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恶罪》言梦叶

2、Harvest NightⅡ

　　1）
　　生了锈的菜刀，温热的血四溅。不少顺着握着菜刀的手流下，低低地笑着，放开沾满鲜血的菜刀，一推，面前的人，便痛苦地抽搐着倒地。嘴角浮现出的笑意，空虚而甜蜜。
　　刚刚有掌握好角度吧。走向摆在矮矮的木质衣柜上的DV，朝着黑洞洞的镜头，咧开嘴，露出发黄的牙齿——…

　　惊醒。
　　Shit！做了恶心的噩梦，她抚了抚被汗水沾湿的额发。看看床头的闹钟，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厚重的窗帘，难以晒到阳光的小房间，通年阴冷昏暗，不过她习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接近酷暑六月的日子，外面惨白的太阳，早已令她无所适从。还是呆在家里好，但，不工作又不行。而且，现在的她，连有工作做都是一份奢侈。近段时间的少年失踪案，仍毫无头绪，虽然拜托了人帮忙调查，可进展仍不大。当初她想得太简单了。比起以前，如今的数码产品已不是什么稀罕物了。问题，叹气，心理测写又不是她擅长的，照理来说，警方的行为分析部门应该有所突破了吧。只是，他们每天接的案子多，怕就怕在这个案子的社会影响力还不够，毕竟事先对此案件的消息进行了封锁，如果得不到较大的重视，也不足为奇。
　　既然警方都束手无策了，更何况她，一个在社区青少年服务中心打零工的，甚至名字都没有的柔弱女人。好吧，事实上，她并不柔弱。可这种事确实不是她的责任，受害人家属理应怪罪不到她头上，当然像失踪案之类的，也不应该成为她噩梦的来源。但该死的，她就是做了噩梦，而且是相当让人作呕的梦。
　　“你啊，为什么整天干这些活，随便找个工作也比干这个好吧。”老家的三姑六婆隔三岔五地打个电话“问候”她的近况，其实想逮住时间好好向她说教一番。而她每次都用冷淡的不能再冷淡的声音说：“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瞧，够任性的吧。
　　至于她想做的事，难道就是这样帮社区的人调解调解家庭纠纷，然后找找离家出走的少年，接着拿点微薄的社会福利，省吃俭用地度过一成不变的每一天？这样就好了。她是这么觉得的。
　　容易满足的人。
　　现在的生活，她曾向往不已，好在真正过了以后，她并未有太大的失望。命运总是给以人意外，无论好坏。但是她，恰恰不需要这什么意外。
　　实际的东西，比喻成供给一日三餐的白胖胖的大米，比起甜腻腻的，引起人发嗲的香浓巧克力，她会选择前者，这种生活必需品。情调，或多或少，也可有可无。
　　光是努力获得生活必需的“营养物质”，就十分残酷了。
　　在软软的枕头底下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被压在枕头下的手机。推开滑盖，好家伙，二十个未接电话，全是助手先生打的。
　　“喂。”回拨，才说了一个字，便得到对方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
　　“我说大小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明知道第二天要工作，不知道调闹铃吗，还有手机，告诉你多少次了，别改成振动模式！”
　　挠挠耳朵，将手机放离耳朵一定距离，直到确定助手先生发泄完怒气。
　　“那个，又有工作了？”
　　对方重重地叹了一声：“对，又发现尸体了。”

