样就怎样，开心就好。若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自然会收拾他们。”

　　蓁蓁点点头，“嗯。”

　　话音刚落，就见宝珊端着一盅乳鸽汤过来，乳鸽汤里还放了枸杞和红枣，热腾腾的冒着一股子清淡的香气。

　　这是滋补的药膳，除了能看的见的红枣和枸杞外，还有些寻常人家吃不起的名贵药材，吃了是大补气血的。

　　“以后少吃那些酸梅蜜饯，吃些对身子好的。”裴翼拿起筷子，挑了块儿炖的极为蠕糯的鸽肉，又舀了两勺滋补的汤，端给她。

　　蓁蓁捂着温热的汤碗，透过清香的热气，朝着裴翼道：“你对我真好。”

　　“嗯。”裴翼清了清了嗓子，半晌忽然又想起什么，朝着蓁蓁道：“知道我对你好，你那日还故意拿我当枪使？！”

　　蓁蓁一怔，忽然想起那日她往裴翼的梨汤里放了个甜枣的事儿……嗯，的确，在赵明珠跟前，她就是故意的。

　　尤其是想起上辈子赵明珠暗地里给她使绊子，摔断了她的腕子那回事儿，她就故意拉着裴翼在赵明珠跟前秀恩爱，算是出口恶气。

　　但是她从来不知道裴翼是看穿了的。

　　更让她诧异的是裴翼竟然看穿而不揭穿她，还故意喝下了那甜的发腻的梨汤。

　　“无所谓，只要你喜欢。”裴翼倒是爽快的直接翻片儿了，看着蓁蓁小口小口地喝汤，便又道：“朝里还有事，晚上再来看你。”

　　他的确是很忙，蓁蓁自然也知道，便点了点头。

　　宝珊见到裴翼走远，便朝着蓁蓁道：“您啊，那日过敏来的蹊跷，先前用着桃花粉都没事儿的，怎么景阳侯府家的小姐一来，就有了草乌类的……”

　　宝珊是个活泼性子，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蓁蓁搽桃花粉过敏，她觉得就是那赵明珠搞得鬼。

　　鸳鸯拉了拉宝珊，“府里向来交好，又没什么证据，你莫要乱说，仔细给姑娘招惹了麻烦。”

　　蓁蓁看着两个丫头，知道她们都是为了她好，便又摇了摇头，“不是赵小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碰了带草乌的东西。”

　　宝珊听了正想开口说，就被鸳鸯拉住了袖，“姑娘不愿惹是生非，你也就安分些，不要咋咋呼呼的，日后我们多注意些，莫要再让人钻了缝子便是。”

　　蓁蓁听到这话，心里暖呼呼的，桃花粉过敏的事儿，的确跟赵明珠无关，是她自己那串字玛瑙项链的事儿……只不过被人关心的感觉，的确很幸福。

　　尽管这俩丫头的关心，是源于裴翼珍视她。

　　而景阳侯府这边不知道蓁蓁生病与否，而是为了祈福去了京郊的三清庵。

　　三清庵是求神拜佛极为灵验的地方，尽管地处荒凉，但是景阳侯府家的女眷是每年八月都会去一趟的。马车摇摇晃晃，晃得赵明珠和景阳侯府老太太昏昏欲睡。

　　待听到三清庵的钟声，赵明珠才渐渐精神起来，马车停下后，赵明珠搀着老太太，道：“祖母，三清庵到了。”景阳侯府老太太睁开眼，笑着拍了拍赵明珠的手，“嗯，好孩子。”

　　三清庵的庵门处站了几个姑子，静慈师太笑着出来迎接景阳侯府老太太，“说着您这个时辰该到了。”

　　“那可不是，我这老婆子不来，就亏了。”景阳侯府老太太笑着和静慈师太一起进了庵内，朝着殿内的阿弥陀三尊上香祈福，上完香便随着静慈师太听经去了。

　　景阳侯府老太太常年礼佛，最喜欢的就是听僧尼讲经，而赵明珠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是没有那等心思的，所以就和府里的几个小姐在三清庵里参观。

　　待绕过无量殿，穿过一道小竹林，在华严阁那里，赵明珠和几个妹妹便顺势坐在了阁外的小亭子里，有小尼姑送来了香茶，是用山泉水煮的，很是清香。

　　“明珠姐姐，听说裴将军府去了个戏子？”景阳侯府四小姐赵明瑾看着正在喝茶的赵明珠，开门见山的问道。

　　“嗯。”赵明珠喝的茶一口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很憋闷，“裴哥哥喜欢。”

　　“你可别说，姻缘这事儿怪着呢。”赵明瑾放下茶盅，看着赵明珠，随后又压低了嗓音，故作深沉道：“我母亲说，就是当了姨娘，那也是光宗耀祖的。”

　　赵明珠脸色发暗沉，“你干嘛跟我说！”

　　赵明瑾笑着戳了戳赵明珠个胳膊，“别当我不知道，你喜欢裴翼！”

　　赵明瑾一副高深莫测又了悟的样子，倒是惹得赵明珠恼了脸，“看我不告诉祖母！”

　　赵明瑾这才慌了，忙拉住赵明珠的袖子，着急道：“明珠姐姐，我这不是关心你么！”说完，又凑在赵明珠耳边低低道：“这三清庵跟咱们景阳侯府关系斐然，你私下请静慈师太做个法事，蛊一下那戏子便是！”

　　赵明珠皱眉，耳边忽然又传来赵明瑾的声音，“喜欢就要夺过来，干嘛让给一个戏子！白白丢了我们侯府的颜面。”

　　赵明珠紧紧皱着眉，赵明瑾的方法不可用，但是意思却是跟她如出一辙，她的确是要抢回裴翼的，毕竟门当户对。

　　不过，抢归抢，抢也是讲究套路的。

　　最近裴夫人心绪不佳，她多过去走动走动，然后再循循善秀的说起那徐蓁蓁的身世。

　　若是裴夫人袒护，那么她就顺水推舟送徐蓁蓁些好东西，若是裴夫人厌恶，那一切也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