　　暗巷。
　　四分五裂的遇害者，犹如执行仪式般，叠放整齐。
　　完好无损的头颅，被摆在交错的肉块的正上方。
　　这一次的杀人手法与以往毫不相似，虽然死者同是少年。
　　沉吟着注视着已变成物体的人。
　　助手先生走到她身边，问：“发现了什么？”
　　“死者身份。”她回应，然后指了指昨晚开始肿起来的脸颊，“他就是给我这一拳的小子。”是叫“阿虎”的吧，不良少年团伙的成员之一。
　　“发现一个好玩的东西。”助手先生并不在意她说的话，反而接近尸体，弯腰蹲下，似乎找到一件相当有意思的玩意。捡起，举到眼前，那是一根暗红色的发丝，显然不是受害人的，“也许是凶手的，你见过有这个人了吧。”既然是询问，他总该把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吧。
　　不乐意地点头：“我想我见过。”那个有着姣好容貌，留着一头暗红色长发的美丽女孩。
　　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
　　原以为要费劲地穿过迷宫样的暗巷，找到目标。可这次似乎顺利过头了，也许女孩正等着她。
　　脚下的路，和一般大街的水泥路面并无太大的差别，脚底偶尔接触的坑坑洼洼，只能自然而然流露出时间的沧桑，或许称之为腐败更为恰当。巷子的尽头，有着暗红色长发的女孩，微微歪着头，侧着身，背靠着长满绿色苔痕的石墙，修长的双腿，以随意的姿势交叠，饶有兴味的眼神，注视着无人的前方，没有以特别的惊讶的语气，对着站在右侧的她说：“杀了阿虎的人，不是暗巷的人。”
　　“那个，你有线索么？”突然发现问这个问题很蠢，问题本身和问的人，都有点蠢。向嫌疑人询问这类问题，她依然不觉得不妥。打从心底相信陌生人，不是没有过。因为是同等的，信任也是。周遭的人，对连名字的都没有的她，不也在一定程度上给予奇妙的信任。既然说到名字，她应该还不知道这个女孩叫什么。
　　像轻解她的疑惑，女孩说：“你可以喊我‘安’，大家都这么叫的。这件事，无论你是谁，请让我们加入。杀害阿虎的人，我们绝不放过。”
　　注意遣词，用了“我们”，那还有谁？刚觉察到，一把漂亮的银色小刀已架到她的颈动脉上，身后，蓝眼睛的男孩，俨然出现。
　　“容不得我说不啊。”她略显无奈地笑了笑，摊摊手，想转头，可背后的蓝眼睛男孩又将小刀向前抵了抵。
　　“劝你的打消这个念头，大姐，你看人的眼光不好。”蓝眼睛男孩的声音轻蔑，且带点机械式的规格化。上次，这个女人竟然把他误认为老大，而且也未看出安的伪装，可笑。
　　“呵呵，我一向猜不准的。”她毫不以为意。
　　女孩，嗯，名为“安”的，暗红色长发的男孩，重新换了一种声音，和先前比起来，一样的甜美，但少许的沙哑性感，和低沉悦耳，绝不似女孩子的音质：“乔，别说了，我们还需要这位大姐的帮忙。”
　　为了找到杀人凶手。

　　2）
　　被强迫。
　　这样的不好的记忆。
　　都是一些十三到十六岁年纪不等的少女成了受害者。原以为非常安全的地方，对，至少比外面的世界值得信赖，朋友也是，总比陌生人好吧，但，被欺骗，被背弃。道貌岸然的人，脱下人的外衣，比野兽还肮脏丑陋。悲剧，令人深恶痛绝的悲剧。
　　这则报道一直被店长压在箱底，今天店里帮忙的打工小弟，整理储物室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新闻，好像听人讲过，记得就是年初的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到现在还没定案，就和时下流行的少年失踪案一样，这个案子因其特殊性，一直被关注着，也一直被人刻意遗忘着。
　　“这个要丢，还是放回去？”似乎丢了比较好，报纸过了当天，除非特别有收藏意义的，还是尽量废物回收吧。
　　但，身侧的店主，就抽回打工小弟手里的报纸，说，“这个可不能丢。”
　　“为什么？”
　　“因为大小姐。”
　　“大小姐？”
　　“对，就是那天来店里的女性。”店长笑笑说，看到打工小弟因着回忆起她的容貌身材，而脸红时，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为什么店长喊她大小姐？她是哪家的千金？”打工小弟酡红着脸，迷惑地抬眼，也知道店长刚刚在笑什么。
　　“她可不是什么名门千金，不过没有名字，大家都喊她大小姐，久而久之，就成了她的代称。”店长十分耐心地解答。只因——…
　　“你最好永远记住她，说不定哪天，你也会需要她的帮忙。”
　　“她很厉害么？”看起来是一位很特别的女性。打工小弟为了确认似的问。
　　店长点点头，尔后又摇了摇：“普通人一个，不过心肠稍微热了一点。”其实就是好管闲事，又或者纯粹喜欢玩侦探游戏。目前，还没听说过大小姐有真正解决什么大案子的，几乎就是帮帮找回社区里的走丢的小猫小狗和小孩。
　　“没有什么要问了吧。”店长两手抬起一边塑料架上的纸箱子往门口移，灰尘飞扬，储物室有好多天，不止好多天没有打扫过了。
　　“等等。”打工小弟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唤住店长，“店长说，‘因为大小姐’，这篇报道里的案子，和大小姐有什么关系么？”
　　这个算秘密吗。
　　“哦，大小姐的妹妹也是受害人之一，最后自杀了。”店长的语气终于透着不耐，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搬着箱子跨出了储物室锈迹斑斑的铁门。而且，不仅如此，大小姐曾经的初恋情人也有参与其中，是主要的犯人之一，那个疯子。不由地让人多想，这一切该不是那位什么初恋情人策划的吧。很可惜，不是。没有什么策划不策划的，那些涉及此案的嫌疑人们，个个就算有犯罪理由，也没有值得被原谅的理由。
　　迷失在性里，最原始的罪孽。

　　B社区青少年健康服务中心。
　　好长的名字，里面的装潢意料之中的不气派。她办公室里的双人沙发，此刻却挤着三个人。敲门之后，进来的助手先生看到她，看到她身边的两个男孩，嗯，其中一个是男孩吧，虽然相貌过于秀丽（此时的安已卸去伪装，穿回普通男孩的白色短袖体恤和黑色牛仔马裤，暗红色的长发扎成一束，绑在脑后）。还有，架在她脖子上的小刀，他未表现出一丝诧异，好像已经十分熟悉，或者说习惯这种突发状况了。
　　“有什么新的线索么，警方那边。”她刻意忽略脖子上的凉意，以轻松的语调问助手先生。
　　“你觉得凶手会是谁？按照以往的感觉。”助手先生极不负责任地问了一个荒谬的问题。至少她身边的两个男孩，都这么想。
　　“两个案子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不像同一个人。更何况，她差不多可以知道凶手是谁了，两位凶手先生的真实身份。可她如以往一样，完全没有证据。
　　助手先生了然于胸地望望她深思的表情，接着主动举手：“我保证，我不是这两个案子的凶手。”接着对她身边的两个男孩说，你们最好也赶紧保证一下。
　　莫名其妙。
　　“你们在搞什么名堂？我们只想知道杀死阿虎的人是谁？”蓝眼睛，名为“乔”的男孩嫌恶地说，声音一如最初的冷淡。
　　“这个不是在瞎搞。”助手先生态度温和地说，“你们抢过劫，犯过罪吧。应该知道那种犯罪欲望，一步一步明知道前方有深渊，却毅然决然地往前踏。前方诱惑着的是什么？不知道其真面目，但可以感受到吧。”
　　乔和安沉默着，似乎是细嚼着助手先生的话。
　　大小姐就是这样的诱惑的存在。
　　恶，的本身，并没有罪，罪过在于它吸引，或唆使了人犯罪。
　　所以大都犯案的人，有着相似的特质。而大小姐，像是天生具有的恶的本质，却没有想要犯罪的念头，于是，她吸引着犯罪的人。
　　与其说吸引，倒不如说影响着自身四周的人犯罪。
　　凡事接触过大小姐的人，都会有想要犯罪倾向，而长期接触大小姐的人，将脑海中的犯罪实施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强。
　　直接地说，大小姐，就是一个鼓励人将罪恶实体化的存在，尽管这有违她的本性。当然，不是每个案子都和大小姐有关。可通常主角若没点特殊能力，实在太对不起谁了。所以，巧合，非常巧合，不少轰动一时的案件，喜欢，偏爱发生大小姐的周围。
　　恶，的本身，没有错，错就错在想要以此为借口犯罪的人。
　　“真是可怕的能力。”安，秀美的容颜，白皙的肤色，粉色的唇，勾勒着不冷不热的笑意，有着中性容貌的美丽男孩说，“这样搜索的范围不就小了点么。”
　　“可是光是确定嫌疑人还不够，法庭需要的是证据。”助手先生伤脑筋地说，随即又绽开温和无害的微笑，“这就是我的工作了。”

　　3）
　　大小姐。
　　要来了么？
　　发现我是犯人了？
　　但是没有证据吧。
　　那次的试探也做得笨手笨脚，不过倒挺有你的风格。
　　怎么做？怎么做才好？
　　帮助你，哪怕尽其中的微薄之力。
　　想离你更近一些，更近一些。因为原谅不了，绝对原谅不了，伤害过你的人！最初，见到你的那一眼，最初，若只如初见，惊鸿的一瞥。
　　扭碎，想得到你。
　　而一切觊觎着你的人，他们！
　　他的下场，只有，湮灭。

　　4）
　　忙忙碌碌的打工小弟，站在可折叠的小梯子上，将各类的CD按照音乐风格，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约束，摆放上架子的最高一层。由于太过于专注，还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接近自己。
　　“总之，就是这样。停止作孽吧，凶手先生。”有空灵美妙的女声，突兀地响起。架子上的打工小弟，和手握着螺丝刀，正欲接近梯子的店长，都愣住般，停下手边的动作。
　　“大小姐，你来了？”夜幕下，漆黑的玻璃门外。当门自动开了时，她的柔美，让人神往。只是随她进来的警察们有些碍眼。
　　“警方找到凶器了，在你今天从储物室里整理的那一框框纸箱子里，准备不经处理地丢掉，你是真认为我们想不到你是杀害那位不良少年的凶手吗？”明丽的眸静静地凝视着神情自若的店长，“对不起，我知道是你了，谢谢你留着证据。”
　　“是吗，大小姐，你总算能办成功一件案子了。”店长揉揉栗色的短发，从容不迫地对着为他戴上手铐的警察朋友们报以微笑。
　　“……”又是为了她吗？大家都这么说啊。
　　其他人死活我一点感觉都没。
　　这就是残忍的现实。
　　恶，的本身，不具有任何主观情感？
　　多像个动听的笑话啊！
　　也只能是笑话。
　　与这个年轻男人擦肩而过时，回应对方的令人作呕的笑意，她依旧面无表情。然后，当人群中，冲出来，挥舞着水果刀，浑身还绑着绷带的人，慢动作一样，她冷眼注视着，这个认为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稍有不顺心就诅咒命运的少年，是叫“阿城”吧，竟然从医院里出来了。只为杀死一头得罪自己的猪？水果刀上带着血，也或许，他已经杀了一头他认为的猪，一位赋予他生命，哺育他致使成长的女性，已经被他当猪一般杀掉了。
　　思及此，她就恶心地想吐。
　　水果刀与肉相切的效果音，拉长。
　　她被那个年轻男人拥在怀里，挣脱了束缚，仍然戴着镣铐，保护了她。
　　又是为了她。
　　将阿城毫无技巧可言的，绝非外表华丽的攻击挡在她的身外。
　　为什么？
　　你是笨蛋吗！
　　他笑了，在警方制服了癫狂的少年之后，他还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圈住她，垂头，在她耳边低喃。
　　“……”分开了，被带走了，应该还有治疗的可能。
　　他不会死的。
　　接受审判，再死。
　　总归是这样吧。
　　回到预备等候在街边的车里，助手先生，还有安、乔都在。
　　“不擦擦脸上的血吗？”助手先生貌似关怀地问，原因绝对是怕她弄脏了他车子的坐垫。
　　“……”和安一起，坐在后座，不发一语的乔，蓝色眼睛含着潋光，叫人捉摸不透。而安，则面带笑容地说：“这么说来，那个店长杀了阿虎，全因为他揍了你？”这个女人是恶？哈，祸星吧。
　　“真令人感动的情谊，不是么。”驾驶位上的助手先生轻轻按了按喇叭，说不出嘲讽的语调，微笑。
　　蹙着柳眉，转过头，透着车窗玻璃，望着不远处的事发现场，昏黄的路灯下，围聚的人越来越多。又是这样，围聚在一旁，兴致勃勃地享受着这难得的一瞬，着了魔的无比深刻的抗拒。抗拒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在一旁制造“热闹”的副产物——…混乱。
　　“我们走吧。”最后助手先生说，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

　　5）
　　都是相似的人，只不过我打算做的事，梦寐以求的事，已经被他抢先了。

　　6）
　　当不良少年被杀一案水落石出后，少年失踪案依旧毫无进展。安和乔回到暗巷，继续过他们的日子，虽然少掉了一名伙伴，只不过少掉了一名伙伴。而那位名叫“阿城”的少年，终因蓄意杀人罪被起诉，因为其未满十八岁，所以审理他的流程对外保密，之后他到底怎样了。她没去特别研究过。至于店长，在遭遇袭击时，不幸被割到了动脉。记住是不幸，很不幸，在没来得及认罪之前，就已经伏诛了。
　　偶然一天，微凉的夜里，五光十色的大街，淫靡而堕落的空气。骑着机车，在车水马龙的道路上穿梭自如。经过那一家看似破旧数码音像店，以为这家店应该关门大吉了，意外看到灯火通明。一个急刹车，机车停在了店前。一脚跨下车，也不在意有没有拔下车钥匙，她信步走进店中。
　　……
　　自动门一开，正在音像架前忙碌的店主——个头高，且痩，栗色短发，透着疲惫的灰褐色眼睛，下颚还留着些许胡渣的，一身衣着略显邋遢的年轻男子，回过头，见到来人是她，不由地笑出声：“喂喂，今天怎么又没戴头盔？这样出车祸的话，很危险耶。”
　　她拨了拨如云的秀发，不以为然：“比起跌得头破血流，我倒宁愿保持住自己的发型。”
　　……
　　那样的情景、对话，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店里，只有一个应该算十分年轻的男孩，二十岁左右，他曾经是这里的打工小弟，在店长袭击他未遂，又死亡的情况下，他接手了这家店，可不知哪来的钱。
　　见到门开后，走进店里的她，坐在收银台前，原先正摆弄着手里的DV的小伙子，急急忙忙站了起来，紧张地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笑了。
　　“那个，大小姐，你好。”官方式的礼貌，配上他局促的面部表情，显得格外亲切。
　　“嗯，我以为这家店关门了，没想到还营业着，所以就进来看看。”她说，然后盯着收银台上的DV，这个寻常可见的，开始平民化的东西。
　　注意到她的视线，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玩意，又抬头，斯斯文文地说：“嗯，我平常挺喜欢拍摄的，这个买来挺早了，就是没时间玩，现在空下来，所以。”
　　“原来你喜欢录像啊。”漾开一抹知性的浅笑，表示理解，又或是恍然。
　　“嗯，最喜欢了！”
　　俨然是一位店长的打工小弟，充满虔诚的目光，双手举起收银台上的DV，朝着黑洞洞的镜头，咧开嘴，露出发黄的牙齿——…

　　恶。

　　————————————————————————《Harvest Night》完————